资治通鉴全译






唐纪七十一 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中之下中和二年(壬寅、882)

唐纪七十一 唐僖宗中和二年(壬寅,公元882年) 五月,以湖南观察使闵勖权充镇南节度使。 勖屡求于湖南建节,朝廷恐诸道观察使效之,不许。 先是,王仙芝寇掠江西,高安人钟传聚蛮獠,依山为堡,众至万人。 仙芝陷抚州而不能守,传入据之,诏即以为刺史。 至是,又逐江西观察使高茂卿,据洪州。 朝廷以勖江西牙将,故复置镇南军,使勖领之;若传不受代,令勖因而讨之。 勖知朝廷意欲斗两盗使相毙,辞不行。 五月,唐僖宗任命湖南观察使闵勖权且充当镇南节度使。 闵勖多次请求在湖南设立节度使,朝廷恐怕各道观察使竟相效仿,而未予批准。 在这之前,王仙芝到江西一带抢掠,高安人钟传收集蛮獠土著居民,借依山势修筑堡垒,人数多达一万。 王仙芝攻隐抚州后不能固守,钟传率众占据了抚州,唐僖宗立颁诏,任命钟传为抚州刺史。 到这时,钟传又驱逐江西观察使高茂卿,占据了洪州。 因为闵勖来就是江西地方的牙将,所以朝廷又设置了镇南军,命令闵勖统领;如果钟传拒不受管,就命令闵勖对他进行讨伐。 闵勖知道朝廷的意图是使他和钟传相互争,两败俱伤,因而推辞拒不赴任。 加淮南节度使高骈兼侍中,罢其盐铁转运使。 骈既失兵柄,又解利权,攘袂大诟,遣其幕僚顾云草表自诉,言辞不逊,略曰:“是陛下不用微臣,固非微臣有负陛下。”又曰:“奸臣未悟,陛下犹迷,不思宗庙之焚烧,不痛园陵之开毁。”又曰:“王铎偾军之将,崔安潜在蜀贪黩,岂二儒士能戢强兵!”又曰:“今之所用,上至帅臣,下及裨将,以臣所料,悉可坐擒。”又曰:“无使百代有抱恨之臣,千古留刮席之耻。 臣但恐寇生东土,刘氏复兴,即轵道之灾,岂独往日!”又曰:“今贤才在野,人满朝,致陛下为亡国之君,此子等计将安出!”上命郑畋草诏切责之,其略曰:“绾利则牢盆在手,主兵则都统当权,直至京北、京西神策诸镇,悉在指挥之下,可知董制之权;而又贵作司徒,荣为太尉。 以为不用,如何为用乎?”又曰:“朕缘久付卿兵柄,不能翦荡元凶,自天长漏网过淮,不出一兵袭逐,奄残京国,首尾三年。 广陵之师,未离封部,忠臣积望,勇士兴讥,所以擢用元臣,诛夷巨寇。”又曰:“从来倚仗之意,一旦控告无门,凝睇东南,惟增凄恻!”又曰:“谢玄破苻坚于淝水,裴度平元济于淮西,未必儒臣不如武将。”又曰:“宗庙焚烧,园陵开毁,龟玉毁椟,谁之过欤!”又曰:“‘奸臣未悟’之言,何人肯认!‘陛下犹迷’之语,朕不敢当!”又曰:“卿尚不能缚黄巢于天长,安能坐擒诸将!”又曰:“卿云刘氏复兴,不知谁为魁首?比朕于刘、子婴,何太诬罔!”又曰:“况天步未倾,皇纲尚整,三灵不昧,百度俱存,君臣之礼仪,上下之名分,所宜遵守,未可堕。 朕虽冲人,安得轻侮!”骈臣节既,自是贡赋遂绝。 唐僖宗命淮南节度使高骈兼任侍中,而罢免了他的盐铁转运使官职。 高骈既已丧失兵权,又被解除了财权,捋起袖子破口怒骂,并指使他的幕僚顾云起草表文进行自我陈诉,所用言辞多有极不谦恭之处,其中说:“是皇帝陛下不重用我,而决不是我辜负了皇帝陛下。”又说:“奸臣没有醒悟,皇上还在迷惘,宗庙被火焚烧不忧虑,园陵被打开捣毁也不痛惜。”表文说道:“王铎在江陵战役中是个败将,崔安潜在四川贪婪轻狂,这两个儒士么能统管大军呢!”又说:“今天廷所重用的人,上自统帅大员,下到一般将领,若让我筹划料理,可以坐着就把他们全部擒获。”表文还说:“不要使子孙后代有抱怨痛恨的臣僚,不要让千古岁月留下汉朝淮阳王那样的刮席辱。 我唯恐东土出现盗寇,刘季一类的人再次兴起。 象轵道那样的灾害,难道只能是以前才有吗?”又说:“现今贤能有才的人闲置不用,鲜廉寡耻的人把持朝政,这是要让皇帝陛下做亡国的君主,他们这些人究竟能出什么计策!”唐僖宗郑畋起草诏书斥责高骈,诏书说:“你专营江、淮盐利,身为都统管领大兵,直到京北、京西、神策军及各防守,这些都是由你指挥的,由此可知你操掌的大权;后来又封你为司徒,荣升为太尉,如果这样还不算重用你,那么怎样才算重用呢?”又说:“朕长期把兵权交付给你,却不能扫荡剪除乱除贼魁首,黄巢从天长县漏网逃跑经过淮河,你竟一个兵卒也不派出去追击,致使他们占据残害京国,前后达三年之久。 在广陵的军队,没有离开过驻地,忠良大臣怀有期望,勇猛士兵出现讥讽,因此启用元老诸臣,以剿杀当今大寇。”诏书又说:“你向来是杀图有所倚仗,而一旦控告呈诉找不到门路,就会斜眼凝视着东南方,只能增加哀伤。”又说:“谢玄在淝水能战胜苻坚,裴度在淮西能平灭吴元济,可见并不一定文臣不如武将。”诏书还说道:“宗庙被火焚烧,园陵被打开捣毁,宝龟美玉藏在匣内被毁,这是谁的过错?!”并说:“‘奸臣没有醒悟’这话,哪个人肯承认!‘皇上还在迷惘’这话,朕不敢应承认!”诏书责问高骈:“你尚且不能在长天县剿获黄巢,又怎么能坐着就把各位将领擒拿?!”又说:“你说刘季一类的人会再次兴起,不知头目是谁?你把朕比作刘玄、子婴,实在是太诬蔑欺罔了!”又说:“况且,大唐天下还未倾倒,朝廷纲纪尚且整肃,天道人心没有沦丧,各种法度全都存在,君主和臣子之间的礼仪,上上下下的名份,理所当然应该严格遵守,而不可有违定制。 朕加然年龄幼小,但怎能容忍你如此轻狂的侮辱!”高骈既已丧失了做臣子的礼节,自此以后便断绝了进贡纳赋。 以天平留后曹存实为节度使。 朝廷天平留后曹存实为节度使。 黄巢攻兴平,兴平诸军退屯奉天。 黄巢攻打兴平,兴平地方的各路官军退到奉天屯驻。 加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同平章事。 朝廷为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加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六月,以泾原留后张钧为节度使。 六月,朝廷任命泾原留后张钧为节度使。 荆南节度使段彦谟与监军朱敬玫相恶,敬玫别选壮士三千人,号忠勇军,自将之。 彦谟谋杀敬玫;已亥,敬玫先帅众攻彦谟,杀之,以少尹李燧为留后。 刑南节度使段彦谟与监军朱敬玫相互仇视,朱敬玫特地精选强壮士兵三千人,号称忠勇军,亲自统领。 段彦谟伙图杀害朱敬玫。 已亥(二十八日),朱敬玫先发制人,带领士兵攻打段彦谟,将估彦谟杀死,让少尹李燧做荆南的留后。 蜀人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各聚众数千人以应阡能,杨行迁等与之战,数不利,求益兵;府中兵尽,陈敬悉搜仓门庭之卒以给之。 是月,大战于乾,官军大败。 行迁等恐无功获罪,多执村民为俘送府,日数十百人;敬不问,悉斩之。 其中亦有老弱及妇女,观者或问之,皆曰:“我方治田绩麻,官军忽入村,系虏以来,竟不知何罪!” 四川人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各招聚了几千人马,响应能。 朝廷派令杨行迁等人与他们作战,几次都失利。 杨行迁等请求增兵,官府已无兵可派,陈敬便把看守仓库门庭的兵卒都搜集起来,派给杨行迁。 这个月,双方在乾展开激战,结果官军惨败。 杨行迁等人深恐没有立功而被治罪,便抓了许多村民充作俘虏送到官府,每天都有几十甚至上百人。 陈敬不问青红皂白,把抓来的村民都杀了。 其中,也有年老体弱的人及妇女,围观的人问他们为什么被抓,都回答说:“我们正在耕田绩麻,官军忽然进了村子,使强行抓来,我们也不知道犯不什么罪。” 秋,七月,已巳,以钟传为江西观察使,从高骈之请也。 传既去抚州,南城人危全讽复据之,又遣其弟仔倡据信州。 秋季,七月,已巳(二十九日),朝廷任命钟传为江西观察使,这是根据高骈的请求任命的。 钟传离开抚州,南城人危全讽又占据了抚州,并遣他的弟弟危仔倡占据信州。 尚让攻宜君寨会大雪盈尺,贼冻死者什二三。 尚让攻让宜君寨,恰好天下大雪,有一尺多厚,贼寇被冻死的占十分之二三。 蜀人韩求聚众数千人应阡能。 四川人韩求聚集了几千人,响应阡能。 镇海节度使周宝奏高骈承制以贼孙端为宣歙观察使。 诏宝与宣歙观察使裴虔余发兵拒之。 镇海节度使周宝上奏,说高骈自称秉承旨意,让贼寇头目孙端做宣歙地方的观察使。 唐僖宗颁发诏书给周宝和宣歙观察使裴虔余,命他们派发大兵阻击孙端。 南诏上书清早降公主,诏报以方议仪。 南诏王上书请求尽早迎娶公主,唐僖宗颁诏告诉南诏王正在商议车服礼仪。 以保大留后东方逵为节度使,充京城东面行营招讨使。 朝廷任命保大留后东方逵为节度使,充当京城东面行营的招讨使。 闰月,加魏博节度使韩简兼侍中。 闰七月,朝廷加封魏博节度使简兼任侍中 八月,以兵部侍郎、判度支郑绍业同平章事、兼荆南节度使。 八月,朝廷任命兵部侍郎、判度支郑绍业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并兼充荆南节度使。 浙东观察使刘汉宏遣弟汉宥及马步都虞候辛约将兵二万营于西陵,谋兼并浙西,杭州刺史董昌都知兵马使钱拒之。 壬之,乘雾夜济江,袭其营,大破之,所杀殆尽,汉宥、辛约皆走。 浙东观察使刘汉宏派遣其弟刘汉宥及马步都虞候辛约,带领二万兵马在西陵安营扎寨,谋划兼并浙西地方,杭州刺史董昌派遣都知兵马使钱带兵抵抗。 壬子(十三日),钱在夜间乘有大雾督兵过江,袭击刘汉宥和辛约的军营,势如破竹,敌营兵马多被斩杀,刘汉宥、辛约二人逃跑。 魏博节度使韩简亦有兼并之志,自将兵三万攻河阳,则诸葛爽于修武;爽弃城走,简留兵戍之,因掠邢、而还。 魏博节度使韩简也有兼并的意图,新自带兵三万攻打河阳,在修武打败诸爽;诸葛爽放弃河阳城逃跑,韩简派留军队在此驻守,并到邢州、水一带抢掠一番回起。 李国晶达靼帅其族迁于代州。 李国昌从达靼率领其部落族人迁到一居。 黄巢所署同州防御使朱温屡请益兵以捍河中,知右军事孟楷抑之,不报。 温见巢兵势日蹙,知其将亡,亲将胡真、谢瞳劝温归国;九月,丙戌,温杀其监军严实,州降王重荣。 温以舅事重荣,王铎承制以温为同华节度使,使瞳奉表诣行在。 瞳,福州人也。 黄巢的部属同州防御使朱温多次请求增兵,以固守河中一带,知右军事孟楷把这事压下而不上报。 朱温看到黄巢队伍的形势越来越紧迫,知道将以失败告终,亲信将领胡直、谢瞳二人规劝朱温归顺大唐。 九月,丙戌(十七日),朱温杀掉军严实,率同州全部人马投降王重荣。 朱温把王重荣当作舅舅来侍奉。 王铎承旨意,让朱温做同华节度使,派谢瞳奉恭表文到皇帝年所报告。 谢瞳是福州人氏。 李详以重荣待温厚,亦欲归之,为监军所告;黄巢杀之,以其弟思邺为华州刺史。 李详看到王重荣对待朱很宽厚,便也想归顺他,被监军察觉告发,黄巢于是将李详杀掉,让他的弟弟黄思邺当华州刺史。 桂〔邕〕州军乱,逐节度使张从训,以前容管经略使崔焯为岭南西道节度使。 邕州军队发生叛乱,赶走节度使张从训,让以前的容管经略使崔焯做岭南西道节度使。 平卢大将王敬武逐节度使安师儒,自为留后。 平卢地方的大将王敬武赶趟走节度使安师儒,自已做这里的留后。 初,朝廷以庞勋降将汤群为岚州刺史,群潜通沙陀,朝廷疑之,徙群怀州刺史,郑从谠使赍告身授之。 冬,十月,庚子朔,群杀使者,据城叛,附于沙陀;壬寅,从谠遣马步都虞候张彦球将兵讨之。 起初,朝廷让庞勋的投降将领汤群做岚州刺史,汤群私下暗通沙陀,朝廷对他产生了怀疑,便调汤群到怀州当刺史,郑从谠派遣使臣拿着告文前往传授命令。 冬季,十月,庚子朔(初一),汤群杀掉郑从谠派来的使臣,占据城邑反叛,归附沙陀。 壬寅(初三),郑从谠派遣马步都虞候张彦球带兵讨伐汤群。 贼帅韩秀升、屈行从起兵,断峡江路,癸丑,陈敬遣押牙庄萝蝶将二千人讨之,又遣押牙胡弘略将千人继之。 贼寇将领韩秀升、屈行从起兵,截断峡江路,癸丑(十四日),陈敬派遣押牙将庄梦蝶带领二千人马进行讨伐,又续派押牙将胡弘略率领一千余人前往。 韩简复引兵击郓州,节度使曹存实逆战,败死。 天平都将下邑朱收余众,婴城拒守,简攻之不下。 诏以权知天平留后。 韩简再次带兵进攻郓州,天平节度使曹存实应战还击,结果战败身亡。 天平都将下邑的朱招收残存余部,环绕郓州城拒敌死守,韩简终于没有攻下郓州。 唐僖宗颁诏,命朱暂代天平留后。 以朱温为右金吾磊将军、河中行营招讨副使,赐名全忠。 唐僖宗以朱温为右金吾大将军、河中行营招讨副使,并赐名为全忠。 李克用虽累表请降,而据忻、代州,数掠并、汾,争楼烦监。 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与克用世为婚姻,诏处存谕克用:“若诚心款附,宜且归朔州俟朝命;若暴横如故,当与河东、大同军共讨之。” 李克用虽然多次进呈表文请求投降,可是他占据忻州、代州,经常入侵抢掠并州、汾州,并争夺楼烦监。 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与李克用是世代姻亲,唐僖宗于是诏令王处存告诫李克用:“如果是真心诚意地归附,就应当暂且回到朔州等待朝廷的命令;如果仍象从前一样暴虐横行,朝廷就会汇集河东和大同的官军一同进行讨伐。” 以平卢大将王敬武为留后。 时诸道兵皆会关中讨黄巢,独平卢不至,王铎遣都统判官、谏议大夫张浚往说之。 敬武已受黄巢官爵,不出迎,浚见敬武,责之曰:“公为天子藩臣,侮慢诏使;不能事上,何以使下!”敬武愕然,谢之。 既宣诏,将士皆不应,浚徐谕之曰:“人生当先逆顺,交知利害。 黄巢,前日贩盐虏耳,公等舍累叶天子而臣之,果何利哉!今下勤王之师皆集京畿,而淄青独不至;一旦贼平,天子返正,公等何面目见天下之人乎!不亟往分功名、取富贵,后悔无及矣!”将士皆改容引咎,顾谓敬武曰:“谏议之言是也。”敬武即发兵从浚而西。 朝廷平卢大将王敬武为留。 当时各道官兵都汇聚关中讨伐黄巢,唯独平卢的官军没有到来,王铎派都统判官、谏议大夫张浚前往规劝王敬武。 王敬武已经接受了黄巢封给的官爵,拒不出城接迎,张浚见到王敬武,责问他说:“你是大唐天子的臣僚,却侮辱怠慢传诏的使臣,你不能侍奉朝廷怎么能指挥下属!”王敬武很吃惊,感激张浚的开导。 接着宣读唐僖宗的诏书,将领和士兵都不呼应,张浚慢慢地谕劝他们说:“人生在世应当首先知道什么是反动判逆,什么是顺应时势,其次应当知道干什么有利,干什么有害。 黄巢这个人,从前不过是个贩卖食盐的下贱人,你们舍弃几代的大唐天子而对黄巢称臣,究竟能有什么好处?现在天下救援大唐皇帝的军队都聚集在京畿一带,可是唯有淄青的官军不到;将来一旦贼寇平灭,大唐皇这回京师重新一统天下,你们还有什么脸面是去见天下的人?现在若是不立即前往相建功立业、争取荣华富贵,将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平卢将领和士兵听了张浚的一番讲话的都收起刚才的面容,感到自己错了,纷纷回过头对王敬武说:“谏议大夫张浚的话对呀!”王敬武立即派发军队跟随张浚往西开进。 刘汉宏又遣登高镇将王镇将兵七万屯西陵,钱复济江袭击,大破之,斩获万计,得汉宏补诸将官伪敕二百余通;镇奔诸暨。 刘汉宏又派遣镇守登高的大将王镇带兵七万屯驻西陵,钱于夜间再次过江对王镇发动突然袭击,大破王军,斩杀擒获一万余人,缴获刘汉宏委命补授各位将官的伪敕书二百余件,王镇逃往诸暨。 黄巢兵势尚强,王重荣患之,谓行营都监杨复光曰:“臣贼则负国,讨贼则力不足,柰何?”复光曰:“雁门李仆射,骁勇,有强兵,其家尊与吾先人尝共事相善,彼亦有徇国之志;所以不至者,以与河东结隙耳。 诚以朝旨谕郑公而召之,必来,来则贼不足平矣!”东面宣慰使王徽亦以为然。 时王铎在河中,乃以墨敕召李克用,谕郑从谠。 十一月,克用将沙陀万七千自岚、石路趣河中,不敢入太原境,独与数百骑过晋阳城下与从谠别,从谠以名马、器币赠之。 黄巢的兵势还比较强大,王重荣对此深表忧虑,他对行营都监杨复光说:“对贼寇称臣就辜负了大唐,讨伐贼寇又兵力不足,怎样才好?”杨复光说:“雁门节度使李克用,作勇猛,并拥有强大的军,他的父亲与我已故的养父曾经一同共事,相处很好,他也有以身殉国的宏大志愿,之所以他不来,是因为他与河东的郑从谠有矛盾。 若是诚恳地用朝廷的旨意谕劝郑从谠,从而召唤李克用,李克用一定会来。 李克用若来,则平贼寇不在话下了!”东面宣慰使王徽也这样认为。 当时王铎在河中,就用墨敕召集李克用,谕劝郑从谠。 十一月,李克用带领一万七千沙陀人马,从岚州、石州赶往河中,但不敢进入太原境内,只带几百骑兵经过晋阳城与郑从谠告别,郑从谠赠送给他名马、器具和钱币。 李详旧卒共逐黄思邺,推华阴镇使王遇为主,以华州降于王重荣,王铎承制以遇为刺史。 李详的旧部兵卒共同驱逐黄思邺,推华阴镇使王遇做首领,将华州降归王重荣,王铎受命委任王遇为刺史。 阡能党愈炽,侵淫入蜀州境;陈敬以杨行迁等久无功,以押牙高厚为都招讨指挥使,将兵五百人往代之。 未发前一日,有鬻面者,自旦至千,出入营中数四,逻者疑之,执而讯之,果阡能之谍也。 仁厚命释缚,温言问之,对曰:“某村民,阡能囚其父母妻子于狱,云,‘汝事归,得实则免汝家;不然,尽死。 ’某非愿尔也。”仁厚曰:“诚知汝如是,我何忍杀汝!今纵汝归,救汝父母妻子,但语能云:‘高尚书来日发,所将止五百人,无多兵也。 ’然我活汝一家,汝当为我潜语寨中人云:‘仆射愍汝曹皆良人,为贼所制,情非得已。 尚书欲拯救湔洗汝曹,尚书来,汝曹各投兵迎降,尚书当使人书汝背为“归顺”,汝复旧业。 所欲诛者,阡能、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韩求五人耳,必不使横及百姓也。 ’”谍曰:“此皆百姓心上事,尚书尽知而赦之,其谁不舞跃听命!一口传百,百传千,川腾海沸,不可遏也。 比尚书之至,百姓必尽奔赴如婴儿之见慈母,阡能孤居,立成擒矣!” 阡能一伙势和越来越大,一路侵掠淫乱进入蜀州境内。 因为杨行迁等人长期以来没有立功,陈敬便任命押牙将高仁厚为都招讨指挥使,带领军队五百人前往取代杨行迁。 在出发的前一天,有个卖面的人,从早晨到中午,在军营中出出入入好多次,巡逻的士兵对这人产生了怀疑,把他抓起来讯问,果然是阡能的间谍。 高仁厚命令为他解开捆绑的绳索,和言悦色地对他进行询问,那个人说:“我是某个村子的人,阡能把我的父母妻子都囚禁在狱中,并说‘你刺探官军情况回来,得到证实就宽免了你们全家;不然的话,你们全家都要处死。 ’我并不是甘心情愿地为能效力。”高仁厚说:“我相信你是这样的,怎能忍心杀害你!现在我放你回去,去救你的父母和妻子,只是对阡能说:‘高仁厚明日就发兵,所带的军队不过五百人,没有多少人马。 ’可是,我救了你们一家人,你要为我对营寨的人偷偷传话说:‘陈敬仆射可怜你们都是善良的人,被贼寇控制,其情形实在是不得已。 高仁厚要来拯救你们,为你们洗刷冤枉。 高仁厚来的时候,你们要分别扔掉兵器前往投降,高厚会叫人在你们的北上书写‘归顺’二字,让你们回去仍操旧业。 想要杀掉的,不过是阡能、罗浑擎、句胡僧、罗夫子和韩求这五个人,一定不会牵连到老百姓的。 ’”阡能派来的那个间谍说:“这些全是老姓心里想的事,尚书您都一清二楚而宽百姓,还有谁不高高兴兴地去听命!这些话一个人传给一百人,一百人传给一千人,就会象河川欢跃大海沸腾,势不可挡。 等到尚书您到来,老百姓一定都投奔而来,就象婴儿见到慈爱的母亲。 那时,能立无援,马上就可以擒获!”于是,高仁厚派他回去。 明日,仁厚引兵发,至双流,把截使白文现出;仁厚周视堑栅,怒曰:“阡能役夫,其众皆耕民耳,竭一府之兵,岁余不能擒,今观堑栅重复牢密如此,宜可以安眠食,养寇邀功也!”命引出斩之;监军力救久之,乃得免。 命悉平堑栅,才留五百兵守之,余兵悉以自随,又召诸寨兵,相继皆集。 第二天,高仁厚率领军队出发,到达双流,把截使白文现出来迎接。 高仁厚环视堑壕栅栏,怒气冲冲地说:“阡能一伙人,都是耕种土地的百姓,你们用尽一府的军队,长达一年多而不能擒获,现在看到你这里堑壕栅栏重重叠叠如此牢固,大概也可以安稳睡觉饱食终日而留养贼寇以邀功请赏了!”便命令把白文现拉出斩首;监军极力营救,劝了好久,白文现才免于一死。 高厚下令把堑壕栅栏全部平掉,仅留下五百士兵守卫,其余士兵全都跟随他走,又召命各个寨子的士兵,都相继集合起来。 阡能闻仁厚将至,遣罗浑擎立五寨于双流之西,伏兵千人于野桥箐以邀官军。 仁厚知,引兵围之,下令勿杀,遣人释戎服入贼中告谕,如昨日所以语谍者。 贼大喜,呼噪,争弃甲投兵请降,拜如摧山。 仁厚悉抚谕,书其背,使归语寨中未降者,其中余众争出降。 浑擎狼狈逾寨走,其众执以诣仁厚,仁厚曰:“此愚夫,不足与语。”械以送府。 悉命焚五寨及其甲兵,惟留旗帜,所降凡四千人。 阡能听说高仁厚将到,派遣罗浑擎在双流的西面设立五个营寨,在野桥箐一带高伏兵一千余人,以拦击官军。 高厚刺探到这一军情,带兵把罗浑擎的军营包围起来,下令不要剿杀,而是派人脱掉军人装束潜入贼寇营中传话,象昨天对那个间谍说的一样。 贼寇听后很是欢喜,呼喊叫嚷着,争先后地抛弃盔甲扔掉兵器请求投降,下拜的人多得高山倾倒一样。 高仁厚对这些来降的人均加抚恤劝导,在他们的背上书写“归顺”二字,然后让他们加到贼寇营寨之中,告诉那些还未投降的人,于是营寨内剩余的人都争着跑出去投降。 罗浑擎只好越过堑壕狼狈逃跑,结果被他的部属抓住送到高仁厚那里,高仁厚说:“这个蠢货,不值得和他说什么。”便给罗浑擎带上刑具送往官府。 高仁厚下令把贼寇的五个营寨和盔甲武 全部烧掉,只留下收缴的旗帜,先后投降的人总共有四千名。 明旦,仁厚谓降者曰:“始欲即遣汝归,而前涂诸寨百姓未知吾心,或有忧疑,藉汝曹为我前行,过穿口、新津寨下,示以背字告谕之,比至延贡,可归矣!”乃取浑擎旗倒击之,每五十人为队,扬旗疾呼曰:“罗浑擎已生擒,送使府,大军行至。 汝曹居寨中者,速如我出降,立得为良人,无事矣!”至穿口,句胡僧置十一寨,寨中人争出降;胡僧大惊,拔剑遏之,众投瓦石击之,共擒以献仁厚,其众五千余人皆降。 第三天早晨,高厚对投降的人说:“开始时本想立即放你们回家,可是前面道上各个寨子的百姓还不知道我的心思,有的人会有忧虑和疑问,现在借助你们在前面行走,经过穿口、新津寨一带时,向那里的百姓展示你们北上的‘归顺’二字,把投降情告诉他们,等到了延贡,就放你们回去。”于是取来了罗浑擎的旗帜倒着挂起来,第五十个人结为一队,扛着旗子大声呼喊:“罗浑擎已经被活捉,送到官府去了,大唐王朝的军队来到这里。 你们住在寨子中的人,快快象我们一样出来投降,马上就可以成为朝廷的良民,没有事了!”官军到达穿口,句胡僧设有十一个营寨,寨子中的人都争着跑出来投降,句胡僧大为惊慌,拔出剑来阻止,大家用瓦片石头打他,一起把他抓住献给高仁厚,句胡僧的部属五千余人都投降了。 又明旦,焚寨,使降者执旗先驱,一如双流。 至新津,韩求置十三寨皆迎降。 求自投深堑,其众钩出之,已死,斩首以献。 将士欲焚寨,仁厚止之曰:“降人犹未食。”使先运出资粮,然后焚之。 新降者炊,与先降来告者共食之,语笑歌吹,终夜不绝。 第四天早晨,高仁厚焚烧贼寇营寨,让投降的人打着旗子在前面走,象在双流出发时一样。 到达新津,韩求设置的十三个营寨中的人都出来投降。 韩求自己跳入深深堑壕,他的部属把他钩了上来,已经死了,便砍下他的脑袋送给高仁厚。 官军将士要烧毁寨,高仁厚阻止他们说:“投降的人还没有吃饭。”让人先把资财粮食运出来,然后再烧营寨。 刚刚投降的人相烧火做饭,与先前投降来向他们传话的人一同进餐,欢歌笑语,整夜都没有停。 明日,仁厚纵双流、穿口降者先归,使新津降者执旗先驱,且曰:“入邛州境,亦可散归矣。”罗夫子置九寨于延贡,其众前望新津火光,已不眠矣。 及新津人至,罗夫子脱身弃寨奔阡能,其众皆降。 第五天,高仁厚把双流、穿口投降的人先行放回去,而让新津投降的人打着旗帜在前面走,并且对他们说:“进入邛州境内,也可以放你们回去。”罗夫子在延贡设置九个营寨,他的部属前一天晚上看到新津火光冲天,已是夜不能眠。 等到新津投降的人赶到这里,罗夫子便仍下寨子逃奔阡能,他的部一部投降。 明日,罗夫子至阡能寨,与之谋悉众决战;计未定,日向暮,延贡降者至,阡能、罗夫子走马巡寨,欲出兵众皆不应。 仁厚引兵连夜逼之,明旦,诸寨知大军已近,呼噪争出,执阡能,阡能窘急赴井,为众所擒,不死;又执罗夫子,罗夫子自刭。 众挈罗夫子首,缚阡能,驱之前迎官军,见仁厚,拥马首大呼泣拜曰:“百姓负冤日久,无所控诉。 自谍者还,百姓引领,度顷刻如期年。 今遇尚书,如出九泉睹白日,已经而复生矣。”欢呼不可止。 贼寨在他所者,分遣诸将往降之。 仁厚出军凡六日,五贼皆平。 每下县镇,辄补镇遏使,使安集户口。 第六天,罗夫子逃到阡能的营寨,与阡能谋划如何动用全部人马进行决战。 计策还没商定,天快黑了,高仁厚带着延贡投降的人赶到,阡能、罗夫子骑上战马巡视营寨,想派兵出战,部属都不听号令。 高仁厚带领官军连夜逼近,次日早晨,各个营寨知道大唐官军已经接近,争先恐后地呼喊着往外跑,有人去抓阡能,阡能走投无路只好跳井,被众人拿获,没有死;同时去抓罗夫子,罗夫子自杀了。 大家提着罗夫子的脑袋,绑着阡能,驱赶着他前往迎接官军,见到高仁厚,众人拥簇着高厚的马大哭泣着说:“老百姓忍辱含冤时间太长了,找不到地方控告申诉。 自从你放回间谍,老百姓就伸长脖子盼望官军到来,度日如年。 现在见到尚书您,就象走出阴间重见天日,死而复生一样。”欢呼的声音此起彼伏。 其他地方的贼寇营寨,也分别派遣将领前往招降。 高仁厚出兵总共六天,五大贼寇都被平灭。 他每攻打下一个县镇,就补授镇遏使,令其安抚召集民人户口。 于是陈敬枭韩求、罗夫子首于市,钉阡能、罗浑擎于城西,七日而之。 阡能孔目官张荣,本安仁进士,屡举不中第,归于阡能,为之谋主,为草书檄,阡能败,以诗启求于哀于仁厚,仁厚送府,钉于马市;自余不戮一人。 于是,陈敬把韩求、罗夫子二人的首级挂在市井,又将阡能、罗浑擎、句胡僧钉在城西,七天后把他们三人处以凌迟极刑。 为阡能掌管文书的吏员张荣,来是安仁的进士,多次参加科而未被录取入仕,最后投奔阡能,为阡能出谋划策,起草书信檄文。 阡能失败后,张荣做诗向高仁厚苦苦哀求,高仁厚把他送到官府,钉在马市处死,其余的没有再杀戮一人。 十二月,以仁厚为眉州防御使。 十二月,朝廷任命高仁厚为眉州防御使。 陈敬榜邛州,凡阡能等亲党皆不问。 未几,邛州刺史申捕获阡能叔父行全家三十五人系狱,请准法。 敬以问孔目官唐溪,对曰:“公已有榜,令勿问,而刺史复捕之,此必有故。 今若杀之,岂惟使明公失大信,窃恐阡能之常纷纷复起矣!”敬从之,遣押牙牛晕往,集众于州门,破械而释之,因询其所以然,果行全有良田,刺史欲买之,不与,故恨之。 敬召刺史,将按其罪,刺史以忧死。 他日,行全闻其家由溪以免,密饷溪蚀箔金百两。 溪怒曰:“此乃太师仁明,何预吾事,汝乃怀祸相饷乎!”还其金,斥逐使去。 陈敬在邛州张贴告示,所有阡能等人的亲朋党羽都不问罪。 不久,邛州刺史申报抓获阡能的叔父阡行全家三十五人,囚在狱中,请求正法。 陈敬就此征求掌管文书的吏员唐溪的意见,唐溪说:“您已经张贴告示,下令对阡能的亲友不再问罪,可是邛州刺史还是把阡行全一家逮捕,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现在若是把阡行全一家杀掉,不但会使您失信于民,我还担心会导致阡能的党羽再次纷纷起兵谋反!”陈敬听从了唐溪的话,派遣押牙将牛晕前往,在邛州的州门口召集众人,打开阡行全一家人的刑具而释放他们,并顺便询问他们为什么被刺史抓起来,果然是阡行全家里有肥沃的田地,刺史想要收买,阡行全不同意,刺史便因此怀恨在心。 陈敬叫来邛州刺史,要对他治罪,邛州刺史忧惧而死。 后来,阡行全听说他们全家是由于唐溪的一番话而免于治罪,暗地里给唐溪送去蚀箔金一百两。 唐溪怒气冲冲地说:“这都是太师陈敬仁慈开明,哪里有我什么事,你是在向我送祸呀!”他把阡行全送来的金子全都退回,斥责并赶走了派来的人。 河东节度使郑从谠奏克岚州,执汤群,斩之。 河东节度使郑从谠奏报攻克岚州,抓获汤群,并将其斩杀。 以忻、代等州留后李克用为雁门节度使。 朝廷任命忻州、代州等处的留后李克用为雁门节度使。 初,朝廷以郑绍业为荆南节度使,时段彦谟方据荆南,绍业惮之,逾半岁,乃至镇。 上幸蜀,召绍业还,以彦谟为节度使。 彦谟为朱敬玫所杀,复以绍业为节度使。 绍业畏敬玫,逗遛不讲,军中久无帅;至是,敬玫署押牙陈儒知府事。 儒,江陵人也。 起初,朝廷任命郑绍业为荆南节度使,当时段彦谟刚刚占据荆南,郑绍业对段彦谟有些畏惧,过了半年,才到荆南。 唐僖宗到达蜀地,召令郑绍业回去,任命段彦谟为荆南节度使。 段彦谟被朱敬玫杀害,朝迁再次任命郑绍业为荆南节度使。 郑绍业畏惧朱敬玫,逗留不前,荆南官军很长时间没有主帅;这时,朱敬玫便暂任押牙陈儒掌管荆南府事宜。 陈儒是江陵人。 加奉天节度使齐克俭、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并同平章事。 朝廷加封奉天节度使齐克俭、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均为同平章事。 李克用将兵四万至河中,遣从父弟克修先将兵五百济河尝贼。 初,克用弟克让为南山寺僧所杀,其仆浑进通归于黄巢。 自高浔之败,诸军皆畏贼,莫敢进。 及克用军至,贼惮之,曰:“鸦军至矣,当避其锋。”克用军皆衣黑,故谓之鸦军。 巢乃捕南山寺僧十余人,遣使赍诏书及重赂,因浑进通诣克用以求和。 克用杀僧,哭克让,受其赂以分诸将,焚其诏书,归其使者,引兵自夏阳渡河,军于同州。 李克用带领军队四万人到达河中,派遣他的堂弟李克修先带五百人马过河试探贼寇。 当初,李克用的弟弟李克让躲避贼寇隐藏在南山佛寺,被寺里的僧人杀害,李克让的仆人浑进通投归黄巢。 自从高浔一役吃了败仗,各路官军都畏惧贼寇,不敢向前。 等到李克用的军队到来,贼寇害怕了,说:“乌鸦军队来到了,应当避开他们的锋芒。”李克用的军队穿衣服都是黑色,所以贼寇称他们是乌鸦军队。 黄巢于是抓获南山佛寺的僧人十余名,派出使者带着诏书及丰厚的贿赂财物,通过浑进通的关系到李克用那里求和。 李克用杀掉僧人,为弟弟李克让悲伤痛哭,又接受黄巢的贿赂财物,分给各位将领,而将黄巢的诏书烧掉,把使者打发回去。 然后带领大军从夏阳过河,在同州安设军营。 孟方立既杀成麟,引兵归邢州,潞人请监军吴全勖知留后。 是岁,王铎墨制以方立知邢州事,方立不受,囚全勖;与铎书,愿得儒臣镇潞州,铎以郑昌图知昭义军事。 既而朝廷以右仆射、租庸使王徽同平章事,充昭义节度使,徽以车驾播迁,中原方扰,方立专据山东邢、、磁三州,度朝廷力不能制,辞不行,请且委昌图。 诏以徽为大明宫留守、京畿安抚制置修奉图陵使。 昌图至潞州,不三月而去,方立遂迁昭义军于邢州,自称留后,表其将李殷锐为潞州刺史。 孟方立即已杀掉成麟,带兵回到邢州,潞州民人便请求监军吴全勖主持留后事宜。 这一年,王铎受命以孟方立主持邢州事宜,孟方立拒不受命,囚禁吴全勖,写信给王铎,愿意招用儒臣镇守潞州,王铎任命郑昌图主持昭义的军事。 不久,朝廷任命右仆射、租庸使王徽为同平章事,充任昭义节度使。 王徽认为唐僖宗远迁蜀地,中原一带正扰乱不安,孟方立单独占据山东的邢、、磁三个州,估计朝廷无力控制这种局面,推辞而不赴任,请求暂且委派郑昌图为昭义节度使。 朝廷又颁诏任命王徽为大明宫留守、京畿安抚制置修奉图陵使。 郑昌图到达潞州任上,不到三个月就走了,孟方立于是把昭义军调到邢州,自称留后,进呈表章请任命他的将领李殷锐为潞州刺史。 和州刺史秦彦使其子将兵数千袭宣州,逐观察使窦而代之。 和州刺史秦彦派遣他的儿子带领军队几千人袭击宣州,赶走观察使窦,取而代之。 三年(癸卯、883) 三年(癸卯,公元883年) 春,正月,李克用将李存贞败黄揆于沙苑;己巳,克用进屯沙苑。 揆,巢之弟也。 王铎承制以克用为东北面行营都统,以杨复光为东面都统监军使,陈景思为北面都统监军使。 春季,正月,李克用的将领李存贞在沙苑打败黄揆。 己巳(初二),李克用进驻沙苑。 黄揆是黄巢的弟弟。 政锋秉承旨意,任命李克用为东北面行营都统,杨复光为东面都统监军使,陈景思为北面都统监军使。 乙亥,制以中书令、充诸道行营都统王铎为义成节度使,令赴镇。 田令孜欲归重北司,称铎讨黄巢久无功,卒用杨复光策,召沙陀而破之,故罢铎兵柄以悦复光;又以副都统崔安潜为东都留守,以都都监西门思恭为右神策中尉,充诸道租庸兼催促诸道进军等使。 令孜自以建议幸蜀、收传国宝、列圣真容、散家财犒军为己功,令宰相藩镇共请加赏,上以令孜为十军兼十二卫观军容使。 乙亥(初八),唐僖宗以中书令、充诸道行营都统王铎为义成节度使,命他前赴镇所。 田令孜想要加重北司权,奏称王铎讨剿黄巢时间长久而没立功,最后采用杨复光策略,召来沙陀才击败贼寇,因而罢免了王铎的兵权以取悦杨复光。 朝廷又任命副都统崔安潜为东都留守,命都都监西门思恭为右神策中尉,充任诸道租庸兼催促诸道进军等使。 田令孜自以为建议唐僖宗出走蜀地、收藏传国宝和各先帝的画像、散放家中资财犒赏官军有功,便指令宰相藩镇一同请求为他恩加赏赐,唐僖宗于是任命田令孜为神策十军兼南牙十二卫观军容使。 成德节度使常山忠穆王王景崇薨,军中立其子节度副使熔知留后事,时熔生十年矣。 成德节度使常山忠穆王王景崇去世,军营中拥立王景崇的儿子节度副使王主持留后事宜,当时王才十岁。 以天平留后朱为节度使。 朝廷任命天平留后朱为节度使。 二月,壬子,李克用进军乾,与河中、易定、忠武军合;尚让等将十五万众屯于梁田陂,明日,大战,自午至晡,贼众大败,俘斩数万,伏尸三十里。 巢将王、黄揆袭华州,据之,王遇亡去。 二月,壬子(十五日),李克用率军前往乾,与河中、易定、忠武军等各路官军会合。 尚让等人带十五万人马屯驻梁田陂。 第二天,展开激战,从中午一直打到傍晚,贼寇大败,俘虏斩杀几万人,横卧在地上的尸体长达三十里,黄巢带领王、黄揆袭击华州,并占据了华州,王遇逃跑离去。 初,光州刺史李罕之为秦宗权所攻,弃州奔项城,帅余众归诸葛爽,爽以为怀州刺史。 韩简攻郓州,半年,不能下;爽复袭取河阳,朱请和,简乃舍之,引兵击河阳。 爽遣罕之逆战于武陟,魏军大败而还;大将澶州刺史乐行达先归,据魏州,军中共立行达为留后,简为部下所杀。 己未,以行达为魏博留后。 起初,光州刺史李罕之受到秦宗权的进攻,离弃光州奔往项城,率领剩余的人马归附诸葛爽,诸葛爽以李罕之为怀州刺史。 韩简攻打郓州,半年也没能攻下,诸葛爽又袭击攻取河阳;朱请求讲和,韩简便放弃进攻郓州,带兵回攻河阳。 诸葛爽派遣李罕之在武陟迎战,结果魏州军大败退回,大将澶州刺史乐行达先期回去,占据了魏州,军营上下便共同拥立乐行达为魏州留后,韩简被部下杀害。 己未(二十一日),朝廷任命乐行达为魏博留后。 甲子,李克用进围华州,黄思邺、黄揆婴城固守;克用分骑屯渭北。 甲子(二十七日),李克用进军围攻华州,黄思邺、黄揆环绕华州顽固坚守;李克用分派一部分骑兵屯驻渭北。 以王熔为成德留后。 朝廷任命王熔为成德留后。 以郑绍业为太了宾客、分司,以陈儒为荆南留后。 朝廷任命郑绍业为太子宾客、分司,任命陈儒为荆南留后。 峡路招讨指挥使庄梦蝶为韩秀升、屈行从所败,退保忠州,应援使胡弘略战亦不利;江、淮贡赋皆为贼所阻,百官无俸。 云安、井路不通,民间乏盐。 陈敬奏以眉州防御使高仁厚为西川行军司马,将三千兵讨之。 峡路招讨指挥使庄梦蝶被韩秀升、屈行从打败,退到忠州固守,应援使胡弘略与贼寇作战也同样失利。 这样,江、淮一带的贡赋都被贼寇阻截,朝廷百官无俸可供。 云安、井一带的道路不通,民间缺乏食盐。 于是陈敬奏请,任命眉州防御使高仁厚为西川行军司马,率领军队三千人前往讨伐韩秀升、屈行从。 加凤翔节度使李昌言同平章事。 朝廷加封凤翔节度使李昌言同平章事。 黄巢兵数败,食复尽,阴为遁计,发兵三万扼蓝田道,三月,壬申,遣尚让将兵救华州;李克用、王重荣引兵逆战于零口,破之。 克用进军渭桥,骑军在渭北,克用每夜令其将薛志勤、康君立潜入长安,燔积聚,斩虏而还,贼中大惊。 黄巢所带的人马多次战败,粮食也吃尽,暗中筹谋逃离长安,他派出三万兵马扼守住蓝田这一向南出走的要道。 三月,壬申(初六),派遣尚让带兵救援华州;李克用、王重荣带领官军在零口迎击,获得胜利。 李克用率令大军前赴渭桥,骑兵则布置在渭北,李克用每天夜间都命令将领薛志勤、康君立偷偷进入长安城,焚烧黄巢积聚的财物,斩杀虏获黄巢的人马,然后再退出,使贼寇大为惊慌恐惧。 以淮南押牙合肥杨行愍为庐州刺史。 行愍本庐州牙将,勇敢,屡有战功,都将忌之,白刺史郎幼复遣使出戍于外。 行愍过辞,都将以甘言悦之,问其所须,行愍曰:“正须汝头耳!”遂起斩之,并将诸营,自称八营都知兵马使。 幼复不能制,荐于高骈,请以自代。 骈以行愍为淮南押牙,知庐州事,朝廷因而命之。 行愍闻州人王勖贤,召,欲用之,固辞。 问其子弟,曰:“子潜,好学慎密,可任以事;弟子稔,有气节,可为将。”行愍召潜置门下,以稔及定远人季章为骑将。 朝廷任命淮南押牙将合肥人杨行愍为庐州刺史。 杨行愍本来是庐州的牙将,勇猛果敢,多次作战立功,行营都将很嫉妒他,白刺史郎幼复派遣他到外边驻防。 杨行愍向都将辞行,都将对他好言相待,问他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杨行愍说:“就是需要你的脑袋!”于是起身把都将斩杀,并统领各路军营,自称八营都知兵马使。 郎幼复见已无法控制杨行愍,便向高骈推荐,请求以杨行愍接替自己。 高骈于是任命杨行愍为淮南押牙将,掌管庐州事宜,朝廷因而委任杨行愍。 杨行愍听说庐州人王勖很是贤能,把他召来,想起用他,王勖坚持推辞。 杨行愍询问王勖的弟弟和儿子的情况,回答说:“儿子王潜,勤奋学习,办事谨慎周密,可以委用;弟弟的儿子王稔,很有气节,可以用为将领。”杨行愍便把王潜召来安置在身边,任命王稔和定远人季章为骑兵将领。 初,吕用之因左骁雄军使俞公楚得见高骈;用之横甚,或以咎公楚、公楚数戒用之少自敛,毋相累;用之衔之。 右骁雄军使姚归礼,气直敢言,尤疾用之所为,时面数其罪,常欲手刃之。 癸未夜,用之与其党会倡家,归礼潜遣人其室,杀貌类者数人,用之易服得免。 明旦,穷治其事,获纵火者,皆骁雄之卒;用之于是日夜谮二将于骈。 未几,骈使二将骁雄卒三千袭贼于慎县,用之密以语杨行愍云:“公楚、归礼欲袭庐州。”行愍发兵掩之,二将不为备,举军尽殪,以二将谋乱告骈;骈不知用之谋,厚赏行愍。 起初,吕用之因为左骁雄军使俞公楚的关系而得以拜见高骈;吕用之过于蛮横霸道,有人因此责怪俞公楚,俞公楚几次劝戒吕用之稍微收敛一些,不要相互受到牵连,吕用之对俞公楚怀恨在心。 右骁雄军使姚归礼,性格直爽敢于说话,尤其憎恶吕用之的所做所为,有时当面指责他的横暴行为,常常想亲手杀了他。 癸未(十七日)夜,吕用之与他的党羽在娼妓家会聚,姚归礼暗中派人焚烧吕用之的卧室,杀掉好几个与他面貌相似的人,吕用之因更换衣服而免于一死。 第二天早晨,吕用之严厉追究这件事,抓获放火的人,都是骁雄军的兵卒,吕用之于这天夜间向高骈诬陷俞公楚和姚归礼两位将领。 不久,高骈命令俞公楚和姚归礼二人督率骁雄军三千人,在庐州境内慎县袭击贼寇,吕用之偷偷向杨行愍说:“俞公楚、姚归礼要攻打庐州。”杨行愍出其不意发动突然进攻,俞公楚、姚归礼二人没有任何准备,结果全军覆没。 杨行愍又向高骈告发俞公楚、姚归礼谋反叛乱,高骈不知道这是吕用之的阴谋,竟重赏杨行愍。 己丑,以河中行营招讨副使朱全忠为宣武节度使,俟克复长安,令赴镇。 己丑(二十三日),朝廷任命河中行营招讨副使朱全忠为宣武节度使,等夺回长安,再令他前往镇所。 癸巳,李克用等拔华州,黄揆弃城走。 癸巳,(二十七日),李克用等人攻克华州,黄揆离城逃走。 刘汉宏分兵屯黄岭、岩下、贞女三镇、钱将八都兵自宣春击之,破黄岭,擒岩下镇将史弁、贞女镇将杨元宗。 汉宏以精兵屯诸暨,又击破之,汉宏走。 刘汉宏在黄岭、岩下、贞女三个镇分别驻扎军队,钱带八都兵从富春渡江发动进攻,攻战黄岭,抓获岩下镇将史弁和贞女镇将杨元宗。 刘汉宠调集精锐人马驻守诸暨,钱又发动进攻占领诸暨,刘汉宏只好逃跑。 庄梦蝶与韩秀升、屈行从战,又败。 其败兵纷纭还走,所在慰谕,不可遏;遇高仁厚于路,叱之,即止;仁厚斩都虞候一人,更令修部伍。 乃召耆老,询以山川蹊径及贼寨所据,喜曰:“贼精兵尽在舟中,使老弱守寨,资粮皆在寨中,此所谓重战轻防,其败必矣!”乃扬兵江上,为欲涉之状。 贼昼夜御备,遣兵挑战,仁厚不与交兵,潜发勇士千人执兵负藁,夜,由间道攻其寨,且焚之。 贼望见,分兵往救之,不及,资粮荡尽,众心已摇。 仁厚复募善游者凿其舟,相继皆沈,贼往来惶惑,不能相救,仁厚遣兵于要路邀击,且招之,贼众皆降。 秀升、行从见众溃,挥剑乱斫、欲止之,众愈怒,共执二人诣仁厚,仁厚诘之曰:“何故反?”秀升曰:“自大中皇帝晏驾,天下无复公道,纽解纲绝。 今日反者,岂惟秀升!成是败非,机上之肉,惟所烹耳!”仁厚愀然,命善食而械之。 夏,四月,庚子,献于行在,斩之。 庄梦蝶与韩秀升、屈行从激战,再次失败。 庄梦蝶的败兵纷纷逃走,进行抚慰劝导,也不能阻止;这些逃兵在路上遇见高仁厚,被他高声怒喝,逃兵当即停下;高仁厚斩杀了一名都虞候,重新下令整顿队伍。 高仁厚找来当地高龄老人,向他们询问这一带山川小路以及贼寇营寨的情况之后,高兴地说:“贼寇的精锐人马都在船上,而让那些年老体弱的人守卫营寨,资财粮食都在寨子里,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重视攻战轻视防守,他们一定会失败的!”高仁厚于是在江面上布置下军队,摆出要过江攻打的阵势。 船上的贼寇日夜防御准备,并派兵前来挑战,高仁厚不与这些贼寇交战,而暗中派出一千名勇猛士兵手拿兵器肩扛藁秆,在夜晚从偏僻的小路前往攻打贼寇的营寨,并且放火焚烧。 船上的贼寇看到这种情况,马上分派人马回营寨救援,已来不及了,贼寇的资财粮食全被毁掉,人心动摇。 高仁厚又招募善于游泳的人凿破贼寇的船只,使其都相继沉没,贼寇来来往往惶恐迷惑,相互不能救援,高仁厚派遣军队在交通要道拦截贼寇,并且招降,最后贼寇都投降了。 韩秀升、屈行从看到人马溃败不堪,挥剑乱砍,想进行阻止,大家更加愤怒,一同抓往韩秀升、屈行从二人送到高仁厚那里。 高仁厚质问说:“你们为什么起兵谋反?”韩秀升回答说:“自从宣宗皇帝死后,天下再也没有公道,维系大唐王朝的纽带松懈,朝廷法度被废弃。 当今谋反的人,难道只是我韩秀升?成者王侯败者贼,我已是桌子上的肉,任凭你们煮杀剁成肉酱了!”高仁厚听后不禁感到凄怆,命令让他美餐之后戴上刑具。 夏季,四月,庚子(初四),高仁厚把韩秀升献到成都唐僖宗那里,韩秀升被斩杀。 李克用与忠武将庞从、河中将白志迁等引兵先进,与黄巢军战于渭南,一日三战,皆捷;义成、义武等诸军继之,贼众大奔。 甲辰,克用等自光泰门入京师,黄巢力战不胜,焚宫室遁去。 贼死及隆者甚众,官军暴掠,无异于贼,长安室屋及民所存无几。 巢自蓝田入商山,多遗珍宝于路,官军争取之,不急追,贼遂逸去。 李克用与忠武将军庞从、河中将军白志迁等带领人马先行进军,在渭南与黄巢军队展开激战,一天交战三次,都获得胜利;义成、义武等军相继赶到,黄巢人马只好争相败逃。 甲辰(初八),李克用等从光泰门进入京师长安,黄巢顽强争战而不能取胜,最后放火焚烧宫殿后逃跑。 贼寇战死和投降的人很从,但官军横暴抢掠,与贼寇没有什么两样,长安城内的房屋和百姓所剩无几。 黄巢从蓝田进入商山,在路上扔上许多珍宝,官军争抢这些东西,而不急于追击,贼寇于是逃脱了。 杨复光遣使告捷,百官入贺。 诏留忠武等军二万人,委大明宫留守王徽及京畿制置使田从异部分,守卫长安。 五月,加朱玫、李克用、东方逵同平章事。 升陕州为节度,以王重盈为节度使。 又建延州为保塞军,以保大行军司马延州刺史李孝恭为节度使。 克用时年二十八,于诸将最少,而破黄巢,复长安,功第一,兵势最强,诸将皆畏之。 克用一目微眇,时人谓之“独眼龙”。 杨复光派遣使臣向唐僖宗报捷,朝中百官向皇上恭贺。 僖宗颁诏,留下忠武等军二万人,委派大明宫留守王徽和京畿制置使田从异行进处置,驻守护卫长安。 五月,朝廷为朱玫、李克用、东方逵加封同平章事。 将陕州升格为节度,任命王重盈为节度使。 又在延州建立保塞军,任命保大行军司马、延州刺史李孝恭为节度使。 李克用当时年仅二十八岁,在各位将领中最年轻的,可是打败黄巢,收复长安,李克用的功劳实属第一,军队实力也最强大,各位将领对他都很畏惧。 李克用的一只眼睛略微小些,当时人们都叫他“独眼龙”。 诏以崔家贵身显,为黄巢相首尾三载,不逃不隐,于所在斩之。 唐僖宗颁发诏令,指责崔家世富贵出身显赫,却在黄巢手下做同平章事先后三年,既不逃走也不隐藏,于是将他在住所斩杀。 黄巢使其骁将孟楷将万人为前锋,击蔡州,节度使秦宗权逆战而败;贼进攻其城,宗权遂称臣于巢,与之连兵。 黄巢派令他的骁将孟督率一万人马为前锋,进攻蔡州,节度使秦宗权带官兵迎战失败;贼寇攻打蔡州城,秦宗权于是向黄巢称臣,把他的队伍与黄巢的人马合并到一起。 初,巢在长安,陈州刺史宛丘越谓将佐曰:“巢不死长安,必东走,陈其冲也。 且巢素与忠武为仇,不可不为之备。”乃完城堑,缮甲兵,积刍粟;六十里之内,民有资粮者,悉徙之入城。 多募勇士,使其弟昶、子麓林分将之。 孟楷既下蔡州,移兵击陈,军于项城;先示之弱,伺其无备,袭击之,杀获殆尽,生擒楷,斩之。 巢闻楷死,惊恐,悉众屯水,六月,与秦宗权合兵围陈州,掘堑五重,百道攻之。 陈人大恐,谕之曰:“忠武素著义勇,陈州号为劲兵,况吾家久食陈禄,誓与此州存亡。 男子当求生于死中,且徇国而死,不愈于臣贼而生乎!有异议者斩!”数引锐兵开门出击贼,破之。 巢益怒,营于州北,立宫室百司,为持久之计。 时民间无积聚,贼掠人为粮,生投于碓,并骨食之,号给粮之处曰“舂磨寨”。 纵兵四掠,自河南、许、汝、唐、邓、孟、郑、汴、曹、濮、徐、兖等数十州,咸被其毒。 起初,黄巢在长安时,陈州刺史宛丘人赵对手下将领僚佐说:“黄巢如果不是在长安战死,一定是向东逃跑,陈州则首当其冲。 并且黄巢一向仇视忠武军,我们不能不做准备。”于是赵把护卫陈州城的堑壕挖整完毕,修缮盔甲武器,大量积储草料粮食;在六十里之内,老百姓家有资财粮食的,都迁入陈州城内。 赵还招募许多勇猛的士兵,让他的弟弟赵昶赵、儿子赵麓林赵分别统领。 黄巢的骁将孟楷既已攻下蔡州,便调动军队去打陈州,率军驻扎在项城;赵先是向孟楷做出势单力薄的样子,乘他没有准备,发动突然袭击,孟楷的人马几乎全被斩杀擒获,本人也被活捉处斩。 黄巢听说孟楷被处死,很惊慌恐惧,把所有的人马都调集到水一带驻守。 六月,黄巢与秦宗权汇合人马围攻陈州,挖开层层密布的五重堑壕,从上百个道路向陈州发起进攻。 陈州城内的人们极其恐慌,赵对他们说:“忠武军向来以正义勇敢著称,陈州的兵马号称为最强有力的队伍,况且我赵一家长期食用陈州的俸禄,誓与陈州共存亡。 男子汉要以死相拼来求得生路,况且以身殉国而死,不比向贼寇称臣苟且偷生要好吗?有异议者一律斩首!“赵几次带领精锐人马打开城门出去攻打贼寇,挫败了贼寇的进攻。 黄巢更加震怒,在陈州的北面建立行营,设立宫室百官,做长远的打算。 当时民间钱粮都没有积储,贼寇抓掠百姓充作粮食,把活人扔到石磨里面去磨,连同骨头一起吃掉,号称供给粮食的地方是“舂磨寨”。 黄巢放纵士兵到处抢掠,所有河南府许州、汝州、唐州、邓州、孟州、郑州、汴州、曹州、濮州、徐州、兖州等几十个州的地方,都受到黄巢的蹂躏。 初,上蔡人刘谦为岭南小校,节度使韦宙奇其器,以兄女妻之。 谦击群盗,屡有功,辛丑,以谦为封州刺史。 当初,上蔡人刘谦做岭南小校,节度使韦宙特别器重他,把哥哥的女儿嫁给他做妻子。 刘谦攻打各股贼寇,连连立功,辛丑(初七),朝廷任命刘谦为封州刺史。 加东川节度使杨师立同平章事。 朝廷为东川节度使杨师立加封同平章事。 宣武节度使朱全忠师所部数百人赴镇,秋,七月,丁卯,至汴州。 时汴、宋荐饥,公私穷竭,内外骄军难制,外为大敌所攻,无日不战,众心危惧,而全忠勇气益振。 招以黄巢未平,加全忠东北面都招讨使。 宣武节度使朱全忠率领部下几百人前往镇所,秋季,七月,丁卯(初三),朱全忠到达汴州。 当时汴州、宋州一带接连闹饥荒,国库资财匮乏,百姓穷困潦倒,内部有骄横的军队难以控制,外面又受到强大的贼寇进攻,没有一天停止交战,很多人担忧害怕,可是朱全忠的勇气却更加振奋。 唐僖宗颁发诏令,指出黄巢一伙还没平灭,加封朱全忠为东北面都招讨使。 南诏遣布燮杨奇肱来迎公主。 诏陈敬与书,辞以“銮舆巡幸,仪物未备,俟还京邑,然后出降。”奇肱不从,直前至成都。 南诏王派遣清平官杨奇肱来内地迎娶公主。 唐僖宗诏令陈敬回信答复,说;“皇帝外出,公主婚嫁的礼仪物品尚未准备齐全,待皇帝回到京师长安之后再办公主婚事。”以此来推辞,杨厅肱不肯,直接前往成都去见唐僖宗。 李克用自长安引兵还雁门,寻有诏,以克用为河东节度使,召郑从谠诣行在。 克用乃自东道过榆次,诣雁门省其父。 克用寻榜河东,安慰军民曰:“勿为旧念,各安家业。” 李克用从长安带领军队回到雁门,不久唐僖宗颁诏,任命李克用为河东节度使,召令郑从谠前往成都。 李克用于是从东道经过榆次,到达雁门探望他的父亲。 不久。 李克用在河东张贴告示,安慰官军和百姓说:“不要再思虑过去的事,应各自安置家口操持旧业。” 左骁卫上将军杨复光卒于河中;复光慷慨喜忠义,善抚士卒,军中恸哭累日,八都将鹿晏弘等各以其众散去。 田令孜素畏忌之,闻其卒,甚喜,因摈斥其兄枢密使复恭为飞龙使。 令孜专权,人莫与之抗,惟复恭数与之争得失,故令孜恶之,复恭因称疾归蓝田。 左骁卫上将军杨复光在河中府死去;杨复光为人慷慨,忠诚义气,善于安抚军内士卒,他死后士兵连哭数日,八都将鹿晏弘等率领自己人马分别散去。 田令孜一向畏惧忌恨杨复光,听说杨复光死了,十分高兴,趁机排斥杨复光的哥哥枢密使杨复恭,任他为飞龙使。 田令孜独揽大权,没有人敢和他抗争,只有杨复恭多次与他争论得失事宜,因此田令孜憎恨他,杨复恭于是托词有病回到蓝田。 以成德留后王熔、魏博留后乐行达、天平留后来朱为本道节度使。 朝廷任命成德留后王熔、魏博留后乐行达、天平留后朱分别为本道节度使。 司徒、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郑畋,虽当播越,犹谨法度。 田令孜为判官吴圆求郎官,畋不许;陈敬欲立于宰相之上,畋以故事,使相品秩虽高,皆居真相之下,固争之;二人乃令凤翔节度使李昌言上言:“军情猜忌,不可令畋扈从过此。”畋亦累表辞位,乃罢为太子太保,又以其子兵部侍郎凝绩为彭州刺史,使之就养。 以兵部尚书判度支裴澈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司徒、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郑畋,虽然是颠沛流离,仍然谨慎地维护朝廷的法度。 田令孜请求为判官吴圆加封郎官,郑畋不同意;陈敬要把自己的职位提到宰相之上,郑畋认为在以往的旧例中,虽然节度使带平章事及检校三省长官、三公、三师的这些人称为使相,其品秩都在真正的宰相之下,因而坚决与陈敬争辩。 田令孜、陈敬二人于是指令凤翔节度使李昌言向唐僖宗进言说:“军中人情猜疑,不能让郑畋随从皇上经过这里。”郑畋也多次进呈表文请求辞官,唐僖宗于是罢免郑畋的官职,封为太子太保,又以郑畋的儿子兵部侍郎郑凝绩为彭州刺史,让郑畋到那里去养老。 朝廷任命兵部尚书判度支裴澈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八月,甲辰,李克用至晋阳,诏以前振武节度使李国昌为代北方度使,镇代州。 八月,甲辰(十一日),李克用到达晋阳,唐僖宗诏令任命以前的振武节度使李国昌为代北节度使,镇所设在代州。 升湖南为钦化军,以观察使闵勖为节度使。 朝廷将湖南的军队晋升为钦化军,任命观察使闵勖为节度使。 九月,加陈敬兼中书令,进爵颍川郡王。 九月,朝迁加封陈敬兼任中书令,晋升爵位为颖川郡王。 感化节度使时溥营于水;加溥东面兵马都统。 感化节度使时溥在不安设军,朝廷加封他为东面兵马都统。 以荆南留后陈儒为节度使。 朝廷任命荆南留后陈儒为节度使。 昭义节度使孟方立,以潞州地险人劲,屡篡主帅,欲渐弱之,乃迁治所于邢州,大将家及富室皆徙山东,潞人不悦。 监军祁审诲因人心不安,使武乡镇使安居受潜以蜡丸乞师于李克用,请复军府于潞州。 冬,十月,克用遣其将贺公雅等赴之,为方立所败;又遣李克修击之,辛亥,取潞州,杀其刺史李殷锐。 是后克用每岁出兵争山东,三州之人半为俘馘,野无稼穑矣。 昭义节度使孟方立,因为潞州地势险要民人刚烈,几次强夺主帅,所以想逐渐削弱这里,于是把镇所迁移到邢州,各大将领的家属和富贵人家都搬到山东,潞州人很不高兴。 监军祁审诲因为人心不稳定,派遣武乡镇使安居受偷偷地通过蜡丸传递消息请求李克用出兵,希望把军府重新设在潞州。 冬季,十月,李克用派遣他的将领贺公雅等人前往,被孟方立打败;李克用又派遣李克修去进攻。 辛亥(十八日),攻下潞州,杀掉潞州刺史李殷锐。 从这以后,李克用每年都派出军队争夺山东的地盘,邢州、州、磁州这三个州的百姓有一半被俘获,田野里见不到庄稼。 以宗女为安化长公主,妻南诏。 唐僖宗诏令以宗室的女儿为安化长公主,嫁给南诏王。 刘汉宏将十余万众出西陵,将击董昌;戊午,钱济江迎战,大破之,汉宏易服持刀而遁。 己未,汉宏收余众四万又战,又破之,斩其弟汉容及将辛约。 刘汉宏带领十几万人马从西陵出发,要攻打董昌。 戊午(二十五日),钱过江迎战,击败了刘汉宏的队伍,刘汉宏更换衣服手拿鱼刀扮成厨师逃走。 己未(二十六日),刘汉宏把残兵败将收集起来再次对战,钱又将刘汉宏打败,斩杀了他的弟弟刘汉容及其将领辛约。 十一月,甲子朔,秦宗权围许州。 十一月,甲子朔日(初一),秦宗权围攻许州。 忠武大将鹿晏弘帅所部自河中南掠襄、邓、金、洋,所过屠灭,声云西赴行在。 十二月,至兴元,逐节度使牛勖,勖奔龙州西山。 晏弘据兴元,自称留后。 忠武大将鹿晏弘率领部属从河中向南抢掠,路经襄州、邓州、金州、洋州,所经过的地方都遭到屠杀残害,鹿晏弘扬言说要往西开进,直奔成都唐僖宗的处所。 十二月,鹿晏弘到达兴元,赶走节度使牛勖,牛勖逃奔龙州的西山。 鹿晏弘于是占据兴元,自称留后。 武宁节度使时溥因食中毒,疑判官李凝古而杀之。 凝古父捐损,为右散骑常侍,在成都,溥奏凝古与父同谋;田令孜受溥赂,令御史台鞫之。 侍御史王华为损论冤,令孜矫诏移损下神策狱,华拒而不遣。 萧遘奏:“李凝古行毒,事出暖昧,已为溥所杀,父损相别数年,声问不通,安得诬以同谋!溥恃功乱法,陵蔑朝廷,欲杀天子侍臣;若徇其欲,行及臣辈,朝廷何以自立!”由是损得免死,归田里。 时令孜专权,群臣莫敢迕视,惟遘屡与急辩,朝廷倚之。 武宁节度使时溥因食物中毒,怀疑是判官李凝古所为而将李斩杀。 李凝古的父亲李损,是朝廷的右散骑常侍,当时在成都,时溥奏参李凝古和他的父亲合谋杀害他;田令孜收受时溥的贿赂,命令御史台审讯李损。 侍御史王华为李损鸣冤叫屈,田令孜假借唐僖宗的诏令要将李损转移投入神策狱,王华拒绝命令而不发遣李损。 萧遘上奏说:“李凝古投毒谋害时溥案本来事实不清,而李凝古已被时溥杀死,李凝古与他的父亲李损已分别多年,彼此信息不通,怎么能诬陷他们父子是同谋!时溥倚仗有功践踏法度,凌辱蔑视朝廷,想要杀害天子身边的大臣;如果依从了他的狂妄要求,牵连在朝中臣僚,朝廷还怎么能够立足天下!”这样,李损才免于一死,解职回到故里。 当时田令孜独揽大权,臣僚们没有敢不顺从的,只有萧遘多次与他争辩,成为朝廷的依靠。 升浙东为义胜军,以刘汉宏为节度使。 朝廷将浙东的军队升格为义胜军,任命刘汉宏为节度使。 赵遣人间道求救于邻道,于是周岌、时溥、朱全忠皆引兵救之。 全忠与黄巢之党战于鹿邑,败之,斩首二千余级,遂引兵入亳州而据之。 赵派人抄近路向邻近各道求救,于是周岌、时溥、朱全忠都率领队伍前往救援。 朱全忠与黄巢的人马在鹿邑展开激战,打败黄巢,斩杀二千余人,带领官军进入亳州而占据该城。 四年(甲辰、884) 四年(甲辰,公元884年) 春,正月,以鹿晏弘为兴元留后。 春季,正月,朝廷任命鹿晏弘为兴元留后。 赐魏博节度使乐行达名彦祯。 唐僖宗赐魏博节度使乐行达名为彦祯。 东川节度使杨师立以陈敬兄弟权宠之盛,心不能平。 敬之遣高仁厚讨韩秀升也,语之曰:“成功而还,当奏天子,以东川相赏。”师立闻之,怒曰:“彼此列藩,而遽以我疆土许人,是无天地也!”田令孜恐其为乱,因其不发兵防遏,徵师立为右仆射。 东川节度使杨师立对陈敬、田令孜兄弟极度专权,心中愤愤不平。 陈敬派遣高仁厚讨代韩秀升时,对高仁厚说:“大功告成后,我要奏请皇上,赏你做东川节度使。”杨师立知道这事,悖然大怒,气愤地说:“彼此都是大唐的属地,而竟然把我管辖的疆土许诺给别人,这实在是没有天公地道了!”田令孜担心杨师立发动叛乱,趁着他还没有发兵进行防范,就征调杨师立为右仆射。 黄巢兵尚强,周岌、时溥、朱全忠不能支,共求救于河东节度使李克用。 二月,克用将蕃、汉兵五万出天井关;河阳节度使诸葛爽辞以河桥不完,屯兵万善以拒之。 克用乃还兵自陕、河中渡河而东。 黄巢人马的势力还比较强大,周岌、时溥、朱全忠支持不住,一同和河东节度使李克用请求救援。 二月,李克用带领蕃夷和汉族兵马五万杀出天井关;河阳节度使诸葛爽以河阳桥还没完工为理由进行推辞,在万善屯驻军队拒绝李克用经由这里。 李克用于是带兵回去从陕州和河中渡过黄河向东挺进。 杨师立得诏书,怒,不受代,杀官告使及监军使,举兵,以讨陈敬为名,大将有谏者辄杀之,进屯涪城,遣其将郝蠲袭绵州,不克。 丙午,以陈敬为西川、东川、山南西道都指挥、招讨、安抚、处置等使。 三月,甲子,杨师立移檄行在百官及诸道将吏士庶,数陈敬十罪,自言集本道将士、八州坛丁共十五万人,长驱问罪。 诏削师立官爵,以眉州防御使高仁厚为东川留后,将兵五千讨之,以西川押牙杨茂言为行军副使。 杨师立接到调任他为右仆射的诏令,极其愤怒,拒不受命,杀掉朝廷的官告使和东川监军使,以讨伐陈敬为名兴兵反叛,大将中有谏阻的,杨师立当即斩杀,进军驻扎涪城,派遣他的将领郝蠲攻打绵州,没有攻克。 丙午(十五日),朝廷任命陈敬为西川、东川、山南西道都指挥、招讨、安抚、处置等使。 三月,甲子,(初三),杨师立向成都唐僖宗那里的文武百官和各道将士官民,历数陈敬的十大罪状,自己陈言招集本道将士、八州坛丁共十五万人,长驱直进前往问罪。 僖宗颁发诏令,削去杨师立的官爵,任命眉州防御使高仁厚为东川留后,率领军队五千进行讨伐,命西川押牙将杨茂言为行军副使。 朱全忠击黄巢瓦子寨,拔之。 巢将陕人李唐宾、楚丘王虔裕降于全忠。 朱全忠攻打黄巢的瓦子寨,予以攻克。 黄巢的将领陕州人李唐宾、楚丘人王虔裕向朱全忠投降。 婺州人王镇执剌史黄碣,降于钱。 刘汉宏遣其将娄赉杀镇而代之,浦阳镇将蒋召兵共攻婺州,擒赉而还。 碣,闽人也。 婺州人王镇捉拿剌史黄碣,向钱投降。 刘汉宏派遣他的将领娄赉杀掉王镇而取代,镇守浦阳的将领蒋召来钱的兵马一同进攻婺州,擒获娄赉而回。 黄碣是福建人。 高骈从子左骁卫大将军,疏吕用之罪状二十余幅,密么呈骈,且泣曰:“用之内则假神仙之说,蛊惑尊听;外则盗节制之权,残贼百姓;将佐惧死,莫之敢言。 岁月浸深,羽翼将成,苟不除之,恐高氏亦代勋庸,一朝扫地矣!”因呜咽不自胜。 骈曰:“汝醉邪!”命扶出。 明日,以状示用之,用之曰:“四十郎尝以空乏见告,未获遵命,故有此憾。”因出手书数幅呈之。 骈甚惭,遂禁出入;后月余,以知舒州事。 高骈的侄子左骁卫大将军高,阵述吕用之的罪状,状纸达二十多篇,秘密呈交高骈,并且哭着说:“吕用之在内假借神仙鬼怪,迷惑您的耳目,在外则盗用节制权柄,残害地方百姓;将领佐官都惧怕大祸,而不敢说话。 随着时光的流逝,吕用之的羽毛将要丰满,翅膀要硬起来,如果不把他铲除掉,恐怕高家世代的功劳,在一个早晨就会败落下去!”于是情不自禁地痛哭起来。 高骈说:“你是喝酒过多了吧!”叫人把高搀扶出去。 第二天,高骈把高的诉状展示给吕用之看,吕用之说:“高曾因手头拮据请求救助,没有获得准许,所以对我怀恨在心。”吕用之顺便拿出高原来亲手写的几封信呈送高骈。 高骈十分惭愧,于是禁止高随便出入;一个月后,让高去掌管舒州事宜。 群盗陈儒攻舒州,求救于庐州。 杨行愍力不能救,谋于其将李神福,神福请不用寸刃而逐之。 乃多赍旗帜,间道入舒州,顷之,引舒州兵建庐州旗帜而出,指画地形,若布大阵状;贼惧,宵遁。 神福,州人也。 盗贼陈儒攻打舒州,高向庐州的杨行愍请求救援。 杨行愍估计靠他的兵力难以应救,便和他的将领李神福谋划对策,李神福自请不动刀枪就可赶走盗贼。 于是带上许多旗帜,从偏僻的小路进入舒州,不久,李神福带领舒州的军队挂着庐州带来的旗帜纷纷出城,看着地形比比划划,就象布置大的作战阵容的样子;陈儒一伙盗贼害怕起来,乘夜间逃走了。 李神福是州人。 久之,君盗吴迥、李本复攻舒州,不能守,弃城走,骈使人就杀之,杨行愍遣其将合肥陶雅、清流张训等将兵击吴迥、李本,擒斩之,以雅摄舒州剌史。 秦宗权遣其弟将兵寇庐州,据舒城,杨行愍遣其将合肥田击走之。 过了很久,盗贼吴迥、李本再次攻打舒州,高不能固守,扔下舒州城逃跑,高骈派人追上把高杀掉。 杨行愍派遣手下将领合肥人陶雅、清流人张训等人率领官军攻打吴迥、李本,将他们擒获斩杀,便任命陶雅代理舒州剌史。 秦宗权派遣他的弟弟带领人马侵扰庐州,占据舒城,杨行愍又派遣他的将领合肥人田将盗贼打跑。 前杭州剌史路审中客居黄州,闻鄂州剌史崔绍卒,募兵三千人入据之。 武昌牙将杜洪亦逐岳州剌史而代之。 以前的杭州剌史路审中旅居黄州,他听说鄂州剌史崔绍死去,便招募三千人马占据了鄂州。 武昌牙将杜洪也驱逐岳州剌史取而代之。 黄巢围陈州几三百日,赵兄弟与之大小数百战,虽兵食将尽,而众心益固。 李克用会许、汴、徐、兖之军于陈州;时尚让屯太康,夏,四月,癸巳,诸军进拔太康。 黄思邺屯西华,诸军复攻之,思邺走。 黄巢闻之惧,退军故阳里,陈州围始解。 黄巢围攻陈州将近三百天,赵兄弟与黄巢大小战斗几百次,虽然官兵的粮食快有没了,可是大家抗击贼寇的决心更加坚定。 李克用在陈州与许州、汴州、徐州、兖州的各路官军相会;当时,尚让驻守太康,夏季,四月,癸巳(初三),各路官军推进攻克太康。 黄思邺驻扎西华,各路官军又攻打西华,黄思邺逃跑。 黄巢听到这些战况很是恐惧,把人马撤退到故阳里,陈州开始解围。 朱全忠闻黄巢将至,引军还大梁。 五月,癸亥,大雨,平地三尺,黄巢营为水所漂,且闻李克用将至,遂引兵东北趣汴州,屠尉氏。 尚让人骁骑五千进逼大梁,至于繁台;宣武将丰人朱珍、南华庞师古击却之。 全忠复告急于李克用,丙寅,克用与忠武都监使田从异发许州,戊辰,追及黄巢于中牟北王满渡,乘其半济,奋击,大破之,杀万余人,贼遂溃。 尚让帅其众降时溥,别将临晋李谠、曲周霍存、甄城葛从周、冤句张归霸及弟归厚帅其众降朱全忠。 巢逾汴而北,已巳,克用追击之于封丘,又破之。 庚午夜,复大雨,贼惊惧东走,克用追之,过胙城、匡城。 巢收余众近千人,东奔充州;辛未,克用追至冤句,骑能属者才数百人,昼夜行二百余里,人马疲乏,粮尽,乃还汴州,欲裹粮复追之,获巢幼子及乘舆器服符印,得所掠男女万人,悉纵遣之。 朱全忠听说黄巢快要到来,带领军队回到大梁。 五月,癸亥(初三),天下大雨,雨水淹没地面三尺深,黄巢的军营被水淹漫,又听说李克用将要来到,于是带领人马往东北方向的汴州奔去,进屠尉氏。 尚让带领精壮骑兵五千逼近大梁,到达繁台,宣武将军丰州人朱珍、南华人庞师古将尚让击退。 朱全忠又向李克用告急请求援救,丙寅(初六),李克用与忠武都监使田从异从许州出发,戊辰(初八),在中牟北面的王满渡追赶上黄巢,李克用乘黄巢人马渡到汴河一半的时候,奋勇攻打,击败黄巢的队全,斩杀一万余人,贼寇于溃退。 尚让率领人马向时溥投降,其他将领临晋人李谠、曲周人霍存、甄城人葛从周、冤句人张归霸以及他的堂弟张归厚带领所部向朱全忠投降。 黄巢经过汴河向北奔去,己巳(初九),李克用在封丘追上黄巢,又将黄巢打败。 庚行午(初十)夜间,又下大雨,贼寇惊慌畏惧向东逃跑,李克用穷追不舍,先后经过胙城、匡城。 黄巢把剩余的人马收集起将近一千人,向东奔往兖州;辛未(十一日),李克用追到冤句,统领的骑兵仅几百人,一天一夜行程二百余里,士兵和马匹都疲惫不堪,粮食也断绝了,于是回到汴州,想携带这里的粮食再次追击黄巢。 李克用捉住黄巢的幼子,缴获了黄巢乘坐的车马和他的器具、服装、符节和印章,并收得黄巢以前掠抢的男女百姓有一万多,把他们全部放回去。 癸酉,高仁厚屯德阳,杨师立遣其将郑君雄、张士安据鹿头关以拒之。 癸酉(十三日),高仁厚驻扎德阳,杨师立派遣他的将领郑君雄、张士安占据鹿头关以抗拒高仁厚。 甲戌,李克用至汴州,营于城外;朱全忠固请入城,馆于上源驿。 全忠就置酒,声乐、馔具皆精丰,礼貌甚恭;克用乘酒使气,语颇侵之,全忠不平。 薄幕,罢酒,从者皆沾醉,宣武将杨彦洪密与全忠谋,连车树栅以塞衢路,发兵围驿而攻之,呼声动地。 克用醉,不之闻;亲兵薛志勤、史敬思等十余人格斗,侍者郭景铢灭烛,扶克用匿床下,以水沃其面,徐告以难,克用始张目援弓而起。 志勤射汴人,死者数十。 须臾,烟火四合,会大雨震电,天地晦冥,志勤扶克用帅左右数人逾垣突围,乘电光而行,汴人扼桥,力战得度,史敬思为后拒,战死。 克用登尉氏门,缒城得出,监军陈景思等三百余人,皆为汴人所杀。 杨彦洪谓全忠曰:“胡人急则乘马,见乘马则射之。”是夕,彦洪乘马适在全忠前,全中射之,殪。 甲戌(十四日),李克用到达汴州,在城外安营扎寨;朱全忠坚持请李克用进入城内,在上源驿为李克用设立馆舍。 朱全忠为李克用置办酒席招待,有精彩的歌舞音乐,丰盛的美食佳肴,礼貌十分恭谦。 李克用乘着酒兴大发脾气,多有恶语伤人之处,朱全忠心里愤愤不平。 到了傍晚,酒宴结束,李克用的随从都饮酒大醉胸襟沾湿而不能自恃,宣武将军杨彦洪与朱全忠谋划,把马车连起来用树木做栅栏以堵塞主要道路,然后派出军队包围上源驿攻打李克用,呼喊的声音惊天动地。 李克用已醉,不知道这一切,他的亲兵薛志勤、史敬思等十几人展开激烈的搏杀,侍卫郭景铢扑灭蜡烛,搀扶李克用藏到床下,用凉水浇李克用的脸,慢慢地告诉他所发生的灾难,李克用开始睁开眼睛拉着弓箭起来。 薛志勤用箭射汴州的人,射死几十名。 不一会浓烟烈火从四面扑来,恰好天下大雨,电闪雷呜,天地昏暗,薛志勤扶着李克用率领身边的几名卫兵,越过墙垣突破包围,乘着闪电的光亮向前走,汴州军队把守渡桥,经过激烈的交战李克用才过去,史敬思在后面阻击掩护,战死。 李克用登上汴州城的南门尉氏门,用绳子拴住身体溜下去,得以逃出,监军陈景思等三百余人,都被汴州军队杀害。 杨彦洪对朱全忠说:“北方的胡人遇有急事就乘骑马匹,我们见到有骑马人便射他。”当天晚上,杨彦洪恰好骑着马出现在朱全忠的面前,朱全忠当即射箭,杀死了杨彦洪。 克用妻刘氏,多智略,左右先脱归者以汴人为变告,刘氏神色不动,立斩之,阴召大将约束,谋保军以还。 比明,克用至,欲勒兵攻全忠,刘氏曰:“公比为国讨贼,救东诸侯之急,今汴人不道,乃谋害公,自当诉之朝廷。 若擅举兵相攻,则天下孰能辨其曲直!且彼得以有辞矣。”克用从之,引兵去,但移书责全忠,全忠复书曰:“前夕之变,仆不之知,朝廷自遣使者与杨彦洪为谋,彦洪既伏其辜,惟公谅察。” 李克用的妻子刘氏,智多善谋,李克用身边的人有的先从汴州城内逃脱回去,把汴州城内朱全忠发动变乱一事告诉给她,刘氏不动声色,立却将逃回来的人斩杀,暗中召集各大将军,谋划以求全军回还。 等到天亮,李克用回来,要率领所部官兵去攻打朱全忠,刘氏说:“你正在为国家讨伐贼寇,解救东面各路官军的燃眉之急,今天汴州朱全忠一伙人不仁道,竟阴谋杀害你,正应当去呈诉朝廷。 如果你擅自带领人马去攻打他,那么天下的人谁还能辨别这件事的是非曲直!而且那样会让朱全忠有话可说了。”李克用听从了妻子刘氏的话,带领军队离去,只是写信责备朱全忠。 朱全忠回信说:“前天晚上的变乱,我实在不知道,是朝廷派遣的使臣与杨彦洪相谋划的,杨彦洪既然已经伏罪处死,只有请你体察原谅了。” 克用养子嗣源,年十七,从克用自上源出,矢石之间,独无所伤。 嗣源本胡人,名邈佶烈,无姓,克用择军中骁勇者,多养为子,名回鹘张政之子曰存信,振武孙重进曰存进,许州王贤曰存贤,安敬思曰存孝,皆冒姓李氏。 李克用的养子李嗣源,年龄十七岁,跟随李克用从上源驿出来,枪林弹雨之中,唯独没有受伤。 李嗣源本来是北方的胡人,名字是邈佶烈,没有姓。 李克用选择军营中勇健强悍的人,收养许多作为义子,有回纥人张政的儿子起名存信,振武人孙重进起名存进,许州人王贤起名存贤,安敬思起名存孝,都冒充李姓。 丙子,克用至许州故寨,求粮于周岌,岌辞以粮乏,乃自陕济河还晋阳。 丙子(十六日),李克用到达许州原来的营寨,向周岌请求援助粮食,周岌以粮食缺乏为理由而拒绝了,李克用于是从陕州渡过黄河回到晋阳。 郑君雄、张士安坚壁不出,高仁厚曰:“攻之则彼利我伤,围之则彼困我逸。”遂列十二寨围之。 丁丑,夜二鼓,君雄等出劲兵掩击城北副使寨,杨茂言不能御,帅众弃寨走,其旁数寨见副使走,亦走,东川人并兵南攻中军,仁厚闻之,大开寨门,设炬火照之,自帅士卒为两翼伏道左右。 贼至,见门开,不敢入,还去,仁厚发伏击之,东川兵大奔,追至城下,蹙之壕中,斩获甚众而还。 郑君雄、张士安坚守东川城堡而不出战,高仁厚说;“发动进攻对郑君雄、张士安有利而我军将要付出大的伤亡,进行围困会使郑君雄、张士安疲惫困乏而我军安闲无损。”于是布置十二个营寨将东川城堡包围起来。 丁丑(十七日),夜间二更时分,郑君雄等人出动强劲军队乘官兵不备突然袭击城北副使的营寨,杨茂言抵御不住,率领人马扔下营寨逃跑,旁边几个营寨的官兵看到副使逃跑,也纷纷离去。 东川人集中兵力向南攻打官军主帅所在中军,高仁厚听到这一消息,下令把营寨的大门打开,设置火炬照着这里,亲自率领士兵在大道左右埋伏下来。 贼寇赶到,看见营寨的大门敞开着,不敢进去,调头往回走,高仁厚令伏兵发起进攻,东川的人马拼命奔逃,高仁厚追赶到东川城下,贼寇拥挤在堑壕里面,官军斩杀擒获大量人马后回去。 仁厚念诸弃寨走者,明旦所当诛杀甚多,乃密召孔目官张韶,谕之曰:“尔速遣步探子将数十人分道追走者,自以尔意谕之曰:‘仆射幸不出寨,皆不知,汝曹速归,来旦牙参,勿忧也。 ’”韶素名长者,众信之,至四鼓,皆还寨;惟杨茂言走至张把,乃追及之。 仁厚闻诸寨漏鼓如故,喜曰:“悉归矣!”诘旦,诸将牙集,以为仁厚诚不知也。 坐良久,仁厚谓茂言曰:“昨夜闻副使身先士卒,走至张把,有诸?”对曰:“昨夜闻贼攻中军,左右言仆射已去,遂策马参随,既而审其虚,复还寨中。”仁厚曰:“仁厚与副使俱受命天子,将兵讨贼,若仁厚先走,副使当叱下马,行军法,代总军事,然后奏闻。 今副使既先走,又为欺罔,理当何如?”茂言拱手曰:“当死。”仁厚曰:“然!”命左右扶下,斩之,诸将股栗。 仁厚乃召昨夜所俘虏数十人,释缚纵归。 君雄等闻之惧,曰:“彼军法严整如是,自今兵不可复出矣!” 高仁厚考虑到那些扔下营寨逃跑的官军,第二天早晨应当诛杀处斩的人很多,于是秘密找来掌管文书的吏员张韶,命令他说:“你快快派遣军营侦探带领几十人分头追赶逃跑的官兵,只是用你自己的意思告诉他们说:‘检校仆射高仁厚幸好没有走出营寨,一切都不知道,你们快点回去,明天早晨牙将们象往常一样去参见高仁厚,不要有什么忧虑’。”张韶向有忠厚长者之名,大家对他的话都很信,到四更时分,逃走的官军都分别回到营寨;只有副使杨茂言跑到了张把,于是极力追赶将他劝回。 高仁厚听到各个寨打更的漏鼓声已和往日一样,高兴地说:“都回来了!”次日早晨,各营寨的将领集合参见高仁厚,都以为他对出逃的事确实不知道。 坐了好久,高仁厚对杨茂言说:“昨天夜间听说你带头逃跑,竟跑到了张把,有这事吗??杨茂言回答说::“昨天夜里听到贼寇攻打主力队伍,身边的人说你已撤离了,于是快马加鞭跟随上去,后来了解到你根本没有离去,所以又回到营寨之中。”高仁厚说:“我高仁厚和你都是接受皇上的谕令,督率官军讨伐贼寇,如果是我高仁厚先行逃跑,你作为副使理当怒声叱喝我下马,进行军法处置,而代行总理军中事宜,然后奏报皇上。 今天你既已先行逃跑,又欺骗蒙蔽,按理说应当怎样处置?”杨茂言拱手说:“该当死罪。”高仁厚说:“是这样!”于是命令身边的人把杨茂言拉下,将他处斩,各位将领吓得腿都发抖。 高仁厚又召来几十名昨天夜里俘虏的贼寇,给们解开绳索放他们回去。 郑君雄等人听说这些后很害怕,说:“高仁厚这样严格执行军法整饬营伍,从现在起咱们人马可不能再出去!” 庚辰,时溥遣其将李师悦将兵万人追黄巢。 庚辰(二十日),时溥派遣手下将领李师悦带领军队一万人追击黄巢。 癸未,高仁厚陈于鹿头关城下,郑君雄等悉众出战。 仁厚设伏于陈后,阳败走,君雄等追之,伏发,君雄等大败;是夕,遁归梓州。 陈敬发兵三千以益仁厚军,进围梓州。 癸未(二十三日),高仁厚带领所部官军在鹿头关城下摆开阵势,郑君雄等人率全部人马出城作战。 高仁厚在阵列后面设下埋伏,假装败退,郑君雄等人追击,中了埋伏,吃了一场败仗。 这天傍晚,郑君雄逃回梓州。 阵敬派发军队三千,以壮大高仁厚的阵容,进军围攻梓州。

唐纪七十二 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下之上中和四年(甲辰、884)

唐纪七十二 唐僖宗和四年(甲辰,公元884年) 六月,壬辰,东川留后高仁厚奏郑君雄斩杨师立出降。 仁厚围梓州久不下,乃为书射城中,道其将士曰:“仁厚不忍城中玉石俱焚,为诸君缓师十日,使诸君自成其功。 若十日不送师立首,当分见兵为五番,番分昼夜以攻之,于此甚逸,于彼必困矣。 五日不下,四面俱进,克之必矣。 诸君图之!”数日,君雄大呼于众曰:“天子所诛者元恶耳,他人无预也。”众呼万岁,大噪,突入府中,师立自杀,君雄挈其首出降。 仁厚献其首及妻子于行在,陈敬钉其子于城北,敬三子出观之,钉者呼曰:“兹事物及汝曹,汝曹于后努力领取!”三子走马而返。 以高仁厚为东川节度使。 六月,壬辰(初三),东川留后高仁厚上奏说郑君雄斩杀杨师立出来投降。 高仁厚围攻梓州城好长时间拿不下来,于是写了一封信用箭射入城中,对城内的将领士卒说:“高仁厚不忍心看到城内良莠不分都遭杀戮,暂缓进攻十天,让你们自己完成这一功业。 如果十天内不送出杨师立的脑袋,就要把这些官兵分为五番,分番别在白天和黑夜轮流攻打,这样对于我们是很安逸的,对于你们则一定是疲困不堪。 五天若还没有攻打下来,就从四面八方一同进攻,一定会攻克的。 你们考虑吧!”过了几天,郑君雄对众人大声疾呼说:“天子所要杀戮的是罪魁祸首,与别的人没有关系。”大家高喊万岁,嚷嚷吵吵,冲进府第,杨师立自杀身亡,郑君雄提着杨师立的头出来投降。 高仁厚将杨师立的头和他的妻子儿女送到唐僖宗那里,陈敬下令把杨师立的儿子钉死在城的北面,陈敬的三个儿子出去观看这场景,被钉的人大叫:“这种事也会轮到你们,你们以后等着努力领取吧!”陈敬的三个儿子骑上马逃了回去。 朝廷任命高仁厚为东川节度使。 甲辰,武宁将李师悦与尚让追黄巢至瑕丘,败之。 巢众殆尽,走至狼虎谷,丙午,巢甥林言斩巢兄弟妻子首,将诣时溥;遇沙陀博野军,夺之,并斩言首以献于溥。 甲辰(十五日),武宁将军李师悦和尚让追击黄巢到瑕丘,打败黄巢。 黄巢的人马没剩下多少,逃到泰山东南部的狼虎谷。 丙午(十七日),黄巢的外甥林言斩下黄巢和黄巢的兄弟、妻子的头颅,正要拿着送到时溥那里,遇上了沙陀人博野军,将黄巢等人的头颅夺去,并且砍下林言的脑袋,一同献给了时溥。 蔡州节度使秦宗权纵兵四出,侵噬邻道;天平节度使朱,有众三万,从父弟瑾,勇冠军中。 宣武节度使朱全忠为宗权所攻,势甚窘,求救于,遣瑾将兵救之,败宗权于合乡。 全忠德之,与约为兄弟。 蔡州节度使秦宗权放纵士兵四处出击,侵犯邻近各道;天平节度使朱,有人马三万,堂弟朱瑾,勇猛过人,在军营中可称第一。 宣武节度使朱全忠受到秦宗权的进攻,处境十分紧迫,向朱求救,朱派遣朱瑾带领军队前往救援,在合乡打败了秦宗权。 朱全忠很感激他,与朱结为兄弟。 秋,七月,壬午,时溥遣使献黄巢及家人首并姬妾,上御大玄楼受之。 宣问姬妾:“汝曹皆勋贵子女,世受国恩,何为从贼?”其居首者对曰:“狂贼凶逆,国家以百万之众,失守宗祧,播迁巴、蜀;今陛下以不能拒贼责一女子,置公卿将帅于何地乎!”上不复问,皆戮之于市。 人争与之酒,其余皆悲怖昏醉,居首者独不饮不泣,至于就刑,神色肃然。 秋季,七月,壬午(二十四日),时溥派遣使臣进献黄巢和他家人的头颅以及他的众妾,唐僖宗亲临成都大玄楼接受进献。 僖宗向黄巢的众妾问话:“你们都是显贵人家的子女,世代接受国家的恩惠,为什么要跟随贼寇呀?”站在前面的一位回答说:“贼寇逞凶作乱,大唐有百万军队,却不能固守祖庙,流落到巴蜀一带,今天陛下责备一个女子不能抗拒贼寇,那么朝中的王公大臣将军统帅们又怎么说呢!”僖宗不再问话,下令全部在集市杀掉。 人们争着给黄巢的众妾送酒,其余的人都悲痛恐惧昏昏沉沉地喝醉了,唯独站在前面的那位既不饮酒也不哭泣,到了处刑的时候,神态脸色肃穆坦然。 朱全忠击秦宗权,败宗权于水。 朱全忠攻击秦宗权,在水将他打败。 李克用至晋阳,大治甲兵,遣榆次镇将雁门李承嗣奉表诣行在,自陈“有破黄巢大功,为朱全忠所图,仅能自免,将佐已下从行者三百余人,并牌印皆没不返。 全忠仍榜东都、陕、孟,云臣已死,行营兵溃,令所在邀遮屠翦,勿令漏失,将士皆号泣冤诉,请复仇。 臣以朝延至公,当俟诏命,拊循抑止,复归本道。 乞遣使按问,发兵诛讨,臣遣弟克勤将万骑在河中俟命。”时朝廷以大寇初平,方务姑息,得克用表,大恐,但遣中使赐优诏和解之。 克用前后凡八表,称:全忠妒功疾能,阴狡祸贼,异日必为国患。 惟乞下诏削其官爵,臣自帅本道兵讨之,不用度支粮饷。”上累遣杨复恭等谕指,称:“吾深知卿冤,方事之殷,姑存大体。”克用终郁郁不平。 时藩镇相攻者,朝廷不复为之辩曲直。 由是互相吞噬,惟力是视,皆无所禀畏矣! 李克用到达晋阳,大规模地修整盔甲武器,派遣镇守榆次的将军雁门人李承嗣恭奉表文到唐僖宗那里,部陈述道:“李克用有打败黄巢的大功劳,却中了朱全忠的阴谋圈套,仅是免于一死,身边的将领辅佐官员之下跟随的三百余人,和朝廷授给的牌印都全覆没。 朱全忠还屡屡在东都、陕州、孟州张贴告示,说我已经死亡,军营中的人马溃散,他命令各地拦截阻击全部斩杀,不许漏网一个,为此军营中的将领和士兵都哭诉冤屈,请求报仇。 我认为朝廷最为公正,应当等皇上颁发了诏命再行动,因此安抚手下人马遵循朝纲,制止了他们要擅自报仇的请求,又回到原来的营地。 现在恳求皇上派遣使臣审查讯问这一事件,发兵讨伐朱全忠,我派弟弟李克勤带领一万骑兵在河中府等候命令。”当时朝廷认为黄巢大寇刚刚平灭,为政应当宽容一些,接到李克用的表文,大为吃惊,只是派遣宦官赐发褒嘉奖励李克用诏书,劝二人和解。 李克用先后共八次进呈表文,说:“朱全忠妒忌他人的功劳和才能,是阴险狡诈的乱臣贼子,将来一定会成为国家的祸患。 只皇上颁发诏令削去朱全忠的官职和爵位,我亲自率领本道官兵对他进行讨伐,不用朝廷支给粮食和兵饷。”唐僖宗几次派遣杨复恭等人向李克用传达谕令,说:“我深知你的冤屈,可是现在事务繁多,你姑且以大局为重吧。”对此李克用一直愤懑不平。 当时对各藩镇的相互攻打,朝廷不再为他们明辨谁是谁非。 由于这样,各藩镇尽管互相侵吞,只看实力,都没有什么因禀告朝廷而畏惧的了。 八月,李克用奏请割麟州隶河东,又请以弟克为昭义节度使,皆许之。 由是昭义分为二镇。 进克用爵陇西郡王。 克用奏罢云蔚防御使,依旧隶河东,从之。 八月,李克用上奏请求朝廷把麟州割让隶属河东节度使管辖,又请求任命他的弟弟李克为昭义节度使,朝廷都准许了他。 从此,昭义分成了两个镇。 朝廷还为李克用晋升爵位为陇西郡王。 李克用奏请裁撤云蔚防御使,云州、蔚州、朔州仍隶属河东节度使管辖,朝廷也依从了他。 九月,己未,加朱全忠同平章事。 九月,己未(初二),朝廷加封朱全忠为同平章事。 以右仆射、大明宫留守王徽知京兆尹事。 上以长安宫室焚毁,故久留蜀未归。 徽招抚流散,户口稍归,复缮治宫室,百司粗有绪。 冬,十月,关东藩镇表请车驾还京师。 朝廷任命右仆射、大明宫留守王徽为知京兆尹牧事。 唐僖宗因为长安宫殿被黄巢烧毁,所以长期留在蜀地而没回去。 王徽招抚流散的百姓,长安的居民稍微回来一些,又修缮治理宫室,各官署粗略地有了些头绪。 冬季,十月,关东的藩镇进呈表文请求唐僖宗回京师长安。 朱全忠之降也,义成节度使王铎为都统,承制除官。 全忠初镇大梁,事铎礼甚恭,铎依以为援。 而全忠兵浸强,益骄倨,铎知不足恃,表请还朝,徙铎为义昌节度使。 朱全忠投降的时候,义成节度使王铎是都统,受命为朱全忠封官授职。 起初朱全忠镇守大梁,侍奉王铎礼节十分恭谦,王铎依赖朱仓忠为援。 随着朱全忠人马的渐渐强大,他越来越骄横傲慢,王铎知道朱全忠这人靠不住,便进呈表文请求回到朝廷任职,朝廷于是将王铎调任义昌节度使。 鹿晏弘之去河中,王建、韩建、张造、晋晖、李师泰各帅其众与之俱;及据兴元,以建等为巡内剌史,不遣之官。 晏弘猜忌,众心不附,王建、韩建素相亲善,晏弘尤忌之,数引入卧内,待之加厚,二建相谓曰:“仆射甘言厚意,疑我也,祸将至矣!”田令孜密遣人以厚利诱之,十一月,二建与张造、晋晖、李师泰帅众数千逃奔行在,令孜皆养为假子,赐与巨万,拜诸卫将军,使各将其众,号随驾五都。 又遣禁兵讨晏弘,晏弘弃兴元走。 鹿晏弘离开河中时,王建、韩建、张造、晋晖、李师泰分别率领所部人马与他一同前去,等到占据了兴元,便任命王建等人为巡内剌史,但没有派遣他们赴任。 鹿晏弘猜疑各将领不再真心依附,王建、韩建二人平时相互亲近友善,鹿晏弘尤为忌恨,多次把他俩带进内室,以很厚的礼节款待他们,王建、韩建相互说:“鹿仆射以好言美意招侍我们,是在怀疑我们,大祸快要降临了。”田令孜秘密派人以丰厚利益去引诱王建等人。 十一月,王建、韩建与张造、晋晖、李师泰率领几千人马逃奔到成都唐僖宗那里,田令孜把他们都收养为义子,赏赐给他们大量钱财,封他们为各卫将军,让他们分别带领自己的人马,号称随驾五都。 朝廷又派遣禁卫军讨伐鹿晏弘,鹿晏弘放弃兴元城逃跑。 初,宦者曹知悫,本华原富家子,有胆略。 黄巢陷长安,知悫归乡里,集壮士,据嵯峨山南,为堡自固,巢党不敢近。 知悫数遣壮士变衣服语言,效巢党,夜入长安攻贼营,贼惊以为鬼神;又疑其下有叛者,由是心不自安。 朝廷闻而嘉之,就除内常侍,赐金紫。 知悫闻车驾将还,谓人曰:“吾施小术,使诸军得成大功,从驾群臣但平步往来,俟至大散关,当阅其可归者纳之。”行在闻之,恐其为变;田令孜尤恶之,密以敕旨谕宁节度使王行瑜,使诛之,行瑜潜师自嵯峨山北乘高攻之,知悫不为备,举营尽殪。 令孜益骄横,禁制天子,不得有所主断。 上患其专,时语左右而流涕。 当初,宦官曹知悫,本来是华原富贵人家的儿子,有勇气和智谋。 黄巢攻陷长安后,曹知悫回到故乡,招集强壮勇士,占据嵯峨山南部,建筑营垒固守,黄巢的人马不敢接近。 曹知悫多次派遣招集的强壮勇士变换衣服和言语,仿效黄巢手下的人,夜间进入长安攻打贼寇军营,贼寇惊恐万状以为是鬼神作怪。 黄巢又怀疑手下人有叛变的,因此心神不定。 朝廷得知这一情况特地嘉奖曹知悫,授给他内常侍官职,赐给金印紫绶。 曹知悫听说唐僖宗要回京师长安,对人讲:“我略施小说,使各路官军取得了收复长安的大功,那些跟随皇上的百官只是轻松地来来往往,等到他们到达大散关,我要审视其中应该返回京师任职的人才能接纳。”这话传到僖宗那里,朝廷担心曹知悫会发动变乱。 田令孜尤其仇视曹知悫,便暗中假借僖宗的旨意谕令宁节度使王行瑜,让他将曹知悫杀掉,王行瑜秘密派出军队从嵯峨山的北面登上高处发起进攻,曹知悫没有任何准备,全部人马都被杀死。 田令孜更加骄横起来,控制皇上,使僖宗不能主断事务。 僖宗厌恨田令孜的专权,经常向身边的人谈起这事而痛哭流涕。 鹿晏弘引兵东出襄州,秦宗权遣其将秦诰、赵德将兵会之,共攻襄州,陷之;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奔成都。 德,蔡州人也。 晏弘引兵转掠襄、邓、均、房、庐、寿,复还许州;忠武节度使周岌闻其至,弃镇走,晏弘遂据许州,自称留后,朝廷不能讨,因以为忠武节度使。 鹿晏弘带领军队往东出发奔向襄州,秦宗权派遣将领秦诰、赵德率领军队与鹿晏弘会合,共同攻陷襄州。 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逃奔成都。 赵德是蔡州人。 鹿晏弘带领人马,在襄州、邓州、均州、房州、庐州、寿州各州之间辗转抢掠,又回到许州。 忠武节度使周岌听说鹿晏弘来到,放弃州城逃跑,鹿晏弘于是占据了许州,自称留后,朝廷难以对他进行讨伐,便任命他为忠武节度使。 十二月,己丑,陈敬表辞三川都指挥、招讨、制置、安抚等使;从之。 十二月,己丑(初三),陈敬具呈表章请求辞去三川都指挥、招讨、制置、安抚等官职、朝廷依从。 初,黄巢转掠福建,建州人陈岩聚众数千保乡里,号九龙军,福建观察使郑镒奏为团练副使。 泉州剌史、左厢都虞候李连有罪,亡入溪洞,岩击败之。 镒畏岩之逼,表岩自代,壬寅,以岩为福建观察使。 岩为治有威惠,闽人安之。 当初,黄巢辗转掠侵福建时,建州人陈岩招集了几千人保卫家乡,号称九龙军,福建观察使郑镒奏请,朝廷,任命陈岩为团练副使。 泉州剌史、左厢都虞候李连犯了罪,逃入河间石洞,陈岩将李连打败。 郑镒害怕陈岩威逼自己,便上表请让陈岩代替自己,壬寅(十六日),朝廷任命陈岩为福建观察使。 陈岩治理地方恩威并用,福建民人都较安定。 义昌节度使兼中书令王铎,厚于奉养,过魏州,侍妾成列,服御鲜华,如承平之态;魏博节度使乐彦祯之子从训,伏卒数百于漳南高鸡泊,围而杀之,及宾僚从者三百余人皆死,掠其资装侍妾而还。 彦祯奏云为盗所杀,朝廷不能诘。 义昌节度使兼中书令王铎,生活享受极其丰厚,当他经过魏州时,侍从众妾竟站成一排,穿着打扮鲜艳华丽,像天下太平时的样子。 魏博节度使乐彦祯的儿子乐从训,在漳南鸡泊一带设下几百名伏兵,围攻并将王铎杀掉,连同王铎的宾客幕僚三百多人也都处死,然后掠抢王铎所带的行李侍妾回去。 乐彦祯上奏说王铎被盗贼杀害,朝廷也未能查问。 赐宁军号曰静难。 朝廷赐宁军名号为静难。 是岁,余杭镇使陈晟逐睦州剌史柳超,颍州都知兵马使汝阴王敬荛逐其剌史,各领州事,朝廷因命为剌史。 这一年,余杭镇使陈晟驱逐睦州剌史柳超,颍州都知兵马使汝阴人王敬荛赶走当地剌史,分别主持本州事宜,朝廷于是分别任命他们为睦州剌史、颍州剌史。 均州贼帅孙喜聚众数千人,谋攻州城,剌史吕烨不知所为。 都将武当冯行袭伏兵江南,自乘小舟迎喜,谓曰:“州人得良牧,无不归心,然公所从之卒太多,州人惧于剽掠,尚以为疑。 不若置军江北,独与腹心轻畸俱进,行袭请为前道,告谕州人,无不服者矣。”喜以为然,从之;既渡江,军吏迎谒,伏兵发,行袭手击喜,斩之,从喜者皆死,江北军望之俱溃。 山南东道节度使上其功,诏以行袭为均州剌史。 州西有长山,当襄、邓入蜀之道,群盗据之,抄掠贡赋,行袭讨诛之,蜀道以通。 均州地方的贼寇头目孙喜召集几千人,筹划攻打均州城,剌史吕烨不知如何应付,都将武当人冯行袭在汉江南岸设下伏兵,自己乘坐小船过江迎接孙喜,对孙喜说:“均州城内的百姓得到象你这样贤良的长官,没有不归顺的,可是跟随你的兵卒太多了,均州城内的人害怕抢劫,尚且对你有疑心。 你不如把人马放在江北,单独与左右亲信轻装过江,我冯行袭请求在前面为你开道,告诉均州城内的人,那么就没有人不顺服你的人了。”陈喜认为这样不错,便听从冯行袭的安排。 不久,孙喜渡过汉江,军中官吏前来迎接拜见,原来设下的伏兵突然发起进攻,冯行袭亲手与孙喜搏头,将孙喜斩杀,跟随孙喜过来的人也都被杀死,江北面孙喜的人马看到这种情况都溃散了。 山南东道节度使上疏奏报冯行袭的功劳,唐僖宗颁诏任命冯行袭为均州剌史。 均州西面有座长山,正对着从襄州、邓州进入蜀地的交通要道,不少盗贼占据长山,掠抢送往成都的贡品赋税,冯行袭消灭了长山的盗贼,使去往蜀地的道路得以通行。 凤翔节度使李昌言病,表弟昌符知留后。 昌言薨,制以昌符为凤翔节度使。 凤翔节度使李昌言患病,进表请让他的弟弟李昌符主管留后事宜。 李昌言死去,唐僖宗便颁诏任命李昌符为凤翔节度使。 时黄巢虽平,秦宗权复炽,命将出兵,寇掠邻道,陈彦侵淮南,秦贤侵江南,秦诰陷襄、唐、邓,孙儒陷东都、孟、陕、虢,张陷汝、郑,卢瑭攻汴、宋,所至屠翦焚荡,殆无孑遗。 其残暴又甚于巢,军行未始转粮,车载盐尸以从。 北至卫、滑,西及关辅,东尽青、齐,南出江、淮,州镇存者仅保一城,极目千里,无复烟火。 上将还长安,畏宗权为患。 当时黄巢虽已消灭,可是秦宗权又兴起作乱,命令各将领派出军队,抢掠邻近各道,陈彦进攻淮南,秦贤进攻江南,秦诰攻克襄州、唐州、邓州,孙儒攻克东都、孟州、陕州、虢州,张攻克汝州、郑州,卢瑭攻打汴州、宋州,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人能免,其残暴程度比黄巢更为厉害。 军队出征未来得及转运粮食,竟把盐腌的死尸装在车上随军出发。 北面到卫州、滑州,西及关辅,东面包括青州、齐州,南面直达江、淮以远,上此范围内州镇得以保存的仅有一城,千里远望,也见不到烟火。 唐僖宗将要返回长安,又害怕秦宗权作乱危害。 光启元年(乙巳、885) 光启元年(乙巳,公元885年) 春,正月,戊午,下诏招抚之。 春季,正月,戊午(初二),唐僖宗颁发诏令招抚秦宗权。 已卯,车驾发成都,陈敬送至汉州而还。 已卯(十九日),唐僖宗从成都出发,陈敬将皇帝送到汉州才回去。 荆南监军朱敬玫所募忠勇军暴横,陈儒患之。 郑绍业之镇荆南也,遣大将申屠琮将兵五千击黄巢于长安;军还,儒告琮,使除之。 忠勇将程君从闻之,帅其众奔朗州,琮追击之,杀百余人,自是琮复专军政。 荆南监军朱敬玫招募来的忠勇军残暴横行,节度使陈儒很是担忧。 郑绍业镇守荆南,派遣大将申屠琮带领军队五千到长安攻打黄巢;军队回来,陈儒告诉申屠琮忠勇军的暴行,让申屠琮消灭它。 忠勇军将领程君从得知,便率领人马奔往朗州,中屠琮追击攻打忠勇军,斩杀一百多人,此后申屠琮又独自掌管军政大权。 雷满屡攻掠荆南,儒重赂以却之。 淮南将张、韩师德叛高骈,据复、岳二州,自称刺史,儒请摄行军司马,师德摄节度副使,将兵击雷满。 师德引兵上峡大掠,归于岳州;还兵逐儒而代之。 儒将奔行在,劫还,囚之。 ,渭州人,性贪暴,荆南旧将夷灭殆尽。 雷满多次攻打抢掠荆南,陈儒用丰厚的资财贿赂让他退兵。 淮南将领张、韩师德背叛高骈,分别占据复州、岳州,自称刺史,陈儒请张暂为行军司马,韩师德暂为节度副使,带领军队攻打雷满。 韩师德率领军队到巫峡一带大肆抢掠,回到岳州;张率军回去驱逐陈儒而取代了他。 陈儒要逃奔唐僖宗那里,被张挟持回去,囚禁起来。 张是滑州人,性情贪婪暴虐,荆南地方的旧有将领几乎全被他杀光了。 先是,朱敬玫屡杀大将及富商以致富,朝廷遣中使杨玄晦代之。 敬玫留居荆南,尝曝衣,见而欲之,遣卒夜攻之,杀敬玫,尽取其财。 恶牙将郭禹悍,欲杀之,禹结党千人亡去,庚申,袭归州,据之,自称刺史。 禹,青州人成也,因杀人亡命,更其姓名。 在这之前,朱敬玫多次屠杀军中大将和富商,霸占他们的资财使自己富有,朝廷派遣宦官杨玄晦去取代了他。 朱敬玫留居荆南,他曾经晾晒衣服,被张看到而产生了贪欲,便派遣军队夜间前去攻打,杀掉朱敬玫,把财物全部抢去。 张很忌恨牙将郭禹的勇悍,想杀害他,郭禹联合党羽一千人逃离。 庚申(初四),郭禹攻占归州,予以占据,自称刺史。 郭禹本来是青州人叫成,因为杀人逃亡,更改了姓名。 南康贼帅卢光稠陷虔州,自称刺史,以其里人谭全播为谋主。 南康贼寇头目卢光稠攻克虔州,自称刺史,用他的同乡谭全播为主谋。 秦宗权责租赋于光州刺史王绪,绪不能给;宗权怒,发兵击之。 绪惧,悉举光、寿兵五千人,驱吏民渡江,以刘行全为前锋,转掠江、洪、虔州,是月,陷汀、漳二州,然皆不能守也。 秦宗权责令光州刺史王绪提供田租赋税,王绪不能供给;秦宗权大为震怒,发兵攻打王绪。 王绪恐惧,调动光州、寿州全部军队五千人,驱赶这里的百姓过江,任命刘行全为前锋,辗转抢掠江州、洪州、虔州,这个月,又攻克了汀州、漳州,但都不能固守。 秦宗权寇颍、毫,朱全忠败之于焦夷。 秦宗权进犯颍州、毫州,朱全忠在焦夷将他打败。 二月,丙申,车驾至凤翔。 三月,丁卯,至京师;荆棘满城,狐兔纵横,上凄然不乐。 已巳,赦天下,改元。 时朝廷号令所行,惟河西、山南、剑南、岭南数十州而已。 二月,丙申(初十),唐僖宗到达凤翔。 三月,丁卯(十二日),唐僖宗回到京师。 长安城内到处野草丛生,狐狸野兔四下乱跑,唐僖宗悲伤难过,闷闷不乐。 已巳(十四日),唐僖宗下诏赦免犯人,改用光启年号。 当时,朝廷号令能够达到的,只有河西、山南、剑南、岭南的几十个州罢了。 秦宗权称帝,置百官,诏以武宁节度使时溥为蔡州四面行营兵马都统以讨之。 秦宗权自称皇帝,设置百官。 朝廷下诏命令武宁节度使时溥任蔡州四面行营兵马都统讨伐秦宗权。 卢龙节度使李可举、成德节度使王熔恶李克用之强,而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与克用亲善,为侄邺娶克用女。 又,河北诸镇,惟义武尚属朝廷,可举等恐其窥伺山东,终为已患,乃相与谋曰:“易、定,燕、赵之余也。”约共灭处存而分其地;又说云中节度使赫连铎使攻克用之背。 可举遣其将李全忠将兵六万攻易州,熔遣将将兵攻无极。 处存告急于克用,克用遣其将康君立等将兵救之。 卢龙节度使李可举、成德节度使王熔忌恨李克用的强大,但是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与李克用亲善,为侄子王邺迎取李克用的女儿为妻。 河北各镇中,只有义武节度使还归属朝廷,李可举等人担心义武节度使会图谋恒山以东的地盘,最终成为自己的隐患,于是他们互相筹谋说:“易州、定州,本来是燕国、赵国的旧地方。”相约一起消灭王处存然后瓜分他的地盘,又劝说云中节度使赫连锋,让他攻打克用的后方。 李可举派遣将领李全忠带领六万人马攻打易州,王熔派遣将领带领军队攻打定州的无极。 王处存向李克用报急,李克用派遣将领康君立等人带领军队前往救援。 闰月,秦宗权遣其弟宗言寇荆南。 闰三月,秦宗权派令他的弟弟秦宗言进犯荆南。 初,田令孜在蜀募新军五十四都,每都千人,分隶两神策,为十军以统之,又南牙、北司官共万余员,是时藩镇各专租税,河南·北、江、淮无复上供,三司转运无调发之所,度支惟收京畿、同、华、凤翔等数州租税,不能赡,赏赉不时,士卒有怨言。 令孜患之,不知所出。 先是,安邑、解县两池盐皆隶盐铁,置官榷之;中和以来,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专之,岁献三千车以供国用,令孜奏复如旧制隶盐铁。 夏,四月,令孜自兼两池榷盐使,收其利以赡军。 重荣上章论不已,遣中使往谕之,重荣不可。 时令孜多遣亲信觇藩镇,有不附已者,辄图之。 令孜养子匡使河中,重荣待之甚厚,而匡傲甚,举军皆愤怒。 重荣乃数令孜罪恶,责其无礼,监军为讲解,仅得脱去;匡归,以告令孜,劝图之。 五月,令孜徒重荣为泰宁节度使,以秦宁节度使齐克让为义武节度使,以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为河中节度使,仍诏李克用以河东兵援处存赴镇。 起初,田令孜在蜀地招募新的军队设五十四都,每都一千人,分别隶属左右神策军,共组成十个军进行统率,还有南牙、北司的官员共一万余人,当时各藩镇独占田租赋税,河南道、河北道、江南道、淮南道不再向朝廷进贡纳赋,朝廷的盐铁使、度支使、户部使三司转运钱粮而没有调取征发的地方,财政上只是收取京畿、同州、华州和凤翔等几个州的田租赋税,不够用,赏赐不能准时,军中士卒有怨言。 田令孜对此很担心,但又不知从何处开辟财源。 在这以前,安邑、解县的两池盐都隶属户部的盐铁使,朝廷命官吏管理池盐专卖事宜。 中和年号以来,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独占池盐收入,每年向朝廷进献三千车盐供国家调用,田令孜上奏请求恢复过去的制度仍由盐铁使管理安邑、解县的两盐池。 夏季,四月,田令孜自己兼任安邑、解县两盐池的榷盐使,收取所得利钱来供养军队。 王重荣不停地上奏辩论申诉,唐僖宗派遣宦官前往晓谕,王重荣仍不罢休。 当时,田令孜派遣许多亲信侦探各个藩镇的内情,有不归附自己的,田令孜就暗算他。 田令孜的养子匡被派往河中任职,王重荣对待他十分优厚,可是匡极其傲慢,全军士卒都怨恨他。 这时,王重荣便历数田令孜的罪状,谴责匡放肆无礼,监军为他们讲和劝解,匡才逃脱走掉。 匡回去,把王重荣的所做所为告诉田令孜,劝田令孜设法整治王重荣。 五月,田令孜将王重荣调任泰宁节度使,以泰宁节度使齐克让为义武节度使,而将义武节度使王处存调任河中节度使,多次诏令李克用动用河东军队援助王处存前赴镇所。 卢龙兵攻易州,裨将刘仁恭穴地入城,遂克之。 仁恭,深州人也。 李克用自将救无极,败成德兵;成德兵退保新城,克用复进击,大破之。 拔新城,杨德兵走,追至九门,斩首万余级。 卢龙兵既得易州,骄怠,王处存夜遣卒三千蒙羊皮造城下,卢龙兵以为羊也,争出掠之,处存奋击,大破之,复取易州,李全忠走。 卢龙的军队攻打易州,副将刘仁恭挖地道进入城内,予以攻克。 刘仁恭是深州人。 李克用亲自率领人马救援无极,打败成德军队。 成德军退到新城固守,李克用再次发动进攻,大破守兵,攻占了新城,成德军队逃跑,李克用追到九门,斩杀一万余人。 卢龙军队占据了易州,骄傲松懈,王处存夜间派遣士兵三千人蒙上羊皮到易州城下,卢龙军队以为是羊群,争先恐后地出来抢掠,王处存率兵奋力攻打,大破卢龙军,又夺回易州,李全忠逃跑。 加陕虢节度使王重盈同平章事。 朝廷加封陕虢节度使王重盈同平章事。 李全忠既丧师,恐获罪,收余众还袭幽州;六月,李可举窘急,举族登楼自焚死,全忠自为留后。 李全忠损兵折将丧失了人马,担心会被治罪,便召集剩下的人回去攻打幽州。 六月,李可举因形势紧迫,带全族人登上幽州城楼自焚而死,李全忠便自称幽州留后。 东都留守李罕之与秦宗权将孙儒相拒数月;罕之兵少食尽,弃城,西保渑池,宗权陷东都。 东都留守李罕之与秦宗权的将领孙儒相互攻打持续了几个月。 李罕之人马缺少,粮食也用完,最后放弃东都城,往西退到渑池固守,于是秦宗权攻占了东都。 秋,七月,以李全忠为卢龙留后。 秋季,七月,朝廷任命李全忠为卢龙留后。 乙巳,右补阙常浚上疏,以为:“陛下姑息藩镇太甚,是非功过,骈首并足,致天下纷纷若此,犹未之寤,岂可不念骆谷之艰危,复怀西顾之计乎!宜稍振典刑以威四方。”田令孜之党言于上曰:“此疏传于藩镇,岂不致其猜忿!”庚戌,贬浚万州司户,寻赐死。 乙巳(二十三日),右补阙常浚向唐僖宗具呈奏章,他认为:“陛下对藩镇的宽容放纵太过份了,是非曲直功劳过错,齐头并足不分高低,致使天下纷纷攘攘这样混乱,可是皇上对此还不醒悟,怎么能不想想骆谷时的艰难险境,难道还有西走蜀地的打算吗!现在应该整顿一下朝纲法纪以使四方敬畏朝廷的威严。”田令孜的党羽对唐僖宗说:“常浚这个奏疏的内容若是传到各藩镇,岂不是让他们产生猜忌怨恨吗?”庚戌(二十八日),朝廷将常浚贬为万州司户,不久赐死。 沧州军乱,逐节度使杨全玫,立牙将卢彦威为留后,全玫奔幽州。 以保銮都将曹诚为义昌节度使,以彦威为德州刺史。 沧州军队发生叛乱,赶走节度使杨全玫,拥立牙将卢彦威为留后,杨全玫逃奔幽州。 朝廷任命保銮都将曹诚为义昌节度使,任命卢彦威为德州刺史。 孙儒据东都月余,烧宫室、官寺、民居,大掠席卷而去,城中寂无鸡犬。 李罕之复引其众入东都,筑垒于市西而居之。 孙儒占据东都一个多月,焚烧宫殿、官府、寺庙、民房,大肆抢掠席卷而去,留下的东都城寂静得连鸡鸣狗叫之声都听不到。 李罕之又带领他的人马进入东都,在市西筑造营垒驻守。 王重荣自以有复京城功,为田令孜所摈,不肯之兖州,累表论令孜离间君臣,数令孜十罪;令孜结宁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以抗之。 王处存亦上言:“幽、镇兵新退,臣未敢离易、定。 且王重荣无罪,有大功于国,不宜轻有改易。”诏趣其上道,八月,处存引军至晋州,刺史冀君武闭城不内而还。 王重荣自以为有收复京城长安的功劳,却受到田令孜的排挤,不肯到兖州任职,多次上表诉说田令孜挑拔皇帝和臣僚不和,历数田令孜的十大罪状;田令孜交结宁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来与王重荣抗衡。 王处存也上疏言道:“李可举、王的人马刚刚退去,我不敢轻易离开易州、定州一带。 而且,王重荣没有罪过,却对国家有莫大的功劳,不应该草率地有所变更。”唐僖宗颁诏催促王处存启程,八月,王处存带领军队到达晋州,刺史冀君武关闭城门不让他进入,王处存只好回去。 州刺史马爽,与昭义行军司马奚忠信不叶,起兵屯邢州南,胁孟方立请诛忠信;既而众溃,爽奔魏州,忠信使人赂乐彦祯而杀之。 州刺史马爽,与昭义行军司马奚忠信不和,起兵驻扎邢州南部,胁迫孟方立请求诛杀奚忠信。 不久,马爽的军队溃败,马爽本人逃奔魏州,奚忠信派人贿赂乐彦祯而杀死了马爽。 秦宗权攻邻道二十余州,陷之;唯陈州距蔡百余里,兵力甚弱,刺史赵日与宗权战,守权不能屈。 诏以为蔡州节度使。 德朱全忠之援,与全忠结婚,凡全忠所调发,无不立至。 秦宗权攻打临近各道二十多个州,都予攻克。 唯有陈州距离蔡州一百余里,兵力很弱,刺史赵每天与秦宗权对阵,秦宗权不能使赵屈服。 唐僖宗颁诏任命赵为蔡州节度使。 赵感激朱全忠的救援,与朱全忠结为姻亲,凡是朱全忠有所调动分派,赵马上就到。 王绪至漳州,以道险粮少,令军中“无得以老弱自随,犯者斩!”唯王潮兄弟扶其母董氏崎岖从军,绪召潮等责之曰:“军皆有法,未有无法之军。 汝违吾令而不诛,是无法也。”三子曰:“人皆有母,未有无母之人;将军柰何使人弃其母!”绪怒,命斩其母。 三子曰:“潮等事母如事将军,既杀其母,安用其子!请先母死。”将士皆为之请,乃舍之。 王绪到达漳州,因为道路艰险粮食缺少,便传令军中“不许老弱家人跟随,违犯命令者斩首!”唯有王潮兄弟搀扶母亲董氏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跟随军队行走,王绪召来王潮兄弟斥责他们说:“军队都有军法,没有军法的军队是没有的。 你们违犯我的命令而不诛杀,那就没有军法了。”王潮兄弟三人说:“人都有自己的母亲,没有母亲的人是没有的;将军你怎么能叫人抛弃他们的生母呢?”王绪勃然大怒,命令斩杀王潮的母亲。 王潮兄弟三人说:“我们兄弟侍奉母亲如同侍奉将军一样,既然要杀我们的母亲,还怎么能用母亲的儿子!请在处死母亲之前先把我们杀了吧!”军中将士都为王潮兄弟求情,这才免除处罚。 有望气者谓绪曰:“军中有王者气。”于是绪见将卒有勇略逾已及气质魁岸者皆杀之。 刘行全亦死,众皆自危,曰:“行全亲也,且军锋之冠,犹不免,况吾属乎!”行至南安,王潮说其前锋将曰:“吾属违坟墓,损妻子,羁旅外乡为群盗,岂所欲哉!乃为绪所迫胁故也。 今绪猜刻不仁,妄杀无,军中孑孑者受诛且尽,子须眉若神,骑射绝伦,又为前锋,吾窃为子危之!”前锋将执潮手泣,问计安出。 潮为之谋,伏壮士数十人于篁竹中,伺绪至,挺剑大呼跃出,就马上擒之,反缚以徇,军中皆呼万岁。 潮推前锋为主,前锋将曰:“吾属今日不为鱼肉,皆王君力也。 天以王君为主,谁敢先之!”相推让数四,卒奉潮为将军。 绪叹曰:“此子在吾网中不能杀,岂非天哉!” 有个观望云气以测吉凶征兆的方士对王绪说:“军营中云气显示有的人要称王。”于是,王绪见到将领士卒中有胆略智谋超过自己以及气质不凡身材魁梧的人都杀掉。 刘行全也被斩杀,军营中人人自危,大家说:“刘行全是王绪的亲戚,而且在军中的勇猛数第一,这样的人还不能免于杀身之祸,更何况我们这些人!”军队行到南安,王潮劝说前锋将说:“我们背井离乡,舍弃老婆孩子,流落外乡做一群盗贼,这难道是我们希望的吗?这都是王绪裹胁逼迫的结果。 现在王绪猜忌苛刻不仁不义,乱杀无罪之人,军营中有气度、才干出众的人都快要杀光了,你的容貌如同天神,骑马射箭的技艺在军中独一无二,而且又是前锋将,我暗地里为你的安危担忧呀!”前锋将拉着王潮的手哭泣,问他该怎么办。 王潮为前锋将谋划,在竹林里埋伏下几十名强壮士兵,等到王绪来到,这些人拔出剑大声呼喊着跳出来,在马背上将王绪擒获,然后把他反绑起来游行,军营中的将士都呼喊万岁。 王潮推举前锋将做主帅,前锋将说:“我们今天避免了杀身之祸,都是王先生的功劳。 天意让王先生做主帅,有谁敢争!”他们相互推让了好多次,最后尊王潮为将军。 王绪叹息道:“王潮这个人是我手中之物而没能杀掉他,难道不是天意吗!” 潮引兵将还光州,约其属,所过秋豪无犯。 行及沙县,泉州人张延鲁等以刺史廖彦若贪暴,帅耆老奉牛酒遮道,请潮留为州将,潮乃引兵围泉州。 王潮带领人马准备回光州,约令他的部属,所经过的地方不能有丝毫的侵犯。 队伍行到沙县,有泉州人张延鲁等带领年高望重的老人敬献牛肉美酒拦住道路,诉说刺史廖彦若的贪婪残暴,请求王潮留下做泉州的刺史,王潮于是率领人马围攻泉州。 九月,戊申,以陈敬为三川及峡内诸州都指挥、制置等使。 九月,戊申(二十七日),朝廷任命陈敬为三川及三峡之内各州都指挥、制置等使。 蔡军围荆南,马步使赵匡谋奉前节度使陈儒以出,留后张觉之,杀匡及儒。 蔡州军队围攻荆南,马步使赵匡谋划拥立被张囚禁的前任节度使陈儒重出来主政,被留后张察觉,杀死了赵匡和陈儒。 冬,十月,癸丑,秦宗权败朱全忠于八角。 冬季,十月,癸丑(初二),秦宗权在八角镇打败朱全忠。 王重荣求救于李克用,克用方怨朝廷不罪朱全忠,选兵市马,聚结诸胡,议攻汴州,报曰:“待吾先灭全忠,还扫鼠辈如秋叶耳!”重荣曰:“待公自关东还,吾为虏矣。 不若先除君侧之恶,退擒全忠易矣。”时朱玫、李昌符亦阴附朱全忠,克用乃上言:“玫、昌符与全忠相表里,欲共灭臣,臣不得不自救,已集蕃、汉兵十五万,决以来年济河,自渭北讨二镇;不近京城,保无惊扰。 既诛二镇,乃旋师灭全忠以雪仇耻。”上遣使者谕释,冠盖相望。 王重荣向李克用请求救援,李克用正在怨恨朝廷对朱全忠在上源驿陷害他而不治罪,挑选兵卒购买马匹,聚集联合北方的各胡族部落,商议攻打汴州,他回答王重荣说:“等我先消灭了朱全忠,回头再收拾这些鼠辈就象秋风落叶一样容易!”王重荣说:“等您从关东回来,我已成为阶下囚了。 不如先除掉皇帝身边的恶棍,然后再退兵擒拿朱全忠就容易了。”当时朱玫、李昌符也暗中归附朱全忠、李克用于是上疏说:“朱玫、李昌符与朱全忠内外勾结,要一起消灭我,我不得不自救,现已集结蕃夷和汉族的军队十五万,决意在明年过河,从渭河的北面讨伐朱玫、李昌符;但不逼近京城,保证长安不会受到惊扰。 杀掉朱玫、李昌符二人之后,便撤回军队消灭朱全忠,以报仇雪耻。”唐僖宗接连不断地派遣使臣前往李克用处进行规劝解释。 朱玫欲朝廷计克用,数遣人潜入京城,烧积取,或刺杀近侍,声云克用所为,于是京师震恐,日有讹言。 令孜遣玫、昌符将本军及神策、延、灵、夏等军各三万人屯沙苑,以讨王重荣,重荣发兵拒之,告急于李克用,克用引兵赴之。 十一月,重荣遣兵攻同州,刺史郭璋出战,败死。 重荣与玫等相守月余,克用兵至,与重荣俱壁沙苑,表请诛令孜及玫、昌符;诏和解之,克用不听。 十二月,癸酉,合战,玫、昌符大败,各走还本镇,溃军所过焚掠。 克用进逼京城,乙亥夜,令孜奉天子自开远门出幸凤翔。 朱玫想使朝廷讨伐李克用,多次派人偷偷进入京城,纵火焚烧积聚的财物,或者刺杀近臣,放出风声说是李克用干的,于是京师长安震惊恐慌,每天都有谣言传出。 田令孜派遣朱玫、李昌符带领他们自身的军队以及神策军、州、延州、灵州、夏州等地的军队共三万人,驻扎在沙苑,以征伐王重荣,王重荣派出军队进行抵抗,并向李克用告急,李克用带领人马赶往这里。 十一月,王重荣派遣军队攻打同州,刺史郭璋出来迎战,战败身亡。 王重荣与朱玫、李昌符相互对持一个多月,李克用的军队赶到,与王重荣一起在沙苑设置营垒,进呈表文请求诛杀田令孜及朱玫、李昌符。 唐僖宗颁诏劝李克用与田令孜等和解,李克用拒绝接受。 十二月,癸酉(二十三日),双方会战,朱玫、李昌符大败,分别逃回自己的镇所,溃败的军队在所经过的地方大肆焚烧抢掠。 李克用逼近京城,乙亥(二十五日)夜间,田令孜侍奉唐僖宗从长安城的开远门出奔凤翔。 初,黄巢焚长安宫室而去,诸道兵入城纵掠,焚府寺民居什六七,王徽累年补葺,仅完一二,至是复为乱兵焚掠,无孑遗矣。 当初,黄巢离开长安时曾纵放火焚烧宫殿房舍,各道官兵进入长安城后大肆抢掠,焚烧官府、寺庙和民房有十分之六七,经王徽多年修补,仅完成了十分之一二,到这时再次遭到作乱军队的焚烧抢掠,就没有什么遗留的了。 28是岁,赐河中军号护国。 28本年,朝廷赐河中官军护国称号。 二年(丙午、886) 二年(丙午,公元886年) 春,正月,镇海牙将张郁作乱,攻陷常州。 春季,正月,镇海牙将张郁兴兵作乱,攻占常州。 李克用还军河中,与王重荣同表请大驾还宫,因罪状田令孜,请诛之。 上复以飞龙使杨复恭为枢密使。 李克用撤军回到河中,与王重荣一同进呈表章请唐僖宗返回长安,并指出田令孜的罪状,请求诛杀田令孜。 唐僖宗再次任命飞龙使杨复恭为枢密使。 戊子,令孜请上幸兴元,上不从。 是夜,令孜引兵入宫,劫上幸宝鸡,黄门卫士从者才数百人,宰相朝臣皆不知。 翰林学士承旨杜让能宿直禁中,闻之,步追乘舆,出城十余里,得人所遗马,无羁勒,解带系颈而乘之,独追及上于宝鸡;明日,乃有太子少保也纬等数人继至。 让能,审权之子,纬,之孙也。 宗正奉太庙神主至,遇盗,皆失之。 朝士追乘舆者至,为乱兵所掠,衣装殆尽。 戊子(初八),田令孜请僖宗前往兴元,唐僖宗不同意。 这天夜间,田令孜带领军队进入僖宗的行宫,劫持僖守前去宝鸡,跟随的宦官侍卫士兵仅几百人,宰相和朝中大臣都不知道。 翰林学士承旨杜让能这天正在唐僖宗行宫值宿,听说僖宗被劫持,跑步追赶皇帝的车舆,出以凤翔城十几里,杜让能碰到一匹别人遗弃的马,没有笼头缰绳,便下腰带绑在马脖子上,骑马独自追到宝鸡见到僖宗。 第二天,才有太子少保孔纬等几个人相继赶到。 杜让能是杜审权的儿子;孔纬是孔的孙子。 宗正官奉持太庙先帝的牌位行至县时,遇到盗贼,神主牌位都散失了。 朝臣追赶僖宗到达,遭到作乱军队的抢掠,衣服几乎都丢光了。 庚寅,上以孔纬为御史大夫,使还召百官,上留宝鸡以待之。 庚寅(初十),唐僖宗任命孔纬为御史大夫,派他回凤翔召来朝中百官,僖宗留在宝鸡等待他们。 时田令孜弄权,再致播迁,天下共忿疾之;朱玫、李昌符亦耻为之用,且惮李克用、王重荣之强,更与之合。 当时田令孜玩弄权势,以致皇帝再次离开京城流亡迁徒,天下的人们都对田令孜愤怒痛恨。 朱玫、李昌符也感到被田令孜利用的羞耻,并且惧怕李克用、王重荣兵力的强大,便改弦更张与李克用、王重荣联合起来。 萧遘因宁奏事判官李松年至凤翔,遣召朱玫亟迎车驾,癸巳,玫引步骑五千至凤翔。 孔纬诣宰相,欲宣诏召之;萧遘、裴澈以令孜在上侧,不欲往,辞疾不见。 纬令台吏趣百官诣行在,皆辞以无袍笏,纬召三院御史,泣谓:“布衣亲旧有急,犹当赴之。 岂有天子蒙法,为人臣子,累召而不往者!”御史请办装数日而行,纬拂衣起曰:“吾妻病垂死且不顾,诸君善自为谋,请从此辞!”乃诣李昌符,请骑卫送至行在,昌符义之,赠装钱,遣骑送之。 宰相萧遘见宁的奏事判官李松年到达凤翔,便派他召令朱玫快来迎接唐僖宗。 癸巳(十三日),朱玫带领步兵和骑兵五千人赶到凤翔。 孔纬到达宰相那里,想宣读诏令请他们去宝鸡;萧遘、裴澈因为田令孜在皇帝身边,不想去,就以有病为托辞而不见孔纬。 孔纬命令台吏催促朝中百官去宝鸡唐僖宗驻地,都以没有衣袍和朝笏为词拒绝前往。 孔纬再召请台院、殿院和察院这三院的御史大夫,流着眼泪对他们说:“普通平民的亲朋旧友有了危难,还应当前去帮忙。 哪里有皇帝蒙受风法流亡在外,做臣僚的被再三召请仍不动身前往的!”御史大夫们请求置办行装过几天再启程,孔纬把衣袖一甩起身说:“我的妻子患病都快要死了我尚且不顾,你们如此为自己打算,那么我们从此分手吧!”孔纬于是去见李昌符,请李昌符派骑兵护送他回宝鸡唐僖宗那里,李昌符感佩孔纬的大义行动,便向他赠送服装钱粮,派遣骑兵护送孔纬启行。 宁、凤翔兵追逼乘舆,败神策指挥使杨晟于潘氏,钲鼓之声闻于行宫。 田令孜奉上发宝鸡,留禁兵守石鼻为后拒。 置感义军于兴、凤二州,以杨晟为节度使,守散关。 时军民杂糅,锋镝纵横,以神策军使王建、晋晖为清道斩斫使,建以长剑五百前驱奋击,乘舆乃得前。 上以传国宝授建负之以从,登大散岭。 李昌符焚阁道丈余,将摧折,王建扶掖上自烟焰中跃过;夜,宿板下,上枕建膝而寝,既觉,始进食,解御袍赐建曰:“以其有泪痕故也。”车驾才入散关,朱玫已围宝鸡。 石鼻军溃,玫长驱攻散关,不克。 嗣襄王,肃宗之玄孙也,有疾,从上不及,留遵涂驿,为玫所得,与俱还凤翔。 宁、凤翔的军队追赶逼近宝鸡唐僖宗的行宫,在宝鸡东北的潘氏打败神策军指挥使杨晟,激战的锣鼓声在僖宗的行宫都能听见。 田令孜侍奉皇帝离开宝鸡,留下禁卫军固守石鼻寨在后面阻击掩护。 又在兴州、凤州置感义军,任命杨晟为节度使,坚守散关。 当时军队和百姓混杂在一起,交战的刀刃和箭头纵横飞舞,僖宗任命神策军使王建、晋晖为清道斩斫使。 王建率领王百人手持长剑在前面奋力冲杀开路,僖宗乘坐的车舆才得以向前行进。 僖宗把传国之宝交给王建背着随行,攀登大散岭。 李昌符放火将登山的栈道焚烧了一丈多长,栈道就要折断,王建搀扶着僖宗从烟火中跳过。 夜里,就睡在木板下,僖宗枕着王建的膝盖入睡,睡完觉开始吃饭,僖宗脱下身穿的御袍赏给王建说:“这上面粘满了泪痕,所以赏赐给你。”僖宗刚刚进入散关,朱玫的人马已经围攻宝鸡。 石鼻的军队溃败,朱玫长驱直入进攻散关,没有攻克。 襄王的儿子李,是肃宗的第五代孙子,身患疾病,跟不上僖宗,便留在遵涂驿,被朱玫俘获,和他一起回到凤翔。 庚戌,李克用还太原。 庚戌(三十日),李克用回到太原。 二月,王重荣、朱玫、李昌符复上表请诛田令孜。 二月,王重荣、朱玫、李昌符再次进呈表章,请求诛杀田令孜。 以前东都留守郑从谠为守太傅兼侍中。 朝廷任命从前的东都留守郑从谠为守太傅兼侍中。 朱玫、李昌符使山南西道节度使石君涉栅绝险要,烧邮驿,上由他道以进;山谷崎岖,军迫其后,危殆者数四,仅得达山南。 三月,壬午,石君涉弃镇逃归朱玫。 朱玫、李昌符指使山南西道节度使石君涉在险要的地方安设栅栏断绝交通,烧毁邮传驿站,唐僖宗一行只好经由其他道路向前行进;高山深谷,道路崎岖不平,朱玫的军队在后面副近,险情再三出现,最后才勉强到达山南。 三月,壬午(初三),石君涉放弃镇所逃奔朱玫。 癸未,凤翔百官萧遘等罪状田令孜及其党韦昭度,请诛之。 初,昭度因供奉僧澈结宦官,得为相。 澈师知玄鄙澈所为,昭度每与同列诣知玄,皆拜之,知玄揖使诣澈啜茶。 癸未(初四),留在凤翔的百官萧遘等谴责田令孜及其党羽韦昭度的罪行,奏请将他们斩杀。 当初,韦昭度因为侍奉和尚澈而得以与宦官交结,最后当上宰相。 澈的师傅知玄鄙视澈的所做所为,韦昭度每次与澈一同去知玄那里,都向知玄行礼,而知玄却作揖让他们到澈那里去喝茶。 山南西道监军冯翊严遵美迎上于西县,丙申,车驾至兴元。 山南西道监军冯翊人严遵美在西县迎接唐僖宗,丙申(十七日),唐僖宗到达兴元。 戊戌,以御史大夫孔纬、翰林学士承旨·兵部尚书杜让能并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戊戌(十九日),朝廷任命御史大夫孔纬、翰林学士承旨、兵部尚书杜让能二人同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保銮都将李铤等败军于凤州。 保銮都将李铤等人在凤州打败朱玫的军队。 诏加王重荣应接粮料使,调本道谷十五万斛以济国用。 重荣表称令孜未诛,不奉诏。 唐僖宗颁诏加封王重荣为应接粮料使,命令他调集本道的粮谷十五万斛以接济国家急用。 王重荣进呈表章声称田令孜没有斩除,不能奉行诏令。 以尚书左丞卢渥为户部尚书,充山南西道留后。 以严遵美为内枢密使,遣王建帅部兵戍三泉,晋晖及神策军使张造帅四都兵屯黑水,修栈道以通往来。 以建遥领壁州刺史。 将帅遥领州镇自此始。 朝廷任命尚书左丞卢渥为户部尚书,充任山南西道留后。 任命严遵美为内枢密使,派遣王建率领本部人马在三泉防守,晋晖和神策军使张造率领从驾的四都人马驻扎黑水,修建栈道以便相互交通往来。 朝廷任命王建隔地遥领壁州刺史。 军中将帅隔地兼任州镇官职从这时开始。 陈敬疑东川节度使高仁厚,欲去之。 遂州刺史郑君立起兵攻陷汉州,进向成都;敬遣其将李顺之逆战,君立败死。 敬又发维、茂羌军击仁厚,杀之。 陈敬对东川节度使高仁厚起了疑心,想除掉他。 遂州刺史郑君雄兴兵攻占了汉州,向成都进发。 陈敬派遣将领李顺之迎战,郑君雄战败身亡。 陈敬又派出维、茂两地羌族军队攻打高仁厚,将高仁厚杀掉。 朱玫以田令孜在天子左右,终不可去,言于萧遘曰:“主上播迁六年,中原将士昌矢石,百姓供馈饷,战死饿死,什减七八,仅得复京城。 天下方喜车驾还宫,主上更以勤王之功为敕使之荣,委以大权,使堕纲纪,骚扰藩镇,召乱生祸。 玫昨奉尊命来迎大驾,不蒙信察,反类胁君。 吾辈报国之心极矣,战贼之力殚矣,安能垂头弭耳,受制于阉寺之手哉!李低孙尚多,相公盍改图以利社稷乎?”遘曰:“主上践阼十余年,无大过恶;正以令孜专权肘腋,致坐不安席,上每言之,流涕不已。 近日上初无行意,令孜陈兵帐前,迫胁以行,不容俟旦。 罪皆在令孜,人谁不知!足不尽心王室,正有引兵还镇,拜表迎銮。 废立重事,伊、霍所难,遘不敢闻命!”玫出,宣言曰:“我立李氏一王,敢异义者斩!” 朱玫因为田令孜在唐僖宗身边,到头来还是没有把他除掉,就对萧遘说:“六年来皇上流离迁徙,中原一带的将领士卒出入于刀箭之中,老百姓供给军粮,交战中阵亡和饥饿致死的人,十分已去了七八,才得以收复京师。 天下官民正为皇上返回长安宫殿高兴,皇上却把拯救皇室的功劳归于宦官田令孜,将朝廷大权委任给他,致使朝纲法纪遭到践踏,各藩镇不进受到骚扰,召致王重荣兴兵作乱惹出祸害。 我昨天奉您的命令来迎接皇上,不但没有受到信任理解,反而似乎有胁迫皇上的嫌疑。 我们这些人报效国家的一片忠心最为赤诚,征讨贼寇竭尽全力,现在怎能俯首贴耳,去受宦官们的控制管束!大唐皇室李氏的子孙还有许多,你为什么不为杜稷国家的长治久安而另做图谋呢?”萧遘对他说:“当今皇上即位十几年,没有什么大的过错。 正是因为,田令孜在皇上身边擅揽大权,致使皇上坐立不安,皇上每当谈到这些,都痛苦器流涕不止。 近些天的事,皇上起初没有意图迁移,无奈田令孜在皇上的住所安置兵卒,强迫皇上出走,竟不容许等到天亮。 一切罪过都在田令孜身上,人们有谁不知。 你对皇室尽心效力,正应当带领人马回到镇所,进呈表章迎接皇上。 废黜和拥立皇上事关重大,商朝伊尹放逐商王太甲、汉朝霍光废黜昌邑王都曾感到为难,我萧遘可不敢遵命。”朱玫出去后,公开宣告说:“我拥立大唐皇室李氏的一个王,有敢反对的人一律斩头!” 夏,四月,壬子,玫逼凤翔百官奉襄王权监军国事,承制封拜指挥,仍遣大臣入蜀迎驾,盟百官于石鼻驿。 玫使萧遘为册文,遘辞以文思荒落;仍使兵部侍郎判户部郑昌图为之。 乙卯,受册,玫自兼左、右神策十军使,帅百官奉还京师;以郑昌图同平章事、判度支、盐铁、户部,各置副使,三司之事一以委焉。 河中百官崔安潜等上襄王笺,贺受册。 夏季,四月,壬子(初三),朱玫逼迫留在凤翔的朝中百官尊奉襄王李暂且监管军国大事,受命授任指挥各官,仍派遣大臣进入蜀地迎接车驾,在石鼻驿会盟百官。 朱玫让萧遘撰写拥立襄王李的册文,萧遘以文笔生疏思路下畅为托词推辞了。 于是朱玫委命兵部侍郎判户部郑昌图起草册文。 乙卯(初六),李接受众官拥立他的册文,朱玫自己兼任左、右神策十军使,率领朝中百官侍奉李返回京师长安。 又任命郑昌图为同平章事,判度支、盐钱、户部事,分别设置副使,所有三司的事务都委托给他一人。 留在河中府的朝中百官崔安潜等人向襄王李进呈表笺,恭贺他接受拥立。 田令孜自知不为天下所容,乃荐枢密使杨复恭为左神策中尉、观军容使,自除西川监军使,往依陈敬。 复恭斥令孜之党,出王建为利州刺史,晋晖为集州刺史,张造为万州刺史,李师泰为忠州刺史。 田令孜自己知道天下官民不会饶恕他,于是推荐枢密使杨复恭为左神策中尉、观军容使,自己充任西川监军使,前去依附陈敬,杨复恭排斥田令孜的党羽,调出王建为利州刺史,晋晖为集州刺史,张造为万州刺史,李师泰为忠州刺史。 五月,朱玫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萧遘为太子太保,自加侍中、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加裴澈判度支,郑昌图判户部;以淮南节度使高骈兼中书令,充江·淮盐铁、转运等使、诸道行营兵马都统;淮南右都押牙、和州刺史吕用之为岭南东道节度使;大行封拜以悦藩镇。 遣吏部侍郎夏侯潭宣谕河北,户部侍郎杨陟宣谕江、淮,诸藩镇受其命者什六七,高骈仍奉笺劝进。 五月,朱玫委任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萧遘为太子太保,自加侍中、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官职;加授裴澈判度支,郑昌图判户部;委任淮南节度使高骈兼中书令,充任江淮盐铁、转运等使,及诸道行营兵马都统;任命淮南右都押牙、和州刺史吕用之为岭南东道节度使。 朱玫大行封爵拜官,目的是以此求得各藩镇的支持。 他还派遣吏部侍郎夏侯潭到河北,派户部侍郎杨陟到江州淮,分别传达旨意,各处藩镇接受朱玫命令的占十分之六七,高骈因而进呈表笺劝襄王李称帝。 吕用之建牙开幕,一与骈同,凡骈之腹心及将校能任事者,皆逼以从己,诸所施为,不复咨禀。 骈颇疑之,阴欲夺其权,而根蒂已固,无如之何。 用之知之,甚惧,访于其党前度支巡官郑、前知庐州事董瑾,曰:“此固为晚矣。”用之问策安出,曰:“曹孟德有言:‘宁我负人,无人负我。 ’”明日,与瑾共为书一缄授用之,其语秘,人莫有知者。 吕用之设置的官府衙署,都与高骈相同,所有高骈的亲信及各将校中能够委任的人,都逼迫他们顺从自己,所做所为,不再向高骈禀告,可是吕用之已是根深蒂固,没有办法对付。 吕用之察觉到骈有疑心,十分恐惧,便去征询他的党羽、以前的度支巡官郑和以前主管庐州事宜的董瑾,郑说:“高骈现在为时已晚了。”吕用之问郑有什么计策,郑杞说:“曹操曾经有这样的话:‘宁可我负别人,决不能让别人负我。”第二天,郑与董瑾共同写了一封信给吕用之,信中所谈十分秘密,人们都不知道。 萧称疾归永乐。 萧以身体有病为托辞回到永乐县。 初,凤翔节度使李昌符与朱玫同谋立襄王,既而玫自为宰相专权;昌符怒,不受其官,更通表兴元。 诏加昌符检校司徒。 当初,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和朱玫共同谋划拥立襄王李,后来朱玫自己做宰相独揽大权;李昌符很恼怒,不接受朱玫封给他的官职,改变立场向兴元唐僖宗进呈表章。 唐僖宗颁诏加封李昌符为检校司徒。 朱玫遣其将王行瑜将宁、河西兵五万追乘舆,感义节度使杨晟战数却,弃散关走,行瑜进屯凤州。 朱玫派遣手下将领王行瑜带领宁、河西军队五万人追赶唐僖宗,感义节度使杨晟交战后再三退却,最后放弃散关逃走,王行瑜开进凤驻扎。 是时,诸道贡赋多之长安,不之兴元,从官卫士皆乏食,上涕泣,不知为计。 杜让能言于上曰:“杨复光与王重荣同破黄巢,复京城,相亲善;复恭其兄也。 若遣重臣往谕以大义,且致复恭之意,宜有回虑归国之理。”上从之,遣右谏议大夫刘崇望使于河中,赍诏谕重荣,重荣即听命,遣使表献绢十万匹,且请讨朱玫以自赎。 当时,各道进贡纳赋大多都是送往长安,而不关给唐僖宗,跟随唐僖宗的官员和卫士都缺乏粮食,唐僖宗痛器流涕,不知如何是好。 杜让能向唐僖宗进言说:“杨复光与王重荣一同打败黄巢,收复京师长安,彼此亲近友好;杨复恭是他的哥哥。 如果派遣朝中重臣前往王重荣那里,向他申明大义,并且转达杨复恭规劝他的意愿,按理说王重荣应当回心转意归顺朝廷。”唐僖宗采纳了杜让能的意见,派遣右谏议大夫刘崇望出使河中,拿着唐僖宗的诏书向王重荣传达谕旨,王重荣当即表示听从朝廷的命令,派遣使臣向唐僖宗进呈表章,献绢十万匹,并请征讨朱政以赎罪。 戊戌,襄王李遣使至晋阳赐李克用诏,言“上至半涂,六军变扰,苍黄晏驾,吾为藩镇所推,今已受册。”朱玫亦与克用书,克用闻其谋皆出于玫,大怒。 大将盖寓说明克用曰:“銮舆播迁,天下皆归咎于我,今不诛玫,黜李,无以自湔洗。”克用从之,燔诏书,囚使者,移檄邻道,称:“玫敢欺藩方,明言晏驾。 当道已发蕃、汉三万兵进讨凶逆,当共立大功。”寓,蔚州人也。 戊戌(二十日),襄王李派遣使臣赴晋阳赐给李克诏书,诏书上说:“皇帝行至半路,朝廷的禁卫军发生变乱纷扰,皇帝不幸死去,我被各藩镇推举拥立,现在已接受册封。”朱玫也给李克用写了信,李克用听说拥立襄王李这件事都是朱玫谋划的,勃然大怒。 大将军盖寓规劝李克用说:“皇帝流离迁徒,天下都归罪于我们当初进逼京师,现在如果不诛杀朱玫,废黜襄王李,就没有办法洗清我们自己。”李克用听从盖寓的话,焚烧了襄王李的诏书,囚禁派来的使臣,向邻近各道发出檄文,说:“朱玫竟敢欺骗藩镇,公然说皇帝死了。 本道已派出蕃夷、汉族军队三万人讨伐这一凶顽恶逆,大家应当一起建立大的功业。”盖寓是蔚州人。 秦贤寇宋汴,朱全忠败之于尉氏南;癸已,遣都将郭言将步骑三万击蔡州。 秦贤侵扰宋州、汴州,被朱全忠在尉氏的南部打败,癸巳(十五日),又派遣都将郭言带领步、骑步三万攻打蔡州。 六月,以扈跸都将杨守亮为金商节度、京畿制置使,将兵二万出金州,与王重荣、李克用共讨朱玫。 守亮本姓訾,名亮,曹州人,与弟信皆为杨复光假子,更名守亮、守信。 六月,朝廷任命随从御驾的扈跸都将杨守亮为金商节度使、京畿制置使,带领军队二万从金州出征、与王重荣、李克用联合讨伐朱玫。 杨守亮本来姓訾名亮,曹州人,与弟弟訾信都是杨复光的养子,更改姓名为杨守亮、杨守信。 李克用遣使奉表称:“方发兵济河,除逆党,迎车驾,愿诏诸道与臣协力。”先是,山南之人皆言克用与朱玫合,人情惧;表至,上出示从官,并谕山南诸镇,由是贴然。 然克用表犹以朱全忠为言,上使杨复恭以书谕之云:“俟三辅事宁,别有进止。” 李克用派遣使臣恭奉表章进呈,说:“现在我片派军队渡过黄河,消灭朱玫逆党,迎接皇帝车驾,希望诏令各道人马与我一道齐心协力攻打朱玫。”在这之前,山南道的人都传说李克用与朱玫和好,人心惶惶,李克用的表章送到,唐僖宗向跟随的官员们展示,并且谕告山南各镇,从此才稳定下来。 但是李克用的表章仍坚持要朝廷治朱全忠当年谋害他的罪,唐僖宗命令杨复恭写信告诉李克用说:“待京畿一带的事情安宁下来,后上会另有一番安排。” 衡州刺史周岳发兵攻潭州,钦化节度使闵勖招淮西将黄皓入城共守,皓遂杀勖。 岳攻拔州城,擒皓,杀之。 衡州刺史周岳派发军队攻打潭州,钦化节度使闵勖招来淮西将领黄皓进入潭州共同固守,黄皓却杀掉闵勖。 周岳攻克占据潭州城后,抓获黄皓,将他杀掉。 镇海节度使周宝遣牙将丁从实袭常州,逐张郁;郁奔海陵,依镇遏使南昌高霸。 霸,高骈将也,镇海陵,有民五万户,后三万人。 镇海节度使周宝派遣牙将丁从实攻打常州,驱逐张郁,张郁逃往海陵,投奔镇遏使南昌人高霸。 高霸是高骈的部将,镇守海陵,拥有百姓五万户,军队三万人。 秋,七月,秦宗权陷许州,杀节度使鹿晏弘。 秋季,七月,秦宗权攻克许州,杀节度使鹿晏弘。 王行瑜进攻兴州,感义节度使杨晟弃镇走,据文州,诏保銮都将李铤、扈跸都将李茂贞、陈佩屯大唐峰以拒之。 茂贞,博野人,本姓宋,名文通,以功赐姓名。 王行瑜进攻兴州,感义节度使杨晟放弃兴州逃跑,占据文州,唐僖宗诏令保銮都将李铤、扈跸都将李茂贞和陈佩驻扎大唐峰来抵抗王行瑜。 李茂贞是博野人,本来姓宋,名叫文通,因为有功赐姓名李茂贞。 更命钦化军曰武安,以衡州刺史周岳为节度使。 朝廷更改钦化军名为武安军,任命衡州刺史周岳为节度使。 八月,卢龙节度使李全忠薨,以其子匡威为留后。 八月,卢龙节度使李全忠死去,朝廷任命他的儿子李匡威为留后。 王潮拔泉州,杀廖彦若。 潮闻福建观察陈岩威名,不敢犯福州境,遣使降之,岩表潮为泉州刺史。 潮沈能有智略,即得泉州,招怀离散,均赋缮兵,吏民悦服。 幽王绪于别馆,绪惭,自杀。 王潮攻克泉州,杀廖彦若。 王潮久知福建观察使陈岩的威名,不敢进犯福州地区,派遣使者向他降服,陈岩便进呈表章请求任命王潮为泉州刺史。 王潮沉稳勇敢又有智谋,占据泉州之后,他招募安抚流离失所的百姓,均平赋税修武器,官吏和百姓都心悦诚服。 王潮把王绪幽禁在别一所馆舍,王绪羞愧沮丧,自杀身亡。 九月,朱玫将张行实攻大唐峰,李铤等击却之。 金吾将军满存与军战,破之,复取兴州,进守万仞寨。 九月,朱玫带领张行实攻打大唐峰,李铤等人将他们击退。 金吾将军满存与朱玫的军队交战,将其打败,再次占领了兴州,开进万仞寨驻守。 李克攻孟方立,甲午,擒其将吕臻于焦冈,拔故镇、武安、临、邯郸、沙河;以大将安金陵为邢州刺史。 李克攻打孟方位,甲午(十八日),焦冈擒获孟方立的将领吕臻,攻克故镇、武安、临、邯郸、沙河,任命大将安金俊为邢州刺史。 长安百官太子太师裴璩等劝进于襄王。 冬,十月,即皇帝位,改元建贞,遥尊上为太上元皇圣帝。 留在京师长安的朝廷百官太子太师裴璩等人劝说襄王李称帝。 冬季,十月,李登基称帝,改年号为建贞,隔地尊奉唐僖宗为太上元皇圣帝。 董昌谓钱曰:“汝能取越州,吾以杭州授汝。”曰:“然,不取终为后患。”遂将兵自诸暨趋平水,凿山开道五百里,出曹娥埭,浙东将鲍君福帅众降之。 与浙东军战,屡破之,进屯丰山。 董昌对钱说:“你如果能攻占越州,我就把杭州刺史的官员职授给你。”钱说:“好吧,不拿下越州最终也是个后患。”于是钱带领军队从诸暨奔赴越州会稽县的平水镇,凿挖高山开辟道路长达五百里,经由曹娥埭杀出,浙东将军鲍君福率领所部人马向钱投降。 钱与浙东的军队交战,多次将其打败,其进丰山驻扎。 感化牙将张雄、冯弘铎得罪于节度使时薄,聚众三百,走渡江,袭苏州,据之。 雄自称刺史,稍聚兵至五万,战舰千余,自号天成军。 感化军牙将张雄、冯弘铎得罪了节度使时溥,召集三百人马,渡过长江,攻打苏州,予以占据。 张雄自称苏州刺史,逐渐招募军队达到五万人,战舰一千余艘,自己号称天成军。 河阳节度使诸葛爽薨,大将刘经、张全义立爽子仲方为留后。 全义,临濮人也。 河阳节度使诸葛爽死去,大将刘经、张全义拥立诸葛爽的儿子诸葛仲方做留后。 张全义是临濮人。 李克攻邢州,不克而还。 李克攻打邢州,未能攻克又带兵回去。 十一月,丙戌,钱克越州,刘汉宏奔台州。 十一月,丙戌(十一月),钱攻克越州,刘汉宏逃往台州。 义成节度使安师儒委政于两厢都虞候夏侯晏、杜标,二人骄恣,军中忿之;小校张骁潜出,聚众二千攻州城,师儒斩晏、标首谕之,军中稍息。 天平节度使朱谋取滑州,遣濮州刺史朱裕将兵诱张骁,杀之。 朱全忠先遣其将朱珍、李唐宾袭滑州,入境,遇大雪,珍等一夕驰至壁下,百梯并升,遂克之,虏师儒以归。 全忠以牙将江陵胡真知义成留后。 义成节度使安师儒委任两厢都虞候夏候晏、杜标主持政务,这两个人傲慢专横,军营中对他们愤愤不平。 小校张骁偷偷出去,召集了二千人马前来攻打滑州城,安师儒砍下夏侯晏、杜标二人的脑袋谕告手下人马,军中的愤怒情绪才稍微平息一些。 天平节度使朱谋划夺取滑州,派遣濮州刺史朱裕带领军队引诱张骁上当,将斩杀张骁。 朱全忠先派遣手下将领朱珍、李唐宾攻打滑州,进入滑州境内,恰遇大雪,朱珍等人一个夜晚就赶到滑州城下,百个云梯一同升起,攻克了滑州城,抓获安师儒。 朱全忠委任牙将江陵人胡真掌管义成留后事宜。 田令孜至成都请寻医,许之。 田令孜到达成都请求寻找医生治病,朝廷予以准许。 十二月,戊寅,诸军拔凤州,以满存为凤州防御使。 十二月,戊寅(疑误),各路军队攻克凤州,朝廷满存为凤州防御使。 杨复恭传檄关中,称“得朱玫首者,以静难节度使赏之。”王行瑜战数败,恐获罪于玫,与其下谋曰:“今无功,归亦死;曷若与汝曹斩玫首,迎大驾,取宁节钺乎?”众从之。 甲寅,行瑜自凤州擅引兵归京师,玫方视事,闻之,怒,召行瑜,责之曰:“汝擅归,欲反邪?”行瑜曰:“吾不反,欲诛反者玫耳!”遂擒斩之,并杀其党数百人。 诸军大乱,焚掠京城,士民无衣冻死者蔽地。 裴澈、郑昌图帅百官二百余人奉襄王奔河中,王重荣诈为迎奉,执,杀之,囚澈、昌图;百官死者殆半。 杨复恭向关中传发檄文,说:“谁能斩下朱玫脑袋,就把朱玫静难节度使转授给他。”王行瑜与李铤、满存交战,屡战屡败,担心朱玫治他的罪,就与属下谋划说:“现在没有战功,回去也是死,不如和你们一起砍下朱玫的脑袋,迎接皇帝回来,拿到宁的符节与黄钺,怎样样?”大家依从王行瑜的意见。 甲寅(初十),王行瑜从凤州擅自带领军队返回京师长安,朱玫正在料理政事,听说此事,十分震怒,召来王行瑜,责问他说:“你擅自回来。 要谋反吗?”王行瑜说:“我不谋反,而是要诛杀谋反的人朱玫!”于是将朱玫擒获斩杀,并且杀死朱玫的党羽几百人,各路军队顿时乱成一团,焚烧抢掠京城长安,士人百姓没有衣服被冻死的,尸体遍地都是。 裴澈、郑昌图率领众官二百多人侍奉襄王李奔往河中,王重荣假装出来迎接,抓住李,将他杀死,囚禁裴澈、郑昌图,众官被处死的将近一半。 台州刺史杜雄诱刘汉宏,执送董昌,斩之。 昌徙镇越州,自称知浙东军府事,以钱知杭州事。 台州刺史杜雄引诱刘汉宏,把他抓获送到董昌那里,将他处斩。 董昌将镇所迁到越州,自称主持浙东军府事宜,委任钱掌管杭州事宜。 王重荣函襄王首至行在,刑部请御兴元城南楼献馘,百官毕贺。 太常博士殷盈孙议,以为:“为贼臣所逼,正以不能死节为罪耳。 《礼》,公族罪在大辟,君为之素服不举。 今已就诛,宜废为庶人,令所在葬其首。 其献馘称贺之礼,请俟朱玫首至而行之。”从之。 盈孙,侑之孙也。 王重荣将襄王李的头装在匣内送到唐僖宗那里,刑部请僖宗到兴元城南楼接受进献,朝廷百官都前往祝贺。 太常博士殷盈孙提出意见,他认为:“李是被朱玫一伙逼迫的,他的罪过在于不能以死相拒。 《礼记》上载,公族里有人犯了死罪被处斩,君主为他穿素服停止奏乐。 现在襄王李已被斩杀,应当颁诏把他废为平民,命令所在的地方安葬他的头颅。 至于献馘称贺的大礼,请等朱玫的头颅送到再举行。”唐僖宗采纳了殷盈孙的意见。 殷盈孙是殷侑的孙子。 河阳大将刘经,畏李罕之难制,自引兵镇洛阳,袭罕之于渑池,为罕之所败;经弃洛阳走,罕之追杀殆尽。 罕之军于巩,将渡河,经遣张全义将兵拒之。 时诸葛仲方幼弱,政在刘经,诸将多不附,全义遂与罕之合后攻河阳,为经所败,罕之、全义走保怀州。 河阳大将刘经,担心李罕之难以控制,亲自领军镇守洛阳,在渑池袭击李罕之,却被李罕之打败。 刘经放弃洛阳逃跑,李罕之追击斩杀,把他的人马几乎消灭光。 李罕之在巩县驻扎军队,正要渡过黄河,刘经派遣张全义前来拒挡。 当时诸葛仲方幼小软弱,正权在刘经的手中,各位将领多有不服,张全义于是与李罕之联合起来攻打河阳,但被刘经打败,李罕之、张全义退守怀州。 初,忠武决胜指挥使孙儒与龙骧指挥使朗山刘建锋戍蔡州,拒黄巢,扶沟马殷隶军中,以材勇闻。 及秦宗权叛,儒等皆属焉。 宗权遣儒攻陷郑州,刺史李奔大梁。 儒进陷河阳,留后诸葛仲方奔大梁。 儒自称节度使,张全义据怀州,李罕之据泽州以拒之。 当初,忠武决胜指挥使孙儒与龙骧指挥使朗山人刘建锋驻防蔡州,抵抗黄巢,扶沟人马殷隶属军营中,因为身材魁梧勇猛果敢而出名。 等到秦宗权反叛,孙儒等人都归属了秦宗权。 秦宗权派遣孙儒攻关克郑州,郑州刺史李逃奔大梁。 孙儒再进军攻克河阳,河阳留后诸葛仲方也逃往大梁。 孙儒自称节度使,张全义占据怀州,李罕之占据泽州来抵抗孙儒。 初,长安人张佶为宣州幕僚,恶观察使秦彦之为人,弃官去;过蔡州,宗权留以为行军司马。 佶谓刘建锋曰:“秦公刚鸷而猜忌,亡无日矣,吾属何以自免!”建锋方自危,遂与佶善。 起初,长安人张佶在宣州做幕僚,憎恨观察使秦彦的为人,辞去官职离开。 张佶经过蔡州时,秦宗权留下他做行军司马。 张佶对刘建锋说:“秦宗权刚愎凶恨又猜疑忌妒,他的末日就要到了,我们应该考虑怎么能够免除大祸!”刘建锋正为自己安危担忧,于是与张佶结为好友。 寿州刺史张翱遣其将魏虔将万人寇庐州,庐州刺史杨行愍遣其将田、李神福、张训拒之,败虔于褚城。 滁州刺史许袭舒州,刺史陶雅奔庐州。 高骈命行愍更名行密。 寿州刺史张翱派遣属下将领魏虔带领一万人马侵扰庐州,庐州刺史杨行愍派遣手下将领田、李神福、张训进行抗击,在褚城打败魏虔。 滁州刺史许攻打舒州,舒州刺史陶雅逃往庐州。 高骈命令杨行愍改名为杨行密。 是岁,天平牙将朱瑾逐泰宁节度使齐克让,自称留后。 瑾将袭兖州,求婚于克让,及自郓盛饰车服,私藏兵甲以赴之。 亲迎之夕,甲以赴之。 亲迎之夕,甲士窃发,逐克让而代之。 朝廷因以瑾为泰宁节度使。 本件,天平牙将朱瑾赴走泰宁节度使齐克让,自称泰宁留后。 朱瑾要攻打兖州,假装向齐克让请求通婚讲和。 又安排华丽的车辆服装,暗中派出军队裹藏武器,从郓州前赴兖州。 刘克让迎接朱瑾的当天夜晚,朱瑾的人马偷偷发起进攻,赶走了齐克让而取代了他。 朝廷于是任命朱瑾为泰宁节度使。 安陆贼帅周通鄂州,路审中亡去;岳州刺史杜洪乘虚入鄂,自称武昌留后,朝廷因以授之。 湘阴贼帅邓时思复乘虚陷岳州。 安陆贼寇头目周通攻打鄂州,据守鄂州的路审中逃离。 岳州刺史杜洪乘虚而入占据鄂州,自称武昌留后,朝廷便正式任命杜洪为武昌留后。 汀阴贼寇头目邓进思也是乘虚而入攻占了岳州。 秦宗言围荆南二年,张婴城自守,城中米斗直钱四十缗,食甲鼓皆尽,击门扉以警夜,死者相枕。 宗言竟不能克而去。 秦宗言围攻荆南长达两年之久,张在荆南顽强固守,城内的米价每米高达四十缗钱,粮食、武器、更鼓都用尽了,只好击打门板在夜间报时辰,死尸在地上横竖相枕。 可是秦宗言最后还是未能攻克荆南城而离去。 三年(丁未、87) 三年(丁未,公元887年) 春,正月,以州都将王行瑜为静难军节度使,扈跸都头李茂贞领武定节度使,扈跸都头杨守宗为金商节度使,右卫大将军顾彦朗为东川节度使,金商节度使杨守亮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彦朗,丰县人也。 春季,正月,朝廷任命州都将王行瑜为静难军节度使,扈跸都头李茂贞兼任武定节度使,扈跸都头杨守宗为金商节度使,右卫大将军顾彦朗为东川节度使,金商节度使杨守亮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顾彦朗是丰县人。 辛巳,以董昌为浙东观察使,钱为杭州刺史。 辛巳(初七),朝廷任命董昌为浙东观察使,钱为杭州刺史。 秦宗权自以兵力十倍于朱全忠,而数为所败,耻之,欲悉力以攻汴州。 全忠患兵少,二月,以诸军都指挥使朱珍为淄州刺史,募兵于东道,其以初夏而还。 泰宗权自以为兵力是朱全忠的十倍,多次被朱全忠打败,感到耻辱,想集中全部兵力攻打汴州。 朱全忠担心兵马太少,二月,他委任诸军都指挥使朱珍为淄州刺史,到东道招募军队,预期初夏时回来。 戊辰,削夺三川都监田令孜官爵,长流端州。 然令孜依陈敬,竟不得。 戊辰(二十四日),朝廷革除三川都监田令孜的官职爵位,把他长期流放端州。 可是田令孜依附陈敬,竟然不启程。 代北节度使李国昌薨。 代北节度使李国昌去世。 三月,癸未,诏伪宰相萧、郑昌图、裴澈,于所在集众斩之,皆死于岐山。 时朝士受官者甚众,法司皆处以极法;杜让能力争之,免者什七八。 三月,癸未(初九),唐僖宗颁发诏令,命令将襄王李任命的伪宰相萧、郑昌图、裴澈于所在地召集兵民当众处斩,这几个人都死在岐山县。 当时朝廷官员接受李授给官职的人很多,刑部要将他们全部处斩;杜让能为这些人极力争辨,最后有十分之七八的人免于一死。 壬辰,车驾至凤翔,节度使李昌符,恐车驾还京不治前过,恩赏必疏,乃以宫室未完,固请驻跸府舍,从之。 壬辰(十八日),唐僖宗到达凤翔,节度使李昌符担心,唐僖宗回到京城长安即使不追究他从前与朱玫驱赶圣驾的罪过,对他的恩赏也一定少了,于是以长安宫室还没修整完毕为理由,再请求唐僖宗在凤翔府第留住,唐僖宗依从了他。 太傅兼侍中郑从谠罢为太子太保。 朝廷将太傅兼侍中郑从谠贬斥为太子太保。 镇海节度使周宝募亲军千人,号后楼兵,禀给倍于镇海军;镇海军皆怨,而后楼兵浸骄不可制。 宝溺于声色,不亲政事,筑罗城二十余里,建东第,人苦其役。 宝与僚属宴后楼,有言镇海军怨望者,宝曰:“乱则杀之!”度支催勘使薛朗以其言告所善镇海军将刘浩,戒之使士卒,浩曰:“惟反可以免死耳!”是夕,宝醉,方寝,浩帅其党作乱,攻府舍而焚之。 宝惊起,徒跣叩芙蓉门呼后楼兵,后楼兵亦反矣。 宝帅家人步走出青阳门,遂奔常州,依刺史丁从实。 浩杀诸僚佐,癸巳,迎薛朗入府,推为留后。 宝先兼租庸副使,城中货财山积,是日,尽于乱兵这手。 镇海节度使周宝招募随身护卫军一千人,号称号楼兵,供给的粮饷是镇海军的几倍。 镇海军的兵卒都怨气冲天,而后楼兵却是越来越骄横无法遏制。 周宝沉溺于歌舞和女色,不亲自料理政务活动,修筑罗城长达二十多里,建造府第“东第”,人们都苦于沉重的劳役。 周宝和他的臣僚属下曾在后楼饮宴,有人说镇海军有抱怨的人,周宝说:“谁敢作乱就杀掉谁!”度支催勘使把周宝的话告诉与他相好的镇海军将领刘浩,告诫他命令手下士卒注意一些,刘浩说:“只有造反可以免于一死了!”当天夜晚,周宝喝醉,刚刚入睡,刘浩率领手下人马发动叛乱,攻打节度使府第,并放火焚烧。 周宝惊慌失措地起来,光着脚去敲芙蓉门呼喊后楼兵,但后楼兵也谋反了。 周宝带领全家人徒步跑出青阳门,于是奔往常州,前去依附刺史丁从实。 刘浩将周宝的属僚佐官斩杀,癸巳(十九日),迎接薛朗进入府第,推举他做留后。 周宝以前兼任租庸副使,城内货物资财堆积如山,这一天,全都落入作乱士兵的手中。 高骈闻宝败,列牙受贺,遣使馈以粉。 宝怒,掷之地曰:“汝有吕用之在,他日未可知也!”扬州连岁饥,城中馁死者日数千人,坊市为之寥落,灾异数见,骈悉以为周宝当之。 高骈听说仇敌周宝惨败,命令牙将列队庆贺,又派遣使臣向周宝送去细粉。 周宝十分恼怒,把高骈送来的细粉扔在地上怒骂高骈:“有吕用之在你身边,日后结果怎样还难以预料!”扬州连续几年闹饥荒,城内被饿死的人每天都有几千,店市冷落,灾害经常出现,高骈把罪过都加在周宝身上。 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忌利州刺史王建骁勇,屡召之;建惧,不往。 前龙州司仓周痒说建曰:“唐祚将终,蕃镇互相吞噬,皆无雄才远略,不能戡济多难。 公勇而有谋,得士卒心,立大功者非公而谁!然葭萌四战之地,难以久安。 阆州地僻人富,杨茂实,陈、田之腹心,修职贡,若表其罪,兴兵讨之,可不战而擒也。”建从之,召募溪洞酋豪,有众八千,沿嘉陵江而下,袭阆州,逐其刺史杨茂实而据之,自称防御使,招纳亡命,军势益盛,守亮不能制。 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嫉妒利州刺史王建的勇猛果敢,多次召令王建前往他的镇所。 王建担心被杨守视谋害,始终不去。 原龙州司仓周痒规劝王建说:“大唐王朝将要完结,现在藩镇之间相互吞并,但都没有雄才大略,不能够平定拯救这个多灾多难的天下。 你勇敢又有智谋,深得士卒拥护,建功立业的人除了你还有谁呢!但是利州这个地方是军事要地争战最多,难以长久安定。 阆州偏僻人民富有,刺史杨茂实,是陈敬、田令孜的心腹,不服朝廷管辖,不纳税贡,如果进呈表章列举他的罪状,发动军队进行讨伐,可以一交战就把他擒获。”王建采纳了痒的意见,召请河沟山洞间的部落首领,聚集八千人,沿着嘉陵江而下,袭击阆州,赶走阆州刺史杨茂实,攻占其地。 王建自称防御使,招收接纳四处逃亡的人们,军队的势力更加盛大起来,杨守亮已不能控制他了。 部将张虔裕说建曰:“公乘天子微弱,专据方州,若唐室复兴,公无种矣。 宜遣使奉表天子,杖大义以行师,蔑不济矣。”部将綦毋谏复说建养士爱民以观天下之变。 建从之。 痒、虔裕、谏,皆许州人也。 王建的属下将领张虔裕劝诫他说:“你乘着天子的势力还微弱,独自战据一方,如果唐朝皇室重新兴盛起来,你就要遭受灭族之灾。 你应该派遣使臣向皇帝进呈表章,以大义统率军队,没有不能战胜的。”手下将领綦毋谏也规劝王建,叫他招养人才爱护百姓,静观天下的变化。 王建都听从了这些劝诫。 周痒、张虔裕、綦毋谏三个人,都是许州人。 初,建与东川节度使顾彦朗俱在神策军,同讨贼;建既据阆州,彦朗畏其侵暴,数遣使问遗,馈以军食,建由是不犯东川。 当初,王建与东川节度使顾彦朗都在神策军,一同讨贼伐贼寇;王建占据了阆州之后,顾彦朗害怕王建侵扰暴掠,多次派出使者前往问候和赠送礼物,送难王建军需粮食,因此王建没有进犯东川顾彦朗的地盘。 初,周宝闻淮南六合镇遏使徐约兵精,诱之使周苏州。 起初,周宝听说淮南六合镇遏使徐约的军队精壮,便引诱他去攻打苏州。

唐纪七十三 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下之下光启三年(丁未、887)

唐纪七十三 唐僖宗光光启三年(丁未,公元887年) 夏,四月,甲辰朔,约逐苏州刺史张雄,帅其众逃入海。 夏季,四月,甲辰朔(初一),徐约赶走苏州刺史张雄,张雄率领他的人马逃往海上。 高骈闻秦宗权将寇淮南,遣左厢都知兵使毕师铎将百骑屯高邮。 高骈听说秦宗权将要侵扰淮南,派遣左厢都知兵马使毕师铎带领一百骑兵驻扎高邮。 时吕用之用事,宿将多为所诛,师铎自以黄巢降将,常自危。 师铎有美妾,用之欲见之,师铎不许;用之因师铎出,窍往见之,师铎惭怒,出其妾,由是有隙。 当时吕用之当权,有丰富经验的老将大多被他诛杀,毕师铎因为是从黄巢那里投降过来的将领,常常为自己的安危担忧。 毕师铎有一个漂亮的小妾,吕用之想见见她,毕师铎不准许;吕用这趁着毕师铎外出的机会,偷偷地前去看那美妾,毕师铎羞愧恼怒,将小妾休掉,为此毕师铎与吕用之结下了仇怨。 师铎将如高邮,用之待之加厚,师铎益疑惧,谓祸在旦夕。 师铎子娶高邮镇遏使张神剑女,师铎密与之谋,神剑以为无是事。 神剑名雄,人以其善用剑,故谓之“神剑”。 时府中籍籍,亦以为师铎且受诛,其母使人语之曰:“设有是事,汝自努力前去,勿以老母、弱子为累!”师铎疑未决。 毕师铎将要去高邮,吕用之对待他更加优厚,毕师铎却越来越疑虑恐惧,认为大祸就在眼前了。 毕师铎的儿子纳娶高邮镇遏使张神剑的女儿为妻,毕师铎去与张神剑秘密商谋,张神剑认为吕用之不会加害毕师铎。 张神剑本名张雄,人们因为他善于用剑,所以叫他张神剑。 当时高邮府内众说纷纭,也有的人认为毕师铎将要遭受杀身大祸,毕师铎的母亲派人对毕师铎说:“如果有这样的事,你自己要想方设法离开逃走,不要因为年老的母亲、弱小的儿子拖累了你!”毕师铎犹豫不决。 会骈子四十三郎者素恶用之,欲使师铎帅外镇将吏疏用之罪恶,闻于其父,密使人给之曰:“用之比来频启令公,欲因此相图,已有委曲在张尚书所,宜备之!”师铎问神剑曰:“昨夜使司有文书,翁胡不言?”神剑不寤,曰:“无之。”师铎不自安,归营,谋于腹心,皆劝师铎起兵诛用之,师铎曰:“用之数年以来,人怨鬼怒,安知天不假手于我诛之邪!淮宁军使郑汉章,我乡人,昔归顺时副将也,素切齿于用之,闻吾谋,必喜。”乃夜与百骑潜诣汉章,汉章大喜,悉发镇兵及驱居民合千余人从师铎至高邮。 师铎诘张神剑以所得委曲,神剑惊曰:“无有。”师铎声色浸厉,神剑奋曰:“公何见事之暗!用之奸恶,天地所不容。 况近者重赂权贵得岭南节度,复不行,或云谋窃据此土,使其得志,吾辈岂能握刀头事此妖物邪!要此数贼以谢淮海,何必多言!”汉章喜,遂命取酒,割臂血沥酒,共饮之。 乙巳,众推铎为行营使,为文告天地,移书淮南境内,言诛用之及张守一、诸葛殷之意。 以汉章为行营副使,神剑为都指挥。 恰好高骈的一个叫四十三郎的儿子一向憎恨吕用之,想让毕师铎率领在外镇守的将领官吏分条陈述吕用之的罪恶行径,报告给他的父亲高骈,并且暗中派人欺骗毕师铎说:“吕用之近年来一再诱导高骈,想要以此来谋害你,已经有机密文书在张神剑那里,应当早作防备!”毕师铎去问张神剑说:“昨天夜间淮南节度使司送来了机密信函,你怎么不对我说?”张神剑不清楚怎么回事,说:“没有什么机密信函。”毕师铎不能安下心来,便回到军营中,与心腹亲信商量对策,都劝毕师铎发兵讨伐吕用之,毕师铎说:“多年来,对吕用之人民怨恨,鬼神愤怒,苍天是不是要借助我的力量来诛灭吕用之呀!淮宁军使郑汉章,是我的同乡,当初离开黄巢投奔高骈时是个副将,一向痛恨吕用之,如果知道了我讨伐吕用之的计谋,他一定会高兴的。”于是毕师铎连夜与一百骑兵秘密到达郑汉章那里,郑汉章大为高兴,把镇所的军队全部发动起来又驱使当地百姓总共一千余人跟随毕师铎到达高邮。 毕师铎追问张神剑收到的秘密文书,张神剑惊异地说:“根本没有机密信函。”毕师铎的声色更加严厉,张神剑激奋地说道:“你看事情怎么这样糊涂!吕用之奸邪凶恶,是天地所不容的。 况且近来他大肆贿赂身居高位有权势的人,得到岭南东道节度使的官职,又不前去赴任,有的人说吕用之是在筹谋夺取这里的地盘,假使他的狂妄野心得逞,我们这些人怎么能够手握刀把为这种妖魔鬼怪做事!我们要把吕用之这几个乱臣贼子千刀万剐以答谢淮海一带的人民,还有什么可说的!”郑汉章听后大快,于是命令拿酒来,用刀划破胳膊让血滴到酒里,把酒喝掉,乙巳(初二),大家推举毕师铎为行营使,起草檄文祭告天地,向淮南境内传送檄文,说明讨伐吕用之以及张守一、诸葛殷的意图。 委任郑汉章为行营副使,张神剑为都指挥使。 神剑以师铎成败未可知,请以所部留高邮,曰:“一则为公声援,二则供给粮饷。”师铎不悦,汉章曰:“张尚书谋亦善,苟终始同心,事捷之日,子女玉帛相与共之,今日岂可复相违!”师铎乃许之。 戊申,师铎、汉章发高邮。 张神剑因为毕师铎的成功和失败还难以预料,请求带领所部人马留在高邮,他对毕师铎说:“这样,一则为你做声援,二则可供给军粮兵饷。”毕师铎对此不高兴,郑汉章说:“尚书张神剑的计谋也不错,如果你们自始至终同心同德,等到事毕告捷的日子,美女宝玉缎帛共同分享,现在怎么可以不保持一致!”毕师铎于是同意张神剑留守高邮。 戊申(初五),毕师铎、郑汉章从高邮出发。 庚戌,骑以白高骈,吕用之匿之。 庚戌(初七),毕师铎派告密骑兵前往广陵向高骈禀告出师情由,被吕用之隐匿起来。 朱珍至淄青旬日,应募都万余人,又袭青州,获马千匹;辛亥,还至大梁,朱全忠喜曰:“吾事济矣!” 朱珍到达淄青召募军队,十几天内就有一万余人应募,朱珍又率众攻打青州,获得马匹一千。 辛亥(初八),朱珍返回,到达大梁,朱全忠高兴地说:“我的事业成功了!” 时蔡人方寇汴州,其将张屯北郊,秦贤屯板桥,各有众数万,列三十六寨,连延二十余里。 全忠谓石投之,须臾成冢。 吕用之之败也,其党郑杞首归师铎,师铎署杞知海陵监事。 杞至海陵,阴记高霸得失,闻于师铎。 霸获其书,仗杞背,断手足,刳目截舌,然后斩之。 当时蔡州人正在侵扰汴州,蔡州军队的将领张在汴州城的北郊驻扎,秦贤驻扎板桥,他们各有几万人马,排列三十六个营寨,相互连接续二十余 里。 人们用碎瓦乱石投打诸葛殷的尸体,不一会儿就堆成了小山。 吕用之失败时,他的党羽郑杞首先归顺毕师铎,毕师铎任郑杞掌管海陵监事。 郑杞到达海陵,暗中记录海陵镇遏使高霸的利弊得失,报告给毕师铎。 高霸获得了郑杞的文书,用棍棒击打郑杞的背部,砍断他的手和脚,挖出眼睛截断舌头,然后将他处斩。 蔡将卢瑭屯于万胜,夹汴水而军,以绝汴州运路,朱全忠乘雾袭之,掩杀殆尽。 于是蔡兵皆徙就张,屯于赤冈;全忠复就击之,杀二万余人。 蔡人大惧,或军中自相惊,全忠乃还大梁,养兵休土。 蔡州军队将领卢瑭驻扎中牟县万胜镇,他在汴水两侧安置军营,以便断绝汴州城的运输途径,朱全忠乘着大雾去攻打,将卢瑭的人马几乎消灭光了。 于是,蔡州的军队都转移到张那里,汴州城北的赤冈驻扎;朱全忠再次率众前去攻打,斩杀二万余人。 蔡州人十分恐惧,有时在军营内就自相惊慌起来,朱全忠于是回到大梁,休养整顿军队。 辛未,高骈密以金遗守者,毕师铎闻之,壬午,复迎骈入道院,收高氏子弟甥侄十余人同幽之。 辛未(二十八日),高骈暗中向看守他的士兵赠送金钱,毕师铎察觉到这事,壬午(疑误),又把高骈接入道院,把高骈的儿子兄弟外甥侄子十几个都一同集中幽禁起来。 前苏州刺史张雄帅其众自海溯江,屯于东塘,遣其将赵晖入据上元。 以前的苏州刺史张雄率领他的人马从海上沿着长江逆流而上,在东塘驻扎,他还派遣属下将领赵晖开进并占据了上元。 毕师铎之攻广陵也,吕用之诈为高骈牒,署庐州刺史杨行密行军司马,追兵入援。 庐江人袁袭说行密曰:高公昏惑,用之奸邪,师铎悖逆,凶德参会,而求兵于我,此天以淮南授明公也,趣赴之。”行密乃悉发庐州兵,复借兵于和州刺史孙端,合数千人赴之,五月,至天长。 郑汉章之从师铎也,留其妻守淮口,用之帅众攻之,旬日不克,汉章引兵救之。 用之闻行密至天长,引兵归之。 毕师铎攻打广陵时,吕用之假借高骈的名义颁布公文,暂任庐州刺史杨行密为行军司马,命他派军队来广陵救援。 庐江人袁袭劝告杨行密说:“高骈昏庸糊涂,吕用之奸诈邪恶,毕师铎叛逆作乱,这三个人合在一起可以说是恶劣德行的大汇聚,现在来请求我们出兵救援,这是天意把淮南授给你,你应当马上前赴广陵。”杨行密于是把庐州军队全部发动起来,又向和州刺史孙端求借军队,集合几千人马开赴广陵。 五月,到达天长。 当初郑汉章跟随毕师铎出征广陵,留下他的妻子守卫淮口,吕用之便带领人马攻打淮口,十天时间没有攻克,郑汉章率领军队回来应救。 吕用之听说杨行密到达天长,便带着人马返回。 丙子,朱全忠出击张,大破之。 秦宗权闻之,自郑州引精兵会之。 丙子(初三),朱全忠派出军队攻打张,张大败。 秦宗权获悉,从郑州带领精壮军队与张相会以抗击朱全忠。 张神剑求货于毕师铎,师铎报以俟秦司空之命,神剑怒,亦以其众归杨行密;及海陵镇遏使高霸、曲溪人刘金、盱眙人贾令威悉以其众属焉。 行密众至万七千人,张神剑运高邮粮以给之。 张神剑向毕师铎请求资财,毕师铎回答他要等秦彦的命令,张神剑很恼怒,也带领他的人马投归了杨行密;接着海陵镇遏使高霸、曲溪人刘金、盱眙人贾令威都率领所部人马归属杨行密。 杨行密的军队达到一万七千人,张神剑运送高邮的粮食供给这些军队需用。 朱全忠求救于兖、郓,朱、朱瑾皆引兵赴之,义成军亦至,辛巳,全忠以四镇兵攻秦宗权于边孝村,大破之,斩首二万余级;宗权宵遁,全忠追之,至阳武桥而还。 全忠深德朱,兄事之。 蔡人之守东都、河阳、许、汝、怀、郑、陕、虢者,闻宗权败,皆弃去。 宗权发郑州,孙儒发河阳,皆屠灭其人,焚其庐舍而去,宗权之势自是稍衰。 朝廷以扈驾都头杨守宗知许州事,朱全忠以其将孙从益知郑州事。 朱全忠向兖州、郓州请求救援,朱、朱瑾都带领人马前往,义成军也赶到。 辛巳(初八),朱全忠指挥四个镇所的军队在汴州北郊的边孝村攻打秦宗权,将他打败,斩杀两万余人。 秦宗权夜间逃跑,朱全忠追赶他,直到阳武桥才返回。 朱全忠深深地感恩朱,把他当作兄弟对待。 蔡州军队中护守东都、河阳、许州、汝州、怀州、郑州、陕州、虢州的人,听说秦宗权失败,都纷纷离去。 秦宗权征发郑州,孙儒征发河阳,都大肆屠杀那里的人民,焚烧当地的房屋而后离去,秦宗权的势力从这以后有所衰落。 朝廷任命扈驾都头杨守宗掌管许州事宜,朱全忠委任属下将领孙从益掌管郑州事宜。 钱遣东安都将杜棱、浙江都将阮结、静江都将成及将兵讨薛朗。 钱派遣东安都将杜棱、浙江都将阮结、静江都将成及带领军队讨伐薛朗。 甲午,秦彦将宣歙兵三万余人,乘竹筏沿江而下,赵晖邀击于上元,杀溺殆半。 丙申,彦入广陵,自称权知淮南节度使,仍以毕师铎为行军司马,补池州刺史赵为宣歙观察使。 戊戌,杨行密帅诸军抵广陵城下,为八寨以守之,秦彦闭城自守。 甲午(二十一日),秦彦带领宣歙军队三万余人,乘坐竹筏沿着长江向下开进,赵晖在上元拦截阻击,斩杀和溺死水中的人将近一半。 丙申(二十三日),秦彦进入广陵城,自称暂时管理淮南节度使事务,仍然委任毕师铎为行军司马,补授池州刺史赵为宣歙观察使。 戊戌(二十五日),杨行密率领各路军队抵达广陵城下,安设八个营寨自守,秦彦则关闭城门固守。 六月,戊申,天威都头杨守立与凤翔节度使李昌符争道,麾下相殴,帝命中使谕之,不止。 是夕,宿卫皆严兵为备。 乙酉,昌符拥兵烧行宫,庚戌,复攻大安门。 守立与昌符战于通衢,昌符兵败,帅麾下走保陇州。 杜让能闻难,挺身步入侍;韦昭度质其家于军中,誓诛反贼,故军士力战而胜之。 守立,复恭之假子也。 壬子,以扈驾都将、武定节度使李茂贞为陇州招讨使,以讨昌符。 六月,戊申(初六),神策军中的天威都头杨守立与凤翔节度使李昌符二人争抢道路,部下殴打起来,唐僖宗命令宦官传谕劝解,竟不能罢休。 这天夜晚,宫中值宿士兵严阵以待防备不测。 已酉(初七),李昌符带领军队焚烧唐僖宗的行宫;庚戌(初八),李昌符又攻打大安门。 杨守立与李昌符在宫外道路上对战,最后李昌符的军队战败,率领手下人马逃往陇州固守。 在这期间,杜让能听说皇宫有难,挺身而出进入宫中护卫唐僖宗;韦昭度则把他的家人放在军营中作为人质,以表示他誓死斩杀谋反贼子的决心,因此军中士卒竭力苦战,终于战胜。 杨守立,是杨复恭的养子。 壬子(初十),朝廷任命扈驾都武、武定节度李茂贞为陇州招讨使,以讨伐李昌符。 甲寅,河中牙将常行儒杀节度使王重荣。 重荣用法严,末年尤甚;行儒尝被罚,耻之,遂作乱。 夜,攻府舍,重荣逃于别墅;明旦,行儒得而杀之。 制以陕虢节度使王重盈为护国节度使,又以重盈子珙权知陕虢留后。 重盈至河中,执行儒,杀之。 甲寅(十二日),河中牙将常行儒将节度使王重荣杀死。 王重荣执行法度极其严格,到了晚年更为厉害;常行儒曾经被王重荣处罚,对此感到很耻辱,于是发动了叛乱。 夜间,常行儒攻打王重荣的府第,王重荣逃到别墅;第二天早晨,常行儒抓获王重荣并将他杀掉。 朝廷下命委任王重荣的哥哥陕虢节度使王重盈为护国节度使,又任命王重盈的儿子王珙暂任陕虢留后。 王重盈到达河中,抓获常行儒,将他杀掉。 戊午,秦彦遣毕师铎、秦稠将兵八千出城,西击杨行密,稠败死,士卒死者什七八。 城中乏食,樵采路绝,宣州军始食人。 戊午(十六日),秦彦派遣毕师铎、秦稠带领军队八千人出广陵城,向西攻打杨行密,秦稠战败身亡,所部士卒战死的占十分之七八。 广陵城内缺乏粮食,出外打柴的道路也被断绝,秦彦率领的宣州军队开始吃人充饥。 壬戌,毫州将谢殷逐其刺史宋衮。 壬戌(二十日),毫州将领谢殷驱逐毫州刺史宋衮。 孙儒既去河阳,李罕之召张全义于泽州,与之收合余众。 罕之据河阳,全义据东都,共求援于河东;李克用以其将安金俊为泽州刺史,将骑助之,表罕之为河阳节度使,全义为河南尹。 孙儒既然已离开了河阳,李罕之便在泽州召来张全义,和他一道把剩下的人马收集起来。 李罕之占据河阳,张全义占据东都洛阳,一同向河东节度使李克用请求援助;李克用任命手下将领安金俊为泽州刺史,带领骑兵前往援助,并进呈表章任命李罕之为河阳节度使,张全义为河南尹。 初,东都经黄巢之乱,遗民聚为三城以相保,继以秦宗权、孙儒残暴,仅存坏垣而已。 全义初至,白骨蔽地,荆棘弥望,居民不满百户,全义麾下才百余人,相与保中州城,四野俱无耕者。 全义乃于麾下选十八人材器可任者,人给一旗一榜,谓之屯将,使诣十八县故墟落中,植旗张榜,招怀流散,劝之树艺。 惟杀人者死,余但笞杖而已,无严刑,无租税,民归之者如市。 又选壮者教之战陈,以御寇盗。 数年之后,都城坊曲,渐复旧制,诸县户口,率皆归复,桑麻蔚然,野无旷土。 其胜兵者,大县至七千人,小县不减二千人,乃奏置令佐以治之。 全义明察,人不能欺,而为政宽简。 出,见田畴美者,辄下马,与僚佐共观之,召田主,劳以酒食;有蚕麦善收者,或亲至其家,悉呼出老幼,赐以茶彩衣物。 民间言:“张公不喜声伎,见之未尝笑;独见佳麦良茧则笑耳。”有田荒秽者,则集众杖之;或诉以乏人牛,乃召其邻里责之曰:“彼诚乏人牛,何不助之!”众皆谢,乃释之。 由是邻里有无相助,故比户皆有蓄积,凶年不饥,遂成富庶焉。 当初,东都洛阳经过黄巢的战乱,劫后遗留的百姓聚集成为三个城以相互保护,接着又有秦宗权、孙儒的残酷暴行,留下的仅仅是残垣断壁。 张全义刚到这里时,只见白骨遍地,放眼望去到处是丛生的草木,居民总共不到一百户,张全义的部下才一百多人,共同守卫三城中间的中州城,四周田野都没有耕作的人。 张全义于是在手下中挑选了十八个才能器度可以任用的人,每人发给一面旗帜一张榜文,称作屯将,派他们分别到河南十八个县旧有的村落之中,立起大旗张贴榜文,招收抚恤四处流散的百姓,规劝他们种植耕作。 只有犯了杀人罪的处死,其他罪过仅予笞打杖击,没有严酷刑罚,不收田租赋税,因此老百姓前来归顺的象赶集一样。 张全义还挑选精明强壮百姓教授作战阵法,以防御贼寇强盗。 几年之后,河南各地的城市店铺乃至小巷,都渐渐地恢复了原来的规模式样,各县的民户人口,大多都回归,各种农作物生长茂盛,田野里再也没有空旷的地方。 各地负担供养的军队,大县达到七千人,小县也不少于二千人,于是张全义进呈奏章请设置县令佐官治理地方。 张全义精明强士,人们对他不能有欺隐,同时他办理政务又宽厚简明。 张全义外出,看见田地中的作物很茂盛,就下马,与身边的臣僚共同观赏,召来田地的主人,用美酒好饭慰劳他;有善于养蚕种麦的人获得丰收,张全义有时就到这些人的家里,把男女老幼都叫出来,赏赐给他们茶叶丝绸和衣物等物。 当时在民间传着这样的话:“张全义大人不喜好歌妓舞女,看到这些没见过他发笑;唯独看到茂盛的麦田和上好的蚕丝他就满面笑容。”有的人将田地荒芜了,张全义就召集众人当面杖打进行惩罚;有的人申诉说缺乏人手和耕牛,张全义便把他的邻居叫来责问:“他如果确实缺少劳力耕牛,你们为什么不帮助他!”大家都表示谢罪,张全义才把人放回。 由于这样,在邻里之间互通有无彼此帮助,因此各户钱粮都有积蓄,灾年也不致有饥荒,于是富庶起来。 杜棱等败薛朗将李君于阳羡。 杜棱等人在阳羡打败薛朗的将领李君。 秋,七月,癸未,淮南将吴苗帅其徒八千人逾城降杨行密。 秋季,七月,癸未(十二日),淮南将领吴苗率领手下八千人马越过城池向杨行密投降。 八月,壬寅朔,李茂贞奏陇州刺史薛知筹以城降,斩李昌符,灭其族。 八月,壬寅朔(初一),李茂贞奏报陇州刺史薛知筹献出陇州城投降,斩杀李昌符,诛灭了李昌符的全族人。 朱全忠引兵过毫州,遣其将霍存袭谢殷,斩之。 朱全忠带领军队经过毫州,派遣属下将领霍存攻打谢殷,将他斩杀。 丙子,以李茂贞同平章事、充凤翔节度使。 丙子(疑误),朝廷任命李茂贞为同平章事、充任凤翔节度使。 以韦昭度守太保、兼侍中。 朝廷任命韦昭度兼理太保、兼任侍中。 朱全忠欲兼兖、郓,而以朱兄弟有功于已,攻之无名,乃诬招诱宣武军士,移书诮让。 复书不逊,全忠遣其将朱珍、葛从周袭曹州,壬子,拔之,刹刺史丘弘礼。 又攻濮州,与兖、郓兵战于刘桥,杀数万人,朱、朱瑾仅以身免。 全忠与兖、郓始有隙。 朱全忠想要兼并兖州、郓州,可是因为朱兄弟曾经救援汴州对自己有功,攻打没有理由 ,于是朱全忠诬陷朱招纳引诱宣武军的士卒,送去书信责备他。 朱给朱全忠的回信也不恭谨,朱全忠便派遣属下将领朱珍、葛从周袭击曹州,壬子(十一日),攻克,杀死曹州刺史丘弘礼。 接着朱全忠的军队又攻打濮州,在刘桥与兖州、郓州的军队展开激战,斩杀几万人,朱、朱瑾仅仅保住性命。 朱全忠与兖州的朱、郓州的朱瑾从此结下了怨仇。 秦彦以张雄兵强,冀得其用,以仆射告身授雄,以尚书告身三通授裨将冯弘铎等。 广陵人竞以珠玉金缯诣雄军贸食,通犀带一,得米五升,锦衾一,得糠五升。 雄军既富,不复肯战,未几,复助杨行密。 秦彦感到张雄的军队强大,希望能够被他所用,便把仆射告身的职衔授给张雄,又将尚书告身文书三份授给副将冯弘铎等人。 广陵城内的人们竞相带着珠宝玉器黄金绸缎到张雄的军营换取粮食,一个通天犀带,只换得大米五升,一个锦缎被子,只换得粗糠五升。 张雄的军队既然富有起来,便不愿意再去交战,不久,又去协助杨行密。 丁卯,彦悉出城中兵万二千人,遣毕师铎、郑汉章将之,陈于城西,延袤数里,军势甚盛。 行密安卧帐中,曰:“贼近告我。”牙将李宗礼曰:“众寡不敌,宜坚壁自守,徐图还师。”李涛怒曰:“吾以顺讨逆,何论众寡,大军至此,去将安归!涛愿将所部为前锋,保为公破之!”涛,赵州人也。 行密乃积金帛米于一寨,使羸弱守之,多伏精兵于其旁,自将千余人冲其陈。 兵始交,行密阳不胜而走,广陵兵追之,入空寨,争取金帛米,伏兵四起,广陵众乱,行密纵兵击之,俘斩殆尽,积尸十里,沟渎皆满,师铎、汉章单骑仅免。 自是秦彦不复言出师矣。 丁卯(二十六日),秦彦将广陵城内的军队一万二千人全部调出,派毕师铎、郑汉章统率,布置在广陵城的西部,绵延几里地,军队气势很盛。 杨行密却安安稳稳地躺在军帐里面说:“贼寇靠近时再告诉我。”牙将李宗礼说:“敌我人数相差太大,我们应当加固壁垒自我坚守,再慢慢图谋把军队迁回。”李涛愤怒地说:“我们顺应天道讨伐逆贼,哪管人多人少,军队已经来到这里,回去能到哪里去!我愿意带领所部人马做前锋,保证为杨公你打败贼寇!”李涛是赵州人。 杨行密于是把金钱布帛小麦稻米都堆积到一个营寨,派瘦弱的士卒看守,在这旁边埋伏下许多精壮强兵,自己带领一千多人冲击广陵军队的阵营。 双方军队开始交战后,杨行密假装不能取胜而逃跑,广陵军队追击他,进入没有强兵防守的那个营寨,争先恐后地抢夺金钱布帛、小麦稻米,这时,埋伏的杨行密军队从四面发起进攻,广陵军队大乱,杨行密指挥军队勇猛攻打,俘虏斩杀,几乎将广陵军队消灭光,地上的死尸有十里,沟渠里都填满了,毕师铎、郑汉章仅以单身骑马逃走。 从这以后秦彦再也不提出动军队了。 九月,以户部侍郎、判度支张浚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九月,朝廷任命户部侍郎、判度支张浚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高骈在道院,秦彦供给甚薄,左右无食,至然木像、煮革带食之,有相啖者。 彦与毕师铎出师屡败,疑骈为厌胜,外围益急,恐骈党有为内应者。 有妖尼王奉仙言于彦曰:“扬州分野极灾,必有一大人死,自此喜矣。”甲戌,命其将刘匡时杀骈,并其子弟甥侄无少长皆死,同坎瘗之。 乙亥,杨行密闻之,帅士卒缟素向城大哭三日。 高骈被囚禁在广陵城内的道院,秦彦供给他的吃用东西极其缺少,身边的人没有吃的,以致燃烧道院内的木像煮皮带吃,有的竟相互吃人肉。 秦彦与毕师铎出动军队一再失败,怀疑是高骈通过巫术诅咒他们,广陵城外的围攻又越来越紧迫,秦彦担心高骈的党羽中有作内应的人。 有一个行妖术的尼姑王奉仙对秦彦说:“扬州上空的天象预兆这里要有大灾大难,一定要有一个大人物死去,而后才会顺心如意。”甲戌(初四),秦彦命令属下将领刘匡时将高骈斩杀,连同高骈的儿子兄弟外甥侄子不论年龄大小全都处死,把他们一同埋葬在一个大坑内。 乙亥(初五),杨行密得知高骈被害,率领军中士卒身穿丧服向着广陵城大声痛哭三天。 朱珍攻濮州,朱遣弟罕将步骑万人救之;辛卯,朱全忠逆击罕于范,擒斩之。 朱珍攻打濮州,朱派遣弟弟朱罕带领步兵、骑兵一万人前往救援;辛卯(二十一日),朱全忠在濮州的范县迎战朱罕,将朱罕擒获斩杀。 冬,十月,秦彦遣郑汉章将步骑五千出击张神剑、高霸寨,破之,神剑奔高邮、霸奔海陵。 冬季,十月,秦彦派遣郑汉章带领步兵骑兵五千人前去攻打张神剑、高霸的营寨,取得胜利,张神剑逃奔高邮,高霸逃奔海陵。 丁未,朱珍拔濮州,刺史朱裕奔郓;珍进兵攻郓。 使裕诈遗珍书,约为内应,珍夜引兵赴之,开门纳汴军,闭而杀之,死者数千人,汴军乃退。 乘胜复取曹州,以其属郭词为刺史。 丁未(初七),朱珍攻克濮州,濮州刺史朱裕逃奔郓州;朱珍进兵攻打郓州。 朱让朱裕假装给朱珍写信,相约为朱珍做内应,朱珍夜间带领人马前赴郓州,朱打开城门接纳汴州军队,然后关门斩杀,杀死了几千人,汴州军队于是退走。 朱乘胜又攻占曹州,委任属下郭词为曹州刺史。 甲寅,立皇子升为益王。 甲寅(十四日),唐僖宗立皇子李升为益王。 杜棱等拔常州,丁从实奔海陵。 钱奉周宝归杭州,属橐,具部将礼,郊迎之。 杜棱等人攻克常州,丁从实奔往海陵。 钱迎奉周宝返回杭州,佩戴衣甲弓箭,向周宝行部将礼节,亲自到杭州郊外迎接他。 杨行密围广陵且半年,秦彦、毕师铎大小数十战,多不利;城中无食,米斗直钱五十缗,草根木实皆尽,以堇泥为饼食,饿死者太半。 宣军掠人诣肆卖之,驱缚屠割如羊豕,讫无一声,积骸流血,满于坊市。 彦、师铎无如之何,蹙而已。 外围益急,彦、师铎忧懑,殆无生意,相对抱膝,终日悄然。 行密亦以城久不下,欲引还。 已巳夜,大风雨,吕用之部将张审威帅麾下士三百,晨,伏于西壕,俟守者易代,潜登城,启关纳其众,守者皆不斗而溃。 先是,彦、师铎信重尼奉仙,虽战陈日时,赏罚轻重,皆取决焉。 至是复咨于奉仙曰:“何以取济?”奉仙曰:“走为上策!”乃自开化门出奔东塘。 行密帅诸军合万五千人入城,以梁缵不尽节于高氏,为秦、毕用,斩于戟门之外;韩问闻之,赴井死。 以高骈从孙愈摄副使,使改殡骈及其族。 城中遗民才数百家,饥羸非复人状,行密辇西寨米以赈之。 行密自称淮南留后。 杨行密围攻广陵将近半年,秦彦、毕师铎与他交战大大小小几十次,大多失利。 城内没有粮食,一斗米竟值五十缗钱,草根和花木的果实都吃完了,便用黏土做饼充饥,饿死的人超过一半。 宣州军队抢掠百姓到店铺出卖,驱赶捆绑屠杀宰割就象对待猪羊一样,一直到街上没有一点声音,堆积的尸骨和流淌的鲜血,布满了店铺。 秦彦、毕师铎对这种状况也没办法,只是皱眉头罢了。 广陵城外的围攻更加紧迫,秦彦和毕师铎忧心重重抑郁不快,笼罩着死气沉沉的气氛,两个人面对面抱着膝盖,一天到晚都是一副忧愁的样子。 而杨行密也因为好长时间不能攻下广陵城,想要带领军队返回庐州。 已巳(二十九日)夜晚,狂风暴雨大作,吕用之的属下将领张审威率领手下士卒三百人,在早晨埋伏在城西堑壕,等到城内的护守士卒换班,偷偷地登上城墙,打开关卡把他的人马都放进去,城内的守卫士卒未经一战就溃散了。 在这之前,秦彦、毕师铎信赖器重尼姑王奉仙,连兴兵作战的阵容日期时辰,奖赏惩罚的多少,都由尼姑王奉仙来决定。 到这时,秦彦、毕师铎又询问王奉仙说:“怎样才能挽救局面?”王奉仙回答说:“离城出走是最好的对策!”于是,秦彦、毕师铎从开化门出城奔往东塘。 杨行密带领各路人马合计一万五千人进入广陵城,因为梁缵未能对高骈效忠至死,后来为秦彦、毕师铎效力,杨行密便在戟门外的外面将他斩杀;韩问听说与他一样的梁缵已被杨行密处死,便跳井自杀。 杨行密委任高骈胞弟的孙子高愈暂为副使,命令重新安葬高骈和被害的族人。 广陵城内剩下的百姓仅有几百家,饥饿瘦弱得都没有人样子,杨行密便从广陵城西的营寨载运粮米来赈济他们。 杨行密自称淮南留后。 秦宗权遣其弟宗衡将兵万人渡淮,与杨行密争扬州,以孙儒为副,张佶、刘建锋、马殷及宗权族弟彦晖皆从。 十一月,辛未,抵广陵城西,据行密故寨,行密辎重之未入城者,为蔡人所得。 秦彦、毕师铎至塘,张雄不纳,将渡江趣宣州;宗衡召之,乃引兵还,与宗衡合。 秦宗权派遣胞弟秦宗衡带领军队一万人渡过淮河,与杨行密争夺扬州。 委任孙儒为副将,将张佶、刘建锋、马殷以及秦宗权的族弟秦彦晖都跟随前往。 十一月,辛未(初二),秦宗衡率领人马抵达广陵城西部,占据杨行密原有的营寨,杨行密军队没有运入城内的器械、粮草等物,都被蔡州军队缴获。 秦彦、毕师铎到达东塘,张雄拒不接纳,便想渡过长江奔赴宣州。 这时秦宗衡召请他们,于是秦彦、毕师铎带领人马返回,秦宗衡联合起来。 未几,宗权召宗衡还蔡,拒朱全忠。 孙儒知宗权势不能久,称疾不行;宗衡屡促之,儒怒,甲戌,与宗衡饮酒,坐中手刃之,传首于全忠。 宗衡将安仁义降于行密。 仁义,本沙陀将也,行密悉以骑兵委之,列于田之上。 儒分京掠邻州,未几,众至数万,以城下乏食,与彦、师铎袭高邮。 不久,秦宗权召令秦宗衡回蔡州,抗击朱全忠。 孙儒知道秦宗权的权势不会太长久,便以有病为托辞拒不开拔。 秦宗衡多次催促他,孙儒十分恼怒。 甲戌(初五),孙儒与秦宗衡一起喝酒,在座位中亲手将秦宗衡斩杀,又把他的首级送到朱全忠那里。 秦宗衡的将领安仁义向杨行密投降。 安仁义本来是李克用沙陀军的将领,杨行密把全部骑兵都交给他带领,并且把他的地位排列在田的前面。 孙儒分派人马抢掠邻近各州,不久,他的军队就达到几万人,因为广陵城一带缺乏粮食,孙儒便与秦彦、毕师铎去攻打高邮。 初,宣武都指挥使朱珍与排陈斩斫使李唐宾,勇略、功名略相当,全忠每战,使二人偕,往无不捷;然二人素不相下。 珍使人迎其妻于大梁,不白全忠,全忠怒,追还其妻,杀守门者,使亲吏蒋玄晖召珍,以汉宾代总其众。 馆驿巡官冯翊敬翔谏曰:“朱珍未易轻取,恐其猜惧生变。”全忠悔,使人追止之。 珍果自疑,丙子夜,珍置酒召诸将。 唐宾疑其有异图,斩关奔大梁,珍亦弃军单骑继至。 全忠两惜其才,皆不罪,遣还濮州,因引兵归。 当初,宣武都指挥使朱珍与排阵斩斫使李唐宾二人勇猛与胆略、功劳与声誉不相上下,朱全忠每次作战,都让二人同行,所到之处没有不取胜的,可是朱珍、李唐宾二人却一向不肯屈居下位。 朱珍派人到大梁迎接妻子,而没告诉朱全忠,朱全忠很恼怒,追回他的妻子,杀掉守门的人,派他的亲近吏员蒋玄晖去召朱珍来,让李唐宾代替朱珍总理他的人马。 馆驿巡官冯翊人敬翔规劝朱全忠说:“朱珍不可轻易取代,恐怕他会猜疑畏惧发动变乱。”朱全忠后悔,便派人追上蒋玄晖,停止原有的安排。 朱珍果然已有疑心,丙子(初七)夜晚,朱珍设置酒席召请各位将领。 李唐宾怀疑朱珍要有叛乱的图谋,斩杀关卡士卒奔赴大梁,朱珍也扔下军队只身一人骑马接着赶到大梁。 朱全忠爱惜这两个人的才能,都不加谴责,派遣他们返回濮州,二人便带领人马回去。 全忠多权数,将佐莫测其所为,惟敬翔能逆知之,往往助其所不及,全忠大悦,自恨得翔晚,凡军机、民政悉以咨之。 朱全忠善于玩弄权术,手下将领臣僚对他的所做所为都难以预测,只有敬翔能够预先知道,往往帮助朱全忠完善他未想到的地方,朱全忠很是高兴,为自己这么晚才得到敬翔这一人才感到遗憾,所有机要军务、地方行政事宜都和敬翔商议。 辛巳,高邮镇遏使张神剑帅麾下二百人逃归扬州;丙戌,孙儒屠高邮。 戊子,高邮残兵七百人溃围而至,杨行密虑其为变,分隶诸将,一夕尽坑之,明日,杀神剑于其第。 辛巳(十二日),高邮镇遏使张神剑率领部下二百人出逃归附扬州的杨行密;丙戌(十七日),孙儒在高邮城展开大屠杀。 戊子(十九日),高邮的残余军队七百人突围赶到扬州,杨行密担心他们发生变乱,把他们分由各位将领管领,在一个夜晚全部活埋了,第二天,杨行密在府第又将张神剑杀死。 杨行密恐孙儒乘胜取海陵,壬寅,命镇遏使高霸帅其兵民悉归府城,曰:“有违命者,族之。”于是数万户弃资产、焚庐舍、挈老幼迁于广陵。 戊戌,霸与弟、部将余绕山、前常州刺史丁从实至广陵,行密出郭迎之,与霸、约为兄弟,置其将卒于法云寺。 杨行密担心孙儒在攻战高邮后会乘胜进攻海陵,壬寅(疑误),命令镇遏使高霸率领海陵的军队人民全部迁入广陵城内,并说:“如有违犯命令的人,斩灭全族。”于是,几万户百姓抛弃资财家产、焚烧田间房舍、扶老携幼迁到广陵城。 戊戌(二十九日),高霸与胞弟高、属下将领余绕山、前任常州刺史丁从实一同赶到广陵,杨行密到城外迎接,与高霸、,高结拜为兄弟,把他们的将领士卒安置在法云寺。 已亥,秦宗权陷郑州。 乙亥(三十日),秦宗权攻克郑州。 朝廷以淮南久乱,闰月,以朱全忠兼淮南节度使、东南面招讨使。 朝廷因为淮南一带长期以来战乱不停,于闰十一月,任命朱全忠兼任淮南节度使、东南面招讨使。 陈敬恶顾彦朗与王建相亲,恐其合兵图已,谋于田令孜,令孜曰:“建,吾子也,不为杨兴元所容,故作贼耳。 今折简召之,可致麾下。”乃遣使以书召之,建大喜,诣梓州见彦朗曰:“十军阿父见召,当往省之。 因见陈太师,求一大州,若得之,私愿足矣!”乃留其家于梓州,帅麾下精兵二千,与从子宗、假子宗瑶、宗弼,宗侃、宗弁俱西。 陈敬对顾彦朗与王建相互亲近友好耿耿于怀,担心他们会联合军队来算计自己,便去和田令孜商量,田令孜说:“王建是我的养子,因为杨兴元容不下他,所以作了贼寇。 现在我写封信相召,他会到你的手下效力的。”于是,田令孜派人给王建送去信函召请他,王建十分高兴,前赴梓州会见顾彦朗说:“神策十军观军容使我的义父田令孜召请我,我应当前去探望。 顺便去见见太师陈敬,向他要一个大州,如果得到了,我的愿望就得到满足了!”于是,王建把家人留在梓州,率领手下精壮人马二千,与侄子王宗、养子王宗徭、王宗弼、王宗侃、王宗弁一同向西开进。 宗瑶,燕人姜郅;宗弼,许人魏弘夫,宗侃,许人田师侃;宗弁,鹿弁也。 王宗瑶是燕州人,原名叫姜郅;王宗弼是许州人,原名叫魏弘夫;王宗侃也是许州人,原名叫田师侃;王宗弁原名叫鹿弁。 建至鹿头关,西川参谋李义谓敬曰:“王建,虎也,柰何延之入室?彼安肯为公下乎!”敬悔,亟遗人止之,且增修守备。 建怒,破关而进,败汉州刺史张顼于绵竹,遂拔汉州,进军学射山,又败西川将句惟立于蚕此,又拔德阳。 敬遣使让之,对曰:“十军阿父召我来,及门而拒之,重为顾公所疑,进退无归矣。”田令孜登楼慰谕之,建与诸将于清远桥上髡发罗拜,曰:“今既无归,且辞阿父作贼矣!”顾彦朗以其弟彦晖为汉州刺史,发兵助建,急攻成都,三日不克而退,还屯汉州。 王建到达鹿头关,西川人参谋李对陈敬说:“王建这个人,是一头猛虎,怎么能引他入室呢?他哪里会甘心情愿地在你的手下!”陈敬感到后悔,立即派人去阻止王建西进,并且加强守卫防备。 王建很恼怒,攻破鹿头关向前开进,在绵竹打败汉州刺史张顼,于是攻克汉州,向学射山进军,又在成都县的蚕此镇打败西川将领句惟立,接着攻克德阳。 陈敬派出使者斥责王建,王建回答说:“神策十军观军容使我的义父田令孜召我来,到了门口却又拒绝我,这会让顾彦朗怀疑,我前后都没有归宿了。”田令孜登上大玄楼慰问劝说王建,王建与各位将领在大玄楼前的清远桥上剃去头发围着下拜,说:“现在我们既然已经没有归宿,那么就辞别义父去作贼寇了!”顾彦朗委任他的弟弟顾彦晖为汉州刺史,发兵援助王建,猛烈进攻成都,三天没有攻克下来,便退兵撤走,回到汉州驻扎。 敬告难于朝,诏遣中使和解之;又令李茂贞以书谕之,皆不从。 陈敬把王建谋乱一事呈报朝廷,唐僖宗派遣宦官为他们劝和,又命令李茂贞写信劝解,结果都不听从。 杨行密欲遣高霸屯天长以拒孙儒,袁袭曰:“霸,高氏旧将,常挟两端,我胜则来,不胜则叛。 今处之天长,是自绝其归路也,不如杀之。”乙酉,行密伏甲执霸及丁从实、余绕山,皆杀之。 又遣千骑掩杀其党于法云寺,死者数千人。 是日,大雪,寺外数坊地皆赤。 高出走,明日,获而杀之。 杨行密想派遣高霸驻扎天长以抗击孙儒,袁袭对杨行密说:“高霸是高骈的旧将,反复无常,我们胜了,他前来归附,失利了他又反叛。 现在要把他安排到天长,这样他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不如把他杀掉。”已酉(初十),杨行密埋伏下甲士拿获高霸以及丁从实、余绕山,把他们全部杀死。 又派遣一千骑兵在法云寺乘其不备袭击了高霸的部下,杀死几千人。 这一天,下大雪,法云寺外几条街的地面却都被鲜血染红。 高出寺逃跑,第二天,也被抓获杀死。 吕用之之在天长也,给杨行密曰:“用之有银五万铤,埋于所居,克城之日,愿备麾上一醉之资。”庚戌,行密阅士卒,顾用之曰:“仆射许此曹银,何食言邪!”因牵下械系,命田鞫之,云:“与郑杞、董瑾谋因中元夜,邀高骈至其第建黄斋,乘其入静,缢杀之,声言上升。 因令莫邪都帅诸军推用之为节度使。”是日,腰斩用之,怨家刳割立尽,并诛其族党。 军士发其中堂,得桐人,书骈姓名于胸,桎梏而钉之。 吕用之在天长时,欺骗杨行密说:“我有银子五万,埋在住所地下,等到攻克广陵城时,我愿意献给你做饮酒庆功的资财。”庚戌(十一日),杨行密检阅士卒,回头对吕用之说:“你许诺给他们银子,怎么不履行诺言呀!”于是把他拉下戴上刑具,命令田审讯,吕用之说:“我曾与郑杞、董瑾谋划趁七月十五道家的中元日夜晚,邀请高骈到住所摆设黄斋,趁着他入静时,把他勒死,对外就声称高骈升天了。 乘机命令莫邪都帅各军拥立我吕用之为节度使。”当天,吕用之被腰斩,和吕用之有怨仇的人立刻把他的尸体切割光,接着又将吕用之的家族党羽诛杀。 军中士卒打开吕用之的厅堂,搜得一个桐木做的人像,胸部写着高骈的姓名,手上戴着镣铐,身上钉着钉子。 袁袭言于行密曰:“广陵饥弊已甚,蔡贼复来,民必重困,不如避之。”甲寅,行密遣和州将延陵宗以其众二千人归和州,乙卯,又命指挥使蔡俦将兵千人,辎重数千两,归于庐州。 袁袭对杨行密说:“广陵城内的饥荒已相当严重,孙儒的蔡州贼寇又来进攻,老百姓一定更加困苦,不如避开这里。”甲寅(十五日),杨行密派遣和州将领延陵宗带领所部人马二千返回和州。 乙卯(十六日),杨行密又命令指挥使蔡俦带领一千人马,和几千辆车的军需器械、粮草等,回到庐州。 赵晖据上元,会周宝败,浙西溃卒多归之,众至数万。 晖遂自骄大,治南朝台城而居之,服用奢僭。 张雄在东塘,晖不与通问;雄溯江而上,晖以兵塞其中流。 雄怒,戊午,攻上元,拔之。 晖奔当涂,未至,为其下所杀。 余众降,雄悉坑之。 赵晖占据了上元县,适逢周宝军队溃败,浙西溃散的兵卒大多投归赵晖,他的人马达到几万。 赵晖于是骄傲自大起来,修治南朝的台城而在那里居住,穿着衣服和使用器物奢侈华丽超越本份。 张雄在东塘,赵晖不和他通信问候。 张雄沿着长江逆行向上开进,赵晖派出军队在长江中流阻塞张雄人马。 张雄勃然大怒,戊午(十九日),攻打上元县,予以占据。 赵晖逃奔当涂,还没到达那里,就被属下斩杀。 剩余的人马投降,张雄将他们全部活埋。 朱全忠遣内客将张延范致朝命于杨行密,以行密为淮南节度使,又以宣武行军司马李为淮南留后,遣牙将郭言将兵千人送之。 朱全忠派遣内客将张廷范向杨行密传达朝廷的命令,任命杨行密为淮南节度副使,并委任宣武行军司马李为淮南留后,派遣牙将郭言带领军队一千人护送他赴送。 感化节度使时溥自以于全忠为先进,官为都统,顾不得领淮南,而全忠得之,意甚恨望。 全忠以书假道于溥,溥不许。 至泗洲,溥以兵袭之,郭言力战得免而还,徐、汴始构怨。 感化节度使时溥自以为在朱全忠之前入仕做官,官职当到都统,反而不能管领淮南,而被朱全忠获得,心中很是怨恨不满。 朱全忠写信给时溥希望让李借道经过他那里,时溥不准许。 李到达泗州,时溥派令军队袭击他,护送的牙将郭言奋力应战才免于一死退了回来,徐州、汴州从此结下了怨恨。 十二月,癸巳,秦宗权所署山南东道留后赵德陷荆南,节度使张瑰,留其将王建肇守城而去,遗民才数百家。 十二月,癸巳(二十五日),秦宗权所任命的山南东道留后赵德攻克荆南,杀死节度使张,留下属将王建肇守护荆南城然后离去,城中遗留下的百姓只有几百家。 饶州刺史陈儒陷衢州。 饶州刺史陈儒攻克衢州。 上蔡贼帅冯敬章陷蕲州。 上蔡贼寇头目冯敬章攻克蕲州。 乙未,周宝卒于杭州。 乙未(二十七日),周宝死于杭州。 钱以杜棱为常州制置使。 命阮结等进攻润州,丙申,克之;刘浩走,擒薛朗以归。 钱委任杜陵为常州制置使。 命令阮结等人进攻润州,丙申(二十八日),攻克润州;刘浩逃走,阮结擒获薛朗返回。 文德元年(戊申、808) 文德元年(戊申,公元888年) 春、正月,甲寅,孙儒杀秦彦、毕师铎、郑汉章。 彦等之归宗衡也,其众犹二千余人,其后稍稍为儒所夺;裨将唐宏和其必及祸,恐并死,乃诬告彦等潜召汴军。 儒杀彦等,以宏为马军使。 春季,正月,甲寅(十六日),孙儒将秦彦、毕师铎、郑汉章杀死。 秦彦等人归附秦宗衡时,他们的人马还有二千多,后来被孙儒逐渐吞并,秦彦的裨将唐宏知道会遇到大的灾祸,担心一起去送死,于是诬告秦彦等人暗中召来汴州军队。 孙儒杀掉秦彦等人,任命唐宏为马军使。 张守一与吕用之同归杨行密,复为诸将合仙丹,又欲干军府之政,行密怒而杀之。 张守一当初和吕用之一起归附杨行密,他为各位将领做仙丹,又想干预节度使司的政务,杨行密很恼怒,把他杀掉。 蔡将石将万余人寇陈、毫,朱全忠遣朱珍、葛从周将数千骑击擒之。 癸亥,以全忠为蔡州四面行营都统,代时溥,诸镇兵皆受全忠节度。 蔡州将领石带领一万余人侵扰陈州、毫州、朱全忠派遣朱珍、葛从周带领几千骑兵攻打擒拿石。 癸亥(二十五日),唐僖宗颂诏任命朱全忠为蔡州四面行营都统,取代时溥,各镇军队都受朱全忠指挥调遣。 张廷范至广陵,杨行密厚礼之;及闻李来为留后,怒,有不受之色。 廷范密使人白全忠,宜自以大军赴镇,全忠从之;至宋州,廷范自广陵逃来,曰:“行密未可图也。”甲子,李至,言徐军遮道,全忠乃止。 张廷范到达广陵,杨行密以隆重的礼节接待他;等到听说李要来做淮南留后,便很不满,显同不接受的脸色。 张廷范秘密派人告诉朱全忠,应当亲自率领大军赶赴广陵,朱全忠听从了他的意见;朱全忠到达宋州时,张廷范从广陵逃来,说:“杨行密不便谋取。”甲子(二十六日),李赶到,说时溥的徐州军队拦住了前方的道路,朱全忠于是停止进军。 丙寅,钱斩薛朗,剖其心以祭周宝,以阮结为润州制置使。 丙寅(二十八日),钱斩杀薛朗,剖开他的心脏以癸奠周宝,委任阮结为润州制置使。 二月,朱全忠奏以杨行密为淮南留后。 二月,朱全忠奏请任命杨行密为淮南留后。 乙亥,上不豫;壬午,发凤翔,己丑,至长安。 庚寅,赦天下,改元。 以韦昭度兼中书令。 乙亥(初七),唐僖宗患病。 壬午(十四日),唐僖宗从凤翔出发,己丑(二十一日),到达长安。 庚寅(二十二日),天下大赦,改年号为文德。 朝廷任命韦昭度兼任中书令。 魏博节度使乐彦祯,骄泰不法,发六州民筑罗城,方八十里,人苦其役;其子从训,尤凶险;既杀王铎,魏人皆恶之。 从训聚亡命五百余人为亲兵,谓之子将,牙兵疑之,籍籍不安;从训惧,易服逃出,止于近县,彦祯因以为相州刺史。 从训遣入至魏运甲兵、金帛,交错于路,牙兵益疑。 颜祯惧,请避位,居龙兴寺为僧,众推都将赵文知留后事。 魏博节度使乐彦祯,骄横不法,征发六州的人民,在魏州城墙外修筑外城方圆八十里,人们苦于沉重的劳役。 乐彦祯的儿子乐从训尤其凶狠险恶,他杀害了王铎以后,魏州的老百姓都憎恨他。 乐从训召集亡命徒五百多人组成亲军,称为“子将”,魏州牙兵对此有了疑心,吵闹不安。 乐从训十分恐惧,更换衣服逃出魏州城,停留在附近州县,乐彦祯于是委任乐从训做相州刺史。 乐从训派人到魏州拉运甲胄武器、金银布帛,来往于道路,牙兵更加疑虑。 乐彦祯害怕出事,请求离开魏博节度使的官位,隐居到龙兴寺做僧人,大家公推都将赵文主持魏博留后事宜。 从训引兵三万至城下;文不出战,众复杀之,推牙将贵乡罗弘信知留后事。 先是,人有言“见白须翁,言弘信当为地主”者,文既死,众群聚呼曰:“谁欲为节度使者?”弘信出应曰:“白须翁已命我矣。”众环视曰:“可也。”遂立之。 弘信引兵出,与从训战,败之。 从训收余众保内黄,魏人围之。 乐从训带领军队三万到达魏州城下;赵文不出城迎战,大家又把他杀掉,推举牙将、贵乡人罗弘信掌管魏博留后事宜。 在这之前,有人说:“看到一个白胡须老人,他说罗弘信应当做这里的主将。”赵文既然死了,众人便聚集呼喊说:“有谁想做节度使?”罗弘信出来答应说:“那个白须老人已经指定我了。”众人围看后说:“可以。”于是拥立罗弘信为魏博留后。 罗弘信带领军队出城,与乐从训交战,打败了乐从训。 乐从训收集剩余的人马退保内黄,魏州军队随着围攻内黄。 先是,朱全忠将讨蔡州,遣押牙雷邺以银万两请于魏;牙兵既逐彦祯,杀邺于馆。 从训既败,乃求救于全忠。 在这之前,朱全忠要讨伐蔡州,派遣押牙将雷邺带着白银一万两到魏州请求购买粮食,魏州牙兵既然驱逐了节度使乐彦祯,便将雷邺在馆舍斩杀。 乐从训失败以后,即向朱全忠请求救援。 初,河阳节度使李罕之与张全义刻臂为盟,相得欢甚。 罕之勇而无谋,性复贪暴,意轻全义,闻其勤俭力穑,笑曰:“此田舍一夫耳!”全义闻之,不以为忤。 罕之屡求谷帛,全义皆与之;而罕之征求无厌,河南不能给,小不如所欲,辄械河南主吏至河阳杖之,河南将佐皆愤怒。 全义曰:“李太尉所求,奈何不与!”竭力奉之,状若畏之者,罕之益骄。 罕之所部不耕稼,专以剽掠为资,啖人为粮,至是番其众攻绛州,绛州刺史王友遇降之,进攻晋州,护国节度使王重盈密结全义以图之。 全义潜发屯兵,夜,乘虚袭河阳,黎明,入三城,罕之逾垣步走,全义悉俘其家,遂兼领河阳节度使。 罕之奔泽州,求救于李克用。 当初,河阳节度使李罕之与河南尹张全义在臂膀刺字结盟,彼此相处十分融洽。 李罕之勇猛而没有智谋,性情又贪婪粗暴,心中轻视张全义,他听说张全义勤奋节俭注重农耕,嘲笑说:“这不过是一个田间的农夫罢了!”张全义听到这话,并不和他计较做对。 李罕之多次向张全义索要谷物布帛,张全义每次都给他。 可是李罕之索要没有止境,河南难以供给,稍微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他就用刑具拘拿河南的官吏押到河阳用棍棒欧打,河南的将领佐官都很愤怒。 张全义却说:“太尉李罕之所要的东西,怎么能不给!”竭力奉送,样子象怕李罕之似的,李罕之便更加骄横起来。 李罕之的手下人马不耕种庄稼,专门通过抢劫掠夺搜刮资财,吃人肉当作粮食,到这时李罕之发动全部人马攻打绛州,绛州刺史王友遇投降。 李罕之又进攻晋州,护国节度使王重盈暗中联合张全义以图谋对付李罕之。 张全义暗中派发河南各县的民兵,夜间,趁着李罕之防备空虚攻打河阳,黎明时分,张全义的人马进入河阳三个城区,李罕之翻过城墙徒步逃跑,张全义把李罕之的家人全部俘获,于是兼任河阳节度使。 李罕之逃奔泽州,向李克用请求救援。 三月,戊戌朔,日有食之,既。 三月,戊戌朔(初一),发生日食,是日全食。 己亥,上疾复作,壬寅,大渐。 皇弟吉王保,长而贤,群臣属望。 十军观军容使杨复恭请立其弟寿王杰;是日,下诏,立杰为皇太弟,监军国事。 右军中尉刘季述遣兵迎杰于六王宅,入居少阳院,宰相以下就见之。 癸卯,上崩于灵符殿。 遗制,太弟杰更名敏,以韦昭度摄冢宰。 己亥(初二),唐僖宗疾病再次发作,壬寅(初五),病情恶化。 僖宗的弟弟吉王李保,年龄大又有才能,朝中群臣都寄希望于他。 神策十军观军容使杨复恭却请求拥立僖宗的弟弟寿王李杰。 这一天,颁下诏书,立李杰为皇太弟,摄理军国大事。 右军中尉刘季述派遣军队到六王宅迎接李杰,迁入少阳院居住,自宰相以下朝中大臣都到少阳院拜见李杰。 癸卯(初六),唐僖宗在灵符殿驾崩。 留下诏令,太弟李杰改名李敏,任命韦昭摄冢宰,主持后事。 昭宗即位,体貌明粹,有英气,喜文学,以僖宗威令不振,朝廷日卑,有恢复前烈之志,尊礼大臣,焚相贤豪,践阼之始,中外忻忻焉。 唐昭宗李敏即位,昭宗体貌精明强干,有英武气概,喜好书文学习,因为唐僖宗时皇威法令不振作,朝廷的地位越来越低下,他便有恢复他从前功业的大志,尊重朝中大臣,渴望贤能豪杰,登基不久,朝廷内外很有些起色。 朱全忠裹粮于宋州,将攻秦宗权;会乐从训来告急,乃移军屯滑州,遣都押牙李唐宾等将步骑三万攻蔡州,遣都指挥使朱珍等分兵救乐从训。 自白马济河,下黎阳、临河、李固三镇;进至内黄,败魏军万余人,获其将周儒等十人。 朱全忠在宋州裹带粮食,要攻打秦宗权。 恰逢乐从训前来向他求援,朱全忠于是把军队调到滑州驻扎,派遣都押牙李唐宾等人带领步兵、骑兵三万人攻打蔡州,派遣都指挥使朱珍等人分别带领军队去救援乐从训。 从白马渡过黄河,攻克黎阳、临河、李固三个镇,开进到内黄,打败魏州军队一万余人,擒获魏州军队将领周儒等十人。 李克用以其将康君立为南面招讨使,督李存孝、薛阿檀、史俨、安金俊、安休休五将、骑七千,助李罕之攻河阳。 张全义婴城自守,城中食尽,求援于朱全忠,以妻子为质。 李克用委任属将康君立为南面招讨使,督率李存孝、薛阿檀、史俨、安金俊、安休休五位将领和骑兵七千,前去援助李罕之攻打河阳。 张全义据城固守,河阳城内粮食没有了,张全义向朱全忠请求救援,让妻子儿女做人质。 王建攻彭州,陈敬救之,乃去。 建大掠西川,十二州皆被其患。 王建进攻彭州,陈敬救助彭州,王建于是离去。 王建到西川大肆抢掠,西川的十二个州都遭受蹂躏。 夏,四月,庚午,追尊上母王氏曰恭宪皇后。 夏季,四月,庚午(初三),唐昭宗追尊生母王氏为恭宪皇后。 壬午,孙儒袭扬州,克之;杨行密出走,儒自称淮南节度使。 行密将奔海陵,袁袭劝归庐州,再为进取之计,从之。 壬午(十五日),孙儒攻打扬州,攻克扬州城;杨行密离开扬州逃走,孙儒自称淮南节度使。 杨行密要投奔海陵,袁袭劝他回到庐州,再作进攻打算,杨行密听从了袁袭的意见。 朱全忠遣其将丁会、葛从周、牛存节将兵数万救河阳。 李存孝令李罕之以步兵攻城,自帅骑兵逆战于温,河东军败,安休休惧罪,奔蔡州。 汴人分兵欲断太行路,康君立等惧,引兵还。 全忠表丁会为河阳留后,复以张全义为河南尹。 会,寿春人;存节,博昌人也。 全义德全忠出己,由是尽心附之,全忠每出战,全义主给其粮仗无乏。 朱全忠派遣属下将领丁会、葛从周、牛存节带领军队几万人救援河阳。 李存孝命令李罕之带领步兵攻城,自己率领骑兵在温县迎战,河东军队大败,安休休惧怕治罪,逃奔蔡州。 朱全忠分派汴州军队想要截断河阳以北的太行路,康君立等河东将领很恐惧,当即带领人马返回。 朱全忠进呈表章,任命丁会为河阳留后,又任命张全义为河南尹。 丁会,是寿春人;牛存节,是博昌人。 张全义感激朱全忠救出自己,因此诚心实意地归附他,朱全忠每次出兵作战,张全义主持供给粮食兵器,从来没有缺乏。 李罕之为泽州刺史,领河阳节度使。 罕之留其子颀事克用,身还泽州,专以寇钞为事,自怀、孟、晋、绛数百里间,州无刺史,县无令长,田无麦禾,邑无烟火者,殆将十年。 河中、绛州之间有摩云山,绝高,民保聚其上,寇盗莫能近,罕之攻拔之,时人谓之“李摩云”。 李罕之做泽州刺史,兼任河阳节度使。 留下他的儿子李颀侍奉李克用,自己回到泽州,专门做侵扰掠夺等事,从怀州、孟州、晋州、绛州几百里的范围,州府没有刺史,县衙没有县令长官,田间见不到谷麦庄稼,落小城看不到百姓做饭的烟火,持续将近十年。 河中、绛州之间有一座摩云山,高耸入云,百姓自相保护聚集在这座山上,贼寇强盗不能接近,李罕之攻打占据了这座山,因此当时人们都叫他“李摩云”。 乐从训移军洹水,罗弘信遣其将程公信击从训,斩之,与父彦祯皆枭首军门。 癸巳,遣使以厚币镐全忠军,请修好,全忠乃召军还。 诏以罗弘信权知魏博留后。 乐从训率领军队转移到洹水,罗弘信派遣属下将领程公信攻打乐从训,将乐从训斩杀,与他的父亲乐彦祯一起在军营大门悬首示众。 癸巳(二十六日),罗弘信派出使者带着十分丰厚的礼物犒劳朱全忠的军队,希望与他和好,朱全忠于是召令军队撤回。 昭宗颁布诏令,任命罗弘信暂代魏博留后。 归州刺史郭禹击荆南,逐王建肇,建肇奔黔州。 诏以禹为荆南留后。 荆南兵荒之余,止有一十七家,禹励精为治,抚集雕残,通商务农,晚年殆及万户。 时藩镇各务兵力相残,莫以养民为事,独华州刺史韩建招抚流散,劝课农桑,数年之间,民富军赡。 时人谓之北韩南郭。 归州刺史郭禹攻打荆南,驱逐王建肇,王建肇逃奔黔州。 昭宗颁诏任命郭禹为荆南留后。 荆南兵荒马乱之后,仅仅剩下十七家,郭禹振作精神设法治理,抚慰安定疲惫受难的人民,疏通货物买卖,注重农田耕作,到郭禹死前夕,荆南已将近一万民户。 那时各藩镇把招兵买马相互残杀视作要务,而不抚养人民,唯有华州刺史韩建招抚流散的百姓,勉励督促人民勤于农间耕种和栽桑养蚕,几年的时间,百姓家中富有,军队供给充裕。 当时人们称之北有韩建南有郭禹。 秦宗权别将常厚据夔州,禹与其将汝阳许存攻夺之。 久之,朝廷以禹为荆南节度使,建肇为武泰节度使。 禹奏复姓名为成。 秦宗权的另外一个将领常厚占据夔州,郭禹与他的手下将领汝阳人许存攻打夺占了夔州。 过了很久,朝廷任命郭禹为荆南节度使,王建肇为武泰节度使。 郭禹向皇帝奏请恢复他的原姓名成。 加李克用兼侍中。 朝廷加封李克用兼任侍中。 五月,己亥,加朱全忠兼侍中。 五月,己亥(初三),朝廷加封朱全忠兼任侍中。 赵德既失荆南,且度秦宗权必败,壬寅,举山南东道来降,且自托于朱全忠。 全忠表请以德自副,制以山南东道为忠义军,以德为节度使,充蔡州四面行营副都统。 赵德既然失去了荆南,并且推测秦宗权一定会失败,便于壬寅(初六),带领山南东道的全部人马来向朱中投降,并且把他自己托付给朱全忠。 朱全忠进呈表章奏请以赵德做自己的辅佐,唐昭宗颁发诏令,命山南东道军队为忠义军,任命赵德为节度使,充任蔡州四面行营副都统。 朱全忠既得洛、孟,无西顾之忧,乃大发兵击秦宗权,大破宗权于蔡州之南,克北关门;宗权屯守中州,全忠分渚将为二十八寨以环之。 朱全忠既然获得了洛州、孟州,没有西面的顾虑,于是大规模发动军队攻打秦宗权,在蔡州的南部把秦宗权打得大败,攻克北关门。 秦宗权驻扎固守中州,朱全忠分派各位将领设置二十八个营寨,把秦宗权围困起来。 加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检校侍中。 朝廷加封凤翔节度使李茂贞为检校侍中。 陈敬方与王建相攻,贡赋中绝。 建以成都尚强,退无所掠,欲罢兵,周庠、綦毋谏以为不可,庠曰:“邛州城堑完固,食支数年,可据之以为根本。”建曰:“吾在军中久,观用兵者不倚天子之重,则众心易离;不若疏敬之罪,表请朝廷,命大臣为帅而佐之,则功庶可成。”乃使庠草表,请讨敬以赎罪,因求邛州。 顾彦朗亦表请赦建罪,移敬他镇以靖两川。 陈敬正与王建相互攻战,因而断绝了向朝廷进贡纳赋。 王建因为成都的军队还很强大,后退又没有什么可抢掠的,想停战撤兵,周庠、綦毋谏认为不能这样,周庠说:“邛州城堑壕完整坚固,粮食可供给几年,应当占据这里作为立脚之地。”王建说:“我在军营中的时间很长了,观察那些统率军队的人,如果不倚仗天子的恩威,就容易造成人心离散;我们不如东述斥责陈敬罪状,进呈表章请求朝廷,任命朝中大臣做统帅,我们来辅助他,那么大业差不多就可以成功了。”于是,王建让周庠起草表章,向朝廷请求讨讨陈敬来赎自己的罪过,并趁便索求邛州。 顾彦朗也上表请求赦免王建的罪过,把陈敬调到其他镇所,以便安定东川、西川。 初,黄巢之乱,上为寿王,从僖宗孝蜀。 时事出仓猝,诸王多徒行至山谷中,寿王疲乏,不能前,臣石上;田令孜自后至,趣之行,王曰:”足痛,幸军容给一马。”令孜曰:“此深山,安得马!”以鞭王使前,王顾而不言,心衔之。 及即位,遣人监西川军,令孜不奉诏。 上方愤藩镇跋扈,欲以威制之。 会得彦朗、建表,以令孜所恃者敬耳,六月,以韦昭度兼中书令,充西川节度使,兼两川招抚制置等使,征敬为龙武统军。 起初,黄巢发动叛动,昭宗身为寿王,跟随僖宗巡行蜀地。 当时事发仓猝匆忙,各王大多步行在高山深谷之中,寿王疲惫乏力,难以向前行进,躺在岩石上面休息。 田令孜从后面赶来,催促他行走,寿王说:“我脚疼,希望你给我一匹马。”田令孜说:“在这深山里,哪里有马!”用鞭子抽打寿王命他起身快走,寿王回头盯着田令孜而不说话,心中十分怨恨他。 等到即位,派遣他人摄理西川军队,田令孜拒不奉行诏令。 昭宗正在愤恨各藩镇骄横跋扈,想通过皇帝的威势制裁。 恰有顾彦朗、王建进呈表章,认为田令孜有恃无恐是因为他依靠陈敬,六月,昭宗便任命韦昭度兼任中书令,充当西川节度使,兼任两川招抚制置等使,征调陈敬为龙武统军。 王建军新都,时绵竹土豪何义阳、安仁费师勤等所在拥兵自保,众或万人,少者千人;建遣王宗瑶说之,皆帅众附于建,给其资粮,建军复振。 王建在新都驻扎,当时绵竹土豪何义阳、安仁人费师等人在当地拥有军队自相保护,人马多的达一万人,少的也有一千人;王建派遣王宗瑶去劝说他们,结果都率领所部人马归附王建,向王建供给资财粮食,王建的军队又振作起来。 置佑国军于河南府,以张全义为节度使。 朝廷在河南府设置佑国军,任命张全义为节度使。 秋,七月,李罕之引河东兵寇河阳,丁会击却之。 秋季,七月,李罕之带领河东军队侵扰河阳,丁会将李罕之打退。 升凤州为节度府,害兴、利州隶之,以凤州防御使满存为节度使、同平章事。 朝廷将凤州升格为节度使司,把兴州、利州划归其下,任命凤州防御使满存为节度使、同平章事。 以权知魏博留后罗弘信为节度使。 朝廷任命暂代魏博留后罗弘信为节度使。 八月,戊辰,朱全忠拔蔡州南城。 八月,戊辰(初三),朱全忠攻克蔡州的南城。 杨行密畏孙儒之逼,欲轻兵袭洪州,袁袭曰:“钟传定江西已久,兵强食足,未易图也。 赵新得宣州,怙乱残暴,众心不附。 公宜卑辞厚币,说和州孙端、上元张雄使自采石济江侵其境,彼必来逆战,公自铜官济江会之,破必矣。”行密从之,使蔡俦守庐州,帅诸将济自掺潭。 杨行密担心孙懦逼近,想派轻便军队袭击洪州,袁袭说:“钟传平定江西已经很长时间,军队强大粮食充足,不容易谋取。 赵刚刚占据宣州,他乘乱取利凶残粗暴,手下人马心中都不归附他。 你应当以十分恭谦的辞令和丰厚的礼物,劝说和州的孙瑞、上元的张雄,让他们从采石渡过长江侵入宣州境内,赵一定会前来迎战,你从铜官渡过长江与孙端、张雄会合,一定会打败赵。”杨行密听从袁袭的建议,派蔡俦守卫庐州,自己率领各位将领从糁潭过江。 孙端、张雄为赵所败,将苏塘、漆朗将兵二万屯曷山。 袁袭曰:“公引兵急趋曷山,坚壁自守,彼求战不得,谓我畏怯,因其怠,可破也。”行密从之。 塘等大败,遂围宣州。 兄乾之自池州帅众救宣州,行密使其将陶雅击乾之于九华,破之。 乾之奔江西,以雅为池州制置使。 孙端、张雄被赵打败,赵的将领苏塘、漆朗带领二万驻扎曷山。 袁袭对杨行密说:“你率领军队立即奔赴曷山,在那儿坚守营垒,赵来挑战我们不理,他们便会认为我们畏惧胆怯,趁他们轻慢松懈,可以一举打败他们。”杨行密采纳袁袭的意见。 结果苏塘等人的军队大败,杨行密于是围攻宣州。 赵的哥哥赵乾之从池州率领人马来救援宣州,杨行密派令属将陶雅在九华山截击赵乾之,将他打败。 赵乾之奔往江西,杨行密委任陶雅为池州制置使。 九月,朱全忠以馈运不继,且秦宗权残破不足忧,引兵还。 丙申,遣朱珍将兵五千送楚州刺史刘瓒之官。 九月,朱全忠因为粮食输送跟不上,并且秦宗权的军队残败破落已不值得忧虑,便带领人马返回。 丙申(初二),派遣朱珍带领军队五千护送楚州刺史刘瓒到任所。 钱遣其从弟将兵攻徐约于苏州。 钱派遣堂弟钱带领军队攻打苏州的徐约。 冬,十月,徐兵邀朱珍、刘瓒不听前,珍等击之,取沛、滕二县,斩获万计。 冬季,十月,时溥的徐州军队半路拦击朱珍、刘瓒,不让他们前往楚州,朱珍等攻打徐州军队,夺取沛县、滕县,斩杀擒获一万余人。 孟方立遣其将奚忠信将兵三万袭辽州,李克邀击,大破之,擒忠信送晋阳。 孟方立派遣手下将领奚忠信带领军队三万攻打辽州,李克半路拦截,大败奚忠信的军队,抓获奚忠信送往晋阳。 辛卯,葬惠圣恭定孝皇帝于靖陵,庙号僖宗。 辛卯(二十七日),在京兆奉天县的靖陵安葬惠圣恭定孝皇帝,庙号为僖宗。 陈敬、田令孜闻韦昭度将至,治兵完城以拒之。 陈敬、田令孜听说韦昭度要到来,修理兵器整治城墙以便抵抗。 十一月,时溥自将步骑七万屯吴康镇,朱珍与战,大破之。 朱全忠又遣别将攻宿州,刺史张友降之。 十一月,时溥亲自率领步兵骑兵七万人驻扎吴康镇,朱珍与他交战,时溥大败。 朱全忠又派遣别的将领攻打宿州,宿州刺史张友投降。 丙申,秦宗权别将攻陷许州,执忠武留后王蕴,复取许州。 丙申(初三),秦宗权的另一将领攻克许州,抓获忠武留后王蕴,又收复了许州。 十二月,蔡将申丛执宗权,折其足而囚之,降于全忠,全忠表丛为蔡州留后。 十二月,蔡州军队将领申丛抓获秦宗权,砍断他的脚囚禁起来,然后向朱全忠投降,朱全忠上表以申丛为蔡州留后。 初,感义节度使杨晟既失兴、凤,走据文、龙、成、茂四州。 王建攻西川,田令孜以晟己之故将,假威戎军节度使,使守彭州。 王建攻彭州,陈敬眉州刺史山行章将兵五万壁新繁以救之。 当初,感义节度使杨晟失守兴州、凤州以后,离去占据了文州、龙州、成州、茂州四个州。 王建攻打西川,田令孜因为杨晟是自己神策军的旧将,让杨晟代理威戎军节度使,命他守卫彭州。 王建攻打彭州,陈敬的眉州刺史山行章带领军队五万在新繁建造营垒以便救援彭州。 丁亥,以韦昭度为行营招讨使,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副之,东川节度使顾彦朗为行军司马;害邛、蜀、黎、雅置永平军,以王建为节度使,治邛州,充行营诸军都指挥使。 丁亥(二十四日),朝廷任命韦昭度为行营招讨使,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为副,东川节度使顾彦朗为行军司马;把邛州、蜀州、黎州、雅州划归永平军,任命王建为节度使,官署设在邛州,充任行营诸军都指挥使。 戊子,削陈敬官爵。 戊子(二十五日),削去陈敬的官职爵位。 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厚陷夔州。 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攻克夔州。

唐纪七十四 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上之上龙纪元年(己酉、889)

唐纪七十四 唐昭宗龙纪元年(己酉、公元889年) 春,正月,癸巳朔,赦天下,改元。 春季,正月,癸巳朔(初一),唐昭宗大赦天下,改年号为龙纪。 以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刘崇望同平章事。 朝廷任命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刘崇望为同平章事。 汴将庞师古拔宿迁,军于吕梁。 时溥逆战,大败,还保彭城。 汴州军队将领庞师古攻克宿迁,在叶梁洪镇驻扎军队。 时溥前去迎战,结果大败,退回彭城固守。 壬子,蔡将郭杀申丛,送奏宗权于汴,告朱全忠云:“丛谋复立宗权。”全忠以为淮西留后。 壬子(二十日),蔡州军队将领郭杀死申丛,把秦宗权送到汴州,对朱全忠说:“申丛筹划再次拥立秦宗权。”朱全忠于是任命郭为淮西留后。 戊申,王建大破山行章于新繁,杀获近万人,行章仅以身免。 杨晟惧,徙屯三交,行章屯阳,与建相持。 戊申(十六日),王建在新繁大败山行章,斩杀擒获将近一万人,山行章仅能逃脱性命。 杨晟恐惧,便把军调到三交驻扎,山行章在阳驻扎,与王建相互对持。 二月,朱全忠送秦宗权至京师,斩于独柳。 京兆尹孙揆监刑,宗权于槛车中引首谓揆曰:“尚书察宗权岂反者邪?但翰忠不效耳。”观者皆笑。 揆,逖之族孙也。 二月,朱全忠把秦宗权送到京师长安,在独柳斩杀。 京兆尹孙揆主持行刑,秦宗权在槛车里伸出脑袋对孙揆说:“尚书你察看我秦宗权难道是造反的人吗?只是献纳忠心没有功效罢了。”围观的人都笑了。 孙揆是刑部侍郎孙逖的从孙。 三月,加朱全忠兼中书令,进爵东平郡王。 全忠既克蔡州,军势益盛。 三月,朝廷加封朱全忠兼任中书令,晋升爵位为东平郡王。 朱全忠攻克蔡州以后,军队的势力更加强大起来。 加奉国节度使赵德中书令,加蔡州节度使赵同平章事,充忠武节度使,以陈州为理所。 会有疾,悉以军府事授其弟昶,表乞骸骨,诏以昶代为忠武节度使。 未几,薨。 朝廷加封奉国节度使赵德为中书令,加封蔡州节度使赵为同平章事,充任忠武节度使,以陈州作为忠武节度使的任所。 适逢赵忠有疾病,把节使司的军政事务全部交给他弟弟赵昶办理,自己上表请求辞掉官职返回故乡,于是唐昭宗颁发诏令任命赵昶代理忠武节度使。 不久,赵死去。 丙申,钱拔苏州,徐约亡入海而死。 钱以海昌都将沈粲权和苏州。 丙申(初五),钱攻克苏州,徐约逃入海上身亡。 钱委任海昌都将沈粲暂代苏州刺史。 夏,四月,赐陕虢军号保义。 夏季,四月,朝廷赐给陕虢军队名号保义。 五月,甲辰,润州制置使阮结卒,钱以静江都将成及代之。 五月,甲辰(十三日),润州制置使阮结死去,钱委任静江都将成及代任润州制置使。 李克用大发兵,遣李罕之、李存孝攻孟方立,六月,拔磁、二州。 方立遣大将成溉、袁奉韬将兵数万拒之,战于琉璃陂,方立兵大败,二将皆为所擒,克用乘胜进攻邢州。 方立性猜忌,诸将多怨,至是皆不为方立用,方立惭惧,饮药死。 弟摄州刺史迁,素得士心,众奉之为留后,求援于朱全忠。 全忠假道于魏博,罗弘信不许;全忠乃遣大将王虔裕将精甲数百,间道入邢州共守。 李克用大举发兵,派遣李罕之、李存孝攻打孟方立,六月,攻克磁州、州。 孟方立派遣大将马溉、袁奉韬带领军队几万抗击,在琉璃陂展开激战,孟方立的军队大败,马溉、袁奉韬两位将领都被擒获,李克用乘胜进攻邢州。 孟方立性情猜忌,属下将领大多怨恨,到这时都不肯为他效力,孟方立惭愧恐惧,服药自杀。 孟方立的弟弟、摄理州刺史孟迁,一向深得士卒的拥护,大家尊奉他为昭义军留后。 孟迁向朱全忠请求救援。 朱全忠要借道经过魏博,罗弘信不准许;朱全忠于是派遣大将王虔裕带领精壮人马几百名,通过偏僻的小路进入邢州与孟迁共同防守。 杨行密围宣州,城中食尽,人相啖,指挥使周进思据域逐赵;将奔广陵,田追擒之,未几,城中执进思以降。 行密入宣州,诸将争取金帛,徐温独据米,为粥以食饿者。 温,朐山人也。 将宿松周本,勇冠军中,行密获而释之,以为裨将。 既败,左右皆散,惟李德诚从不去,行密以宗女妻之。 德诚,西华人也。 行密表言于朝,诏以行密为宣歙观察使。 杨行密围攻宣州,城内粮食用光了,就相互残杀吃人肉充饥,指挥使周进思占据宣州城赶走赵;赵要逃奔广陵,被田追击擒获。 不久,城内的军队捉拿周进思向杨行密投降。 杨行密进入宣州城,各位将领争先恐后地抢夺金银布帛,唯独徐温占据粮仓,做粥给饥饿的人们吃。 徐温是朐山人。 赵的手下将领宿松县人周本,勇猛果敢在军营中堪称第一,杨行密抓获他后又将他释放,任命为裨将。 赵失败时,身边的人都纷纷离去,只有李德诚跟随赵不走,杨行密把同族人的女儿嫁给李德诚为妻子来拉拢他。 李德城是西华人。 杨行密进呈表章向朝廷论政言事,昭宗颁发诏令任命杨行密为宣歙观察使。 朱全忠与赵有旧,遣使求之;行密谋于袁袭,袭曰:“不若斩首以遗之。”行密从之。 未几,袭卒,行密哭之曰:“天下欲成吾大功邪,何为折吾股肱也!吾好宽而袭每劝我以杀,此其所以不寿与!” 朱全忠与赵早有交情,派遣使者向杨行密索要赵。 杨行密和袁袭商量,袁袭说:“不如把赵砍掉脑袋去送给朱全忠。”杨行密依从了袁袭的意见。 不久,袁袭死去,杨行密痛哭着说:“老天不想让我成就大的功业吗?为什么要折损我的得力助手!我喜好宽厚,可是袁袭常常劝说我斩杀,这大概是他不能长寿的原因吧!” 孙儒遣兵攻庐州,蔡俦以州降之。 孙儒派遣军队攻打庐州,蔡俦向孙儒献城投降。 朱珍拔萧县,据之,与时溥相拒,朱全忠欲自往临之。 珍命诸军皆葺马厩,李唐宾部将严郊独情慢,军吏贵之,唐宾怒,见珍诉之;珍亦怒,以唐宾为无礼,拔剑斩之,遣骑白全忠,云唐宾谋叛。 淮南在司马敬翔,恐全忠乘怒,仓猝处置违宜,故留使者,逮夜,然后从容白之,全忠果大惊。 翔因为画策,诈收唐宾妻子系狱,遣骑往慰抚,全忠从之,军中始安。 秋,七月,全忠如萧县,未至,珍出迎,命武士执之,贵以专杀而诛之。 诸将霍存等数十人叩头为之请,全忠怒,以床掷之,乃退。 丁未,至萧县,以庞师古代珍为都指挥使。 八月,丙子,全忠进攻时溥壁,会大雨,引兵还。 朱珍攻克萧县,占据该县,与时溥相互抗拒,朱全忠想亲自前往指挥作战。 朱珍命令各军都修盖马棚。 唯有李唐宾的部将严郊懒惰怠慢,军中官吏斥责他,李唐宾很气愤,去谒见朱珍申诉。 朱珍对此极其愤怒,认为李唐宾太无礼了,拔剑将李唐宾斩杀,派遣骑兵要去告诉朱全忠,说李唐宾图谋叛乱。 淮南左司马敬翔,担心朱全忠会乘着怒气仓促处理,免不了失当欠妥,所以把朱珍派来的使者留下,到了夜晚之后,才从容不迫地把这件事告诉朱全忠,朱全忠大为震惊。 敬翔趁机为朱全忠筹划计策,假装逮捕李唐宾的妻子、孩子拘禁在监狱,派遣骑兵前往慰问安抚,朱全忠依从敬翔的安排,军营上下才安定下来。 秋季,七月,朱全忠前往萧县,还未到达,朱珍出城迎接,朱全忠命令武士将朱珍拿下,以擅自杀人罪要将他处死。 霍存等几十位将领跪下磕头为朱珍求情,朱全忠很恼怒,用坐卧器具投打他们,这些将领才退去。 丁未(十七日)朱全忠到达萧县,他任命庞师古代替朱珍做都指挥使。 八月,丙子(十七日),朱全忠进攻时溥的营垒,适逢天下大雨,又带领军队返回萧县。 冬,十月,平卢节度使王敬武薨;子师范,年十六,军中推为留后,棣州刺史张蟾不从。 诏以太子少师崔安潜兼侍中,充严卢节度使。 蟾迎安潜至州,与之共讨师范。 冬季,十月,平卢节度使王敬武死去;儿子王师范,年龄仅十六岁,军中将士推举他做平卢留后,棣州刺史张蟾拒不服从。 昭宗颁发诏令任命太子少师崔安潜兼任侍中,充任平卢节度使。 张蟾把崔安潜迎接到棣州,和他一起筹商讨代王师范。 以给事中杜孺休为苏州刺史。 钱不悦,以知州事沈粲为制置指挥使。 朝廷任命给事中杜孺休为苏州刺史。 钱对此很不高兴,委任主持苏州事宜的沈粲为制置指挥使。 杨行密遣马步都虞候田等攻常州。 杨行密派遣马步都虞候田攻打常州。 十一月,上改名晔。 十一月,昭宗改名为李晔。 上将祀圜丘。 故事,中尉、枢密皆衫侍从;僖宗之世,已具笏;至是,又令有司制法服,孔纬及谏官、礼官皆以为不可,上出手札谕之曰:“卿等所论至当。 事有从权,勿以小瑕遂妨大礼。”于是宦官始服剑佩侍祠。 己酉,祀圜丘,赦天下。 昭宗要去祭坛祭天。 按照旧例,朝廷中的中尉、枢密都要身穿大襟分开的衣衫侍奉跟随皇帝。 僖宗时代,已经具备了袍服和朝笏,到这时,昭宗又命令有关官吏制做礼服,孔纬和谏官、礼官都认为不适当。 唐昭宗传出亲手写的谕令对他们说:“你们所谈论的很得当。 办事应当权宜处理,不能因为微小的不当而妨碍了朝廷的大礼。”于是,宦官开始身穿法服佩剑侍奉皇帝祭礼。 己酉(二十一日),唐昭宗赴祭坛祭天,大赦天下。 上在藩邱,素疾宦官,及即位,杨复恭恃援立功,所为多不法,上意不平;政事多谋于宰相,孔纬、张浚劝上举大中故事抑宦者权。 复恭常乘肩舆至太极殿。 他日,上与宰相言及四方反者,孔炜曰:“陛下左右有将反者,况四方乎!”上矍然问之,纬指复恭曰:“复恭陛下家奴,乃肩舆造前殿,多养壮士为假子,使典禁兵,或为方镇,非反而何!”复恭曰:“子壮士,欲以收士心,卫国家,岂反邪!”上曰:“卿欲卫国家,何不使姓李而姓杨乎?”复恭无以对。 昭宗身为寿王居住藩邸时,一向憎恨宦官,到了他登基称帝以后,杨复恭倚仗着当初拥立昭宗即位有功,所做所为大多违犯法度,昭宗在心中对他愤愤不平。 有关朝政事务,昭宗大多和宰相商讨,孔纬、张浚奉劝皇帝施行内宫以往的成例,抑制宦官的权力。 杨复恭经常乘坐轿子到太极殿。 有一天,昭宗与宰相谈率四方谋反叛乱的人,孔纬说:“陛下的身边就有将要谋反的人,何四方呢!”昭宗惊惶地追问他,孔纬指着杨复恭说:“杨复恭是陛下的家奴,竟敢乘坐轿子到前殿,招养许多壮士为养子,委任他们统管朝廷的军队,有的则充任地方节度使、刺史,这不是谋反是什么!”杨复恭辩解说:“我招养壮士为义子,是想收拢将士的心,保卫国家,哪里是谋反呀!”昭宗说:“你想保卫国家,为什么不让这些壮士姓李而姓杨?”杨复恭无话可答。 复恭假子天威军使杨守立,本姓胡,名弘立,勇冠六军,人皆畏之。 上欲讨复恭,恐守立作乱,谓复恭:“朕欲得卿胡子在左右。”复恭见守立于上,上赐姓名李顺节,使掌六军管钥,不期年,擢至天武都头,领镇海节度使,俄加同平章事。 及谢日,台吏申请班见百僚,孔纬判不集;顺节至中书,色不悦。 他日,语微及之,纬曰:“宰相师长百僚,故有班见。 相公职为都头,而于政事堂班见百僚,于意安乎?”顺节不敢复言。 杨复恭的养子天威军使杨守立,本来姓胡,名叫弘立,以其勇猛果敢在朝廷的军队中闻名,人们对他都很畏惧。 昭宗想要整治杨复恭,担心杨守立兴兵作乱,便对杨复恭说:“朕想把你的养子杨守立留在朕的身边。”杨复恭把杨守立引见给昭宗,昭宗赏赐给他新的姓名李顺节,派令他掌管朝廷军队各屯营营门的启闭,不到一年,提升为神策军的天武都头,兼任镇海节度使,不久又加封同平章事。 等到谢恩的日子,御史大夫请求朝中百官排班拜见李顺节,孔纬裁决不准召集朝中百官。 李顺节到中书省,脸色显得很不高兴。 有天,孔纬在和李顺节的言谈中委婉地涉及到这件事,孔纬说:“宰相是朝中百官的师长,所以有百官排班拜见。 你的官职是神策军的天武都头,而在政事堂上让百官排班拜见,能心安吗?”李顺节不敢再说。 朱全忠求领盐铁,孔纬独执以为不可,谓进奏吏曰:“朱公须此职,非兴兵不可!”全忠乃止。 朱全忠请求兼任盐铁转运使,唯独孔纬坚持认为不可以,他对进奏官吏说:“朱全忠想要盐铁使这一职,除非他兴兵来抢不可!”朱全忠这才停止索求该职。 田攻常州,为地道入城;中宵,旌旗甲兵出于制置使杜棱之寝室,遂虏之,以兵三万戍常州。 田攻打常州,挖凿地道进城;半夜时分,田的旌旗甲兵出现在制置使杜棱的寝室,将杜棱俘获,田派令三万军队驻扎常州。 朱全忠遣庞师古将兵自颍上趋淮南,击孙儒。 朱全忠派遣庞师古带领军队从颍上县赶赴淮南,攻打孙儒。 十二月,甲子,王建败山行章及西川骑将宋行能于广都;行能奔还成都,行章退守眉州。 壬申,行章请降于建。 十二月,甲子(初七),王建在广都打败山行章及西川骑兵将领宋行能;宋行能逃回成都,山行章退到眉州固守。 壬申(十五日),山行章向王建请求投降。 戊寅,孙儒自广陵引兵渡江,壬午,逐田,取常州,以刘建锋守之。 儒还广陵,建锋又逐成及,取润州。 戊寅(二十一日),孙儒从广陵带领军队渡过长江,壬午(二十五日),孙儒赶走田,占据常州,委任刘建锋守卫常州。 孙儒返回广陵,刘建锋又驱逐成及,占据润州。 前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之在襄阳也,有申屠生教之烧药为黄金。 田令孜之弟过襄阳,臣容出金示之。 及寓居成都,令孜求其方,不与,恨之,是岁,令孜杀巨容,灭其族。 从前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在襄阳时,有个叫申屠生的人教他烧炼药物制做黄金。 田令孜的弟弟经过襄阳,刘巨容拿出烧炼的黄金给他看。 等到刘巨容到成都住下,田令孜向他索求炼金秘方,刘巨容不给,田令孜于是衔恨,这一年,田令孜杀刘巨容,并且灭了他的家族。 大顺元年(庚戌、890) 大顺元年(庚戌,公元890年) 春,正月,戊子朔,群臣上尊号曰圣文睿德光武弘孝皇帝;改元。 春季,正月,戊子朔(初一),朝中文武群臣为昭宗上尊号为圣文睿德光武弘孝皇帝,改年号为大顺。 李克用急攻邢州,孟迁食竭力尽,执王虔裕及汴兵以降。 克用以安金俊为邢团练使。 李克用猛烈攻打邢州,孟迁粮食吃尽兵力疲惫,抓住王虔裕,带着汴州军队向李克用投降。 李克用任命安金俊为邢团练使。 壬寅,王建攻邛州,陈敬遣其大将彭城杨儒将兵三千助刺史毛湘守之,湘出战,屡败。 杨儒登城,见建兵盛,叹曰:“唐祚尽矣,王公治众,严而不残,殆可以庇民乎!”遂帅所部出降。 建养以为子,更其姓名曰王宗儒。 乙巳,建留永平节度判官张琳为邛南招安使,引兵还成都。 琳,许州人也。 壬寅(十五日),王建攻打邛州,陈敬派遣属下大将彭城人杨儒带领军队三千援助邛州刺史毛湘守城,毛湘出城作战,多次败阵。 杨儒登上城楼,看见王建的军队声势浩大,叹息着说道:“大唐气数已到了尽头,王建治理民众,严厉而不残暴,大概可以庇护老百姓!”于是,杨儒率领所部人马出城向王建投降。 王建收养杨儒为了义子,改其姓名叫王宗儒。 乙巳(十八日),王建留下永平节度判官张琳为邛南招安使,带领军队返回成都。 张琳是许州人。 陈敬分兵布寨于犀浦、郫、导江等县,发城中民户一丁,昼则穿重壕,采竹木,运砖石,夜则登城,击柝巡警,无休息。 陈敬在犀浦县、郫县、导江县等地分别安设营寨,对城内居住的百姓一户征发一名壮丁,白天挖掘重重堑壕,采伐竹木,运送砖头石块,夜里则登上城墙,打柝巡夜,从无休息。 韦昭度营于唐桥,王建营于东阊门外;建事昭度甚谨。 韦昭度在唐桥安设军营,王建在东阊门外安设军营。 王建侍奉韦昭度相当谨慎。 辛亥,简州将杜有迁执刺史员虔嵩降于建,建以有迁知州事。 辛亥(二十四日),简州将领杜有迁抓获刺史员虔嵩向王建投降,王建委任杜有迁掌管简州事务。 汴将庞师古等众号十万,渡淮,声言救扬行密,攻下天长,壬子,下高邮。 汴州军队将领庞师古等人的军队号称十万,渡过淮河,扬言要救杨行密,攻下天长县,壬子(二十五日),攻克高邮。 二月,己未,资州将侯元绰执刺史杨戡于王建,建以元绰知州事。 二月,己未(初三),资州将领侯元绰抓住刺史杨戡向王建投降,王建委任侯元绰掌管资州事务。 乙丑,加朱全忠守中书令。 乙丑(初九),朝廷加封朱全忠兼理中书令。 庞师古引兵深入淮南,己巳,与孙儒战于陵亭,师古兵败而还。 庞师古带领军队深入淮南,己巳(十三日),与孙儒在陵亭镇展开激战,庞师古的军队失利而返回。 杨行密遣其将马敬言将兵五千,乘虚袭据润州。 李友将兵二万屯青城,将攻常州。 安仁义、刘威、田败刘建锋于武进,敬言、仁义、威屯润州。 友,合肥人;威,慎县人也。 杨行密派遣属下将领马敬言率领军队五千,乘虚攻打并占据了润州。 李友带领军队二万驻扎青城,要攻打常州。 安仁义、刘威、田在武进县打败刘建锋。 马敬言、安仁义、刘威于是驻扎润州。 李友是合肥人;刘威是慎县人。 李克用将兵攻云州防御使赫连铎,克其东城。 铎求救于卢龙节度使李匡威,匡威将兵三万赴之。 丙子,邢团练使安金俊中流矢死,河东万胜军使申信叛降于铎。 会幽州军至,克用引还。 李克用带领军队攻打云州防御使赫连铎,攻克云州东城。 赫连铎向卢龙节度使李匡威请求救援,李匡威带领军队三万赶赴云州。 丙子(二十日),李克用的将领邢团练使安金俊在激战中被乱飞的箭击中身亡,河东万胜军使申信向赫连铎投降。 又恰有幽州的军队赶来,李克用便率领人马返回。 时溥求救于河东,李克用遣其将石君和将五百骑赴之。 时溥向河东节度使李克用求救,李克用派遣属下将领石君和带领五骑兵前去救援。 李克用巡潞州,以供具不厚,怒昭义节度使李克,诟而笞之;克惭愤成疾,三月,薨。 克用表其弟决胜军使克恭为昭义留后。 李克用巡视潞州,因为供给的酒食等用品不够丰厚,便对昭义节度使李克很恼怒,将他辱骂并笞打一顿。 李克羞愧怨愤以致身患重病,三月,便死去了。 李克用上呈表章,任命他的弟弟决胜军使李克恭为昭义留后。 赐宣歙军号宁国,以杨行密为节度使。 唐昭宗赐宣歙军名号为宁国,任命杨行密为节度使。 夏,四月,宿州将张筠逐刺史张绍光,附于时溥;朱于忠帅诸军讨之。 溥出兵掠砀山,全忠遣牙内都指挥使朱友裕击之,杀三千余人,擒石君和。 友裕,全忠之子也。 夏季,四月,宿州将领张筠驱逐刺史张绍光,归附时溥。 朱全忠率领各地军队讨伐张筠。 时溥派出军队到砀山一带抢劫,朱全忠派遣牙内都指挥使朱友裕攻打时溥的军队,杀死三千余人,擒获石君和。 朱友裕是朱全忠的儿子。 乙丑,陈敬遣蜀州刺史任从海将兵二万救邛州,战败,欲以蜀州降王建;敬杀之,以徐公代为蜀州刺史。 丙寅,嘉州刺史朱实州降于建。 丙子,道土豪文武坚执戎州刺史谢承恩降于建。 乙丑(初十),陈敬派遗蜀州刺史任从海带领军队二万救援邛州,结果被打败,任从海便想献出蜀州向王建投降。 陈敬杀掉任从海,任命徐公代理蜀州刺史。 丙寅(十一日),嘉州刺史朱实献出全州向王建投降。 丙子(二十一日),道土豪文武坚抓获戎州刺史谢承恩向王建投降。 赫连铎、李匡威表请讨李克用。 朱全忠亦上言:“克用终为国患,今因其败,臣请帅汴、滑、孟三军,与河北三镇共除之。 乞朝廷命大臣为统帅。” 赫连铎、李匡威进呈表章请求讨伐李克用。 朱全忠也向朝廷进言说:“李克用最终是国家祸患,现在趁着他势力衰败,我请求率领汴州、滑州、孟州三路军队,和河北的三镇人马一起去除掉李克用。 恳望朝廷任命大臣充任统帅。” 初,张浚因杨复恭以进,复恭中废,更附田令孜而薄复恭。 及复恭再用事,深恨之。 上知浚与复恭有隙,特亲倚之;浚亦以功名为己任,每自比谢安、裴度。 克用之讨黄巢屯河中也,浚为都统判官。 克用薄其为人,闻其作相,私谓诏使曰:“张公好虚谈而无实用,倾覆之士也。 主上采其名而用之,他日交乱天下,必是人也。”浚闻而衔之。 当初,张浚凭借杨复恭的势力得以晋升,杨复恭后来失宠,张浚便又去依附田令孜而疏了杨复恭。 等到杨复恭再次当权,他对张浚深怀忌恨。 唐昭宗知道张浚与杨复恭有怨仇,便格外地亲近倚重张浚;张浚也把已有的功名成是自己所能胜任的,常常把自己比作谢安、裴度。 李克用讨代黄巢驻扎在河中时,张浚充任都统判官。 李克用蔑视张浚的为人,听说他做了宰相,私下对传达诏令的使臣说:“张浚喜好空谈而不能务实办事,是个颠覆朝廷的人,皇上听信他的虚名而重用他,将来有一天导致天下大乱的,一定是这个人。”张浚听到这些,对李克用怀恨在心。 上从容与浚论古今治乱,浚曰:“陛下英睿如此,而中外制于强臣,此臣日夜所痛心疾首也。”上问以当今所急,对曰:“莫若强兵以服天下。”上于是广募兵于京师,至十万人。 昭宗从容地与张浚谈论从古到今的乱世治理,张浚说:“陛下这样英明聪慧,却在内在外受制于宦官、藩镇,这是我日日夜夜所痛心疾首的事。”昭宗向张浚询问当今最为紧迫的事情是什么,张浚回答说:“任何事情都不如增强军队以威服天下重要。”唐昭宗于是大规模招募军队,聚集在京师长安,人数达到十万。 及全忠等请讨克用,上命三省、御史台四品以上议之,以为不可者什六七,杜让能、刘崇望亦以为不可。 浚欲倚外势以挤扬复恭,乃曰:“先帝再幸山南,沙陀所为也。 臣常虑其与河朔相表里,致朝廷不能制。 今两河藩镇共请讨之,此千载一时。 但乞陛下付臣兵柄,旬月可平。 失今不取,后悔无及。”孔纬曰:“浚言是也。”复恭曰:“先朝播迁,虽藩镇跋扈,亦由居中之臣措置未得其宜。 今宗庙甫安,不宜更造兵端。”上曰:“克用有兴复大功,今乘其危而攻之,天下其谓我何?”纬曰:“陛下所言,一时之体也;张浚所言,万世之利也。 昨计用兵、馈运、犒赏之费,一二年间未至匮乏,在陛下断志行之耳。”上以二相言叶,从之,曰:“兹事今付卿二人,无贻朕羞!” 等到朱全忠等人请求讨伐李克用,昭宗便命令尚书省、门下省、中书省和御史台四品以上的官员共同商议这件事,认为不能兴兵讨伐的人占十分之六七,杜让能、刘崇望也认为不能这样做。 张浚试图凭借外边的势力来排挤杨复恭,于是说:“先帝第二次巡幸山南,是李克用带着沙陀人马逼迫的。 我常常忧虑担心李克用与黄河以北的藩镇内外勾结,致使朝廷不能控制。 现在河南的朱全忠、河北的李匡威共同请求讨伐李克用,这是千载难逢的一个时机。 只请求陛下授予我统领军队的大权,一个月就可以消灭李克用。 如果错失现在的良机而不争取,那么将后悔莫及。”孔纬附和道:“张浚说得对。”杨复恭则说:“先帝流离迁徒,虽然由于藩镇骄横跋扈造成,但也是因为朝中大臣举止不当措施不力。 现在朝廷刚刚安定下来,不应当再兴兵大战。”昭宗说:“李克用有打败黄巢收复京城的大功,现在趁着他处于困境而去攻打,天下的们会怎样说我?”孔纬说:“陛下所说的,是现在一时的体面;张浚所说的,是今后世代的大利。 昨天计算调遣军队、运送物资、犒劳奖赏的费用,一两年内都不致于缺乏,就在陛下当机立断兴兵讨伐了!”昭宗因为张浚和孔纬两位宰相一唱一和,不得已依从了他们的意见,说:“这件事现在就交给你们二人去办理,但不要给朕带来羞辱!” 五月,诏削夺克用官爵,属籍,以浚为河东行营都招讨制置宣慰使,京兆尹孙揆副之,以镇国节度使韩建为都虞候兼供军粮料使,以朱全忠为南面招讨使,李匡威为北面招讨使,赫连铎副之。 五月,昭宗颁发诏令削去李克用的官职、爵位及赐他李姓后所编的属籍,任命张浚为河东行营都招讨制置宣慰使,京兆尹孙揆为副使,任命镇国节度使韩建为都虞候兼任供军粮料使,任命朱全忠为南面招讨使,李匡威为北面招讨使,赫连铎为副使。 浚奏给事中牛徽为行营判官,徽曰:“国家以丧乱之余,欲为英武之举,横挑强寇,离诸侯心,吾见其颠沛也!”遂以衰疾固辞。 徽,僧孺之孙也。 张浚奏请任命给事中牛徽为行营判官,牛徽说:“国家刚刚经历了先帝丧事和战乱,却又要做出威武壮举,粗暴地挑起与李克用强大人马的争斗,离间各藩镇的归心,我看天下又要动荡变乱了!”于是,牛徽以年纪衰老身体有病为借口坚拒绝担任行营判官。 牛徽是唐文宗宰相牛僧孺的孙子。 李克恭骄恣不晓军事;潞人素乐李克之简俭,且死非其罪,潞人怜之,由是将士离心。 初,潞人叛孟氏,牙将安居受等召河东兵以取潞州;及孟迁以邢、、磁州归李克用,克用宠任之,以迁为军城都虞候,群从皆补右职,居受等咸怨且惧。 李克用新委任的昭义留后李克恭骄横放纵不懂得军事,而潞州人一向对李克的简朴节俭有好感,并且他不是因为自身的罪过而致死,潞州人都怜悯他,因此军中将领士卒离心离德。 当初,潞州人背叛昭义节度使孟方位,潞州牙将安居受等人召来河东军队攻取潞州,等到孟迁将邢州、州、磁州献给李克用,李克用对孟迁宠信,委以重任,任命孟迁为军城都虞候,跟随他的人都补授重要的职位,安居受等人对此都很怨恨并且惧怕。 昭义有精兵,号“后院将”。 克用既得三州,将图河朔,令李克恭选后院将尤骁勇者五百人送晋阳,潞人惜之。 克恭遣牙将李元审及小校冯霸部送晋阳,至铜,霸招其众以叛,循山而南,至于沁水,众已三千人。 李元审击之,为霸所伤,归于潞,庚子,克恭就元审所馆视之,安居受帅其党作乱,攻而焚之,克恭、元审皆死。 众推居受为留后,附于朱全忠。 居受使召冯霸,不至。 居受惧,出走,为野人所杀。 霸引兵入潞,自为留后。 昭义节度使有精良军队,号称“后院将”。 李克用获得邢州、州、磁州三州以后,便要图谋黄河以北的地盘,他命令李克恭挑选“后院将”中特别勇猛的将士五百人送往晋阳,潞州人对挑走这些将士很惋惜。 李克恭派遣牙将李元审以及小校冯霸部送赴晋阳,队伍行到潞州的铜县,冯霸劫持这批人马叛逃,沿着高山向南开进,到达沁水时,人马已达三千。 李元审追击冯霸,被冯霸打伤,便回到潞州。 庚子(十五日),李克恭到李元审的馆舍去看望,安居受率领手下人马发动叛乱,攻打并将李元审的馆舍焚烧,李克恭、李元审二人都死于变乱之中。 大家推举安居受为留后,归附朱全忠。 安居受派人召请冯霸,冯霸不来。 安居受有些畏惧,离开潞州外走,被乡下人杀死。 冯霸带领军队进入潞州,自称昭义留后。 时朝廷方讨克用,闻克恭死,朝臣皆贺。 全忠遣河阳留后朱崇节将兵入潞州,权知留后。 克用遣康君立、李存孝将兵围之。 当时朝廷正在兴兵讨伐李克用,听说李克恭死了,朝中大臣都向昭宗表示祝贺。 朱全忠派遣河阳留后朱崇节带领军队进入潞州,暂任昭义留后。 李克用派遣康君立、李存孝带领人马围攻潞州。 壬子,张浚帅诸五十二都及、宁、、夏杂虏合五万人发京师,上御安喜楼饯之。 浚屏左右言于上曰:“俟臣先除外忧,然后为陛下除内患。”杨复恭窃听,闻之。 两军中尉饯浚于长乐坂,复恭属浚酒,浚辞以醉,复恭戏之曰:“相公杖钺专征,作态邪?”浚曰:“俟平贼还,方见作态耳!”复恭益忌之。 壬子(二十七日),张浚率领各路军队五十二都以及从州、宁州、州、夏州各胡族总共五万人,从京师长安出发,昭宗在安喜楼上为张浚饯行。 张浚命令身边的人都退避后对唐昭宗说:“等我先消灭了外忧,然后再为陛下铲除内患。”杨复恭在外偷听,知道了这些。 两军中尉在长安城东的长乐坂为张浚饯行,杨复恭向张浚劝酒,张浚以已经喝醉为托辞而不饮,杨复恭取笑他说:“你奉有皇帝号令信物专门出征,现在是故作姿态吗?”张浚说:“等我消灭了贼寇回到京师,再让你看我的故作姿态。”杨复恭更加忌恨他了。 癸丑,削夺李罕之官爵;六月,以孙揆为昭义节度使,充招讨副使。 癸丑(二十八日),朝廷削除李罕之的官职爵位;六月,朝廷任命孙揆为昭义节度使,充任招讨副使。 丁巳,茂州刺史李继昌帅众救成都,己未,王建击斩之。 辛酉,资简都制置应援使谢从本杀雅州刺史张承简,举城降建。 丁巳(初三),茂州刺史李继昌率领部众救援成都,己未(初五),王建攻击杀死李继昌。 辛酉(初七),资简都制置应援使谢从本杀死雅州刺史张承简,献出雅州全城向王建投降。 孙儒求好于朱全忠,全忠表为淮南节度使。 未几,全忠杀其使者,遂复为仇敌。 孙儒向朱全忠求情修好,朱全忠进呈表章请以孙儒为淮南节度使。 不久,朱全忠又杀死孙儒派去的使者,于是他们又成为仇敌。 光启末,德州刺史卢彦威逐义昌节度使杨全玫,自称留后,求旌节,朝廷未许。 至是,王熔、罗弘信因张浚用兵,为之请,乃以彦威为义昌节度使。 光启末年,德州刺史卢彦威驱逐义昌节度使杨全玫,自称留后,向朝廷请求颁给他节度使的仗仪,朝廷没有准许。 到这时,王、罗弘信趁张浚发动军队,又为卢彦威请求,朝廷于是任命卢彦威为义昌节度使。 张浚会宣武、镇国、静难、凤翔、保大、定难诸军于晋州。 张浚与宣武、镇国、静难、凤翔、保大、定难各路军队在晋州相会。 更命义成军曰宣义;辛未,以朱全忠为宣武、宣义节度使。 全忠以方有事徐、杨、征兵遣戍,殊为辽阔,乃辞宣义,请以胡真为节度使,从之;然兵赋出入,皆制于全忠,一如巡属。 及胡真人为统军,竟以全忠为两镇节度使,罢淮南不领焉。 朝廷将义成军改名为宣义军。 辛未(十七日),朝廷任命朱全忠为宣武、宣义节度使。 朱全忠因为徐州、场州正有战事,征调军队派遣驻扎,地域过于广阔,于是推辞这一官职,请求任命胡真为宣义节度使,朝廷依从了朱全忠的意见,可是军队调动和粮赋收支诸事,都由朱全忠统管控制,胡真如同属员一样。 等到胡真进入京师做了统军,竟然让朱全忠充任宣武、宣义两镇节度使,而不再兼任淮南节度使。 秋,七月,官军至阴地关,朱全忠遣骁将葛从周将千骑潜自壶关夜抵潞州,犯围入城。 又遣别将李谠、李重胤、邓季筠将兵攻李罕之于泽州,又遣张全义、朱友裕军于泽州之北,为从周应援。 季筠,下邑人也。 全忠奏:臣已遣兵守潞州,请孙揆赴镇。 张浚亦恐昭义遂为汴人所据,分兵三千,使揆将之趣潞州。 秋季,七月,张浚统领的官军到达阴地关,朱全忠派遣猛将葛从周带领一千骑兵从壶关在夜间偷偷地抵达潞州,冲破外围进入潞州城。 朱全忠又派遣其他将领李谠、李重胤、邓季筠带领人马在泽州的北面驻扎,作为葛从周的援助。 邓季筠是下邑人。 朱全忠上奏说:我已经派遣军队守卫潞州,请命孙揆前赴潞州镇所。 张浚也恐怕潞州昭义节度使司重镇从此被朱全忠的汴州军队占据,便分派军队三千,命令孙揆带领奔赴潞州。 八月,乙丑,揆发晋州,李存孝闻之,以三百骑伏于长子西谷中。 揆建牙杖节,褒衣大盖,拥众而行;存孝突出,擒揆及赐旌节中使韩归范、牙兵五百余人,追击众于刁黄岭,尽杀之。 存孝械揆及归范。 以素练,徇于潞州城下曰:“朝廷以孙尚书为潞帅,命韩天使赐旌节,葛仆射可速归大梁,令尚书视事。”遂以献于克用。 克用囚之,既而使人诱之,欲以为河东副使,揆曰:“吾天子大臣,兵败而死,分也,岂能伏事镇使邪!”克用怒,命以锯锯之,锯不能入。 揆骂曰:“死狗奴!锯人当用板夹,汝岂知邪!”乃以板夹之,至死,骂不绝声。 八月,乙丑(十二日),孙揆从晋州出发,李存孝得知这一消息,带领三百骄兵埋伏在潞州长子县西面的山谷中。 孙揆建立军旗执拿节度使的仪仗,身穿宽大的衣服,头顶清凉伞,在队伍的族拥下行进。 李存孝在山谷中突然杀出,擒获孙揆和颁赐节度使仪仗的宦官韩归范以及牙兵五百余人,追击剩余的人马直到刁黄岭,全部斩杀。 李存孝给孙揆和韩归范戴上刑具,用白色的布带捆绑起来,在潞州城下巡示说:“朝廷任命尚书孙揆为潞州统帅,派使臣韩归范来赐发节度使仪仗,葛从周你可以立即返回大梁了,好让孙揆到职就任。”于是,李存孝把孙揆和韩归范捆绑着献给李克用。 李克用把孙揆和韩归范囚禁起来,不久派人去诱导孙揆,打算委任他做河东副使,孙揆说:“我是天子委派的大臣,军队溃败而身亡,这是我的天数,怎么能屈服侍奉镇守一方的节度使!”李克用十分恼怒,命令用锯锯断孙揆的身体,可是锯不进去,孙揆骂道:“该死的狗奴才!锯人应当用木板夹起来,你们哪里知道!”于是用木板把孙揆夹起来,一直到死,孙揆都骂不绝口。 丙寅,孙儒攻润州。 丙寅(十三日),孙儒攻打润州。 苏州刺史杜孺休到官,钱密使沈粲害之。 会杨行密将李友拔苏州,粲归杭州;欲归罪于粲而杀之,粲奔孙儒。 苏州刺史杜孺休到达衙署后,钱密令沈粲将杜孺休杀害。 适逢杨行密的将领李友攻克苏州,沈粲便回到杭州。 钱要把谋害杜孺休的罪过归到沈粲的身上从而杀掉他,沈粲便投奔了孙儒。 王建退屯汉州。 王建从成都退到汉州驻扎。 陈敬括富民财以供军,置征督院,逼以桎梏棰楚,使各自占;凡有财者如匿赃、虚占,急征,咸不聊生。 陈敬搜刮富人的财产以供给军需,设置征督院,使用镣铐及鞭打百姓,命令他们自报家中资财数目;凡是家中有资财而隐匿,或者本来没资财占有他人的,都急迫催征,老百姓都无法生存下去了。 李罕之告急于李克用,克用遣李存孝将五千骑救之。 李罕之在泽州向李克用告急求救,李克用派遣李存孝带领五千骑兵前去救援 九月,壬寅,朱全忠军于河阳。 汴军之初围泽州也,呼李罕之曰:“相公每恃河东,轻绝当道;今张相公围太原,葛仆射入潞府,旬月之间,沙陀无穴自藏,相公何路求生邪!”及李存孝至,选精骑五百,绕汴寨呼曰:“我,沙陀之求穴者也,欲得尔肉以饱士卒;可令肥者出斗!”汴将邓季筠,亦骁将也,引兵出战,存孝生擒之。 是夕,李谠、李重胤收从遁去,存孝、罕之随而击之,至马牢山,大破之,斩获万计,追至怀州而还。 存孝复引兵攻潞州,葛从周、朱崇节弃潞州而归。 戊申,全忠庭责诸将桡败之罪,斩李谠、李重胤而还。 九月,壬寅(十九日),朱全忠在河阳驻扎。 朱全忠的汴州军队开始围攻泽州时,向李罕之呼喊说:“你常常倚仗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与汴州军队随便绝交;现在宰相张浚围攻太原,仆射葛从周进入潞州官府,一月之间,李克用的沙陀人马便无藏身之地,你到哪里谋求活路呀!”等到李存孝赶到泽州,挑选精壮骑兵五百人,绕着汴州军队的营寨呼喊着说:“我们就是沙陀寻找藏身之地的人,现在要拿你们身上的肉来喂饱我们的士卒,可以让肥胖的人出来决斗!”汴州军队将领邓季筠,也是一员猛将,带领军队出营交战,结果李存孝把邓季筠活捉。 当天傍晚,李谠、李重胤收集人马离去,李存孝、李罕之跟随追击,到马牢山,大破汴州军队,斩杀擒获以万计算,一直追到怀州才返回。 李存孝又带领军队攻打潞州,葛从周、朱崇节弃城逃回。 戊申(二十五日),朱全忠在庭堂上责罚各位将领打了败仗的罪过,斩杀了李谠、李重胤,然后退兵返回。 李克用以康君立为昭义留后,李存孝为汾州刺史。 存孝自谓擒孙揆功大,当镇昭义,而君立得之,愤恚不食者数日,纵意刑杀,始有叛克用之志。 李克用任命康君立为昭义留后,李存孝为汾州刺史。 李存孝自认为擒获孙揆功劳最大,应当由他充任昭义留后,可是却被康君立抢去这一官职,气愤怨恨,连续几天不思饭食,随意刑罚斩杀属下士卒,开始产生了背叛李克用的意图。 李匡威攻蔚州,虏其刺史邢善益,赫连铎引吐蕃、黠戛斯众数万攻遮虏军,杀其军使刘胡子。 克用遣其将李存信击之,不胜;更命李嗣源为存信之副,遂破之。 克用以大军继其后,匡威、铎皆败走,获匡威之子武州刺史仁宗及铎之婿,俘斩万计。 李匡威攻打蔚州,抓获蔚州刺史邢善益,赫连铎带领吐蕃、黠戛斯的军队几万人攻打遮虏军,杀掉遮虏军使刘胡子。 李克用派遣属下将领李存信与李匡威、赫连铎交战,未能取胜,又命令李嗣源做李存信的副将,于是打败了李匡威、赫连铎。 李克用率领大军随后赶到,于是李匡威、赫连铎都溃败逃跑,李克用抓获李匡威的儿子武州刺史李仁宗以及赫连铎的女婿,俘虏斩杀以万计算。 李嗣源性谨重廉俭,诸将相会,各自诧勇略,嗣源独默然,徐曰:“诸君喜以口击贼,嗣源但以手击贼耳。”众斩而止。 李嗣源性情谨慎稳重、廉洁节俭,各位将领相聚,纷纷自夸有勇有谋,唯独李嗣源保持沉默,他慢慢地说:“各位喜好用嘴皮子攻打贼寇,我李嗣源只是用手去攻打贼寇。”大家都羞愧地停止了自夸。 杨行密以其将张行周为常州制置使。 闰月,孙儒遣刘建锋攻拔常州,杀行周,遂围苏州。 杨行密委任手下将领张行周为常州制置使。 闰九月,孙儒派遣刘建锋攻打并占据常州,杀死张行周,于是又围攻苏州。 邛州刺史毛湘,本田令孜亲吏,王建攻之急,食尽,救兵不至。 壬戌,湘谓都知兵马使任可知曰:“吾不忍负田军容,吏民何罪!尔可持吾头归王建。”乃沐浴以俟刃。 可知斩湘及二子降于建,士民皆泣。 甲戌,建持永平旌节入邛州,以节度判官张琳知留后。 缮完城隍,抚安夷獠,经营蜀、雅。 冬,十月,癸未朔,建引兵还成都,蜀州将李行周逐徐公,举城降建。 邛州刺史毛湘,本来是田令孜的亲信官吏,王建攻打邛州越来越紧迫,城内粮食吃尽,救援的军队还没到达。 壬戌(初九),毛湘对都知兵马使任可知说:“我不忍心辜负观军容使田令孜,可是邛州城内的老百姓有什么罪!你可以拿着我的头颅去投奔王建。”说完,毛湘便洗澡更衣等待砍头。 任可知遵命斩杀了毛湘和他的两个儿子向王建投降,城内的士卒民人都为此痛哭流泪。 甲戌(二十一日),王建手持永平节度使的旌旗节钺进入邛州城,委任节度判官张琳主持留后事宜。 王建把邛州城池修缮完好,抚恤安定夷獠边民,筹划管理蜀州、雅州。 冬季,十月,癸未朔(初一),王建带领军队返回成都,蜀州将领李行周驱逐徐公,献出蜀州城向王建投降。 乙酉,朱全忠自河阳如滑州视事,遣使者请粮马及假道于魏以伐河东,罗弘信不许,又请于镇,镇人亦不许;全忠乃自黎阳济河击魏。 乙酉(初三),朱全忠从河阳到滑州治理政事,朱全忠派遣使者向魏州的罗弘信请供给粮食马匹及借道经过魏州去讨伐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罗弘信不答应,又请求借道镇州,镇州人也不准许,朱全忠于是从黎阳渡过黄河攻打魏州。 加宁节度使王行瑜侍中,佑国节度使张全义同平章事。 朝廷为宁节度使王行瑜加封侍中,为佑国节度使张全义加封同平章事。 官军出阴地关,游兵至于汾州。 李克用遣薛志勤、李承嗣将骑三千营于洪洞,李存孝将兵五千营于赵城。 镇国节度使韩建以壮士三百夜袭存孝营,存孝知之,设伏以待之;建兵不利,静难、凤翔之兵不战而走。 河东兵乘胜逐北,抵晋州西门;张浚出战,又败,官军死者近三千人。 静难、凤翔、保大、定难之军先渡河西归,浚独有禁军及宣武军合万人,举韩建闭城拒守,自是不敢复出。 存孝引兵攻绛州,十一月,刺史张行恭弃城走。 存孝进攻晋州,三日,与其众谋曰:“张浚宰相,俘之无益;天子禁兵,不宜加害。”乃退五十里而军;浚、建自含口遁去。 存孝取晋、绛二州,大掠慈、隰之境。 张浚统领的官军从阴地关开出,游击的军队到达汾州。 李克用派遣薛志勤、李承嗣带领骑兵三千在洪洞县安设营寨,李存孝带领军队五千在赵城县安设营寨。 镇国节度使韩建派出强壮士卒三百人在夜间去袭击李存孝的军营,李存孝事先知道了,便设下埋伏等待韩建人马的到来;韩建军队没有得手,静难、凤翔军队也未经交战就后撤,李克用的河东军队乘胜追击,直达晋州城的西门;张浚带领军队出城交战,再次打了败仗,官军被斩杀的将近三千名。 静难、凤翔、保大、定难各路军队于是抢先渡过黄河往西回奔,张浚只剩下长安禁军和宣武军总共一万人,与韩建一起关闭晋州城门固守,从此不敢再出城。 李存孝带领军队先去攻打绛州,十一月,刺史张行恭放弃绛州城逃跑。 李存孝再回兵进攻晋州,围攻了三天,他与属下商议说:“张浚身为宰相,我们俘获他也没有什么好处,天子手下的京师禁军,我们不应当斩杀。”于是,李存孝率领军队后退五十里驻扎。 张浚、韩建从含口逃走。 李存孝攻取了晋州、绛州,大肆抢掠慈州、隰州一带。 先是,克用遣韩归范归朝,附表讼冤,言:“臣父子三代,受恩四朝,破庞勋,翦黄巢,黜襄王,存易定,致陛下今日冠通天之冠,佩白玉之玺,未必非臣之力也!若以攻云州为臣罪,则拓跋思恭之取延,朱全忠之侵徐、郓,何独不讨?赏彼诛此,臣岂无辞!且朝廷当阽危之时,则誉臣为韩、彭、伊、吕;及既安之后,则骂臣为戎、羯、胡、夷。 今天下握兵立功之人,独不惧陛下他日之骂乎!况臣果有大罪,六师征之,自有典刑,何必幸臣之弱北而后取之邪!今张浚既出师,则固难束手,已集蕃、汉兵五十万,欲直抵蒲、潼,与浚格斗;若其不胜,甘从削夺。 不然,方且轻骑叩阍,顿首丹陛,诉奸回于陛下之坐,纳制敕于先帝之庙庭,然后自拘司败,恭俟铁质。”表至,浚已败,朝廷震恐。 浚与韩建逾王屋至河阳,撤民屋为筏以济河,师徒失亡殆尽。 在此之前,李克用放韩归范回到朝廷,附带表章诉冤说:“我家父子三代人,蒙受武宗、宣宗、懿宗、僖宗四朝皇帝的恩德,攻破庞勋叛逆,翦除黄巢贼寇,废黜襄王李,保存易州定州,使得陛下现在头戴帝王的冠冕,身佩洁白的玉玺,这不能说没有我的功劳!如果因为攻打云州而认为我有罪,那么拓跋思恭夺取延,朱全忠攻打徐州的时溥、郓州的朱,为什么朝廷却不进行讨伐?同样的举动,那里受到奖赏,这里却遭受讨伐,我怎么会没有话说呢!况且当朝廷处在危机时刻,就赞誉我是当今的韩信、彭越、伊尹、吕尚;等到天下稍微安定以后,就辱骂我是北戎、羯族、胡人、蛮夷。 这样,现在天下掌握重兵立有战功的人,难道就不担心陛下将来有一天会辱骂他们吗?!而且,若是我果真有弥天大罪,派出朝廷的军队进行征伐,自然有刑法惩处,何必趁我的军力衰弱以后再来攻取!现在张浚既然已经出动军队,我就很难束手待擒,我已经集聚了蕃族、汉人的军队五十万,要直抵蒲州、潼关,与张浚决一死战;如果不能获胜,我也甘心被革除官职削去爵位。 不然,我就要轻装骑马去敲皇宫的大门,在殿阶前磕头,至陛下屏宝座下自陈奸恶回人,去先帝的庙堂缴纳诏令敕书,然后把自己捆绑起来到刑官那里,恭敬地等候用刑被斩。”表章送到时,张浚已经兵败,朝中群臣震惊恐慌。 张浚和韩建经过王屋山到达河阳,拆除民人的房屋做成木筏以便渡过黄河,军中士卒失踪死亡几乎没剩下多少。 是役也,朝廷倚朱全忠及河朔三镇;及浚至晋州,全忠方连兵徐、郓,虽遣将攻泽州而身不至。 行营乃求兵粮于镇、魏,镇、魏倚河东为捍蔽,皆不出兵;惟华、、凤翔、鄄、夏之兵会之。 兵未交而孙揆被擒,幽、云俱败,杨复恭复从中沮之,故浚军望风自溃。 这次战役,朝廷想倚助朱全忠和黄河以北三镇。 但等到张浚到达晋州,朱全忠才联合徐州、郓州的军队,虽然派遣将领攻打泽州却不亲身前往。 张浚的行营于是向镇州、魏州求助军队和粮食,可是镇州、魏州把李克用的河东军队当作自己的屏障,都拒不出兵,只有华州、州、凤翔、州、夏州的军队前去和张浚会合。 军队还没有交战,孙揆就被擒获,幽州的李匡威、云州的赫连铎都打了败仗,杨复恭又在这中间作梗,因此张浚的军队一战即溃,望风而逃。 十二月,孙儒拔苏州,杀李友。 安仁义等闻之,焚润州庐舍,夜遁。 儒使沈粲守苏州,又遣其将归传道守润州。 十二月,孙儒攻克苏州,杀死李友。 安仁义等得知后,焚烧润州的房舍,夜里逃走。 孙儒派沈粲留守苏州,又派遣属下将领归传道坚守润州。 辛丑,汴将丁会、葛从周击魏,渡河,取黎阳、临河,庞师古、霍存下淇门、卫县,朱全忠自以大军继之。 辛丑(二十日),汴州军队将领丁会、葛从周攻打魏州,渡过黄河,攻取卫州的黎阳县、相州的临河县,庞师古、霍存攻下卫州淇门镇、卫县,朱全忠亲自带领大军相继赶到。 是岁,置州于上元县,以张雄为刺史。 这一年,朝廷在上元县设置州,任命张雄为刺史。 二年(辛亥、891) 二年(辛亥,公元891年) 春,正月,罗弘信军于内黄。 丙辰,朱全忠击之,五战皆捷,至永定桥,斩首万余级。 弘信惧,遣使厚币请和。 全忠命止焚掠,归其俘,还军河上。 魏博自是服于汴。 春季,正月,罗弘信率领军队在内黄驻扎。 丙辰(初五),朱全忠攻打罗弘信,交战五次都获得胜利,到达永定桥,斩杀一万余人。 罗弘信十分畏惧,派遣使者带着丰厚的礼物向朱全忠求和。 朱全忠命令停止焚烧抢掠,将俘获士卒归还,返回河阳驻扎。 魏博罗弘信从此服从了朱全忠。 庚申,制以太保、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孔纬为荆南节度使,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张浚为鄂岳观察使。 以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崔昭纬同平章事,御史中丞徐彦若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 昭纬,慎由从子;彦若,商子之也。 庚申(初九),唐昭宗颁发诏令,将太保、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孔纬贬职为荆南节度使,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张浚贬为鄂岳观察使。 任命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崔昭纬为同平章事,御史中丞徐彦若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 崔昭纬是崔慎由的侄子;徐彦若是徐商的儿子。 杨复恭使人劫孔纬于长乐坡,斩其旌节,资装俱尽,纬仅能自免。 李克用复遣使上表曰:“张浚以陛下万代之业,邀自己一时之功,知臣与朱温深仇,私相连结。 臣今身无官爵,名是罪人,不敢归陛下藩方,且欲于河中寄寓,进退行止,伏俟指麾。”诏再贬孔纬均州刺史,张浚连州刺史。 赐克用诏,悉复其官爵,使归晋阳。 杨复恭派出人马在长乐坡拦截抢劫孔纬,斩断孔纬的节度使旌旗节钺,抢光了孔纬的资财装备,孔纬仅能保住自身一命。 李克用再次派遣使者向唐昭宗进呈表章说:“张浚用陛下世世代代的基业,来谋取他自己一时的功名,他知道我与朱温有着很深的怨仇,便与朱温在暗中勾结。 我现在身上已没有官职爵位,是被朝廷指名讨伐的罪人,不敢再回去做陛下的藩镇,只是想在河中一带留居,是进是退如何举动,敬候朝廷指示。”唐昭宗诏令将孔纬再次贬职,降为均州刺史,张浚也再次贬职,降为连州刺史。 同时,向李克用赐发诏书,全部恢复他以前的官职爵位,让他回到晋阳。 孙儒尽举淮、蔡之兵济江,癸酉,自润州转战而南,田、安仁义屡败退,杨行密城戍皆望风奔溃。 儒将李从立奄至宣州东溪,行密守备尚未固,众心危惧,夜,使其将合肥台将五百人屯溪西;使士卒传呼,往返数四,从立以为大众继至,遽引去。 儒前军至溧水,行密使者指挥使李神福拒之。 神福阳退以去怯,儒军不设备,神福夜帅精兵袭之,俘斩千人。 孙儒发动淮州、蔡州的全部军队渡过长江,癸酉(二十二日),从润州辗转作战向南开进,田、安仁义屡屡败退,杨行密的守城士卒都望风而逃。 孙儒手下将领李从立突然到达宣州城的东溪,杨行密的守卫防备还没有巩固,军中人心惶惶,夜里,杨行密派属将合肥人台带领五百人马到宛溪的西侧驻扎,台命令士卒狂呼乱喊,往返多次,李从立以为是杨行密的大队人马相继赶到,急忙带领队伍退走。 孙儒的前军到达溧水县,杨行密派都指挥使李神福抗击。 李神福假装退却表示怯弱,孙儒的军队便不设防备,李神福夜间率领精兵前去袭击,俘获、斩杀一千人。 二月,加李克用守中书令,复李罕之官爵;再贬张浚绣州司户。 二月,朝廷加封李克用守中书令,恢复李罕之的官职爵位,再次将张浚贬职为绣州司户。 韦昭度将诸道兵十余万讨陈敬,三年不能克,馈运不继,朝议欲息兵。 三月,乙亥,制复敬官爵,令顾彦朗、王建各帅众归镇。 韦昭度带领各道军队十余万人马讨伐陈敬,已经三年而不能攻克成都,军粮物资的运送供应不上,朝中大臣商议想停战退兵。 三月,乙亥(二十五日),唐昭宗颁发诏令恢复陈敬的官职爵位,命令顾彦朗、王建率领人马分别回到梓州、邛州。 王师范遣都指挥使卢弘击棣州刺史张蟾,弘引兵还攻师范,师范使人以重赂迎之,曰:“师范童呆,不堪重任,愿得避位,使保首领,公之仁也。”弘以师范年少,信之,不设备;师范密谓小校安丘刘曰:“汝能杀弘,吾以汝为大将。”弘入城,师范伏甲而享之,杀弘于座及其党数人。 师范慰谕士卒,厚赏重誓,自将以攻棣州,执张蟾,斩之,崔安潜逃归京师。 师范以为马步副都指挥使。 以师范为平卢节度使。 王师范派遣都指挥使卢弘攻打棣州刺史张蟾,卢弘却带领人马回来攻击王师范,王师范派人赠送丰厚的财物来迎接他,说:“我王师范年少痴呆,不能胜任重大官职,愿意退位让给你,能让我保住脑袋,就是你的仁德。”卢弘因为王师范年龄较小,就相信了这番话,不设置防备。 王师范秘密地对小校安丘人刘说:“你如果能将卢弘斩杀,我就委任你做大将。”卢弘进入城池,王师范埋伏下人马又款待卢弘,刘在宴席座位上将卢弘及其党羽好几人杀死。 王师范安慰传告手下士卒,对有功人员大加奖赏,庄重盟誓,亲自率领大军攻打棣州,抓获棣州刺史张蟾,将他斩杀;崔安潜逃回到京师。 王师范任命刘为马步副都指挥使。 唐昭宗颁发诏令,任命王师范为平卢节度使。 师范和谨好学,每年县令到官,师范辄备仪卫往谒之;令不敢当,师范使客将挟持,令坐于听事,自称“百姓王师范”,拜之于庭。 僚佐或谏,归范曰:“吾敬桑梓,所以教子孙不忘本也!” 王师范待人平和,办事谨慎好学,每当有本地新县令到任,王师范就置备仪仗和卫士前往拜见;县令不敢担当,王师范就命令主持仪礼的宾客挟持县令,强迫县令坐在厅堂上,王师范自称“百姓王师范”,在厅堂上叩拜县令。 有的属官劝阻他,王师范说:“我敬重家乡,是因为要教导子子孙孙永不忘本。” 张浚至蓝田,逃奔华州依韩建,也孔纬密求救于朱全忠。 全忠上表为纬、浚讼冤,朝廷不得已,并听自便。 纬至商州而还,亦寓居华州。 张浚到达蓝田,逃奔华州依附韩建,与孔纬一起秘密向朱全忠求救。 朱全忠进呈表章为孔纬、张浚申诉冤屈,朝廷不得已,让孔纬、张浚各随其便。 孔纬到达商州后返回,也在华州留居下来。 邢节度使安知建潜通朱全忠,李克用表以李存孝代之。 知建惧,奔青州,朝廷以知建为神武统军。 知建帅麾下三千人将诣京师,过郓州,朱与克用方睦,伏兵河上,斩之,传首晋阳。 邢节度使安知建暗中与朱全忠交往,李克用进呈表章请以李存孝取代他。 安知建知道后很是恐惧,逃奔青州,朝廷于是任命安知建为神武统军。 安知建率领属下三千人要到京师长安,经过郓州,郓州的朱与李克用正相和睦,便在黄河上设下埋伏,将安知建斩杀,并把安知建的头颅传送到晋阳李克用那里。 夏,四月,有慧星见于三台,东行入太微,长十丈余。 甲申,赦天下。 夏季,四月,有慧星出现在三台,向东行去进入太微,尾长十丈多。 甲申(初五),昭宗诏令大赦天下。 成都城中乏食,弃儿满路。 民有潜入行营贩米入城者,逻者得之,以白韦昭度,昭度曰:“满城饥甚,忍不救之!”释勿问。 亦有白陈敬者,敬曰:“吾恨无术以救饿者,彼能如是,勿禁也!”由是贩者浸多,然所致不过斗升,截筒,径寸半,深五分,量米而鬻之,每筒百余钱,饿殍狼籍。 军民强弱相陵,将吏斩之不能禁;乃更为酷法,或断腰,或斜劈,死者相继而为者不止,人耳目既熟,不以为惧。 吏民日窘,多谋出降,敬悉捕其族党杀之,惨毒备至。 内外都指挥使、眉州刺史成都徐耕,性仁恕,所全活数千人。 田令孜曰:“公掌生杀而不刑一人,有异志邪?”耕惧,夜,取俘囚戮于市。 成都城中缺乏粮食,被遗弃的婴儿到处都是。 百姓中有人偷偷进入围城行营,贩卖粮米入城,巡逻的人将他们抓获,禀告韦昭度,韦昭度说:“成都全城的人都在饥饿中挣扎,怎能忍心不准救呢!”下令把卖米人放掉而不治罪。 也有的人把这种情况禀告陈敬,陈敬说:“我正痛心没有办法救助城内这些忍饥饿的人,他们能这样做不要禁止!”因此,贩卖粮米的人越来越多,可是这些人携带的粮米最多不过一斗数升,他们截断竹筒,竹筒的直径有一寸半,深有五分,量米出卖,每筒卖得一百余钱,城内被饿死的人横竖满地。 军中士卒和城内百姓强者欺凌弱者,将领和官吏即使斩杀横行霸道的人也不能禁止。 于是改为更为严酷的刑法,有的拦腰砍断,有的斜着劈斩,被处斩的人一个接一个,可是无视法度的人仍然层出不穷,人们对酷刑斩杀听到和看到的多了,也不再感到恐惧。 成都城内的官吏和百姓的处境一天比一天窘迫,许多人筹划出城投降,陈敬把这些人的家庭党羽全部逮捕斩杀,惨忍到了极点。 内外都指挥使、眉州刺史成都人徐耕,性情仁厚宽恕,被他保全的人有几千,田令孜对徐耕说:“你掌握着生杀大权却不惩处一个人,是不是有叛变的打算?”徐耕害怕起来,夜里,把俘获的囚犯提出来在市街上处斩。 王建见罢兵制书,曰:“大功垂成,柰何弃之!”谋于周庠,庠劝建请韦公还朝,独攻成都,克而有之。 建表请:“陈敬、田令孜罪不可赦,愿毕命以图成功。”昭度无如之何,由是未能东还。 建说昭度曰:“今关东落镇迭相吞噬,此腹心之疾也,相公宜早归庙堂,与天子谋之。 敬,疥耳,当以日月制之,责建,可办也!”昭度犹豫未决。 庚子,建阴令东川将唐友通等擒昭度亲吏骆保于行府门,脔食之,云其盗军粮。 昭度大惧,遽称疾,以印节授建,牒建知三使留后兼行营招讨使,即日东还。 建送至新都,跪觞马前,泣拜而别。 昭度甫出剑门,即以兵守之,不复内东军。 昭度至京师,除东都留守。 王建看到停战退兵的诏令,说:“大功就要告成了,怎么能舍弃!”他和周庠商议,周庠劲说王建去请韦昭度返回朝廷,独自攻打成都,攻克并占据该城。 王建于是进呈表章声称:“陈敬、田令孜的罪恶不可赦免,我愿意竭尽全力效命以求成功。”韦昭度拿他没办法,因此也不能东返京师。 王建劝韦昭度说:“现在并东各藩镇相互吞并,这是国家的心腹大患,您应当早回朝廷,与天子共同谋划。 陈敬就象疥疮皮癣一样,我会用一定的时间来制服他,责成我王建,就可以办理了!”韦昭度对此犹豫不决。 庚子(二十一日),王建暗中命令东川将领唐友通等人在行府门口擒获韦昭度的亲信官吏骆保,把他切成肉块吃掉,说他偷窃了军粮。 韦昭度大为恐慌,急忙声称有病,他帅印符节授给王建,发布公文任命王建掌管节度使、招抚使、制置使三使留后事宜,并兼任西川行营招讨使,当天就启程东返长安。 王建把韦昭度送到新都,在战马前跪下向韦昭度敬酒,流着眼泪行礼告别。 韦昭度刚刚出了剑门,王建就命令士卒把守剑门,不再让东面的军队进来。 韦昭度到达京师长安,授职东都留守。 建急攻成都,环城烽堑亘五十里。 有狗屠王鹞,请诈得罪亡入城说之,使上下离心,建遣之。 鹞入见陈敬、田令孜,则言“建兵疲食尽,将遁矣”,出则鬻茶于市,阴为吏民称建英武,兵势强盛;由是敬等懈于守备,而众心危惧。 建又遣其将京兆郑渥诈降以觇之,敬以为将,答使乘城,既而复以诈得归。 建由是悉知城中虚实,以渥为亲从都指挥使,更姓名曰王宗渥。 王建急迫攻打成都,环绕成都城烽火堑壕绵延五十里。 有个宰狗的屠夫王鹞,向王建请救假装获罪逃进城里游说,让城内的士卒百姓和陈敬离心离德,王建便派他前往。 王鹞入城拜见东敬、田令孜,说:“王建人马疲困粮食吃尽,快要逃跑了”,出来就在市街上卖茶,暗中向官吏百姓称颂王建英雄威武,兵势强盛;于是,陈敬等防备松懈,而城内的人民却心感危惧。 王建又派遣属下将领京兆人郑渥假装投降以便察看城内军情,陈敬任命郑渥为将领,让他登上城楼观看,不久郑渥又以诈骗出城回到军营。 王建因此全部知道了城内的虚实情况,任命郑渥为亲从都指挥使,更改姓名叫王宗渥。 以武安节度使周岳为岭南西道节度使。 朝廷任命武安节度使周岳为岭南西道节度使。 李克用大举击赫连铎,败其兵于河上,进围云州。 李克用大规模进攻赫连铎,在北河将他打败,接着围攻云州。 杨行密遣其将刘威、朱延寿将兵三万击孙儒于黄池,威等大败。 延寿,舒城人也。 孙儒军于黄池,五月,大水,诸营皆没,乃还扬州,使其将康占据和州,安景思占据州。 杨行密派遣属下将领刘威、朱延寿带领军队三万在黄池镇攻打孙儒,结果刘威、朱延寿的人马大败。 朱延寿是舒城人。 孙儒率领军队在黄池镇驻扎,五月,洪水暴发,各个营寨都被淹没,于是返回扬州,他派令手下将领康占据和州,安景思占据滁州。 丙午,立皇子为德王。 丙午(疑误),唐昭宗颁诏立皇子李为德王。 杨行密遣其将李神福攻和、滁,康降,安景思走。 杨行密派遣属下将领李神福攻打和州、滁州,康投降,安景思逃跑。 秋,七月,李克用急攻云州,赫连铎食尽,奔吐谷浑部,既而归于幽州。 克用表大将石善友为大同防御使。 秋季,七月,李克用猛攻云州,赫连铎粮食用光,投奔吐谷浑部,不久归附幽州。 李克用进呈表章请任命大将石善友为大同防御使。 朱全忠遣使与杨行密约共攻孙儒。 儒恃其兵强,欲先灭行密,后敌全忠,移牒藩镇,数行密、全忠之罪,且曰:“俟平宣、汴,当引兵入朝,除君侧之恶。”于是悉焚扬州庐舍,尽驱丁壮及妇女渡江,杀老弱以充食。 行密将张训、李德诚潜入扬州,灭余火,得谷数十万斛以赈饥民。 泗州刺史张谏贷数万斛以给军,训以行密之命馈之,谏由是德行密。 朱全忠派遣使者与杨行密相约共同攻打孙儒。 孙儒倚仗军队强大,想先灭掉杨行密,然后再抗击朱全忠,他向各个藩镇传送檄文,历数杨行密、朱全忠的罪行,并且说:“等我消灭了杨行密的宣州人马和朱全忠的汴州人马,就率领军队进入京师,清除皇帝身边的奸臣。”于是,孙儒把扬州城的房屋全部放火焚烧,驱赶所有少壮男人和妇女渡过长江,斩杀年老体弱的人当作粮食。 杨行密的将领张训、李德成偷偷进入扬州城,扑灭余火,获得粮谷几十万斛用来赈济饥民。 泗州刺史张谏求借几万斛食供给军队,张训以杨行密的命令向张谏赠送,张谏因此很感激杨行密。 邢节度使李存孝劝李克用攻镇州,克用从之。 八月,克用南巡泽潞,遂涉怀孟之境。 邢节度使李存孝劝说李克用攻打镇州,李克用听从了他的意见。 八月,李克用到南面的泽州、潞州一带巡视,于是进入到怀州、孟州的境内。 朱全忠遣其将丁会攻宿州,克其外城。 朱全忠派遣属下将领丁会攻打宿州,攻克了外城。 乙未,孙儒自苏州出屯广德,杨行密引兵拒之。 儒围其寨,行密将上蔡李简帅百余人力战,破寨,拔行密出之。 乙未(十八日),孙儒从苏州出征到广德县驻扎,杨行密带领军队进行抗击。 孙儒率军围攻杨行密的营寨,杨行密的将领上蔡人李简率领一百余人竭力奋战,冲破被包围的营寨,救杨行密逃出。 王建攻陈敬益急,敬出战辄败,巡内州县率为建所取。 威戎节度使杨晟时馈之食,建以兵据新都,彭州道绝。 敬出,慰勉士卒,皆不应。 王建攻打陈敬越来越急,陈敬每次派兵出战都被打败,成都附近的州县都被王建占取。 彭州的威戎节度使杨晟不时向陈敬运送粮食,王建派出军队占据新都,截断了从彭州通往成都的道路。 陈敬出来,慰问勉励士卒,士卒都不应答。 辛丑,田令孜登城谓建曰:“老夫于公甚厚,何见困如是?”建曰:“父子之恩岂敢忘!但朝廷命建讨不受代者,不得不然。 傥太师改图,建复何求!”是夕,令孜自携西川印节诣建营授之,将士皆呼万岁。 建泣谢,请复为父子如初。 辛丑(二十四日),田令孜登上城楼对王建说:“老夫我待你一向相当宽厚,为什么要这样围攻?”王建说:“我身为你的养子,不敢忘记养父的恩德!可是朝廷命令我讨伐不接受来取代他的人,我不得不这样。 倘若太师你改弦易辙,我王建还有什么谋求的?!”这天傍晚,田令孜亲自携带西川官印符节到达王建的军营交给王建,军中将领士卒都高呼万岁。 王建流着眼泪感谢田令孜,请求恢复他们当初那种父子关系。 先是,建常诱其将士曰:“成都城中繁盛如花锦,一朝得之,金帛子女恣汝曹所取,节度使与汝曹迭日为之耳!”壬寅,敬开门迎建。 建署其将张为马步斩斫使,使先入城。 乃谓将士曰:“吾与汝曹三年百战,今始得城,汝曹不忧不富贵,惧勿焚掠坊市。 吾已委张护之矣,彼幸执而白我,我犹得赦之;若先斩而后白,吾亦不能救也!”既而士卒有犯令者,执百余人,皆捶其胸而杀之,积尸于市,众莫敢犯。 故时人谓为“张打胸”。 在这之前,王建常常引诱属下将士们说:“成都城内繁荣昌盛如花似锦,有朝一日占据了成都,城内的金银布帛和女人任你们取用,我与你们交替着做节度使!”壬寅(二十五日),陈敬打开成都城门迎接王建。 王建。 王建任命属下将领张为马步斩斫使,派他先行入城,而对将领士卒们说:“我和你们三年来苦战上百次,现在才获得城池,你们不要担忧不会富贵,千万不要焚烧抢掠店铺市街。 我已经委派张护卫成都城,对于违令杜法的人,他若是抓来告诉我,我还可以赦免;如果他先行斩杀了然后才告诉我,我也不能救助了!”不久,入城士卒中有违反命令的人,张拘拿一百余人,都击打胸膛而处死,尸体堆积在市街上,见此情况,军中士卒不敢再违犯禁令。 因此,当时人们称张是“张打胸”。 癸卯,建入城,自称西川留后。 小校韩武数于使厅上马,牙司止之,武怒曰:“司徒许我迭日为节度使;上马何为!”建密遣人刺杀之。 癸卯(二十六日),王建进入成都城,自称西川留后。 小校韩武几次在节度使司的厅堂上起身上马,牙司制止他,韩武怒气冲冲地说:“司徒王建许诺我过几天作节度使,在厅堂上马算什么!”王建暗中派人刺杀了韩武。 初,陈敬之拒朝命也,田令孜欲盗其军政,谓敬曰:“三兄尊重,军务烦劳,不若尽以相付,日具记事咨呈,兄但高居自逸而已。”敬素无智能,忻然许之。 自是军事皆不由已,以至于亡。 建表敬子陶为雅州刺史,使随陶之官,明年,罢归,寓居新津,以一县租赋赡之。 当初,陈敬拒绝接受朝廷的任命时,田令孜想窃取他统军行政的大权,便对陈敬说:“三哥你尊贵庄重,军中事务繁琐劳苦,不如全部交给我来办理,每天把所有记录的事项向你呈报,老兄你只是高高在上悠闲自得便可以了。”陈敬一向没有什么智谋才能,便愉快地答应了。 从这以后,陈敬对军中事务都不能自做主张,以至于灭亡。 王建进呈表章请任命陈敬的儿子陈陶为雅州刺史,让陈敬随同陈陶到雅州刺史的官所,第二年,贬黜陈敬回到故里,在新津县居住,用一个县的田租赋税赡养他。 癸丑,建分遣士座就食诸州,更文武坚姓名曰王宗阮,谢从本曰王宗本。 陈敬将佐有器干者,建皆礼而用之。 癸丑(疑误),王建派遣手下士卒分别前赴各州并食用当地粮租,更改文武坚的姓名叫王宗阮,改谢从本的姓名叫王宗本。 对陈敬原有将领中有器量才干的人,王建都以礼相待并重用他们。 六军十二卫观军容使、左神策军中尉杨复恭总宿卫兵,专制朝政,诸假子皆为节度使、刺史,又养宦官子六百人,皆为监军。 假子龙剑节度使守贞、武定节度使守忠不输贡赋,上表讪薄朝廷。 六军十二卫观军容使、左神策军中尉杨复恭统领宫中宿卫兵,对朝廷政务独断专行,各位养子都充任节度使、刺史,还收养宦官儿子六百人,都充做监军。 杨复恭的养子龙剑节度使杨守贞、武定节度使杨守忠竟不向朝廷进送贡品赋税,还上呈表章毁谤鄙视朝廷。 上舅王瑰求节度使,上访于复恭,复恭以为不可,瑰怒,诟之。 瑰出入禁中,颇用事,复恭恶之,奏以为黔南节度使,至吉柏津,令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覆诸江中,宗族宾客皆死,以舟败闻。 上知复恭所为,深恨之。 唐昭宗的舅舅王瑰谋救节度使官职,昭宗征求杨复恭的意见,杨复恭认为不行,王瑰恼怒,大骂杨复恭。 王瑰在宫中出入,很权力,杨复恭忌恨他,便向唐昭宗奏请任命王瑰为黔南节度使,当王瑰赴任到达利州益昌县的吉柏津时,杨复恭命令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弄翻王瑰的船只淹没江中,王瑰的家族宾客都丧了命,杨守亮向朝廷奏报说王瑰乘船遇难。 昭宗知道是杨复恭暗害王瑰,更加憎恨他。 李顺节既宠贵,与复恭争权,尽以复恭阴事告上,上乃出复恭为凤翔监军;复恭愠怼,不肯行,称疾,求致仕。 九月,乙卯,以复恭为上将军致仕,赐以几杖。 使者致诏命还,复恭潜遣腹心张绾刺杀之。 李顺节获宠位尊以后,与杨复恭争夺权力,以杨复恭暗地里做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昭宗,昭宗于是下令以杨复恭为凤翔监军;杨复恭心怀怨恨,不肯启程赴任,声称有病,请求退休。 九月,乙卯(初八),昭宗准许杨复恭以上将军官衔退休,向他赐赏几仗以示敬重。 昭宗的使者颁发诏令返回,杨复恭暗中派遣心腹亲信张绾将使者刺杀。 加护国节度使王重盈兼中书令。 朝廷加封护国节度使王重盈兼任中书令。 东川节度使顾颜朗薨,军中推其弟彦晖知留后。 东川节度使顾彦朗死去,军营中推举他的弟弟顾彦晖主持留后事宜。 冬,十月,壬午,宿州刺史张筠降于丁会。 冬季,十月,壬午(初五),宿州刺史张筠向丁会投降。 癸未,以永平节度使王建为西川节度使;甲申,废永平军。 建既得西川,留心政事,容纳直言,好施乐士,用人各尽其才,谦恭俭素;然多忌好杀,诸将有功名者,多因事诛之。 癸未(初六),朝廷任命永平节度使王建为西川节度使;甲申(初七),朝廷取消永平节度使。 王建得到西川节度使的官职后,注重行政事务,采纳进谏直言,喜好布施,乐于结交人才,用人各尽其能,待人谦虚有礼,穿用节俭朴素。 可是,王建性情多疑容易猜忌,因而常常杀人,手下将领中立功出名的人,大多因事而被杀。 杨复恭居第近玉山营,假子守信为玉山军使,数往省之。 或告复恭与守信谋反,乙酉,上御安喜楼,陈兵自卫,命天威都将李顺节、神策军使李守节将兵攻其第。 张绾帅家众拒战,守信引兵助之,顺节等不能克。 丙戌,禁兵守含光门,俟其开,欲出掠两市,遇刘崇望,立马谕之曰:“天子亲在街东督战,汝曹皆宿卫之士,当于楼前杀贼立功,勿贪小利,自取恶名!”众皆曰:“诺。”遂从崇望而东。 守信之众望见兵来,遂溃走。 守信与复恭挈其族自通化门出,趣兴元,永安都头权安追之,擒张绾,斩之。 复恭至兴元,杨守亮、杨守忠、杨守贞及绵州刺史杨守厚同举兵拒朝廷,以讨李顺节为名。 守厚,亦复恭假子也。 杨复恭居住的府第靠近玉山营,他的养子杨守信是玉山营军使,多次前往看望杨复恭。 有人告发杨复恭与杨守信谋划叛乱,乙酉(初八),昭宗来到安喜楼,调派军队列阵以自卫,命令天威都将李顺节、神策军使李守节带领人马攻打杨复恭的府第。 张绾率领杨复恭在家中蓄养的士卒抗击迎战,杨守信带领军队前往援助,李顺节、李守节未能攻克杨复恭的府第。 丙戌(初九),守护皇城南面含光门的宫中卫兵,等到城门打开,想要出去抢劫两边的市街,遇到刘崇望,他停下马对这些士卒说:“天子亲自在街东督率作战,你们都是护卫皇宫的士兵,应当到安喜楼前杀贼建功,不要贪图那点小财物,而去获取罪恶的名声!”大家都说:“是。”于是跟随刘崇望向东奔去。 杨守信的人马看到宫中卫兵来了,当即溃散逃跑。 杨守信与杨复恭带着家人从安城东面的通化门出走,奔往兴元。 神策军永安都头权安追击,抓获张绾,将他斩杀。 杨复恭到达兴元,杨守亮、杨守忠、杨守贞以及绵州刺史杨守厚以讨伐李顺节为名,一同发动军队抗拒朝廷。 杨守厚也是杨复恭的养子。 李克用攻王熔,大破镇兵于龙尾冈,斩获万计,遂拔临城,攻元氏、柏乡;李匡威引幽州兵救之。 克用大掠而还,军于邢州。 李克用攻打王,在临城西北的龙尾冈大败镇州军队,斩杀擒获数以万计,于是攻克临城,接着又攻打赵州的元氏、柏乡;李匡威带领幽州军队前去救援。 李克用大肆抢掠之后返回,率军在邢州驻扎。 十一月,曹州都将郭铢杀刺史郭词,降于朱全忠。 十一月,天平节度使朱所属的曹州都将郭铢杀害了刺史郭词,向朱全忠投降。 泰宁节度使朱瑾将万余人攻单州。 泰宁节度使朱瑾带领一万余人攻打属于朱全忠的单州。 乙丑,时溥将刘知俊帅众二千降于朱全忠。 知俊,沛人,徐之骁将也,溥军自是不振。 全忠以知俊为左右开道指挥使。 乙丑(十九日),时溥的将领刘知俊率领二千人马向朱全忠投降。 刘知俊是沛县人,徐州军队的一员猛将,时溥的军队从此一蹶不振。 朱全忠任命刘知俊为左右开道指挥使。 辛未,寿州将刘弘鄂恶孙儒残暴,举州降朱全忠。 辛未(二十五日),寿州将领刘弘鄂憎恨孙儒的残暴,献出寿州向朱全忠投降。 十二月,乙酉,汴将丁会、张归霸与朱瑾战于金乡,大破之,杀获殆尽,瑾单骑走免。 十二月,乙酉(初九),汴州军队将领丁会、张归霸在金乡与朱瑾交战,朱瑾大败,他的人马被斩杀擒获几乎全军覆没,朱瑾自己骑马逃跑免于一死。 天威都将李顺节恃恩骄横,出入常以兵自随。 两军中尉刘景宣、西门君遂恶之,白上,恐其作乱。 戊子,二人以诏召顺节,顺节入至银台门,二人邀顺节于仗舍坐语,供奉官似先知自后斩其首,从者大噪而出。 于是天威、捧日、登封三都掠永宁坊,至暮乃定。 百官表贺。 天威都将李顺节倚仗皇恩骄傲专横,出入皇宫常常带着卫兵跟随着他。 两军中尉刘景宣、西门君遂憎恨他,告诉昭宗说,恐怕李顺节会发动叛乱。 戊子(十二日),刘景宣、西门君遂二人用昭宗的诏令召请李顺节,李顺节进入皇宫到银台门,他们二人邀请李顺节到仪仗房舍坐下说话,供奉官似先知从后面砍下李顺节的头颅,跟随李顺节的卫兵大声呼喊着跑了出去。 于是,神策军的天威、捧日、登封三都人马大肆抢掠永宁坊,一直到天黑才安定下来。 朝中百官向昭宗上表庆贺。 孙儒焚掠苏、常,引兵逼宣州,钱复遣兵据苏州。 儒屡破杨行密之兵,旌旗辎重亘百余里。 行密求救于钱,以兵食助之。 孙儒焚烧抢掠苏州,常州,带领军队进逼宣州,钱又派遣军队占据了苏州。 孙儒接连多次打败杨行密的人马,他的军队的旌旗和器械粮草等物绵延达一百余里。 杨行密向钱请求救援,钱便援助他军需粮食。 以顾彦晖为东川节度使,遣中使宋道弼赐旌节。 杨守亮使杨守厚囚道弼,夺旌节,发兵攻梓州。 癸卯,彦晖求救于王建;甲辰,建遣其将华洪,李简、王宗侃、王宗弼救东川。 建密谓诸将曰:“尔等破贼,彦晖必犒师,汝曹于行营报宴,因而执之,无烦再举。”宗侃破守厚七砦,守厚走归绵州。 彦晖具犒礼,诸将报宴,宗弼以建谋告之,彦晖乃以疾辞。 朝廷任命顾彦晖为东川节度使,派遣宦官宋道弼前往向他颁发节度使的旌旗节钺。 杨守亮让杨守厚把宋道弼囚禁起来,夺取了节度使的旌旗节钺,发动军队攻打梓州。 癸卯(二十七日),顾彦晖向王建请求救援;甲辰(二十八日),王建派遣属下将领华洪、李简、王宗侃、王宗弼救援东川节度使顾彦晖。 王建秘密对各位将领说:“你们打败杨守厚,顾彦晖一定会来犒劳慰问军队,你们在军队驻地摆设酒宴回报,趁机抓获顾彦晖,就可不必再有其他举动了。”王宗侃打败了杨守厚的七个营寨,杨守厚逃跑回到绵州。 顾彦晖备办犒劳王建军队的礼物,各位将领也要设宴答谢,王宗弼却把王建的计谋告诉顾彦晖,顾彦晖于是以有病为托辞拒绝前往。 初,李茂贞养子继臻据金州,均州刺史冯行袭攻下之,诏以行袭为昭信防御使,治金州。 杨守亮欲自金、商袭京师,行袭逆击,大破之。 当初,李茂贞的养子李继臻占据金州,均州刺史冯行袭攻打夺占了金州,朝廷于是任命冯行袭为昭信防御使,管理金州。 杨守亮要从金州、商州去攻打京师长安,冯行袭迎战抗击,大败杨守亮。 是岁,赐泾原军号曰彰义,增领渭、武二州。 这一年,朝廷赏赐泾原军名为彰义,将谓州、武州拨归彰义节度使管辖。 福建观察使陈岩疾病,遣使以书召泉州刺史王潮,欲授以军政,未至而岩卒。 岩妻弟都将范晖讽将士推己为留后。 福建观察使陈岩身患重病,便派遣使者带着书信召请泉州刺史王潮,想要把军事行政大权转授给他,使者还未到泉州,陈岩便死了。 陈岩的妻弟都将范晖暗示劝说军中将士推举自己为留后。

唐纪七十五 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上之中景福元年(壬子、892)

唐纪七十 唐昭宗景福元年(壬子,公元892年) 春,正月,丙寅,赦天下,改元。 春季,正月,丙寅(二十一日),唐昭宗诏令赦免天下,改年号为景福。 凤翔李茂贞、静难王行瑜、镇国韩建、同州王行约、秦州李茂庄五节度使上言:杨守亮容匿叛臣杨复恭,请出军讨之,乞加茂贞山南西道招讨使。 朝议以茂贞得山南,不可复制,下诏和解之,皆不听。 凤翔节度使李茂贞、静难节度使王行瑜、镇国节度使韩建、同州节度使王行约、秦州节度使李茂庄五人一同向朝廷上疏进言:杨守亮容纳藏匿叛逆乱臣杨复恭,请发兵讨伐杨守亮,并请求加封李茂贞为山南西道招讨使。 朝廷商议认为,李茂贞如果获得山南西道招讨使的官职,就不可能再控制住他了,于是颁下诏令劝李茂贞等五位节度使与杨守亮和解,结果都不听从。 王熔、李匡威合兵十余万攻尧山,李克用遣其将李嗣勋击之,大破幽、镇兵,斩获三万。 王熔、李匡威联合军队总共十余万人攻打尧山,李克用派遣属下将领李嗣勋进行抗击,大败幽州、镇州的军队,斩杀擒获三万人。 杨行密谓诸将曰:“孙儒之众十倍于我,吾战数不利,欲退保铜官,何如?”刘威、李神福曰:“儒扫地远来,利在速战。 宜屯据险要,坚壁清野以老其师,时出轻骑抄其馈饷,夺其俘掠。 彼前不得战,退无资粮,可坐擒也!”戴友规曰:“儒与我相持数年,胜负略相当。 今悉众致死于我,我若望风弃城,正堕其计。 淮南士民从公渡江及自儒军来降者甚众,公宜遣将先护送归淮南,使复生业;儒军闻淮南安堵,皆有思归之心,人心既摇,安得不败!”行密悦,从之。 友规,庐州人也。 杨行密对各位将领说:“孙儒的军队人数是我们的十倍,我们作战多次失利,现在想退到铜官固守,怎么样?”刘威、李神福说:“孙儒调动全部军队从远处前来,速战速决对他有利。 我们应当占险要的地方,坚守城堡,转移周围的人畜财粮,使孙儒的军队疲劳困苦,我方再不时派出轻便骑兵抄掠他们输送的军粮,夺取他们掳掠的东西。 孙儒向前没有交战的机会,后退又没有资财粮食,我们擒获孙儒可以说是马到成功的事!”戴友规对杨行密说:“孙儒与我们争夺扬州相持了五个年头,彼此胜负大体相当。 现在孙儒发动全部军队要把我们致于死地,我们若是望风而走放弃城池,那就正中了孙儒的计谋。 淮南的士子人民跟随你渡过长江以及从孙儒的军营中前来投降的人相当多,你应当派遣将领护送这些人先回淮南,让他们象原来一样谋生立业;孙儒军队的士兵听说淮南一带人民安居,生活稳定,都会产生回归故里的念头,孙儒的军心既然动摇,怎么会不失败呢!”杨行密听后很高兴,依从了属下将领的意见。 戴友规是庐州人。 威戎节度使杨晟与杨守亮等约攻王建,二月,丁丑,晟出兵掠新繁、汉州之境,使其将吕荛将兵二千会杨守厚攻梓州;建遣行营都指挥使李简击荛,斩之。 威戎节度使杨晟与李守亮等人相约共同攻打王建,二月,丁丑(初二),杨晟派出军队到新繁、汉州境内抢掠,命令手下将领吕荛带领军队二千会同杨守厚攻打梓州。 王建派遣行营都指挥使李简抗击吕荛,将吕荛斩杀。 戊寅,朱全忠出兵击朱,遣其子友裕将兵前行,军于斗门。 戊寅(初三),朱全忠派出军队攻打朱,派遣他的儿子朱友裕督率军队前行,在濮阳县的斗门城驻扎下来。 李茂贞、王行瑜擅举兵击兴元。 茂贞表求招讨使不已,遗杜让能、西门君遂书,陵蔑朝廷。 上意不能容,御延英,召宰相、谏官议之。 时宦官有阴与二镇相表里者,宰相相顾不敢言,上不悦。 给事中牛徽曰:“先朝多难,茂贞诚有翼卫之功;诸杨阻兵,亟出攻讨,其志亦在疾恶,但不当不俟诏命耳。 比闻兵过山南,杀伤至多。 陛下傥不以招讨使授之,使用国法约束,则山南之民尽矣!”上曰:“此言是也。”乃以茂贞为山南西道招讨使。 李茂贞、王行瑜未奉朝廷命令擅 发动军队攻打兴元。 李茂贞不断上表请求授给他山南西道招讨使,给宰相杜让能、神策中尉西门君遂送去书信,凌辱蔑视朝廷。 昭宗认为不能容许李茂贞如此放肆,便御临延英殿,召令宰相、谏官进行商议。 当时宦官中有人暗中与李茂贞、王行瑜勾,因而宰相们相互观望不敢发言,昭宗很不高兴。 给事中牛徽说:“先朝皇帝多灾多难,李茂贞当即派出军队攻伐征讨,他的意向就在于痛恨杨复恭一伙奸恶小人,但是不应当不等待朝廷的诏命就行动。 近来听说他的军队经过山南,斩杀伤害的人相当多。 陛下倘若不以山南西道招讨使的官职授给李茂贞,使用国家法度来约束他,那么山南的人民就会被斩尽杀绝了!”昭宗说:“这知说的话。”于是任命李茂贞为山南西道招讨使。 甲申,朱全忠至卫南,朱将步骑万人袭斗门,朱友裕弃营走,据其营。 全忠不知,乙酉,引兵趣斗门,至者皆为郭人所杀。 全忠退军瓠河,丁亥,击全忠,大破之,全忠走。 张归厚于后力战,全忠仅,副使李等皆死。 甲申(初九),朱全忠到达卫州南部,朱率领步,骑兵一万人攻打斗门城,朱友裕放弃营寨逃走,朱于是占据了斗门的营寨。 朱全忠不知道斗门城已被朱夺取,乙酉(初十),他带领军队赶往斗门,到达那里的人都被朱的郓州军队斩杀。 朱全忠退到濮州雷泽县的瓠河镇驻扎,丁亥(十二日),朱攻打朱全忠,朱全忠大败逃跑。 张归厚在后面竭力阻击掩护,朱全忠仅兔一死,副使李等人都在交战中阵亡。 朱全忠奏贬河阳节度使赵克裕,以佑国节度使张全义兼河阳节度使。 朱全忠奏请将河阳节度使赵克裕贬职,让佑国节度使张全义兼任河阳节度使。 孙儒围宣州。 初,刘建锋为孙儒守常州,将兵从儒击杨行密,甘露镇使陈可言帅部兵千人据常州。 行密将张训引兵奄至城下,可言仓猝出迎,训手刃杀之,遂取常州。 行密别将又取润州。 孙儒围攻宣州。 起初,刘建锋为孙据守常州,当他带领军队跟随孙儒攻打杨行密时,甘露镇使陈可言率领所部人马一千人据守常州。 杨行密的将领张训带领军队忽然来到常州城下,陈可言仓猝出城迎战,张训亲手将陈可言斩杀,于是占取常州。 杨行密的另一将领又攻取了涧州。 朱全忠连年攻时溥,徐、泗、濠三州民不得耕获,兖、郓、河东兵救之,皆无功,复值水灾,人死者什六七。 溥困甚,请和于全忠,全忠曰:“必移镇乃可。”溥许之。 全忠乃奏请移溥他镇,仍命大臣镇徐州。 诏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刘崇望同平章事,充感化节度使,以溥为太子太师。 溥恐全忠诈而杀之,据城不奉诏,崇望及华阴而还。 朱全忠连年攻打时溥,徐州、泗州、濠州三州的人民都无法耕种收获,兖州、郓州、河东的军队救援时溥,都没有成功,又赶上闹水灾,人民死亡的占十分之六七。 时溥极其困乏,向朱全忠请求和解,朱全忠回答说:“你必须迁移镇所离开徐州才可以。”时溥表示同意。 朱全忠便奏请将时溥调往其他镇所,仍然任命朝中大臣镇守徐州。 于是,唐昭宗任命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刘崇望以同平章事衔,充任感化节度使,任命时溥为太子太师。 时溥担心朱全忠欺骗谋杀他,依然占据徐州城而不奉行朝廷的诏令,刘崇望到达华阴便又返回长安。 忠义节度使赵德薨,子匡凝代之。 忠义节度使赵德死去,他的儿子赵匡凝代任忠义节度使。 范晖骄侈失众心,王潮以从弟彦复为都统,弟审知为都监,将兵攻福州。 民自请输米饷军,平湖洞及滨海蛮夷皆以兵船助之。 福建观察使范晖骄横奔侈造成属下离心离德,王潮任命堂弟王彦复为都统,胞弟王审知为都监,带领军队攻打福州,人民自动请求运送粮米给王潮的军队,平湖洞以及海边的蛮夷都用战船援助王潮。 辛丑,王建遣族子嘉州刺史宗裕、雅州刺史王宗侃、威信都指挥使华洪、茂州刺史王宗瑶将兵五万攻彭州,杨晟逆战而败,宗裕等围之。 杨守亮遣其将符昭救之,径趋成都,营三学山。 建亟召华洪还。 洪疾驱而至,后军尚未集,以数百人夜去昭营数里,多击更鼓;昭以为蜀军大至,引兵宵遁。 辛丑(二十六日),王建派遣同族子弟嘉州刺史王宗裕、雅州刺史王宗侃、威信都指挥使华洪、茂州刺史王宗瑶带领军队五万攻打彭州,杨晟迎战失败,王宗裕等当即围攻杨晟。 杨守亮派遣属下将领符昭前去救助杨晟,符昭直接奔赴成都,在汉州金堂县的三学山安营扎寨。 王建紧急召令华洪返回成都。 华洪火速赶到,后面的军队还没有来得及集结,就带领几百人的夜间到离符昭营寨几里以外的地方,频繁地击打更鼓。 符昭以为是王建的军队大规模来到,便带领军队连夜逃跑了。 三月,以户部尚书郑延昌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延昌,从谠之从兄弟也。 三月,朝廷任命户部尚书郑延昌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郑延昌是郑从谠的堂兄弟。 左神策勇胜三都都指挥使杨子实、子迁、子钊,皆守亮之假子也,自渠州引兵救杨晟,知守亮必败,壬子,帅其众二降于王建。 左神策勇胜三都都指挥使杨子实、杨子迁、杨子钊,都是杨守亮的养子,他们从渠州带领军队救援杨晟,知道杨守亮一定要失败,便于壬子(初八),率领所部人马共计二万向王建投降。 李克用、王处存合兵攻王熔,癸丑,拔天长镇。 戊午,熔与战于新市,大破之,杀获三万余人;辛酉,克用退屯栾城。 诏和解河东及镇、定、幽四镇。 李克用、王处存联合军队攻打王熔,癸丑(初九),攻克滹沱河东北的天长镇。 戊午(十四日),王熔在镇州九门县的新市与李克用、王处存展开激战,结果大败李克用、王处存,斩杀擒获三万余人;辛酉(十七日),李克用率众退到城驻扎。 唐昭宗颁发诏令劝河东及镇州、定州、幽州四镇和解。 杨晟遣杨守贞、杨守忠、杨守厚书,使攻东川以解彭州之围,守贞等从之。 神策督将窦行实戌梓州,守厚密诱之为内应;守厚至涪城,行实事泄,顾彦晖斩之。 守厚遁去。 宁贞、守忠军至,无所归,盘桓绵、剑间,王建遣其将吉谏袭守厚,破之。 癸亥,西川将李简邀击守忠于钟阳,斩获三千余人。 夏,四月,简又破守厚于铜,斩获三千余人,降万五千人;守忠、守厚皆走。 杨晟给杨守贞、杨守忠、杨守厚送去书信,让他们攻打东川以求解除彭州之围,杨守贞等遵命行动。 神策督将窦行实驻守梓州,杨守厚暗中引诱他做内应;杨守厚到达涪城,窦行实要做内应的事情泄漏,顾彦晖将窦行实斩杀。 杨守厚于是逃走离去。 杨守贞、杨守忠的军队赶到,找不到去处,在绵州、剑州之间徘徊。 王建派遣手下将领吉谏攻打杨守厚,将他打败。 癸亥(十九日),西川将领李简在绵州巴西县的钟阳镇拦击杨守忠,斩杀擒获三千余人。 夏季,四月,李简又在铜打败杨守厚,斩杀擒获三千余人,前往投降的有一万五千人;杨守忠、杨守厚都逃跑了。 乙酉,置武胜军于杭州,以钱为防御使。 乙酉(十二日),朝廷在杭州武胜军,任命钱为防御使。 天威军使贾德晟,以李顺节之死,颇怨愤,西门君遂恶之,奏而杀之。 德晟麾下千余骑奔凤翔,李茂贞由是益强。 天威军使贾德晟,因为李顺节之死,很是怨恨愤怒,西门君遂憎恨他,上奏唐昭宗将贾德晟杀死。 贾德晟属下一千余名骑兵投奔凤翔,李茂贞的势力从此更加大起来。 李匡威出兵侵、代,壬寅,李克用始引兵还。 李匡威派出军队侵扰云州、代州,壬寅(二十九日),李克用开始从镇州带领军队返回。 时溥遣兵南侵,至楚州,杨行密将张训、李德诚败之于寿河,遂取楚州,执其刺史刘瓒。 时溥派遣军队向南侵扰,到达楚州,杨行密的将领张训、李德诚在寿河将时溥的人马打败,乘胜攻占了楚州,抓获楚州刺史刘瓒。 加宁节度使王行瑜兼中书令。 朝廷加封宁节度使王行瑜兼任中书令。 杨行密屡败孙儒兵,破其广德营,张训屯安吉,断其粮道。 儒食尽,士卒大疫,遣其将刘建锋、马殷分兵掠诸县。 六月,行密闻儒疾后,戊寅,纵岳击之。 会大雨、晦冥,儒军大败,安仁义破儒五十余寨,田擒儒于陈,斩之,传首京师,儒众多降于行密。 刘建锋、马殷收余众七千,南走洪州,推建锋为帅,殷为先锋指挥使,张佶为谋主,比至江西,众十余万。 杨行密多次击败孙儒的军队,攻破了孙儒在广德安设的营寨,张训则在安吉驻扎,截断了孙儒的运粮道路。 孙儒军中粮食吃尽,大闹瘟疫,孙儒派遣属下将领刘建锋、马殷分别带领军队到各县抢掠。 六月,杨行密听说孙儒军中正闹瘟疫,戊寅(初六),便派出军队攻打孙儒。 当地正赶上大雨滂沱,天昏地暗,孙儒军队大败,安仁义攻破孙儒五十多个营寨,田在阵地上擒获孙儒,将他斩杀,把他的头传送到京师长安,孙儒的手下人马大多向杨行密投降。 刘建锋、马殷收集剩余的人马七千人,向南奔往洪州,大家推举刘建锋为统帅,马殷为先锋指挥使,委任张佶为谋主,等到队伍到达江西,人数已达十余万。 丁酉,杨行密帅众归杨州;秋,七月,丙辰(十四日),杨行密回到广陵,向朝廷上表请令田守宣州,安仁义守润州。 在此之前,扬州的富庶天下无比,当时人们称颂扬州第一,益州第二,等到经过秦彦、毕师铎、孙儒、杨行密各股军队的战火之后,江、淮之间,东西千里方圆一片败落景象。 王建围彭州,久不下,民皆窜匿山谷;诸寨日出俘掠,谓之“淘虏”,都将先择其善者,余则士卒分之,以是为常。 王建围攻彭州,很久不能攻克,当地百姓都窜逃藏匿在高山深谷之中。 王建各个营寨的士卒每天出去掳掠抢劫,把这叫做“淘虏”,对搜抢来的人民财物,军中将领先挑选好的,剩余的让士兵们瓜分,以此为常事。 有军士王先成者,新津人,本书生也,世乱,为兵,度诸将惟北寨王宗侃最贤,乃往说之曰:“彭州本西川之巡属也,陈、田召杨晟,割四州以授之,伪署观察使,与之共拒朝命。 今陈、田已平而晟犹据之,州民皆知西川乃其大府而司徒乃其主也,故大军始至,民不入城而入山谷避之,以俟招安。 今军至累月,未闻招安之命,军士复从而掠之,与盗贼无异,夺其赀财,驱其畜产,分其老弱妇女以为奴婢,使父子兄弟流离愁怨;其在山中者暴露于暑雨,残伤于蛇虎,孤危饥渴,无所归诉。 彼始以杨晟非其主而不从,今司徒不加存恤,彼更思杨氏矣。”宗侃侧然,不觉屡移其床前问之,先成曰:“又有甚于是者:今诸寨每旦出六七百人,入山淘虏,薄暮乃返,曾无守备之意。 赖城中无人耳,万一有智者为之画策,使乘虚奔突,先伏精兵千人于门内,登城望淘虏者稍远,出弓弩手、炮手各百人,攻寨之一面,随以役卒五百,负薪土填壕为道,然后出精兵奋击,且焚其寨;又于三面城下各出耀兵,诸寨咸自备御,无暇相救,城中得以益兵继出,如此,能无败乎!”宗侃矍然曰:“此诚有之,将若之何?” 有一个军士王先成,是新律人,本来是个书生,适逢天下大乱,便参军从武,他揣测各位将领中只有北面营寨的王宗侃最为贤明,就前往劝王宗侃说:“彭州本来是西川的属地,陈敬、田令孜召来杨晟,割出四个州授给杨晟,任杨晟为观察使,与他们共同抗拒朝廷命令,现在陈敬、田令孜已经平灭,而杨晟仍然占据着彭州,彭州的人民都知道西川是他们的大府,而检校司徒王建是他们的官长,所以王建的大队人马到达彭城一带之初,当地百姓并不进入城内归附杨晟,而是逃往高山深谷躲避起来,等待着王建的招抚。 现在王建军队到达已经几个月了,百姓没有听到招抚劝降的命令,相反纵容军中士卒一再大肆抢掠,与强盗贼寇没有什么两样,他们抢夺百姓的资财货物,追逐百姓的家畜财产,把年老体弱的人以及妇女分给士兵做奴婢,使这里的父子兄弟骨肉分离愁苦怨怒。 那些在山谷中的人,酷暑暴雨之下无遮无盖,不时受到毒蛇猛虎的残害,孤苦危险,又饿又渴,没有诉苦的地方。 彭州百姓开始时认为杨晟不是他们的官长而不遵从他,现在检校司徒王建对他们不加爱抚救济,他们就会改变初衷想念杨晟了。”王宗侃十分悲戚,不由得一再移动他坐着的床向前询问王先成,王先成说:“还有比这更为危险的事:现在各个营寨每天早晨出动六七百人,进入深山搜掠百姓财物,天黑时才返回来,竟然没有守寨防备的意思。 这不过是赖于彭州城内没有能人罢了,万一有足智多谋的人为杨晟出谋划策,让他乘虚出击,事先在彭州城门的里面埋伏下精壮人马一千人,当登上城楼望到王建营寨的士兵外出去抢掠走远时,便派出弓弩手、炮手各一百人,攻打营寨的一面,紧随着派五百名役夫士兵,身背柴草土石填满堑壕垫好道路,然后出动精锐军队奋勇攻打,并且焚烧王建的营寨;又从彭州城的另三面突然派出军队,各个营寨都自己忙着防备抵御,没有功夫相互救援,彭州城内得以增派军队相继杀出,这样一来,王建怎么能不失败呢!”王宗侃惊慌地说:“这种情况确定有司能发生,该怎么办好呢!” 先成请条列为状以白王建,宗侃即命先成草之,大指言:“今所白之事,须四面通共,宗侃所司止于北面,或所白可从,乞以牙举施行。”事凡七条:“其一,乞招安山中百姓。 其二,乞禁诸寨军士及子弟无得一人辄出淘虏,仍表诸寨之旁七里内听樵牧,敢越表者斩。 其三,乞置招安寨,中容数千人,以处所招百姓,宗侃请选所部将校谨干者为招安将,使将三十人昼夜执兵巡卫。 其四,招安之事须委一人总领,今榜帖既下,诸寨必各遣军士入山招安,百姓见之无不惊疑,如鼠见狸,谁肯来者!欲招之必有其术,愿降帖付宗侃专掌其事。 其五,乞严勒四寨指挥使,悉索前日所虏彭州男女老幼集于营场,有父子、兄弟、夫妇自相认者即使相从,牒具人数,部送招安寨,有敢私匿一人者斩;仍乞勒府中诸营,亦令严索,有自军前先寄归者,最给资粮,悉部送归招安寨。 其六,乞轩九陇行县于招安寨中,以前南郑令王丕摄县令,设置曹局,抚安百姓,择其子弟之壮者,给帖使自入山招其亲戚;彼知司徒严禁侵掠,前日为军士所虏者,皆获安堵,必欢呼踊跃,相帅下山,如子归母,不日尽出。 其七,彭州土地宜麻,百姓未入山时多沤藏者,宜令县令晓谕,各归田里,出所沤麻鬻之,以为资粮,必渐复业。”建得之大喜,即行之,悉如所申。 王先成请求分条开列写成状纸以便禀告王建,王宗侃当即命令王先成起草状文,大意是说:“今天所禀告的事,必须是围攻彭州城的王宗裕、王宗侃、华洪、王宗瑶四面相通共同行动,我王宗侃所统管的只是北面的营寨,或许所禀告的事可以依从,请求命令西川军队的使牙检举全都施行。”事情共有七条:“其一,请求招抚山谷中的百姓。 其二,请求禁止各营寨的军中士兵和子弟,一个也不准出去搜掠百姓,在各营寨的旁边立石碑,七里方圆之内听凭打柴放牧,有敢超越石碑的斩杀。 其三,请求设置招安寨,寨中能容纳下几千人,以安置所招来的百姓,我王宗侃请求从所部将校中挑选谨慎干练的人为招安将领,令他带领三十人日夜手持武器巡逻护卫。 其四,招抚百姓这件事,必须委派一个人总管,现在招安的榜帖既然发了下去,各个营寨一定是分头派遣军中士兵进入山谷招抚百姓,躲藏在那里的百姓看到这种情形,没有不惊慌疑惧的,就会象老鼠见了猫,有谁还肯前来投降!要想招抚山谷中的百姓,必须有恰当的方法,希望颁 下文告委任我王宗侃专门掌管这桩事。 其五,请求严格勒令四面营寨的指挥使,把从前掳掠来的彭州男女老幼全都集结在营寨的广场上,有父亲与儿子、哥哥与弟弟、丈夫与妻子自己相互认出的,就让他们相聚,在公文上注明人数,分部送往招安寨,有胆敢私自隐匿一个人的当即处斩;并请求勒令成都府中的各个营寨,也严格搜索,有先前从军队前沿送回来的百姓,酌量支给资财粮食,全都分部送回招安寨。 其六,请求在招安寨中设置九陇行县,委任从前的南郑县令王丕暂摄九陇行县县令,设置曹局,招抚安顿百姓,从这些百姓中挑选身强力壮的子弟,发给他们文告,让他们自己入山招请他们的亲戚,百姓知道王司徒严令禁止士兵侵扰抢掠,前些时候被军中士兵抢虏去的人,也都很平安,必定会欢呼跳跃,纷纷走下山来,如同儿子回到母亲的怀抱,用不了几天就会全部从山中出来。 其七,彭州的土地适于种麻,这里的百姓在没有进山时将大量的麻沤藏起来,应当命令县令明确告知百姓,分别回到田间故里,挖出沤藏的麻卖掉,换取资财粮食,这样必定会逐渐恢复旧业。”王建接到状文大为欢喜,当即施行,全部照办。 明日,榜帖至,威令赫然,无敢犯者。 三日,山中民竞出,赴招安寨如归市,寨不能容,斥而广之;浸有市井,又出麻鬻之。 民见村落无抄暴之患,稍稍辞县令,复故业。 月余,招安寨皆空。 第二天,发布的告示传下,威严的军令赫然在目,没有人敢违。 第三天,躲藏在山谷中的百姓竞相出来,象赶集一样奔赴招安寨,招安寨容不下,就开辟地盘扩展寨子。 逐渐地又有了集市,百姓又拿出收藏的麻贩卖。 招安寨的人民看到自己村落没有被残暴抢掠的苦难,逐渐告辞九陇行县县令,回到故里重操旧业。 一个多月的时间,招安寨里都空了。 己巳,李茂贞克凤州,感义节度使满存奔兴元。 茂贞又取兴、洋二州,皆表其子弟镇之。 己巳(二十七日),李茂贞攻克凤州,感义节度使满存逃奔兴元,李茂贞又连续攻占了兴州、洋州,向朝廷上表请求委任他的子弟统管。 八月,以杨行密为淮南节度使、同平章事,以田知宣州留后,安仁义为润州刺史。 八月,朝廷任命杨行密为淮南节度使、同平章事,委任田为宣州留后,任命安仁义为润州刺史。 孙儒降兵多蔡人,行密选其尤勇健者五千人,厚其禀赐,以皂衣蒙甲,号“黑云都”,每战,使之先登陷陈,四邻畏之。 孙儒投降过来的军队大多是蔡州人,杨行密挑选他们当中特别勇猛强健的人五千名,予以丰厚的俸饷和赏赐,用黑色的外衣蒙盖上甲胄,号称“黑云都”,每当作战时,就让这些人首先冲锋陷,四周邻近的军队都很惧怕他们。 行密以用度不足,欲以茶盐易民布帛,掌书记舒城高勖曰:“兵火之余,十室九空,又渔利以困之,将复离叛。 不若悉我所有易邻道所无,足以给军;选贤守令功课农桑,数年之间,仓库自实。”行密从之。 田闻之曰:“贤者之言,其利远哉!”行密驰射武伎,皆非所长,而宽简有智略,善抚御将士,与山甘苦,推心待物,无所猜忌。 尝早出,从者断马,取其金,行密知而不问,他日,复早出如故,人服其度量。 杨行密因为军中费用缺乏,想用茶叶和食盐换取百姓的布帛,掌书记舒城人高勖说:“战乱刚刚过去,老百姓十户有九家是空的,官府却又要以商谋利使他们艰难窘迫,这将会使百姓再次叛离我们。 不如拿出我们拥有的东西去与缺少此物的邻道贸易,这样完全可以供给军队,再挑选贤明的地方长官劝勉人民耕作纺织,几年的时间,仓库自然就会充盈。”杨行密采纳了高勖的意见。 田听到这件事后说:“贤明人士的话,其利益深远呀!”杨行密对于骑马射箭比武这些技艺,都没有什么专长,可是他对人宽厚,生活节俭又有智谋胆略,善于安抚驾御宫中将士,与他们同甘共苦,待人处事推心置腹,没有任何猜疑顾忌。 有一次早晨出去,跟随的人剪断驾辕马臀部的皮带,拿走那上面的金饰,杨行密知道了也不追问,后来,仍象以前一样在早晨外出,人们都佩服他的心胸度量。 淮南被兵六年,士民转徙几尽;行密初至,赐与将吏,帛不过数尺,钱不过数百;而能以勤俭足用,非公宴,未尝举乐。 招抚流散,轻徭薄敛,未及数年,公私富庶,几复承平之旧。 淮南一带遭受战乱接连六年,当地士人和百姓辗转迁移几乎走光了;杨行密刚到这里时,赏赐将领官吏,布帛不过几尺,银钱不到几百。 可是杨行密能够靠勤奋节俭保证军中供给充足,除非因公摆设宴会,他自己从不举办歌舞声乐。 杨行密招收安抚流离的人民,减轻徭役少征赋税,没有几年的功夫,官府和人民都富有起来,几乎恢复到太平盛世时的状态。 李克用北巡至天宁军,闻李匡威、赫连铎将兵八万寇云州,遣其将李君庆发兵于晋阳。 克用潜入新城,伏兵于神堆,擒吐谷浑逻骑三百;匡威等大惊。 丙申,君庆以大军至,克用迁入云州。 丁酉,出击匡威等,大破之。 己亥,匡威等烧营而遁;追至天成军,斩获不可胜计。 李克用往北巡视到达天宁军,听说李匡威、赫连铎率领军队八万侵扰云州,便派遣属下将领李君庆从晋率军出发。 李克用偷偷进入新城,而在云州城南的神堆设下伏兵,擒获吐谷浑的巡逻骑兵三百人;李匡威等大为震惊。 丙申(二十五日),李君庆率领大军赶到,李克用便迁入云州。 丁酉(二十六日),李克用派出军队攻打李匡威等焚烧营寨逃跑;李克用的军队追到蔚州东北的天成军,斩杀擒获无法计算。 辛丑,李茂贞攻拔兴元,杨复恭、杨守亮、杨守信、杨守贞、杨守忠、满存奔阆州。 茂贞表其子继密权知兴元府事。 辛丑(三十日),李茂贞攻克兴元,杨复恭、杨守亮、杨守信、杨守贞、杨守忠、满存一同逃奔阆州。 李茂贞上表朝廷请求委任他的儿子李继密暂时主持兴元府事宜。 九月,加荆南节度使成同平章事。 九月,朝廷加封荆南节度使成为同平章事。 时溥迫监军奏称将士留己,冬,十月,复以溥为侍中、感化节度。 朱全忠奏请追溥新命;诏谕解之。 时溥逼迫监军向朝廷奏称军中将士一定要挽留他自己,而不应召到京师,冬季,十月,朝廷又任命时溥为侍中、感化节度使。 朱全忠上奏请求朝廷追回对时溥新的任命;唐昭宗颁发诏令劝朱全忠与时溥和解。 初,邢、、磁州留后李存孝,与李存信俱为李克用假子,不相睦。 存信有宠于克用,存孝的邢州,欲立大功以胜之,乃建议取镇冀;存信从中沮之,不时听许。 及王熔围尧山,存孝救之,不克。 克用以存信为蕃、汉马步都指挥使,与存孝共击之,二人互相猜忌,逗留不进;克用更遣李嗣勋等击破之。 存信还,谮存孝无心击贼,疑与之有私约。 存孝闻之,自以有功于克用,而信任顾不及存信,愤怨,且惧及祸,乃潜结王熔及朱全忠,上表以三州自归于朝廷,乞赐旌节及会诸道兵讨李克用;以存孝为邢、、磁节度使,不许会兵。 当初,邢州、州、磁州的留后李存孝,与李存信都是李克用的养子,可是他们相互不和睦。 李存信在李克用那里很受宠,李存孝在邢州,想要建立大功以求超过李存信,于是建议攻取镇冀,李存信从中作梗,李克用不时听从李存信的意见。 等到王围攻尧山,李存孝前往救援,未能获胜。 李克用便任命李存信为蕃、汉马步都指挥使,与李存孝一同攻打王,李存孝、李存信二人互相猜疑忌恨,彼此逗留观望而不前进;李克用改派李嗣勋等将王打败。 李存信回到李克用那里,诬陷李存孝根本不想攻打贼寇,怀疑他与贼寇暗中有密约。 李存孝听到这事,自认为对李克用颇有功劳,可是李克用对他的信任反不如李存信,很是愤恨,又怕大祸降临,于是暗中与王和朱全忠交结,向朝廷上呈表章以邢州、州、磁州三州归顺朝廷,并请求赏赐给他节使度的旌旗节铽,以及会同各道军队讨伐李克用。 唐昭宗颁发诏令,任命李存孝为邢州、州、磁州节度使,但不同意会合军队的举动。 十一月,时溥豪州刺史张 、泗州刺史张谏以州附于朱全忠。 十一月,时溥的濠州刺史张、泗州刺史张谏分别献出濠州、泗州,归附朱全忠。 乙未,朱全忠遣其子友裕将兵十万攻濮州,拔之,执其刺史邵伦,遂令友裕移兵击时溥。 乙未(疑误),朱全忠派遣他的儿子朱友裕带领军队十万人攻打濮州,予以攻克,抓获濮州刺史部伦,于是,朱全忠又命令朱友裕调转军队攻打时溥。 孙儒将王坛陷婺州,刺史蒋奔越州。 孙儒的将领王坛攻陷婺州,婺州刺史蒋逃奔越州。 庐州刺史蔡俦发杨行密祖父墓,与舒州刺史倪章连兵,遣使送印于朱全忠以求救。 全忠恶其反覆,纳其印,不救,且牒报行密;行密谢之。 行密遣行营都指挥使李神福将兵讨俦。 庐州刺史蔡俦挖开杨行密祖父的坟墓,与舒州刺史倪章联合军队,派遣使者向朱全忠送去官印求救。 朱全忠厌恶蔡俦反复无常,接收了他送来的官印,而不派兵救援,并且给杨行密送去书信通报消息;杨行密对朱全忠表示感谢。 接着,杨行密派遣行营都指挥使李神福带领军队讨伐蔡俦。 《宣明历》浸差,太子少詹事边冈造新历成,十二月,上之。 命曰《景福崇玄历》。 唐穆宗时建立的《宣明历》逐渐出现误差,太子少詹事边冈改造新历完工,十二月,进献朝廷。 昭宗把新历命名为《景福崇玄历》。 壬午,王建遣其将华洪击杨守亮于阆州,破之。 建遣节度押牙延陵郑顼使于朱全忠;全忠问剑阁,顼极言其险。 全忠不信,顼曰:“苟不以闻,恐误公军机。”全忠大笑。 壬午(十二日),王建派遣属下将领华洪在阆州进攻杨守亮,将其打败。 王建派遣节度押牙、延陵人郑顼出使到朱全忠那里,朱全忠询问剑阁的情况,郑顼极力述说剑阁的险峻。 朱全忠不信,郑顼说:“假如不相信我说的话,恐怕要误了你的军机大事。”朱全忠听后哈哈大笑。 是岁,明州刺史钟文季卒,其将黄晟自称刺史。 这一年,明州刺史钟文季去世,他的手下将领黄晟自称明州刺史。 二年(癸丑、893) 二年(癸丑,公元893年) 春,正月,时溥遣兵攻宿州,刺史郭言战死。 春季,正月,时溥派遣军队攻打宿州,宿州刺史郭言战死。 东川留后顾彦晖既与王建有隙,李茂贞欲抚之使从己,奏请更赐彦晖节;诏以彦晖为东川节度使。 茂贞又奏遣知兴元府事李继密救梓州,未几,建遣兵败东川、凤翔之兵于利州。 彦晖求和,请与茂贞绝;乃许之。 东川留后顾彦晖既然与王建有矛盾,李茂贞便想招抚顾彦晖使他随从自己,于是上奏请求再次赏赐给顾彦晖节度使旌旗节钺,唐昭宗颁诏任命顾彦晖为东川节度使。 李茂贞又奏请派遣掌管兴元府事宜的李继密救援梓州,不久,王建派遣军队在利州打败了东川、凤翔的军队。 顾彦晖向王建求和,表示要与李茂贞断绝往来,王建这才许可与他和解。 凤翔节度使李茂贞自请镇兴元,以茂贞为山南西道兼武定节度使,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徐彦若同平章事,充凤翔节度使,又割果、阆二州隶武定军。 茂贞欲兼得凤 翔,不奉诏。 凤翔节度使李茂贞请求镇守兴元府,唐昭宗颁诏任命李茂贞为山南西道兼武定节度使。 委任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徐彦若为同平章事,充任凤翔节度使,又割出果州、阆州隶属武定节度使管辖。 李茂贞试图同时获得凤翔,因而拒不奉行诏令。 二月,甲戌,加西川节度使王建同平章事。 二月,甲戌(初五),朝廷加封西川节度使王建为同平章事。 李克用引兵围邢州,王熔遣牙将王藏海致书解之。 克用怒,斩藏海,进兵击熔,败镇兵于平山。 辛巳,攻天长镇,旬日不下。 熔出兵三万救之,克用逆战于叱日岭下,大破之,斩首万余级,余众溃去。 河东军无食,脯其尸而啖之。 李克用带领军队围攻邢州,镇州的王派遣牙将王藏海给李克用送去书信劝解。 李克用大怒,将王藏海斩杀,派军队攻打王,在平山县打败镇州的军队。 辛巳(十二日),李克用攻打天长镇,十几天都没有攻克。 王派出军队三万前往救援,李克用在叱日岭下迎战,把王军队打得大败,斩杀一万余人,剩余的人马溃散逃去。 李克用的河东军队没有粮食,就把被杀士卒的尸体切割而食。 时溥求救于朱瑾,朱全忠遣其将霍存将骑兵三千军曹州以备之。 瑾将兵二万救徐州,存引兵赴之,与朱友裕合击徐、兖兵于石佛山下,大破之,瑾遁归兖州。 辛卯,徐兵复出,存战死。 徐州的时溥向兖州的朱瑾请求救援,朱全忠派遣属下将领霍存带领骑兵三千在曹州驻扎防备朱瑾军队的进攻。 朱瑾率领军队二万人前去救援徐州,霍存带领人马前往迎战,他和朱友裕在彭城附近的石佛山下联合攻击徐州、兖州的军队,结果徐州、兖州军队大败,朱瑾逃回兖州。 辛卯(二十二日),徐州军队再次出击,霍存恃胜不备战死。 李克用进下井陉,李存孝将兵救王熔,遂入镇州,与熔计事。 熔又乞师于朱全忠,全忠方与时溥相攻,不能救,但遗克用书,言“邺下有十万精兵,抑而未进。”克用复书:“傥实屯军邺下,望降临;必欲真决雌雄,愿角逐于常山之尾。”甲午,李匡威引兵救熔,败河东兵于元氏,克用引还邢州。 熔犒匡威于藁城,辇金帛二十万以酬之。 李克用进军攻下井陉,李存孝带领军队前往救援王熔,于是进入镇州,与王熔商议攻防事宜。 王熔又请朱全忠派出军队救援,朱全忠正忙于与时溥交战,不能派兵救援,不过却给李克用送去书信,说:“我在邺下驻有十万精兵,只因我的抑制才未让他们推进。”李克用给朱全忠回信说:“倘若你在邺下确实驻有强兵,那么我恭候大军的到来;如果一定真要分出胜负,请到常山脚下决战。”甲午(二十五日),李匡威带领军队救助王熔,在元氏打败李克用的河东军队,李克用率领人马返回郑州。 王熔的藁城犒劳李匡威,拿出金帛二十万来酬谢。 朱友裕围彭州,时溥数出兵,友裕闭壁不战。 朱瑾宵遁,友裕不追,都虞候朱友恭以书谮友裕于全忠,全忠怒,驿书下都指挥使庞师古,使代之将,且按其事。 书误达于友裕,友裕大惧,以二千骑逃入山中,潜诣砀山,匿于伯父全昱之所。 全忠夫人张氏闻之,使友裕单骑诣汴州见全忠,泣涕拜伏于庭;全忠命左右抑,将斩之,夫人趋就抱之,泣曰:“汝舍兵众,束身归罪,无异志明矣。”全忠悟而舍之,使权知许州。 友恭,寿春人李彦威也,幼为全忠家僮,全忠养以为子。 张夫人,砀山人,多智略,全忠敬惮之,虽军府事,时与之谋议;或将兵出,中涂,夫人以为不可,遣一介召之,全忠立为之返。 朱友裕围攻彭城,时溥几次派出军队挑战,朱友裕都关闭营垒拒不出战。 朱瑾在石佛山下战败于夜间逃跑,朱友裕也不追击,都虞候朱友恭写信给朱全忠诬陷朱友裕,朱全忠看信后勃然大怒,当即通过驿站传信给都指挥使宠师古,命令他代替朱友裕统领军队,并且审查朱友裕的可疑事件。 不料,朱全忠的这封信误传到朱友裕的手里,朱友裕看到极其恐惧,当即带着二千骑兵逃进深山,秘密到达砀山,在伯父朱全昱那里藏匿起来。 朱全忠的夫人张氏听说这件事,让朱友裕单人骑马到济州拜见朱全忠,朱友裕在厅堂上痛哭流涕跪下求饶,朱全忠命令身边侍卫揪住他的头发,按住他的脖子,要把他拉出去处斩,张夫人急忙跑过去抱住朱友裕,流着泪说:“你离开手下马,只身回来认罪,没有其他图谋已经很明显了。”朱全忠听后顿时醒悟而免除对朱友裕的刑罚,命他暂且主持许州事宜。 朱友恭,本来是寿春人李彦威,幼小时候便为朱全中家的童仆,被朱全忠收养为义子。 张夫人是砀山人,足智多谋,朱全忠敬重而又惧怕她,即使是节度使司的要事,也时常与她谋划高议。 有时朱全忠率领军队出征,已经行进到半路,而张夫人认为这次出征不可取,只派遣一个人去召请,朱全忠立即因此而返回。 庞师古攻佛山寨,拔之;自是徐兵不敢出。 庞师古攻打石佛山营寨,予以占据。 从此以后,时溥的徐州军队不敢再出来交战。 李匡威之救出熔也,将发幽州,家人会别,弟匡筹之妻美,匡威醉而淫之。 二月,匡威自镇州还,至博野,匡筹据军府自称留后,以符追行营兵。 匡威众溃归,但与亲近留深州,进退无所之,遣判官李抱真入奏,请归京师。 京师屡更大乱,闻匡威来,坊市大恐,曰:“金头王来图社稷。”士民或窜匿山谷。 王熔德其以已故致失地,迎归镇州,为筑第,父事之。 李匡威救援王熔时,将要从幽州出发,家族里的人都会聚为他送别,李匡威胞弟李匡筹的妻子长得秀美,李匡威喝醉酒后将她奸淫。 三月份,李匡威从镇州返回,到达博野,李匡筹占据节度使司自称留后,用节度使司的符节追回李匡威行营的军队。 李匡威的人马溃散投归幽州,他只得与一些亲近的士卒留在深州,进退无去处,便派遣判官李抱真向朝廷上奏,请求回到京师长安。 京师接连几次遭受大的战乱,听说李匡威要来,巷头巷尾的人们大为恐慌,都说:“金头王李匡威要来图谋大唐皇位了。”长安的士人百姓有的竟逃窜到山谷中藏匿起来。 因为李匡威是为救援王熔而失去了幽州的,因此王熔对李匡威感恩戴德,迎接李匡威回到镇州,并为他建造了府第,当作父亲一样侍奉他。 以渝州刺史柳为泸州刺史。 柳氏自公绰以来,世以孝悌礼法为士大夫所宗。 为御史大夫,上欲以为相,宦官恶之,故久谪于外。 尝戒其子弟曰:“凡门地高,可畏不可恃也。 立身行已,一事有失,则得罪重于他人,死无以见先人于地下,此其所以可畏也。 门高则骄心易生,族盛则为人所嫉;懿行实才,人未之信,小有,众皆指之:此其所以不可恃也。 故膏梁子弟,学宜加勤,行宜加励,仅得比他人耳!” 朝廷任命渝州刺史柳为泸州刺史。 柳氏家族自从元和年间和柳公绰以来,世代都因敬老尊长、重礼守法而被士大夫们所尊崇。 柳曾任御史大夫,皇帝想委任他做宰相,宦官们憎恶他,因而长期贬职在外。 柳曾经告诫他家中的子弟说:“门第地位高贵,是可怕而不是可以自恃的事。 这些人为人处事,如果一件事上出现失误,招来的罪过就会比别人严重得多,死后也没有脸面在地下祖先相见,这是所以说可怕的原因。 门第高就容易产生骄傲心理,家族昌盛就要被人嫉妒;他们的美德善行、真才实学,人们未必相信,而稍微有一点美中不足,大家都会去指责他们,这是所以说不可自恃的原因。 因此,高贵人家的子弟,学习应当更加勤奋,行为应当再接再励,这样也仅仅是能和其他普通人相比而已!” 王建屡请杀陈敬、田令孜,朝廷不许。 夏,四月,乙亥,建使人告敬谋作乱,杀之新津。 又告令孜通凤翔书,下狱死。 建使节度判官冯涓草表奏之曰:“开匣出虎,孔宣父不责他人;当路斩蛇,孙叔敖盖非利已。 专杀不行于外,先机恐失于彀中。”涓,宿之孙也。 王建一再请求杀掉陈敬、田令孜,朝廷不准许。 夏季,四月,乙亥(初七),王建指使人告发陈敬谋反作乱,在新津将他杀死。 又指使人告发田令孜与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暗中通信,把他囚禁狱中致死。 王建命令节度判官冯涓起草表章奏报说:“打开木笼放出猛虎,孔子责备其弟子不责备别人;孙叔敖将两头蛇杀死,并不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 统兵在外的将帅如果没有专杀大权,重要的机会就要在奸臣的圈套中丧失。”冯涓是冯宿的孙子。 汴军攻徐州,累月不克。 通事官张涛以书白朱全忠云:“进军时日非良,故无功。”全忠以为然。 敬翔曰:“今攻城累月,所费甚多,徐人已困,旦夕且下,使将士闻此言,则懈于攻取矣。”全忠乃焚其书。 癸未,全忠自将如徐州;戊子,庞师古拔彭城,时溥举族登燕子楼自焚死。 已丑,全忠入彭城,以宋州刺史张廷范知感化留后,奏乞朝廷除文臣为节度使。 汴州军队攻打徐州,连续几个月未能攻克。 通事官张涛写信给朱全忠说:“进军的时机没有把握好,所以劳而无功。”朱全忠同意他的看法。 敬翔却说:“现在攻打徐州城已经几个月了,耗费人力财力相当大,时溥的徐州军队已经困乏不堪,攻下徐州是早晚的事了,如果让军中将士知道张涛的这些话,那么进攻的劲头就会松懈下来。”朱全忠于是将张涛的书信烧掉。 癸未(十五日),朱全忠亲自率领人马到达徐州;戊子(二十日),庞师古攻克彭城,时溥全家族的登上燕子楼自焚而死。 已丑(二十一日),朱全忠进入彭城,委任宋州刺史张廷范主持感化留后事宜,奏请朝廷任命文臣做节度使。 李匡威在镇州,为王熔完城堑,缮甲兵,视之如子。 匡威以熔年少,且乐真定土风,潜谋夺之。 李抱真自京师还,为之画策,阴以恩施悦其将士。 王氏在镇久,镇人受之,不徇匡威。 匡威忌日,熔就第吊之,匡威素服衷甲,伏兵劫之,熔趋抱匡威曰:“熔为晋人所困,几亡矣,赖公以有今日;公欲得四州,此固熔之愿也,不若与公共归府,以位让公,则将士莫之拒矣。”匡威以为然,与熔骈马,陈兵入府。 会大风雷雨,屋瓦皆震。 匡威入东偏门,镇之亲军闭之,有屠者墨君和自缺垣跃出,拳殴匡威甲士,挟熔于马上,负之登屋。 镇人既得熔,攻匡威,杀之,并其族党。 熔时年十七,体疏瘦,为君和所挟,颈痛头偏者累日。 李匡筹奏熔杀其兄,请举兵复冤;诏不许。 李匡威留在镇州,为王熔整治护城堑壕,修理盔甲武器,把王熔当成儿子一样看等。 李匡威因为王熔年纪小,又喜好镇州的水土气候,便秘密谋划夺取镇州。 李抱真从京师长安返回镇州,为李匡威出谋划策,暗中给予王熔军中将士小恩小惠以换取他们的好感。 王熔家族在镇州已经很长时间,镇州人爱戴王熔,而不曲从李匡威。 在李匡威的父母去世的纪念日,王熔到李匡威的寓所吊唁,李匡威身套丧服里面却穿着盔甲,埋伏下士兵将王劫持,王奔到李匡威的面前抱着他说:“我王熔被河东李克用围困时,几乎要兵败身亡了,依靠你的救援才有今天;你想获得镇州、冀州、深州、赵州这四个州,这本来是我的愿望,不如我和你一同回到节度使司,把节度使的官位让给你,这样军中将士就不会抗拒你了。”李匡威认为可以,与王熔并排骑着马,摆开军队进入节度使的司。 恰逢狂风大作雷雨交加,房屋上的瓦都被震动。 李匡威进入镇州城的东偏门,王熔的镇州亲军当即把东偏门关闭,有个屠夫叫墨君和从残破的墙壁后面跳出来,用拳头猛打李匡威的披甲士兵,把王熔从马背上夹在腋下,背着他登上房层。 镇州军队既然已经夺回王熔,便攻打李匡威,将他杀死,李匡威的亲族党羽也一同被杀掉。 王熔当时年仅十七岁,身体瘦弱,这次被墨君和夹着走,竟好几天脖子疼痛脑袋偏斜。 李匡筹向朝廷奏报王熔杀害了他的哥哥李匡威,请求发动军队报仇,昭宗颁诏不许他擅动。 幽州将刘仁恭将兵戍蔚州,过期未代,士卒思归。 会李匡筹立,戍卒奉仁恭为帅,还攻幽州,至居庸关,为府兵所败。 仁恭奔河东,李克用厚待之。 幽州将领刘仁恭带领军队守卫蔚州,过了期限还没有士兵来替代,军中士兵都想回归。 正逢李匡筹自称节度使,蔚州的士兵当即尊奉刘仁恭为统帅,返回攻打幽州,到达居庸关,被李匡筹的幽州节度使府军队打败。 刘仁恭逃奔河东,李克用对待他相当优厚。 李神福围庐州;甲午,杨行密自将诣庐州,田自宣州引兵会之。 初,蔡人张颢以骁勇事秦宗权,后从孙儒,儒败,归行密,行密厚待之,使将兵戍庐州。 蔡俦叛,颢更为之用。 及围急,颢逾城来降,行密以隶银枪都使袁稹。 稹以颢反覆,白行密,请杀之,行密恐稹不能容,置之亲军。 稹,陈州人也。 李神福围攻庐州。 甲午(二十六日),杨行密亲自率领军队到达庐州,田宣州带领军队来与他会合。 当初,蔡州人张颢以其勇猛果敢侍奉秦宗权,后来又跟随孙儒,孙儒失败后,张颢归附杨行密,杨行密对待他很优厚,委任他带领军队驻扎庐州。 蔡俦反叛后,张颢又改旗易帜为他所用。 等到庐州被围紧急时,张颢越过城墙再投奔杨行密,杨行密把张颢派到银枪都使袁稹手下。 袁稹认为张颢反复无常,向杨行密陈说,请求将张颢杀死,杨行密担心袁稹容不下张颢,便把张颢安置在亲军中。 袁稹是陈州人。 王彦复、王审知攻福州,久不下。 范晖求救于威胜节度使董昌,昌与陈岩婚姻,发温、台、婺州兵五千救之。 彦复、审知以城坚,援兵且至,士卒死伤多,白王潮,欲罢兵更图后举,潮不许。 请潮自临行营,潮报曰:“兵尽添兵,将尽添将,兵将俱尽,吾当自来。”彦复、审知惧,亲犯矢石急攻之。 五月,城中食尽,晖知不能守,夜,以印授监军,弃城走,援兵亦还。 庚子,彦复等入城。 辛丑,晖亡抵沿海都,为将士所杀。 潮入福州,自称留后,素服葬陈岩,以女妻其子延晦,厚抚其家。 汀、建二州降,岭海间群盗二十余辈皆降溃。 王潮派遣王彦复、王审知攻打福州,很久未能攻克。 范晖向威胜节度使董昌求救,董昌与陈岩是姻亲,便派遣温州、台州、婺州军队五千前往救援。 王彦夏、王审知因为福州城坚固,救援军队即将赶到,军中士卒死亡受伤的已相当多,向王潮述说,想要撤回军队以后再作打算,王潮不准许。 王彦复、王审知请王潮亲自前来军营,王潮回答他们说:“士兵光了增加士兵,将领没了添派将领,等到士兵将领都没了,我自然要亲自来。”王彦复、王审知被王潮的话吓呆了,他们亲自昌着箭石猛烈进攻。 五月份,福州城内粮食吃尽,范晖知道不能再固守,夜里,把官印交给监军,离开福州城逃跑,前来救援的军队也纷纷返回。 庚子(初二),王彦复、王审知进入福州城。 辛丑(初三),范晖逃亡到沿海城中,被军中将士斩杀。 王潮进入福州城。 自称留后,身穿丧服安葬陈岩,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陈岩的儿子陈延晦,对陈岩家族的抚恤十分丰厚。 汀州、建州两个州也向王潮投降,从岭南到沿海之间的二十多股成伙盗贼或者归顺王潮或者溃散。 闰月,以武胜防御使钱为苏杭观察使。 又以扈跸都头曹诚为黔中节度使,耀德都头李为镇海军节度使,宣威都头孙惟晟为荆南节度使,六月,以捧日都头陈为岭南东道节度使,并同平章事。 时李茂贞跋扈,上以武臣难制,欲用诸王代之,故诚等四人皆加恩,解兵柄,令赴镇。 闰五月,朝廷任命武胜防御使钱为苏杭观察使。 又任命扈跸都头曹诚为黔中节度使,耀德都头李为镇海军节度使,宣威都头孙惟晟为荆南节度使。 六月,朝延又任命捧日都头陈为岭南东道节度使,并同平章事。 当时李茂贞骄磺跋扈,昭宗感到武臣难以控制,想要用皇族各王取代他们,因此曹诚、李、孙惟晟、陈四人都接到皇帝的恩诏,解除在京师的兵权,命令他们前赴镇所。 李匡筹出兵攻王熔之乐寿、武强,以报杀匡威之耻。 李匡筹派出军队攻打王熔的乐寿、武强两地,以报王杀害其兄李匡威这一耻辱。 秋,七月,王熔遣兵救邢州;李克用败之于平山,壬申,进击镇州。 熔惧,请以兵粮二十万助攻邢州,克用许之。 克用治兵于栾城,合熔兵三万进屯任县,李存信屯琉璃陂。 秋季,七月,王熔派遣军队救援邢州,被李克用在平山将他打败,壬申(初六),李克用进击镇州。 王熔十分惧怕,请求拿出军粮二十万来帮助李克用攻打邢州,李克用许可了王熔的请求。 李克用在栾城整训军队,会合王熔军队总共三万人在邢州东南的任县驻扎,李存信则在邢州龙冈县的琉璃陂驻扎。 丁亥,杨行密克庐州,斩蔡俦。 左右请发俦父母家,行密曰:“俦以此得罪,吾何为效之!” 丁亥(二十一日),杨行密攻克庐州,将庐州刺史蔡俦斩杀。 杨行密身边的人请求挖毁蔡俦父母的坟,杨行密说:“蔡俦因为挖掘了我的祖坟而获罪,我怎么能去效法他呢!” 加天雄节度使李茂庄同平章事。 朝廷加封秦州的天雄节度使李茂庄为同平章事。 钱发民夫二十万及十三都军士筑杭州罗城,周七十里。 钱征发民夫二十万连同十三都的士兵筑造杭州的外围城,围绕杭州城有七十里长。 州刺史张雄卒,冯弘铎代之为刺史。 州刺史张雄死去,冯弘铎接替为升州刺史。 李茂贞恃功骄横,上表及遗杜让能书,辞语不逊。 上怒,欲讨之。 茂贞又上表,略曰:“陛下贵为万乘,不能庇元舅之一身;尊极九州,不能戮复恭之一竖。”又曰:“今朝廷但观强弱,不计是非。”又曰:“约衰残而行法,随盛壮以加恩;体物锱铢,看人衡纩。”又曰:“军情易变,戎马难羁,唯虑甸服生灵,因兹受祸,未审乘舆播越,自此何之!”上益怒,决讨茂贞,命杜让能专掌其事,让能谏曰:“陛下初临大宝,国步未夷,茂贞近在国门,臣愚以为未宜与之构怨,万一不克,悔之无及。”上曰:“王室日卑,号令不出国门,此乃志士愤痛之秋。 药弗暝眩,厥疾弗瘳。 朕不能甘心为孱懦之主,度日,坐视陵夷。 卿但为朕调兵食,朕自委诸王用兵,则中外大臣共宜胁力以成圣志,不当独以任臣。”上曰:“卿位居元辅,与朕同休戚,无宜避事!”让能泣曰:“臣岂敢避事!况陛下所欲行者,宪宗之志也;顾时有所未可,势有所不能耳。 但恐他日臣徒受晃错之诛,不能弭七国之祸也。 敢不奉诏,以死继之!”上乃命让能留中书,计画调度,月余不归。 崔昭纬阴结、岐,为之耳目,让能朝发一言,二镇夕必知之。 本茂贞使其党纠合市人数百千人,拥观军容使西门君遂马诉曰:“岐帅无罪,不宜致讨,使百姓涂炭。”君遂曰:“此宰相事,非吾所及。”市人又邀崔昭纬、郑延昌肩舆诉之,二相曰:“兹事主上专委杜太尉,吾曹不预知。”市人因乱投瓦石,二相下舆走匿民家,仅自免,丧堂印及朝服。 上命捕其唱帅者诛之,用兵之意益坚。 京师民或亡匿山谷,严刑所不能禁。 八月,以嗣覃王嗣周为京西招讨使,神策大将军李副之。 李茂贞倚仗有功骄傲强横,向昭宗进呈表章以及给杜让能写信,言语很不恭谦。 昭宗十分愤怒,想要讨伐李茂贞。 李茂贞再次上表,大略说:“陛下身为一统天下的大唐皇帝,却不能庇护皇舅王瑰一人的性命;陛下在天下最受尊崇,却不能斩杀杨复恭这个家伙。”又说:“现在朝廷只看各节度使的强弱与否,而不计议是非曲直。”还说:“朝廷约束势力弱者对他们行之以法,附合势力强盛者对他们施加恩赏;处事视其轻重而斤斤计较,看人权衡利害而仰人鼻息。”他又说:“军中情形千变万化,战争胜负难以约束,我是担心京畿一带的百姓因此遭受祸害,不知道皇帝流离迁徙,今后还能到哪里去!”昭宗更加愤怒,决心讨伐李茂贞,命令杜让能专门掌管征讨事宜,杜让能劝昭宗说:“陛下刚刚即位不久,国家的命运还不平安,凤翔的李茂贞离京师长安这样近,我认为不应当与他结下怨仇,万一不能消灭他,那么后悔也来不及了。”昭宗说:“现在皇室的地位越来越低下,朝廷的号令在京师以外的地方就得不到推行,这正是仁人志士痛心疾首的时刻。 服药不到使眼晴昏花程度,疾病就不会痊愈。 朕不能甘心做一个软弱可欺的君主,默默无闻地度过时日,坐在这里看着别人来欺侮。 你只管为朕调动军队粮食,朕亲自委派各王统领军队,不论成功与失败都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杜让能回答说:“陛下一定要兴兵讨伐李茂贞,那么朝廷内外的大臣都应当齐心协力效助陛下实现宏图大志,而不应当唯独任用我一人。”昭宗对杜让能说:“你身为宰相,与朕应当同甘共苦,不应遇事躲避!”杜让能流着泪说:“我怎么敢遇事躲避呢!况且陛下所要施行的事情,是当年宪宗皇帝的志愿;只是天时还有所不利,形势也不允许罢了。 史恐怕将来有一天我会象汉景帝时的晁错一样白白遭受杀身大祸,而不能平息吴楚等七国叛乱的战祸。 我怎敢不奉行诏令,以死相报!”昭宗于是任命杜让能留在中书省,筹划调度,一个多月没有回家。 崔昭纬暗中与州、岐州交结,探听消息,杜让能早晨说一句话,州、岐州傍晚就一定会知道。 李茂贞指使他的党羽纠集集市中成百上千的人,包围在观军容使西门君遂马前诉说:“李茂贞大帅没有罪,不应当对他进行征讨,而使百姓遭受战祸。”西门君遂说:“这是宰相的事,不是我力所能及的。”那些被收集的人又拦截崔昭纬、郑延昌乘坐的轿子进行诉说,两位宰相说:“这件事皇帝专门委任太尉杜让能料理,我们事先也不知道。”市中百姓于四处乱投砖瓦石块,崔昭纬、郑延昌两位宰相慌忙下了轿子跑到民户家里躲藏起来,仅以自身得免,大堂官印和上朝服装都丢失了。 唐昭宗命令捕拿这次闹事中倡导的人予以诛杀,出兵讨伐的念头更加坚定。 京师长安的人民有的逃到山谷中藏匿起来,虽然动用严酷的刑法也禁止不住。 八月,唐昭宗任命续任覃王李嗣周为京西招讨使,神策大将军李为副使。 丙辰,杨行密遣田将宣州兵二万攻歙州,歙州刺史裴枢城守,久不下。 时诸将为刺史者多贪暴,独池州团练使陶雅宽厚得民,歙人曰:“得陶雅为刺史,请听命。”行密即以雅为歙州刺史,歙人纳之。 雅尽礼见枢,送之还朝。 枢,遵庆之曾孙也。 丙辰(二十一日),杨行密派遣田带领军队二万攻打歙州;歙州刺史裴枢据城固守,田很久不能攻克。 当时各军中将领当了刺史以后大多贪婪粗暴,唯有池州团练使陶雅待人宽厚很得民心,歙州人说:“如果让陶雅来做刺史,我们愿意服从命令。”杨行密当即任命陶雅为歙州刺史,歙州人便接受了他。 陶雅用极高的礼节拜见裴枢,送裴枢返回朝廷。 裴枢是裴遵庆的第三代孙子。 朱全忠命庞师古移兵攻兖州,与朱瑾战,屡破之。 朱全忠命令庞师古调动军队攻打兖州,与朱瑾作战,多次打败朱瑾。 九月,丁卯,以钱为镇海节度使。 九月,丁卯(初二),朝廷任命钱为镇海节度使。 李存孝夜犯李存信营,虏奉诚军使孙考老。 李克用自引兵攻邢州,掘堑筑垒环之。 存孝时出兵突击,堑垒不能成。 河东牙将袁奉韬密使人谓存孝曰:“大王惟俟堑成即归晋阳,尚书所惮者独大王耳,诸将非尚书敌也。 大王若归,咫尺之堑,安能沮尚书之锋锐邪!”存孝以为然,按兵不出。 旬日,堑垒成,飞走不能越、存孝由是遂穷。 汴将邓季筠从克用攻邢州,轻骑逃归。 朱全忠大喜,使将亲军。 李存孝在夜间进攻李存信的营寨,虏获了奉诚军使孙考老。 李克用亲自率领军队攻打邢州,环绕邢州挖掘堑壕修筑营垒。 李存孝不时派出军队突然袭击,使他的堑壕营垒不能建成。 河东牙将袁奉韬秘密派人对李存孝说:“陇西郡王李克用只是等着堑壕营垒修成就返回晋阳,尚书你所惧怕的只有大王李克用罢了,他手下的各位将领都不是你的对手。 大王李克用如果返回晋阳,几尺宽的堑壕,怎么能阻止住尚书你的锋芒锐势呢!”李存孝认为很对,便止住军队不再出城袭击。 十几天的时间,李克用的堑壕营垒修造完毕,即使插上翅膀飞也越不过去,李存孝因此处境艰难。 汴州军队的原来将领邓季筠这时也跟随李克用攻打邢州,他乘马轻装逃回汴州。 朱全忠见了他大为高兴,命令他统领亲军。 乙亥,覃王嗣周帅禁军三万送凤翔节度使徐彦若赴镇,军于兴平。 李茂贞、王行瑜合兵近六万,军于以拒之。 禁军皆新募市井少年,茂贞、行瑜所将皆边兵百战之余,壬午,茂贞等进福兴平,禁军皆望风逃溃,茂贞等乘胜进攻三桥,京城大震,士民奔散,市人复守阙请诛首议用兵者。 崔昭纬心害太尉、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杜让能,密遗茂贞书曰:“用兵非主上意,皆出于杜太尉耳。”甲申,茂贞陈于临皋驿,表让能罪,请诛之。 让能言于上曰:“臣固先言之矣,请以臣为解。”上涕下不自禁,曰:“与卿诀矣!”是日,贬让能梧州刺史,制辞略曰:“弃卿士之臧谋,构藩垣之深衅,咨询之际,证执弥坚。”又流观军容使西门君遂于儋州,内枢密使李周潼于崖州,段诩于欢州。 乙酉,上御安福门,斩君遂、周潼、诩,再贬让能雷州司户。 遣使谓茂贞曰:“惑朕举兵者,三人也,非让能之罪。”以内侍骆全、刘景宣为左右军中尉。 乙亥(初十),覃王李嗣周率领禁军三万护送风翔节度使徐彦若前赴镇所,在兴平驻扎。 李茂贞、王行瑜联合军队约近六万人,驻扎在进行抗击。 朝廷禁军都是刚刚从市街上召募来的少年,而李茂贞、王行瑜所带领的都是边防士兵,经历过大大小小上百次的战斗,壬午(十七日),李茂贞等进军逼近兴平,朝廷禁军都望风逃散,李茂贞等乘胜进攻三桥,京师长安大为震惊,士人百姓四处奔逃,市街的百姓又踞守在皇宫门前请求诛杀首先倡仪发兵进行征伐的人。 崔昭纬存心陷害太尉、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杜让能,秘密给李茂贞送去书信说:“朝延用兵征伐并不是皇帝的意图,都是太尉杜让能出的主意罢了。”甲申(十九日)。 李茂贞在长安城西的临皋驿陈列军队,向唐昭宗进呈表章历数杜让能的罪行,请求将他诛杀。 杜让能对唐昭宗说:“我本来就有言在先,现在就请通过惩处我来排解战事吧。”唐昭宗痛器流涕不能控制,对杜让能说:“只能与你分别了!”当天,就把杜让能贬职为梧州刺史,诏令大略说:“朕没有听取谋臣的深谋远虑,构成了藩镇的挑衅,最后商议之时,争执更加坚决。”接着,唐昭宗又把观军容使西门君遂流放到儋州,内枢密使李周潼流放到崖州,段诩流放到州。 乙酉(二十日),唐昭宗亲临安福门,将西门君遂、李周潼、段诩处斩,将杜让能再次贬为雷州司户,派遣使臣对李茂贞说:“蛊惑朕出兵的,是西门君遂、李周潼和段诩这三个人,不是杜让能的罪过。”朝廷任命臣官骆全、刘景宣为左、右军中尉。 壬辰,以东都留守韦昭度为司徒、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御史中丞崔胤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 胤,慎由之子也,外宽弘而内巧险,与崔昭纬深相结,故得为相。 季父安潜谓所亲曰:“吾父兄刻苦以立门户,终为缁郎所坏!”缁郎,胤小字也。 壬辰(二十七日),朝廷任命东都留守韦昭度为司徒、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任命御史中丞崔胤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 崔胤是崔慎由的儿子,他表面上对人宽宏大量,内心里却奸巧阴险,与崔昭纬相互往来交情很深,因此得以做宰相。 崔胤的叔父崔安潜对亲信说:“我的父亲哥哥兢兢业业为崔家创立了基业,最终要败在缁郎的手里了!”缁郎是崔胤的小名。 李茂贞勒兵不解,请诛杜让能然后还镇,崔昭纬复从而挤之。 冬,十月,赐让能及其弟户部侍郎弘徽自尽。 复下诏布告中外,称“让能举枉错直,爱憎系于一时;鬻狱卖官,聚敛逾于巨万。”自是朝廷动息皆禀于、岐,南、北司往往依附二镇以邀恩泽。 有崔、王超者,为二镇判官,凡天子有所可否,其不逞者,辄诉于、超,二人则教茂贞、行瑜上章论之,朝廷少有依违,其辞语已不逊。 李茂贞控制军队而不解除对京师的威胁,表示只有朝廷杀掉杜让能才能返回凤翔,崔昭纬又在内怂恿施加压力。 冬季,十月,昭宗赐令杜让能和他的弟弟户部侍郎杜弘徽自杀。 还向朝廷内外人颁布诏书,说:“杜让能荐举邪恶的人而不用直朴的人,对人的喜好和憎恶都凭一时决定;他拿案狱官司做买卖,卖官卖爵,搜刮的钱财超过上万。”从这以后,朝廷的一举一动都要禀告州、岐州,朝廷官员和宫内宦官也往往依附李茂贞、王行瑜以博得恩赏提拔。 崔、王超二人,是州、岐州的判官,凡是昭宗对一些事情的决断,使某些人未能得逞,他们就向崔、王超申诉,崔、王超二人便教唆李茂贞、王行瑜上呈表章进行辩论,朝廷对他们的事稍微有些不同意见,李茂贞、王行瑜便出言不逊。 制复以茂贞为凤翔节度使兼山南西道节度使、守中书令,于是茂贞尽有凤翔、兴元、洋、陇秦等十五州之地。 以徐彦若为御史大夫。 昭宗颁发诏令重新任命李茂贞为凤翔节度使兼任山南西道节度使、守中书令,于是李茂贞占据了凤翔、兴元、洋州、陇秦等十五个州的全部地盘。 朝廷又任命徐彦若为御史大夫。 戊戌,以泉州刺史王潮为福建观察使。 戊戌(初四),朝廷任命泉州刺史王潮为福建观察使。 舒州刺史倪章弃城走,杨行密以李坤福为舒州刺史。 舒州刺史倪章放弃舒州城逃跑,杨行密委任李神福为舒州刺史。 宁节度使、守侍中兼中书令王行瑜求为尚书令;韦昭度密奏:“太宗以尚书令执政,遂登大位,自是不以授人臣。 惟郭子仪以大功拜尚书令,终身避让。 行瑜安可轻议!”十一月,以行瑜为太师,赐号尚父,仍赐铁券。 宁节度使、守侍中兼中书令王行瑜谋求尚书令官职;韦昭度秘密上奏说:“太宗皇帝是以尚书令执掌政务大权,从而登基即位的,所以从此不再授职尚书令,但郭子仪一直到死都推辞。 王行瑜怎么可以轻率地议求此职!”十一月,朝廷任命王行瑜为太师,赐给尚父名号,尚袭旧制颁赐铁券。 十二月,朱全忠请徙盐铁于汴州以便供军;崔昭纬以为全忠新破徐、郓,兵力倍增,若更判盐铁,不可复制,乃赐诏开谕之。 十二月,朱全忠请求把盐铁转运使衙署迁到汴州,以便供给军需。 崔昭纬认为朱全忠刚刚打败时溥的徐州军队和朱的郓州军队,兵力倍增,如果再让他兼任盐铁转运使,就不可能再控制他了,于是朝廷颁诏令劝导朱全忠。 汴将葛从周攻齐州刺史朱威,朱、朱瑾引兵救之。 汴州军队将领葛从周攻打齐州刺史朱威,朱、朱瑾带领军队救援朱威。 初,武安节度使周岳杀闵勖,据潭州,邵州刺史邓处讷闻而哭之,诸将入吊,处讷曰:“吾与公等咸受仆射大恩,今周岳无状杀之,吾欲与公等竭一州之力,为仆射报仇,可乎?”皆曰:“善!”于是训卒厉兵,八年,乃结郎州刺史雷满共攻潭州,克之,斩岳,自称留后。 当初,武安节度使周岳杀死闵勖,占据潭州,邵州刺史邓处讷得知后悲伤痛哭,各位将领前来祭奠闵勖,邓处讷对他们说:“我和你们都蒙受闵仆射的大恩大德,现在周岳无端将他杀害,我要和你们竭尽邵州的全部军力,为闵仆射报仇,可以吗?”大家一起回答说:“好!”于是,邓处讷训练士卒,整顿装备,八年后,便联合朗州刺史雷满共同攻打潭州,攻克潭州城,将周岳斩杀,自称留后。 乾宁元年(甲寅、894) 乾宁元年(甲寅,公元894年) 春,正月,乙丑朔,赦天下,改元。 春季,正月,乙丑朔(初一),朝廷下令天下大赦,改年号为乾宁。 李茂贞入朝,大陈兵自卫,数日归镇。 李茂贞进入京师长安,布置大量军队自卫,几天后返回凤翔。 以李匡筹为卢龙节度使。 朝廷任命李匡筹为卢龙节度使。 二月,朱全忠自将击朱,军于鱼山。 与朱瑾合兵攻之,兖、郓兵大败,死者万余人。 二月,朱全忠亲自率领大军攻打郓州的朱,在鱼山安营扎寨。 朱与朱瑾联合军队进攻朱全忠的营地,结果朱瑾的兖州军队和朱的郓州军队大败,死亡一万多人。 以右散骑常侍郑綮为礼部侍郎、同平章事。 綮好诙谐,多为歇后诗,讥嘲时事;上以为有所蕴,手注班簿,命以为相,闻者大惊。 堂吏往告之,綮笑曰:“诸君大误,使天下更无人,未至郑綮!”吏曰:“特出圣意。”綮曰:“果如是,柰人笑何!”既而贺客至,綮搔首言曰:“歇后郑五作宰相,时事可知矣!”累让不获,乃视事。 朝廷任命右散骑常侍郑綮为礼部侍郎、同平章事。 郑綮说话诙谐,经常写一些歇后诗,讥讽嘲笑时事。 唐昭宗认为郑綮内蕴才干,亲手把他的姓名添入在朝大臣的登记册上,任命郑綮为宰相,听到这一消息的人很吃惊。 宫中官吏前往告诉郑綮这一任命,郑綮笑着说:“你们一定是大错了,即使天下再没有人,也轮不到我郑綮做宰相呀!”宫中官吏说:“这是特出自皇帝的旨意。”郑綮说:“果真是这样,让人们怎么笑话啊!”接着,前来恭贺的宾客来到,郑綮用手抓着头说:“歇后诗人郑五充任宰相,当朝的事情可以知道了!”他一再推辞而没有获得准许,这才前赴宰相任。 以邵州刺史邓处讷为武安节度使。 朝廷任命邵州刺史邓处讷为武安节度使。 彰义节度使张钧薨,表其兄为留后。 泾州的彰义节度使张钧死去,有表章奏请任命张钧的哥哥张为留后。 三月,黄州刺史吴讨举州降杨行密。 三月,黄州刺史吴讨献出黄州,向杨行密投降。 邢州城中食尽,甲申,李存孝登城谓李克用曰:“儿蒙王恩得富贵,苟非困于谗慝,安肯舍父子而从仇雠乎!愿一见王,死不恨!”克用使刘夫人视之。 夫人引存孝出见克用,存孝泥首谢罪曰:“儿粗立微劳,存信逼儿,失图至此!”克用叱之曰:“汝遗朱全忠、王熔书,毁我万端,亦存信教汝乎!”囚之,归于晋阳,车裂于牙门。 存孝骁勇,克用军中皆莫及;常将骑兵为先锋,所向无敌,身被重铠,腰弓髀槊,独舞铁陷陈,万人辟易。 每以二马自随,马稍乏,就陈中易之,出入如飞。 克用惜其才,意临刑诸将必为之请,因而释之。 既而诸将疾其能,竟无一人言者。 既死,克用为之不视事者旬日,私恨诸将,而于李存信竟无所谴。 又有薛阿檀者,其勇与存孝相侔,诸将疾之,常不得志,密与存孝通;存孝诛,恐事泄,遂自杀。 自是克用兵势浸弱,而朱全忠独盛矣。 克用表马师素为邢节度使。 邢州城内粮食吃尽,甲申(二十一日),李存孝登上城楼对围困他的李克用说:“儿子我承蒙大王您的恩德才得以富贵,若不是被奸邪小人逼迫,我怎么能舍弃父子之恩而去随从你的仇人呢!我希望再见大王一面,便死无遗恨!”李克用让刘夫人去看望李存孝。 刘夫人带领李存孝出邢州城去拜见李克用。 李存孝跪在地上向李克用磕头认罪说:“儿子我刚立了一点功劳,李存信便威逼我,以致于失去考虑到这种地步!”李克用怒喝他说:“你写给朱全忠、王熔的信,大肆毁谤我,这也是李存信逼你干的吗?!”于是把李存孝囚禁起来,回到晋阳,在牙门将李存孝车裂处死。 李存孝勇猛果敢,李克用军营中的将领都比不过他;他经常带领骑兵做李克用的先锋,所向无敌,他身披沉重铁甲,腰挎弓箭长矛,独自挥舞铁冲锋陷阵,成千上万的人在他面前都丧胆逃退。 李存孝常常带着两匹马跟随作战,骑着的马稍微疲乏,他就在阵地上改骑另一匹马,出入如飞。 李克用很爱惜李存孝的才能,他估计临到动刑前各位将领一定会为李存孝求情,他便可以趁机将李存孝释放。 后来却是军中各位将领妒忌李存孝的才能,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 李存孝被处死后,李克用为此悲伤而不办理政务长达十几天,在心中憎恨手下将领,可是对李存信竟然没有什么责罚。 还有一个叫薛阿檀的将领,他的勇猛与李存孝不相上下,军中各将也嫉妒他,常常不得志,他暗中与李存孝相通;李存孝被处死后,薛阿檀担心事情泄漏,于是自杀了。 从此,李克用军队的势力逐渐衰弱下去,而朱全忠却独自强盛。 李克用上表请求朝廷任命马师素为邢节度使。 朱全忠遣军将张从晦慰抚寿州。 从晦陵侮刺史江彦温而与诸将夜饮;彦温疑其谋已,明日,尽杀在席诸将,以书谢全忠而自杀。 军中推其子从顼知军州事,全忠为之腰斩从晦。 朱全忠派遣军中将领张从晦慰问安抚寿州。 张从晦凌辱欺侮寿州刺史江彦温,而和寿州各位将领整夜饮酒;江彦温怀疑张从晦要图谋自己,第二天,他把在席间饮酒的各位将领全都杀掉,留下遗书向朱全忠谢罪,也自杀了。 军中将士推举江彦温的儿子江从顼主持军中和寿州事宜,朱全忠为此将张从晦腰斩处死。 五月,加镇海节度使钱同平章事。 五月,朝廷加封镇海节度使钱同平章事。 刘建锋、马殷引兵至澧陵,邓处讷遣邵州指挥使蒋勋、邓继崇将步骑三千守龙回关。 殷先至关下,遣使诣勋,勋等以牛酒犒帅。 殷使说勋曰:“刘骧智勇兼人,术家言当兴翼、轸间。 今将十万众,精锐无敌,而君以乡兵数千拒之,难矣。 不如先下之,取富贵,还乡里,不亦善乎!”勋等然之,谓众曰:“东军许吾属还。”士卒皆欢呼,弃旗帜铠仗遁去。 建锋令前锋衣其甲,张其旗,趋潭州。 潭人以为邵州兵还,不为备。 建锋径入府,处讷方宴,擒斩之。 戊辰,建锋入潭州,自称留后。 刘建锋、马殷带领军队到达澧陵县,邓处讷派遣邵州指挥使蒋勋、邓继崇率领步兵骑兵三千人驻守龙回关。 马殷首先来到龙回关下,派使者去拜望蒋勋。 蒋勋等拿出牛肉美酒犒劳马殷的人马,马殷的使者劝蒋勋说:“刘骧既有智谋又有胆略,占卜算命的人说他会在荆州、长沙这一带兴起。 现在刘骧率领十万军队,装备精良,士兵强壮,所向无敌,而你带着几千名乡兵去抗击,实在太难了。 你不如抢先从龙回关撤下,谋取富贵荣华,返回乡里,不是也很好吗?!”蒋勋等认为这样不错,便对手下人马说:“从东面来的刘建锋、马殷的军队允许我们返回故里了。”士兵们听后都欢呼跳跃,扔下旗帜盔甲和仪仗纷纷逃去。 刘建锋命令前锋士兵穿戴上蒋勋队伍扔下盔甲,并打着蒋勋、邓继崇的旗帜,奔赴潭州。 潭州城内的人以为是邵州的军队回来了,不做任何防备。 刘建锋的军队直接进入潭州官署,邓处讷这时正在举行宴会,于是被擒获斩杀。 戊辰(初七),刘建锋进入潭州,自称留后。 王建攻彭州,城中人相食,彭州内外都指挥使赵章出降。 王先成请筑龙尾道,属于女墙。 丙子,西川兵登城,杨晟犹帅众力战,刀子都虞候王茂权斩之。 获彭州马步使安师建,建欲使为将,师建泣谢曰:“师建誓与杨司徒同生死,不忍复戴日月,惟速死为惠。”再三谕之,不从,乃杀之,礼葬而祭之。 更赵章姓名曰王宗勉,王茂权名曰宗训,又更王钊名曰宗谨,李绾姓名曰王宗绾。 王建攻打彭州,城内缺乏粮食,吃人充饥,彭州内外都指挥使赵章出城向王建投降。 王先成建议在彭州城外修筑象龙尾一样的登道,连接到城上的短墙,以便攻入城内。 丙子(十五日),王建的西川军队登上彭州城墙,杨晟仍率领人马竭力奋战,刀子都虞候王茂权将杨晟斩杀。 彭州马步使安师建被抓获,王建想任命他做手下将领,安师建流着泪谢绝说:“我安师建誓与司徒杨晟同生共死,不忍心仍留在世上,只求快把我处死就是恩惠了。”王建再三劝导,安师建还是不听从,王建只好将安师建杀死,按一定的礼仪埋葬并祭奠他。 王建把赵章的姓名改为,收为养子。 辛卯,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郑延昌罢为右仆射。 辛卯(三十日),朝延将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郑延昌贬职为右仆射。 朱、朱瑾求救于河东,李克用遣骑将安福顺及弟福庆、福迁督精骑五百假道于魏,渡河应之。 朱、朱瑾向河东节度使李克用求救,李克用派遣骑兵将领安福顺和他的弟弟安福庆、安福迁督率精壮骑兵五百借道经魏州,渡过黄河前往应援。 武昌节度使杜洪攻黄州,杨行密遣行营都指挥使朱延寿等救之。 武昌节度使杜洪派军队攻打黄州,杨行密派遣行营都指挥使朱延寿等前往救援。 六月,甲午,以宋州刺史张廷范为武宁节度使,从朱全忠之请也。 六月,甲午(初三),朝廷根据朱全忠的请求,任命宋州刺史张廷范为武宁节度使。 蕲州刺史冯敬章邀击淮南军,朱延寿攻蕲州,不克。 蕲州刺史冯敬章拦击朱延寿淮南军队,朱延寿攻打蕲州,未能攻克。 戊午,以翰林学士承旨、礼部尚书李同平章事;方宣制,水部郎中知制诰刘崇鲁出班掠麻恸哭。 上召崇鲁,问其故,对言:“奸邪,依附杨复恭、西门君遂,得在翰林,无相业,恐危社稷。”竟罢为太子少傅。 ,之孙也。 上师为文,崔昭纬恐为相,分已权,故使崇鲁沮之。 十表自讼,丑诋“崇鲁父符受赃枉法,事觉自杀;弟崇望与杨复恭深交,崇鲁庭拜田令孜,为朱玫作劝进表,乃云臣交给内臣,何异抱赃唱贼!且故事,巾惨带,不入禁庭。 臣果不才,崇鲁自应上章论列,岂于正殿恸哭!为国不详,无人臣礼,乞正其罪。”诏停崇鲁见任。 犹上表不已,乞行诛窜,表数千言,诟置无所不至。 戊午(二十七日),朝廷任命翰林学士承旨、礼部尚书李为同平章事,刚刚宣布这一诏令,水部郎中知制诰刘崇鲁从朝中大臣的班次里出来强行夺过诏书大声痛哭。 唐昭宗召来刘崇鲁,问他原因,刘崇鲁回答说:“李奸诈邪恶,依附杨复恭、西门君遂,才得到翰林学士官职,根本没有做宰相的品行,恐怕他会危害大唐天下的。”李终于被贬为太子为傅。 李是唐宪宗时李的孙子。 唐昭宗向李学习写作文章,崔昭纬怕李做了宰相,会分去他的权力,因而指使刘崇鲁出来阻挠。 李十次进呈表章自行申诉,表内痛骂道:“刘崇鲁的父亲刘符贪污受贿践踏法度,事情被觉察后自杀;刘崇鲁的弟弟刘崇望与杨复恭交情很深,刘崇鲁本人则曾在庭堂上叩拜田令孜,为朱玫起草篡夺帝位的表文,可是他却说我交结宦官,这与怀里抱着赃物嘴里高喊捉贼有什么两样!况且按成例,身着粗绸巾和浅色衣带等不吉利的服饰都不能进入宫内殿堂。 我若是果真没有才识,刘崇鲁自然应当上呈表章论说陈述,怎么能在宫中正殿上嚎啕大哭呢!此事他不顾忌国家的吉祥,丧失了做臣子的礼节,请求治他的罪。”为此,唐昭宗诏令中止刘崇鲁当时所任的官职。 李仍然不停地上呈表章,请将刘崇鲁诛杀或流放,表文有几千字,痛骂严斥无所不至。 李克用大破吐谷浑,杀赫连铎,擒白义诚。 李克用大破吐谷浑部,杀死赫连铎,擒获白义诚。 秋,七月,李茂贞遣兵攻阆州,拔之,杨复恭、杨守亮、杨守信帅其族党犯围走。 秋季,七月,李茂贞派遣军队进攻阆州,予以攻克,杨复恭、杨守亮、杨守信率领家族党羽冲破包围逃走。 礼部侍郎、同平章事郑綮自以不合众望,累表避位,诏以太子少保致仕;以御史大夫徐彦若为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同平章事。 礼部侍郎、同平章事郑綮感到自己得不到群臣的拥护,多次上表请求退位,唐昭宗诏令郑綮以太子少保官衔退休;朝廷任命御史大夫徐彦若为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同平章事。 绵州刺史杨守厚卒,其将常再荣举城降王建。 绵州刺史杨守厚死去,他的将领常再荣献出绵州城向王建投降。 杨得恭、守亮、守信将自商山奔河东,至乾元,遇华州兵,获之。 八月,韩建献于阙下,斩于独柳。 李茂贞献复恭遗守亮书,诉致仕之由云:“承天门乃隋家旧业,大侄但积粟训兵,勿贡献。 吾于荆榛中立寿王,才得尊位,废定策国老,有如此负心门生天子!” 杨复恭、杨守亮、杨守信要从商山奔往河东,到达商州的乾元县时,遇到华州军队,将他们抓获。 八月,韩建把杨复恭父子三人送交朝廷,在独柳将他们斩杀。 李茂贞献上杨复恭以前给杨守亮的信,信上陈诉他退职的情由说:“唐朝的江山本是隋朝的旧业,大侄你只管积存粮食训练士兵,不要向朝廷进贡。 我当初在荆棘榛丛一样的因境中拥立寿王继承帝位,才使得他得到皇位,可是皇帝即位后却废掉了我这个制定大策的国家元老,哪里有象这样忘恩负义的学生天子呀!” 昭义节度使康君立诣晋阳谒李克用。 已未,克用会诸将饮博,酒酣,克用语及李存孝,流涕不已。 君立素与李存信善,一言忤者,克用拔剑斫之,囚于马步司。 九月,庚申朔,出之,君立已死。 克用表云州刺史薛志诚为昭义留后。 昭义节度使康君立前赴晋阳拜见李克用。 已未(三十日),李克用会聚属下各位将领尽情饮酒,喝到兴头上,李克用谈起李存孝,泪水不停地往下流。 康君立平时和李存信亲近友好,不慎一句话触怒了李克用,李克用拔出剑来就向康君立砍去,把他囚禁在马步司。 九月,康申朔(初一),李用克命令把康君立放出来,可是康君立已经死了。 李克用于上表朝廷请求任命云州刺史薛志诚为昭义留后。 冬,十月,封皇子为棣王,禊为虔王,为沂王,为遂王。 冬季,十月,唐昭宗封皇子李为棣王,李禊为虔王,李为沂王,李为遂王。 刘仁恭数因盖寓献策于李克用,愿得兵万人取幽州。 克用方邢州,分兵数千,欲纳仁恭于幽州,不克。 李匡筹益骄,数侵河东之境。 克用怒,十一月,大举兵攻匡筹,拔武州,进围新州。 刘仁恭几次经由盖寓向李克用献计献策,希望给他一万军队攻取李匡筹的幽州。 李克用正在攻打刑州,便分派出几千人马,想让刘仁恭进入幽州,却未能攻克。 李匡筹更加骄傲起来,几次侵扰李克用的河东地盘,李克用大为震怒,十一月,发动军队大规模进攻李匡筹,攻克武州,进军围攻新州。 以泾原留后张为彰义节度使。 朝廷任命泾原留后张为彰义节度使。 朱全忠遣使泗州,陵慢刺史张谏,谏举州降杨行密。 行密遣押牙唐令回持茶万余斤如汴宋贸易,全忠执令回,尽取其茶。 杨、汴始有隙。 朱全忠派遣使者到泗州,使者凌辱轻慢泗州刺史张谏,张谏于是献出泗州城向杨行密投降。 杨行密派遣押牙将唐令回带着一万多斤茶叶到汴州、宋州一带贸易,朱全忠抓获唐令回,把茶叶全部夺去。 扬州的杨行密和汴州的朱全忠从此开始有了怨仇。 十二月,李匡筹遣大将将步骑数万救新州,李克用选精兵逆战于段庄,大破之,斩首万余级,生擒将校三百人,以练之,徇于城下。 是夕,新州降。 辛亥,进攻妫州。 壬子,匡筹复发兵出居庸关,克用使精骑当其前以疲之,遣步将李存审自他道出其背夹击之,幽州兵大败,杀获万计。 甲寅,李匡筹挈其族奔沧州,义昌节度使卢彦威利其辎重、妓妾,遣兵攻之于景城,杀之,尽俘其众。 存审本姓符,宛丘人,克用养以为子。 丙辰,克用进军幽州,其大将请降。 匡筹素暗懦,初据军府,兄匡威闻之,谓诸将曰:“兄失弟得,不出吾家,亦复何恨!但惜匡筹才短,不能保守,得及二年,幸矣。” 十二月,李匡筹派遣大将率领步兵、骑兵几万人前往救援新州,李克用挑选精壮士兵在新州东南的段庄迎战,把李匡筹的人马打得大败,斩杀一万余人,活捉将校三百人,用绳索捆绑起来,在新州城下示众。 当天傍晚,新州军队便向李克用投降。 辛亥(二十三日),李克用进攻妫州。 壬子(二十四日),李匡筹又派遣军队出居庸关,李克用派令精锐骑兵阻击其前锋以使李匡筹的人马疲惫,另外派遣步兵将领李存审从其他道路绕到背后进行夹击,李匡筹的幽州军队大败,被斩杀擒获数以万计。 甲寅(二十六日),李匡筹携带家人逃奔沧州,义昌节度使卢彦威看上了李匡筹的行李资财、歌妓妻妾,派出军队在景城攻击,将李匡筹杀死,所有人马都被卢彦威俘获。 李存审本来姓符,是宛丘人,李克用将他收养为义子。 丙辰(二十八日),李克用进军幽州,幽州大将请求投降。 李匡筹平是愚昧软弱,当他刚刚出任幽州节度使时,他的哥哥李匡威知道后,对各位将领说:“我做哥哥的失去,让弟弟获得,仍然没有出我们的家门,也没有什么可遗恨的,只可惜李匡筹缺乏才干,不能够保住,能占据两年时间,就值得庆幸了!” 加匡国节度使王行约检校侍中。 朝廷加封匡国节度使王行约为检校侍中。 吴讨畏杜洪之逼,纳印请代于杨行密,行密以先锋指挥使瞿章权知黄州。 黄州刺史吴讨畏惧杜洪的逼攻,便交纳官印请杨行委人代理,杨行密委任先锋指挥使瞿章暂管黄州刺史事宜。 是岁,黄连洞蛮二万围汀州,福建观察使王潮遣其将李承勋将万人击之;蛮解去,承勋追击之,至浆水口,破之。 闽地略定。 潮遣僚佐巡州县,劝农桑,定租税,交好邻道,保境息民,闽人安定。 这一年,汀州宁化县的黄连洞有蛮人二万围攻汀州,福建观察使王朝派遣手下将领李承勋带领一万人马前往攻击。 蛮人解除围攻离去,李承勋追击,到达浆水口,将蛮人打败。 福建一带大略定安下来。 王潮派遣属下官员到各州县巡视,勉励人民耕种纺织,制定地租赋税限额,和邻近各道友好交往,保护境内让人民休养,福建人民都很安定。 封州刺史刘谦卒,子隐居丧于贺江,土民百余人谋乱,隐一夕尽诛之。 岭南节度使刘崇龟召补右都押牙兼贺水镇使;未几,表为封州刺史。 封州刺史刘谦死去,刘谦的儿子刘隐在贺江守丧,当地土著居民一百多人谋举叛乱,刘隐在一晚将他们全部杀掉。 岭南节度使刘崇龟召来刘隐补授右都押牙兼任贺水镇使,不久,又上表朝廷请求任命刘隐为封州刺史。 义胜节度使董昌苛虐,于常赋之外,加敛数倍,以充贡献及中外馈遗,每旬发一纲,金万两,银五千铤,越绫万五千区,他物称是,用卒五百人,或遇雨雪风水违程,则皆死。 贡奉为天下最,由是朝廷以为忠,宠命相继,官至司徒、同平章事,爵陇西郡王。 越州义胜节度使董昌政治苛刻为人暴虐,在正常的赋税之外,又增加几倍征收,拿来向朝廷进贡奉献和内外馈送,董昌每十天向京师长安发送贡品一纲,有黄金一万两,白银五千铤,浙东绫绢一万五千匹,其他物品也都大体相当,指派士兵五百人运送,有时因为遇到暴雨大雪狂风洪水而延误行程,运送贡品的士兵就会被全部处死。 他向朝廷进贡献的财物,为天下第一,因此朝廷认为董昌忠诚,奖赏诏令连接不断,他的官职高升到司徒、同平章事,并获得陇西郡王的爵位。 昌建生祠于越州,制度悉如禹庙,命民间祷赛者,无得之禹庙,皆之生祠。 昌求为越王,朝廷未之许,昌不悦曰:“朝廷欲负我矣,我累年贡献无算而惜越王邪!”有谄之者曰:“王为越王,曷若为越帝。”于是民间讹言时世将变,竞相帅填门喧噪,请昌为帝。 昌大喜,遣人谢之曰:“天时未至,时至我自为之。”其僚佐吴瑶、都虞候李畅之等皆劝成之,吏民献谣谶符瑞者不可胜纪,其始赏之以钱数百缗,既而献者日多,稍减至五百、三百而已。 昌曰:“谶云‘兔子上金床’,此谓我也。 我生太岁在卯,明年复在卯,二月卯日卯时,吾称帝之秋也。” 董昌在世就在越州为自己建造祠庙,规模形状完全和越州大禹庙一样,命令民间祈福求神的百姓,不准到大禹庙去,必须都到他的生祠。 董昌向朝廷请求任命他为越王,朝廷没有准许,董昌便很不高兴地说:“朝廷要辜负我了,我多年来向朝廷进贡奉献无数,百朝廷竟舍不得一个越王的爵位!”有谄媚阿谀的人对董昌说:“大王与其做越王,还不如称做越帝。”于是民间谣传世道要有变更,人们争着挤满董昌的府门喧嚷喊叫,纷纷请求董昌称帝。 董昌欣喜若狂,派人出去答谢说:“时机还不成熟,时机一到我自然要称帝的。”董昌的僚佐吴瑶、都虞候李畅之等人都劝说促成此事,于是官吏百姓纷纷进献预示大吉的隐语和祥瑞征兆,举不胜举,开始时对进献的人赏给几百缗钱,后来进献的人越来越多,赏钱逐渐减少到不过五百、三百文而已。 董昌说:“有谶语说‘兔子上金床’,这指的就是我。 我的生辰在卯年,明年又恰是卯年,二月的卯日卯时,就是我称帝的时间。”

唐纪七十六 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上之下乾宁二年(乙卯、895)

唐纪七十六 唐昭宗乾宁二年(乙卯,公元895年) 春,正月,辛酉,幽州军民数万以麾盖歌鼓迎李克用入府舍;克用命李存审、刘仁恭将兵略定巡属。 春季,正月,辛酉(初三),幽州的军队百姓几万人张起伞盖、敲锣打鼓、载歌载舞欢迎李克用进入卢龙节度使官署;李克用命令李存审、刘仁恭带领军队巡视安定卢龙节度使所属的各个州县。 癸未,朱全忠遣其将朱友恭围兖州,朱自郓以兵粮救之,友恭设伏,败之于高梧,尽夺其饷,擒河东将安福顺、安福庆。 癸亥(初五),朱全忠派遣属下将领朱友恭围攻朱瑾据守的兖州,朱从郓州带着军器粮食前往救援朱瑾,朱友恭设下埋伏,在高梧打败朱的人马,把朱携带的军响全部夺去,并擒获河东将领安福顺、安福庆。 已巳,以给事中陆希声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 希声,元方五世孙也。 已巳(十一日),朝廷任命给事中陆希声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 陆希声是陆元方的第五代孙子。 壬申,护国节度使王重盈薨,军中请以重荣子行军司马珂知留后事。 珂,重盈兄重简之子也,重荣养以为子。 壬申(十四日),护国节度使王重盈死去,军中将士向朝廷请求任命他的儿子行军司马王珂主持留后事宜。 王珂是王重盈的哥哥王重简的儿子,被王重荣收养为义子。 杨行密表朱全忠罪恶,请会易定、兖、郓、河东兵讨之。 杨行密向朝廷进呈表章历数朱全忠的罪恶,请求会同易定、兖州、郓州、河东的军队一同讨伐朱全忠。 董昌将称帝,集将佐议之。 节度副使黄碣曰:“今唐室虽微,天人未厌。 齐桓、晋文皆翼戴周室以成霸业。 大王兴于畎亩,受朝廷厚恩,位至将相,富贵极矣,奈何一旦忽为族灭之计乎!碣宁死为忠臣,不生为叛逆!”昌怒,以为惑众,斩之,投其首于厕中,骂之曰:“奴贼负我!好圣明时三公不能待,而先求死也!”并杀其家八十口,同坎瘗之。 又问会稽令吴镣,对曰:“大王不为真诸侯以传子孙,乃欲假天子以取灭亡邪!”昌亦族诛之。 又谓山阴令张逊曰:“汝有能政,吾深知之,俟吾为帝,命汝知御史台。”逊曰:“大王起石镜镇,建节浙东,荣贵近二十年,何苦效李、刘辟之所为乎!浙东僻处海隅,巡属虽有六州,大王若称帝,彼必不从,徒守空城,为天下笑耳!”昌又杀之,谓人曰:“无此三人者,则人莫我违矣!” 董昌将要称帝,他召集手下将领僚佐进行商议。 节度副使黄碣说:“现在大唐皇室虽然衰败,但是天道民心还没有厌弃它。 春秋时代的齐桓公、晋文公都辅佐尊奉周室才成就了称霸一方的大业。 您爵至陇西郡王,是从田间民夫逐渐兴起的,承蒙朝廷的宽厚恩泽,官位做到镇将和宰相,荣华富贵已到了极点,为什么突然做出灭九族的打算呀!我黄碣宁可死也要做大唐的忠臣,而不为了活命去做朝廷叛逆!”董昌大为震怒,认为黄碣是在蛊惑手下,当即将他斩杀,把他的脑袋扔到厕所里面,并痛骂说:“这个奴才贼子背叛了我!我如此的圣明时代他不等着坐三公高位,而先要找死!”董昌并县把黄碣全家的八十口人全部斩杀,将他们埋葬在一个墓穴里。 董昌又问会稽令吴镣,吴镣回答说:“大王您不做诸候让子孙世袭相传,而要做假天子去自取灭亡吗?”董昌听后,把吴镣的全家也杀光。 董昌又对阴山令张逊说:“你有行政才能,我清楚地知道,等我称皇帝后,任命你主管御史台。”张逊回答他说:“大王您当初从石镜镇兴起,在浙东建下节度使的基业,荣华富贵快二十年了,何苦像李、刘辟那样背离朝廷最后遭受杀身大祸呢!浙东地方偏僻处在海边,管辖的虽然有台州、明州、温州、处州、婺州、衢州这六个州,但大王您若是自己称帝,他们一定不会附合,你徒然据守越州一座空城,只让天下人耻笑!”董昌又将张逊杀掉,对人们说:“没有了黄碣、吴镣、张逊这三个人,就没有再敢违背我的人了!” 二月,辛卯,昌被兖冕登子城门楼,即皇帝位。 悉陈瑞物于庭以示众。 先是,咸通末,吴、越间讹言山中有大鸟,四目三足,声云“罗平天册”,见者有秧,民间多画像以祀之,及昌僭号,曰:“此吾也。”乃自称大越罗平国,改元顺天,署城楼曰天册之楼,令群下谓已曰“圣人”。 以前杭州刺史李邈、前婺州刺史蒋、两浙监铁副使杜郢、前屯田郎中李瑜为相。 又以吴瑶等皆为翰林学士、李畅之等皆为大将军。 二月,辛卯(初三),董昌身穿帝王的冠服登上越州内城,即位称帝。 他把官吏百姓进献的祥瑞物品全都摆放在庭堂上向众人展示。 在这之前,咸通末年,浙东一带民间谣传山中有一个大鸟,四只眼睛三条腿,叫喊“罗平天册”,见到这个在鸟的人就会有灾祸,于是民间百姓纷纷画像祭祀它,等到董昌自行称大越罗平国,改年号为顺天,给越州城楼题字为“天册之楼”,命令所有属下称他为“圣人”。 董昌任命以前的杭州刺史李邈、婺州刺史蒋、两浙盐铁副使杜郢、屯田郎中李瑜为宰相。 又任命吴瑶等人都做翰林学士、李畅之等人都做大将军。 昌移书钱,告以权即罗平国位,以为两浙都指挥使。 遗昌书曰:“与其闭门作天子,与九族、百姓俱陷涂炭,岂若开门作节度使,终身富贵邪!及今悛悔,尚可及也!”昌不听,乃将兵三万诣越州城下,至迎恩门见昌,再拜言曰:“大王位兼将相,奈何舍安就危!将兵此来,以俟大王改过耳。 纵大王不自惜,乡里士民何罪,随大王族灭乎!”昌惧,致犒军钱二百万,执首谋者吴瑶及巫觋数人送于,且请待罪天子。 引兵还,以状闻。 董昌给钱送去书信,告诉他已暂且即罗平国皇帝位,任命钱为两浙都指挥使。 钱写信给董昌说:“您与其关起门来称帝作天子,与家族和百姓一同遭殃,不如打开城门作节度使,终身享受荣华富贵呢!即使到现在改正错误,还来得及!”董昌不听钱的劝告,钱于是带领军队三万奔赴越州城下,钱到越州城西迎恩门与董昌相见,再次奉劝董昌说:“大王你的地位既是镇将又是宰相,为什么要舍弃安宁而自找祸患呢!钱我带领军队到这里来,就是等着大王你改过。 即使大王你不顾惜自己,可里乡里的士人百姓有什么罪,要随着你被毁灭家族呢!”董昌这才惧怕起来,送给钱犒劳军队的钱财二百万,抓获首先为他谋划称帝的吴瑶以及几名男女巫士送交钱,并且请求等待皇帝治他的罪。 钱带领军队返回,把这件事报知朝廷。 王重盈之子保义节度使珙、晋州刺史瑶举兵击王珂,表言珂非王氏子。 与朱全忠书,言“珂本吾家苍头,不应为嗣。”珂上表自陈,且求援于李克用。 上遣中使谕解之。 王重盈的儿子保义节度使王珂、绛州刺史王瑶发动军队攻打王珂,向朝廷上表说王珂并不是王家的儿子。 又给朱全忠送去书信,说:“王珂本来是我家的奴仆,不应该做继承人。”王珂本人则上呈表章向朝廷自行陈述,并且向李克用请求救援。 昭宗派遣宦官传谕,劝王珙、王瑶与王珂和解。 上重李文学,乙未,复以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 唐昭宗很器重李的文才学识,乙未(初七),再次任命李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 朱全忠军于单父,为朱友恭声援。 朱全忠率军在单父县驻扎,声援正在围攻兖州的朱友恭。 李克用表刘仁恭为卢龙留后,留兵戍之;壬子,还晋阳。 李克用进呈表章请朝廷任命刘仁恭为卢龙留后,留下军队驻守幽州;壬子(二十四日),李克用从幽州返回晋阳。 妫州人高思继兄弟,有武干,为燕人所服,克用皆以为都将,分掌幽州兵,部下士卒,皆山北之豪也,仁恭惮之。 久之,河东兵戍幽州者暴横,思继兄弟以法裁之,所诛杀甚多。 克用怒,以让仁恭,仁恭诉称高氏兄弟所为,克用俱杀之。 仁恭欲收燕人心,复引其诸子置帐下,厚抚之。 妫州人高思继兄弟几人,勇猛强干,为燕地一带人所折服,李克用任命他们为都将,分别常管幽州的军队;他们部下士兵,都是幽州山北等地的豪杰之士,刘仁恭惧怕他们。 时间长了,河东军队驻守幽州的士卒残暴横行,高思继兄弟用法度制裁他们,诛杀的人很多。 李克用很愤怒,以此责备刘仁恭,刘仁恭便向李克用诉说高思继兄弟的所做所为,李克用于是把高思继兄弟全部杀掉。 刘仁恭想收买燕地人民的心,便又把高思继兄弟的几个儿子安置在身边,优厚地安抚他们。 崔昭纬与李茂贞、王行瑜深相结,得天子过失,朝廷机事,悉以告之。 宁节度副使崔,昭纬之族也,李再入相,昭纬使告行瑜曰:“者尚书令之命已行矣,而韦昭度沮之,今又引李为同列,相与荧感圣听,恐复有杜太尉之事。”行瑜乃与茂贞表称奸邪,昭度无相业,宜罢居散秩。 上报曰:“军旅之事,朕则与藩镇图之;至于命相,当出朕怀。”行瑜等论列不已,三月,复罢为太子少师。 崔昭纬与李茂贞、王行瑜交结很深,得知唐昭宗的过错失误和朝廷的机密事务,他全都告诉李茂贞、王行瑜。 宁节度副使崔,是崔昭纬同族人,当李再次进入朝廷做宰相时,崔昭纬让崔告诉王行瑜说:“以前皇帝任命你做尚书令的诏令已颁发了,可是韦昭度极力阻挠,现在韦昭度又引荐李同为宰相,相互勾结迷惑皇帝视听,恐怕又要有太尉杜让能那样的事了。”王行瑜于是与李茂贞上表朝廷声称李奸诈邪恶,韦昭度没有做宰相的才具,应当罢免他们的宰相做闲官。 昭宗回答他们说:“军营中的战事,朕即与各藩镇图谋商议;至于任命宰相,则应当出自联的意向。”王行瑜等论争不休,三月,李又被贬为太子少师。 王珙、王瑶请朝廷命河中帅,诏以中书待郎、同平章事崔胤同平章事,充护国节度使;以户部待郎、判户部王搏为中书待郎、同平章事。 王珙、王瑶请求朝廷任命河中节度使,唐昭宗诏令任命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崔胤为同平章事,充任护国节度使;任命户部侍郎、判户部王抟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王珂,李克用之婿也。 克用表重荣有功于国,请赐其子珂节钺。 王珙厚结王行瑜、李茂贞、韩建三帅,更上表称珂非王氏子,请以珂为陕州、珙为河中。 上谕以先已允克用之奏,不许。 王珂是李克用的女婿。 李克用向朝廷上表说王重荣对国家有功,请求赐给他的儿子王珂节度使旌旗节钺。 王珙进一步与王行瑜、李茂贞、韩建三位节度使交结,交替着向朝廷进呈表章声称王珂并不是王重荣的儿子,请求任命王珂为陕州刺史,王珙为河中节度使。 唐昭宗颁谕说先前已经许可了李克用的奏请,而没有准行王行瑜等人的请求。 加王熔兼待中。 朝廷加封王兼任待中。 杨行密浮淮至泗州,防御使台盛饰供帐,行密不悦。 既行,于卧内得补绽衣,驰使归之。 行密笑曰:“吾少贫贱,不敢忘本。”甚惭。 杨行密沿淮河到达泗州,泗州防御使台为杨行密大肆装饰营帐,杨行密对此并不高兴。 杨行密启程离开泗州后,台在杨行密的卧室内发现一件补钉衣服,台骑马追赶把那件衣服送还杨行密。 杨行密笑着说:“我小时候家中贫寒,出身低贱,现在我也不敢忘本。”台听后十分惭愧。 行密攻濠州,拔之,执刺史张。 杨行密攻打濠州,予以攻克,抓获濠州刺史张。 行密军士掠得徐州人李氏之子,生八年矣,行密养以为子,行密长子渥憎之;行密谓其将徐温曰:“此儿质状性识,颇异于人,吾度渥必不能容,今赐汝为子。”温名之曰知诰。 知诰事温,勤孝过于诸子。 尝得罪于温,温笞而逐之;及归,知诰迎拜于门。 温问:“何故犹在此?”知诰泣对曰:“人子舍父母将河之!父怒而归母,人情之常也。”温以是益爱之,使掌家事,家人无违言。 及长,喜书善射,识度英伟。 行密常谓温曰:“知诰俊杰,诸将子皆不及也。” 杨行密的军中士兵抢掠到一个徐州姓李人家的孩子,已经八岁了,杨行密把他收为养子,杨行密的长子杨渥憎恨这个孩子;杨行密对他的属将徐温说:“这个孩子质朴聪颖,和别人很不一样,我揣测杨渥一定容不下他,现在赐给你为养子。”徐温给这个孩子起名叫徐知诰。 徐知诰侍奉徐温,勤谨孝敬超过徐温的其他几个儿子。 有一次,徐知诰得罪了徐温,徐温鞭打他并赶他走;等到徐温回到家里,徐知诰跪在门口迎接。 徐温问他:“为什么还在这里?”徐知诰流着眼泪回答说:“做儿子的离开了父母还能到哪里去呢!父亲盛怒时候就先回到母亲的身边,这是人之常情。”徐温因此更加疼爱徐知诰,让他掌管家中事务,家里的人没有不听他话的。 等到徐知诰长大了,喜好读书善于射箭,见识不凡,器度英伟。 杨行密经常对徐温说:“徐知诰英俊杰出,各位将领的儿子都比不上他。” 丁亥,行密围寿州。 丁亥(三十日),杨行密围攻寿州。 上以郊畿多盗,至有逾垣入宫或侵犯陵寝者,欲令宗室诸王将兵巡警,又欲使之四方抚尉藩镇。 南北司用事之臣恐其不利于已,交章论谏。 上不得已,夏,四月,下诏悉罢之。 昭宗因为京师长安的郊区盗贼很多,甚至有越过城墙进入皇宫或挖掘皇陵的,便想命令宗室各王带领军队巡查警防,又想派他们到各地安抚慰问藩镇。 朝中大臣及宦官中掌权的人担心这样对自己不利,交相进呈奏章进行劝阻,昭宗不得已,于夏季四月份,颁下诏令全部停止。 朝廷以董昌有贡输之勤,今日所为,类得心疾,诏释其罪,纵归田里。 朝廷因为董昌有进贡纳赋殷勤的功劳,这次称帝的叛逆举动,好象他得了疯病,唐昭宗便颁诏赦免董昌的罪过,放他回到故里。 户部待郎、同平章事陆希声罢为太子少师。 昭宗把户部侍郎、同平章事陆希声贬为太子少师。 杨行密围寿州,不克,将还;庚寅,其将朱延寿请试往更攻,一鼓拔之,执刺史江从勖。 行密以延寿权知寿州团练使。 杨行密围攻寿州,未能攻克,想要返回;庚寅(初三),杨行密的手下将领朱延寿请求再次前往攻打试试,结果一鼓作气攻克,抓获寿州刺史江从勖。 杨行密任命朱延寿暂任寿州团练使。 未几,汴兵数万攻寿州,州中兵少,吏民凶惧。 延寿制,军中每旗二十五骑。 命黑云队长李厚将十旗击汴兵,不胜;延寿将斩之,厚称众寡不敌,愿益兵更往,不胜则死。 都押牙汝阳柴再用亦为之请,乃益以五旗。 厚殊死战,再用助之,延寿悉众乘之,汴兵败走。 厚,蔡州人也。 不久,朱全忠的汴州军队几万人攻打寿州,州内兵力较少,官吏百姓人心惶惶。 朱延寿便规定,军队每面旗帜下二十五名骑兵。 命令黑云队长李厚带领十旗袭击汴州军队,没有取胜。 朱延寿要将李厚斩杀,李厚说敌众我寡难以抵敌,希望给他增添军队再次前往迎战,如果还不能获胜甘愿一死。 都押牙将汝阳人柴再用也为李厚请求,于是朱延寿又给李厚增拨了五旗兵力。 李厚拼死奋战,柴再用从中协助,朱延寿也率全部人马后援,汴州军队终于败撤走。 李厚是蔡州人。 行密又遣兵袭涟水,拔之。 杨行密又派遣军队袭击泗州涟水县,予以攻克。 钱表董昌僭逆,不可赦,请以本道兵讨之。 钱向昭宗上表说董昌犯有自行称帝叛逆大罪,不应赦免,请求率领本道军队讨伐董昌。 太傅、门下待郎、同平章事韦昭度以太保致仕。 昭宗诏令太傅、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韦昭度以太保官衔退休。 戊戌,以刘建锋为武安节度使。 建锋以马殷为内外马步军都指挥使。 戊戌(十一日),朝廷任命刘建锋为武安节度使。 刘建锋委任马殷为内外马步军都指挥使。 杨行密遣使诣钱,言董昌已改过,宜释之;亦遣诣昌,使趣朝贡。 杨行密派遣使者前往钱那里,说董昌已经知罪悔过,应当赦免他,也派使者到董昌那里,让他立即向朝廷进贡纳赋。 河东遣其将史俨、李承嗣以万骑驰于于郓,朱友恭退归于汴。 河东节度使李克用派遣属下将领史俨、李承嗣带领一万骑兵疾驰进入郓州,朱友恭退走返回汴州。 五月,诏削董昌官爵,委钱讨之。 五月,唐昭宗诏令革除董昌的官职爵位,委派钱征讨董昌。 初,王行瑜求尚书令不获,由是怨朝廷。 畿内有八镇兵,隶左右军。 阳镇近华州,韩建求之;良原镇近州,王行瑜求之。 宦官曰:“此天子禁军,何可得也!”王珂、王珙争河中,行瑜、建及李茂贞皆为珙请,不能得,耻心。 珙使人语三帅曰:“珂不受代而与河东婚姻,必为诸公不利,请讨之。”行瑜使其弟匡国节度使行约攻河中,珂求救于李克用。 行瑜乃与茂贞、建各将精兵数千入朝,甲子,至京师,坊市民皆窜匿。 上御安福门以待之,三帅盛陈甲兵,拜伏舞蹈于门下。 上临轩,亲诘之曰:“卿等不奏请俟报,辄称兵入京城,其志欲何为乎?若不能事朕,今日请避贤路!”行瑜、茂贞流汗不能言,独韩建粗述入朝之由。 上与三帅宴,三帅奏称:“南、北司互有朋党,堕紊朝政。 韦昭度讨西川朱策,李作相,不合众心,请诛之。”上未之许。 是日,行瑜等杀昭度、于都亭驿,又杀枢密使康尚弼及宦官数人。 又言:“王珂、王珙嫡庶不分,请除王珙河中,徙王行约于陕,王珂于同州。”上皆许之。 始,三帅谋废上,立吉王保;至是,闻李克用已起兵于河东,行瑜、茂贞各留兵二千人宿卫京师,与建皆辞还镇。 贬户部尚书杨堪为雅州刺史。 堪,虞卿之子,昭度之舅也 当初,王行瑜谋求尚书令官职未能获得,因此怨恨朝廷。 京师长安所辖地区有八镇军队,隶属左、右神策军。 阳镇靠近华州,韩建请求兼管;良远镇接近州,王行瑜希望由他统领。 宫内宦宫说:“这都是皇帝的禁卫军,怎么能让他们得到!”王珂、王珙争夺河中节度使这一官职,王行瑜、韩建以及李茂贞都为王珙请求,结果王珙却未能得到,这几个人都感到很耻辱。 王珙派人对王行瑜、韩建、李项贞三位节度使说:“王珂在河中不接受我的代替而与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结成姻亲,对你们各位一定不利,请求你们讨伐王珂。”王行瑜便派他的弟弟匡国节度使王行约攻打河中,王珂向李克用请求救援。 王行瑜于是与李茂贞、朝建各带领精兵几千人奔赴朝廷。 甲子(初八),王行瑜等人率军到达京师,长安街市居民都到处逃窜躲藏。 唐昭宗来到安福门等待他们,三位节度使把披甲军队大规模排列开来,在安福门下行大跪大拜礼仪。 昭宗走到门楼前,亲自责问他们说:“你们不上表奏请等待朝廷回话,就发动军队进入京城,你们的意图究竟要干什么?如果你们不能侍奉朕,今天就请你们退离官位让给贤明的人!”王行瑜、李茂贞听后浑身冒冷汗而不能说一句话,唯有韩建粗略地陈述了前来京师的原因。 昭宗与三位节度使宴会,三位节度使向皇帝奏道:“朝中大臣和宫内宦官互相结党为奸,败坏扰乱朝廷大政。 韦昭度讨伐西川决策失误,李充任宰相,不合群臣的心愿,请将李诛杀。”昭宗没有准许他们的奏请。 这一天,王行瑜等在朱雀门外都亭驿将韦昭度、李杀死,又杀掉枢密使康尚弼及宦官好几人。 王行瑜等又向唐昭宗进言说:“王珂、王珙的作用是不分子嫡子和庶子的尊卑,现在请求任命王珙为河中节度使,把王行约调往陕州,王珂调到同州。”昭宗都予以同意。 开始,王行瑜等三位节度使谋划废黜唐昭宗,拥立吉王李保称帝。 这时,听说李克用已在河东起兵,王行瑜、李茂贞便分别留下军队二千人守护京师,与韩建一同辞别返回镇所。 昭宗又诏令把户部尚书杨堪贬职为雅州刺史。 杨堪是杨虞卿的儿子,韦昭度的舅舅。 初,崔胤除河中节度使,河东进奏官薛志勤扬言曰:“崔公虽重德,以之代王珂,不若光德刘公于我公厚也。”光德刘公者,太常卿刘崇望也。 及三帅入朝,闻志勤之言,贬崇望昭州司马。 李克用闻三镇兵犯阙,即日遣使十三辈发北部兵,期以来月渡河入关。 当初,崔胤授职河中节度使,河东节度使司的进奏官薛志勤便扬言说:“崔胤虽然是注重德行的人,但是让他取代王珂,不如长安城内光德坊的刘公对我主公李克用感情好。”光德坊刘公,就是太常卿刘崇望。 等到王行瑜等三位节度使进入京师,知道了薛志勤说的话,便把刘崇望贬职为昭州司马。 李克用听说三位节度使率领军队侵犯京师,当天就派遣使者十三起去征发北部蕃族部落军队,约定下个月渡过黄河进入潼关。 六月,庚寅,以钱为浙东招讨使;复发兵击董昌。 六月,庚寅(初四),朝廷任命钱为浙东招讨使,钱于是再次征发军队攻打董昌。 辛卯,以前均州刺史孔纬、绣州司户张浚并为太子宾客。 壬辰,以纬为吏部尚书,复其阶爵;癸巳,拜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以张浚为兵部尚书、诸道租庸使。 时纬居华州,浚居长水,上以崔昭纬等外交藩镇,朋党相倾,思得骨鲠之士,故骤用纬、浚。 纬以有疾,扶舆至京师,见上,涕泣固辞;上不许。 辛卯(初五),朝廷任命以前的均州刺史孔纬、绣州司户张浚一同为太子宾客。 壬辰(初六),朝廷任命孔纬为吏部尚书,恢复他的官级爵位;癸巳(初七),又授职孔纬司空,兼任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朝廷还任命张浚为兵部尚书、诸道租庸使。 当时孔纬居住在华州,张浚居住在长水,昭宗因为崔昭纬等在外交结藩镇,结党营私,相互倾轧,而想起用刚直人士,因此突然任用孔纬、张浚。 孔纬因为身体有病,抱病乘车来到京师,他见到昭宗,流着泪坚决推辞;昭宗不准。 李克用大举蕃、汉兵南下,上表称王行瑜、李茂贞、韩建称兵犯阙,贼害大臣,请讨之,又移檄三镇,行瑜等大惧。 克用军至绛州,刺史王瑶闭城据之;克用进攻,旬日,拔之,斩瑶于军门,杀城中违拒者千余人。 秋,七月,丙辰朔,克用至河中,王珂迎谒于路。 李克用大规模地发动蕃族和汉人的军队向南开进,他向唐昭宗上表声称王行瑜、李茂贞、韩建派兵进犯京师,残害朝中大臣,请求讨伐他们。 李克用又向王行瑜、李茂贞、韩建三位节度使发去征讨檄文,王行瑜等大为恐惧。 李克用的军队到达绛州,绛州刺史王瑶关闭城门抵抗;李克用发动进攻,十天,就将绛州攻克,在军营的大门将王瑶斩杀,并杀掉城内进行抵抗的一千余人。 秋季,七月,丙辰朔(初一),李克用到达河中,王珂在路上迎接拜见他。 匡国节度使王行约败于朝邑,戊午,行约弃同州走,己未,至京师。 行约弟行实时为左军指挥使,帅众与行约大掠西市。 行实奏称同华已没,沙陀将至,请车驾幸州。 庚申,枢密使骆全奏请车驾幸凤翔。 上曰:“朕得克用表,尚驻军河中。 就使沙陀至此,朕自有以枝梧,卿等但各抚本军,勿令摇动。” 匡国节度使王行约在朝邑打了败仗,戊午(初三),王行约放弃同州逃路,己未(初四),到达京师长安。 王行约的弟弟王行实当时充任京师左军指挥使,他率领手下人马与王行约一起在长安西市大肆抢掠。 王行实向唐昭宗上表奏称,同州、华州已经沦陷,李克用的沙陀人马就要到了,请皇帝的车驾到州去避难。 庚申(初五),枢密使骆全上表奏请皇帝出巡凤翔。 唐昭宗说:“朕收到了李克用的表章,他尚且率军在河中驻扎。 即使是李克用的沙陀人马到达这里,朕自然有办法应付他,你们只要各自安抚好自己的军队。 不要让他们动摇骚动。” 右军指挥使李继鹏,茂贞假子也,本姓名阎,与骆全谋劫上幸凤翔;中尉刘景宣与王行实知之,欲劫上幸州;孔纬面折景宣,以为不可轻离宫阙。 向晚,继鹏连奏请车驾出幸,于是王行约引左军攻右军,鼓噪震地。 上闻乱,登承天楼,欲谕止之,捧日都头李筠将本军,于楼前侍卫。 李继鹏以凤翔兵攻筠,矢拂御衣,著于楼桷,左右扶上下楼;继鹏复纵火焚宫门,烟炎蔽天。 时有盐州六都兵屯京师,素为两军所惮,上急召令入卫;既至,两军退走,各归州及凤翔。 城中大乱,互相剽掠,上与诸王及亲近幸李筠营,护跸都头李居实帅众继至。 右军指挥使李继鹏,是李茂贞的养子,原本叫阎,他与骆全策划劫持唐昭宗前往凤翔。 中尉刘景宣与王行实知道了,则想劫持昭宗前赴州。 孔纬当面驳斥刘景宣,认为皇帝不能轻易离开长安宫殿。 近傍晚时,李继鹏接连上奏请昭宗出走凤翔,王行约见李继鹏要抢先劫走昭宗,便带领他的左军攻打李继鹏的右军,锣鼓喧闹声惊天动地。 昭宗听到外面混乱,便登上承天楼,想谕令制止他们,捧日都头李筠带领自己的军队,在承天楼前护卫昭宗。 李继鹏指挥凤翔军队攻打李筠,飞箭掠过昭宗的衣服,落在承天楼椽木上,身边的侍卫搀扶着昭宗下楼;李继鹏又放火焚烧宫门,浓烟烈炎遮盖了天空。 当时有盐州六都军队驻扎京师,平时左、右两军都很惧怕他们,昭宗便紧急召令这支军队入宫护卫;盐州六都军队到达后,左、右两军队都撤退离去,分别返回州和凤翔。 长安城内大为混乱,到处抢劫掠夺,昭宗与各王以及亲近人员到李筠的军营躲避,神策军护跸都头李居实率领人马随后也赶到。 或传王行瑜、李茂贞欲自来迎车驾,上惧为所迫,辛酉,以筠、居实两都兵自卫,出启夏门,趣南山,宿莎城镇。 士民追从车驾者数十万人,比至谷口,死者三之一,夜,复为盗所掠,哭声震山谷。 时百官多扈从不及,户部尚书、判度支及盐铁转运使薛王知柔独先至,上命权知中书事及置顿使。 有人传说王行瑜、李茂贞要亲自来长安迎接皇帝,昭宗担心被他们逼迫,辛酉(初六),命令李筠、李居实的两都军队进行护卫,出长安城南面的启夏门,急速奔往南山,在莎城镇过夜。 追随昭宗车驾的人民有几十万,等到抵达南山的谷口时,中暑而死的人竟有三分之一,夜里,流亡的百姓又遭受盗贼的抢掠,哭喊的声音震动山谷。 当时朝廷百官大多没有来得及跟随上昭宗,唯有户部尚书、判度支及盐铁转运使薛王李知柔首先赶到,昭宗便任命他暂时掌管中书省事务及兼任置顿使。 壬戌,李克用入同州。 崔昭纬、徐彦若、王搏至莎城。 甲子,上徙幸石门镇,命薛王知柔与知枢密院刘光裕还京城,制置守卫宫禁。 丙寅,李克用遣节度判官王奉表问起居。 丁卯,上遣内侍郗廷昱,赍诏诣李克用军,令与王珂各发万骑同赴新平。 又诏彰义节度使张以泾原兵控扼凤翔。 壬戌(初七),李克用进入同州。 崔昭纬、徐彦若、王抟到达莎城。 甲子(初九),昭宗迁移到石门镇,诏令薛王李知柔与主管枢密院的刘光裕返回京城,安置守卫皇宫。 丙寅(十一日),李克用派遣节度判官王敬奉表文问候昭宗的起居情况。 丁卯(十二日),昭宗派遣内侍郗廷昱带着诏令前赴李克用的军营,命令李克用与王珂分别派发一万骑兵,一同赶往州新平郡讨伐王行瑜,又诏令彰义节度使张带领泾原军队控制凤翔的李茂贞。 李克用遣兵攻华州;韩建登城呼曰:“仆于李公未尝失礼,何为见攻?”克用使谓之曰:“公为人臣,逼逐天子,公为有礼,孰为无礼者乎!”会郗廷昱至,言李茂贞将兵三万至,王行瑜将兵至兴平,皆欲迎车驾,克用乃释华州之围,移兵营渭桥。 李克用派遣军队进攻华州;韩建登上华州城楼呼喊着说:“我对李公不曾失礼,为什么要攻打我?”李克用派人对他说:“你是大唐的臣子,却逼迫驱赶皇帝,你这样如果还算有礼,那么天下还有谁是无礼呢?”恰巧这时郗廷昱赶到,他对李克用说,李茂贞带领军队三万已到,王行瑜率领军队到达兴平,都想迎接唐昭宗的车驾,李克用于是解除对华州的围攻,把军队开赴渭桥安营扎寨。 以薛王知柔为清海节度使、同平章事,仍权知京兆尹、判度支,充监铁转运使,俟反正日赴镇。 昭宗任命薛王李知柔为清海节度使、同平章事,仍然暂任京兆尹、判度支,并充任盐铁转运使,让他等待平乱反正后再前赴岭南镇所。 上在南山旬余,士民从车驾避乱者日相惊曰:“、岐兵至矣!”上遣延王戒丕诣河中,趣李克用令进兵。 壬午,克用发河中。 上遣供奉官张承业诣克用军。 承业,同州人,屡奉使于克用,因留监其军。 己丑,克用进军渭桥,遣其将李存贞为前锋;辛卯,拔永寿,又遣史俨将三千骑诣石门侍卫。 癸巳,遣李存信、李存审会保大节度使李思孝攻王行瑜梨园寨,擒其将王令陶等,献于行在。 思孝本姓拓跋,思恭之弟也。 李茂贞惧,斩李继鹏,传首行在,上表请罪,且遣使求和于克用。 上复遣延王戒丕、丹王允谕克用,令且赦茂贞,并力讨行瑜,俟其殄平,当更与卿议之。 且命二王拜克用为兄。 昭宗在南山已有十几天了,跟随唐昭宗车驾的士人百姓每天都惊慌失措地相互惊叫:“州、岐州的军队到了!”昭宗派遣延王李戒丕前赴河中,催促李克用下令开进军队。 壬午(二十七日),李克用的军队从河中出发。 唐昭宗派遣供奉官张承业前往李克用的军营。 张承业是同州人,多次奉唐昭宗的谕令出使李克用,昭宗趁便把他留在李克用的军营监视。 己丑(八月初五),李克用命令军队向渭桥开进,派遣属下将领李存贞为前锋;辛卯(初七),李克用攻克永寿,又派遣史俨带领三千骑兵前赴石门护卫唐昭宗。 癸巳(初九),李克用派遣李存信、李存审会同保大节度使李思孝攻打在梨园寨的王行瑜,擒获王行瑜的将领王令陶等人,送往南山昭宗那里。 李思孝本姓拓跋,是拓跋思恭的弟弟。 李茂贞兵败很是恐惧,他斩杀李继鹏,把头颅传送到石门镇昭宗的住地,向朝廷进呈表章请求治他的罪,并且派出使者向李克用求和。 昭宗再次派遣延王李戒丕、丹王李允传谕李克用,命令暂且赦免李茂贞,联合军队全力讨伐王行瑜,等到把王行瑜消灭了,朝廷会再与李克用商议处置李茂贞。 昭宗并且命令延王李戒丕、丹王李允拜李克用为兄长。 以前河中节度使崔胤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朝廷任命前河中节度使崔胤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戊戌,削夺王行瑜官爵。 癸卯,以李克用为宁四面行营都招讨使,保大节度使李思孝为北面招讨使,定难节度使李思谏为东面招讨使,彰义节度使张为西面招讨使。 克用遣其子存勖诣行在,年十一,上奇其状貌,抚之曰:“儿方为国之栋梁,他日宜尽忠于吾家。”克用表请上还京;上许之。 令克用遣骑三千驻三桥为备御。 辛亥,车驾还京师。 戊戌(十四日),朝廷革除王行瑜的官职爵位。 癸卯(十九日),朝廷任命李克用为宁四面行营都招讨使,保大节度使李思孝为北面招讨使,定难节度使李思谏为东面招讨使,彰义节度使张为四面招讨使。 李克用派遣他的儿子李存勖到昭宗住地,李存勖当时才十一岁,昭宗对他的外貌就称奇不已,抚摸着他说:“你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将来要对天子我家尽忠效力。”李克用上表请求昭宗返回京师长安,昭宗同意。 命令李克用派遣骑兵三千驻扎三桥作为防备。 辛亥(二十七日),昭宗的车驾返回京师。 壬子,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昭纬罢为右仆射。 壬子(二十八日),朝廷将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昭纬罢职降为右仆射。 以护国留后王珂、卢龙留后刘仁恭名为本镇节度使。 朝廷任命护国留后王珂、卢龙留后刘仁恭分别充任本镇节度使。 时宫室焚毁,未暇完葺,上寓居尚书省,百官往往无袍笏仆马。 当时宫殿被焚烧毁坏,没有来得及修建整理,昭宗暂时住在尚书省,朝中百官常常没有长袍期笏和仆役马匹。 以李克用为行营都统。 朝廷任命李克用为行营都统。 九月,癸亥,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孔纬薨。 九月,癸亥(初十),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孔纬去世。 辛未,朱全忠自将击朱,战于梁山;败走还郓。 辛未(十八日),朱全忠亲自率领军队攻打朱,在寿张县的梁山展开激放,朱战败逃走返回郓州。 李克用急攻梨园,王行瑜求救于李茂贞,茂贞遣兵万人屯龙泉镇,自将兵三万屯咸阳之旁。 克用请诏茂贞归镇,仍削夺其官爵,欲分兵讨之。 上以茂贞自诛继鹏,前已赦宥,不可复削夺诛讨,但诏归镇,仍令克用与之和解。 以昭义节度使李罕之检校侍中,充宁四面行营副都统。 史俨败宁兵于云阳,擒云阳镇使王令诲等,献之。 李克用率军猛攻梨园寨,王行瑜向李茂贞求救,李茂贞派遣军队一万人驻扎在州的龙泉镇,自己率领军队三万在咸阳附近驻扎。 李克用奏请朝廷诏令李茂贞返回凤翔镇所,再革除他的官职爵位,想分兵对李茂贞进行讨伐。 昭宗认为李茂贞自己诛杀了李继鹏,前些时候已经赦免了他的罪过,不便重新颁诏将他革除官职进行征伐,只是诏令李茂贞返回凤翔镇所,依然命令李克用与李茂贞和解。 朝廷任命昭义节度使李罕之任检校侍中,充任宁四面行营副都统。 史俨在云阳打败王行瑜的宁军队,擒获云阳镇使王令诲等人,进献给朝廷。 王建遣简州刺史王宗瑶等将兵赴难;甲戌,军于绵州。 王建派遣简州刺史王宗瑶等人带领军队前来为朝廷解难;甲戌(二十一日),王宗瑶等在绵州驻扎下来。 董昌求救于杨行密,行密遣泗州防御使台攻苏州以救之,且表昌引咎,愿修职贡,请复宫爵。 又遗钱书,称:“昌狂疾自立,已畏兵谏,执送同恶,不当复伐之。” 董昌向杨行密请求救援,杨行密便派遣泗州防御使台攻打钱所属的苏州,以此援救董昌,杨行密并且向朝廷上表说,董昌已经自行认错悔过,愿意修好进贡,请恢复他的官职爵位。 杨行密又给钱送去书信,信中说:“董昌发疯自行称帝,在你率军劝阻时已经惧怕,并将蛊惑他称帝的奸恶之人捉拿交送给你,这样就不应当再讨伐他了。” 冬,十月,丙戌,河东将李存贞败宁军于梨园北,杀千余人。 自是梨园闭壁不敢出。 冬季,十月,丙戌(初三),河东军队的将领李存贞在梨园寨北部打败王行瑜的宁军队,斩杀一千余人。 从此,梨园寨关团营垒不敢再出战。 贬右仆射崔昭纬为梧州司马。 朝廷把右仆射崔昭纬贬为梧州司马。 魏国夫人陈氏,才色冠后宫;戊子,上以赐李克用。 魏国夫人陈氏,才能姿色在后宫堪数第一,戊子(初五),昭宗把陈氏赐给李克用。 克用令李罕之、李存信等急攻梨园;城中食尽,弃城走。 罕之等邀击之,所杀万余人,克梨园等三寨,获王行瑜子知进及大将李元福等;克用进屯梨园。 庚寅,王行约、王行实烧宁州遁去。 克用奏请以匡国节度使苏文建为静难节度使,趣令赴镇,且理宁州,招抚降人。 李克用命令李罕之、李存信等紧急攻打梨园寨;梨园城内粮食吃尽,王行瑜的军队弃城逃跑。 李罕之等拦截攻打,斩杀一万余人,攻克了梨园等三个营寨,擒获王行瑜的儿子王知进以及大将李元福等。 李克用开进梨园寨驻扎。 庚寅(初七),王行约、王行实放火焚烧宁州然后逃跑。 李克用上奏朝廷请任用匡国节度使苏文建为静难节度使,催促他赶赴镇所,暂且把镇所设在宁州,招收安抚前来投降的人。 上迁居大内。 昭宗迁回修缮稍完的皇宫。 朱全忠遣都将葛从周击兖州,自以大军继之。 癸卯,围兖州。 朱全忠派遣都将葛从周攻打兖州的朱瑾,他本人亲自督率大军在后面跟随。 癸卯(二十日),朱全忠的军队包围兖州。 杨行密遣宁国节度使田、润州团练使安仁义攻杭州镇戍以救董昌,昌使湖州将徐淑会淮南将魏约共围嘉兴。 钱遣武勇都指挥使顾全武救嘉兴,破乌墩、光福二寨。 淮南将柯厚破苏州水栅。 全武,余姚人也。 杨行密派遣宁国节度使田、润州团练使安仁义攻打在杭州镇守驻防的钱军队以应援董昌,董昌派湖州将领徐淑会同淮南将领魏约共同围攻嘉兴。 钱派遣武勇都指挥使顾全武救援嘉兴,攻破乌墩、光福二个营寨。 淮南将领柯厚攻破苏州水中栅栏。 顾全武是余姚人。 义武节度使王处存薨,军中推其子节度副使郜为留后。 义武节度使王处存死去,军中将士推举他的儿子节度副使王郜为留后。 以京兆尹武邑孙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朝廷任命京兆尹、武邑人孙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王行瑜以精甲五千守龙泉寨,李克用攻之;李茂贞以兵五千救之,营于镇西。 李罕之击凤翔兵,走之,十一月,丁巳,拔龙泉寨。 行瑜走入州,遣使请降于李克用。 王行瑜带领精壮甲兵五千驻守龙泉寨,李克用率军攻打。 李茂贞带领军队五千救援王行瑜,在龙泉镇的西面安营扎寨。 李罕之袭击李茂贞的凤翔军队,将李茂贞赶跑,十一月,丁巳(初五日),李罕之攻克龙泉寨。 王行瑜于是逃进州,派遣使者向李克用请求投降。 齐州刺史朱琼举州降于朱全忠。 琼,瑾之从父兄也。 齐州刺史朱琼献出齐州向朱全忠投降。 朱琼是朱瑾的堂兄。 衢州刺史陈儒卒,弟岌代之。 衢州刺史陈儒死去,他的弟弟陈岌代任衢州刺史。 李克用引兵逼州,王行瑜登城,号哭谓克用曰:“行瑜无罪,迫胁乘舆,皆李茂贞及李继鹏所为,请移兵问凤翔,行瑜愿束身归朝。”克用曰:“王尚父何恭之甚!仆受诏讨三贼臣,公预其一,束身归朝,非仆所得专也。”丁卯,行瑜挈族弃城走。 克用入州,封府库,抚居人,命指挥使高爽权巡抚军城,奏趣苏文建赴镇。 行瑜走至庆州境,部下斩行瑜,传首。 李克用带领军队进逼州,王行瑜登上城楼,号哭着对李克用说:“我王行瑜没有罪过,逼迫威胁皇帝的车驾,都是李茂贞和李继鹏干的事,请你调开军队去讨伐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我王行瑜愿意捆绑自己回到朝廷。”李克用说:“王尚父真是太恭谦了!我受朝廷的诏令讨伐你和李茂贞、韩建三个乱臣贼子,你是其中的一个,你想自己捆绑入朝,这不是我能擅自做主的。”丁卯(十五日),王行瑜带着全家族的人弃城逃跑。 李克用进入州城,封闭官府库房,安抚居民,任命指挥使高爽暂且掌管巡抚军城事宜,又奏请朝廷催促苏文建赶赴镇所。 王行瑜逃到庆州境内,部下将他斩杀,把头颅传送朝廷。 朱遣其将贺、柳存及河东将薛怀宝将兵万余人袭曹州,以解兖州之围。 ,濮阳人也。 丁卯,全忠自中都引兵夜追之,比明,至钜野南,及之,屠杀殆尽,生擒、存、怀宝,俘士卒三千余人。 是日晡后,大风沙尘晦冥,全忠曰:“此杀人未足耳!”下令所得之俘尽杀之。 庚午,缚等徇于兖州城下,谓朱瑾曰:“卿兄已败,何不早降!” 朱派遣属下将领贺、柳存以及河东将领薛怀宝,带领军队一万余人袭击曹州,以图解除汴州军队对兖州的围攻。 贺是濮阳人。 丁卯(十五日),朱全忠从中都带领军队在夜间追赶贺等的人马,天亮时,到达钜野的南部,追赶上,几乎将他们全部杀光,贺、柳存、薛怀宝被活捉,另俘虏三千多名士兵。 这天傍晚,狂风大作沙尘弥漫,朱全忠说:“这是杀人还不够数的原因!”于是下令将擒获的俘虏全部杀掉。 庚午(十八日),朱全忠把贺等捆绑起来在兖州城下巡示,对朱瑾说:“你哥哥朱已经被我打败,你为什么还不早点投降!” 丁丑,雅州刺史王宗侃攻拔利州,执刺史李继,斩之。 丁丑(二十五日),雅州刺史王宗侃攻克凤翔节度使李茂贞管辖的利州,抓获利州刺史李继,将他斩杀。 朱瑾伪遣使请降于朱全忠,全忠自就延寿门下与瑾语。 瑾曰:“欲送符印,愿使兄琼来领之。” 朱瑾派出使者假装向朱全忠请求投降,朱全忠亲自到兖州城的延寿门下与朱瑾商谈。 朱瑾对朱全忠说:“我想向你交送符节官印,希望让我的堂兄齐州刺史朱琼来领取。” 辛巳,全忠使琼往,瑾立马桥上,述骁果董怀进于桥下,琼至,怀进突出,擒之以入,须臾,掷首城外。 全忠乃引兵还,以琼弟为齐州防御使,杀柳存、怀宝;闻贺瑰名,释而用之。 辛巳(二十九日),朱全忠派朱琼前往兖州,朱瑾骑马站立在兖州城的桥上,叫勇猛果敢的董怀进躲藏在桥下,朱琼来到桥上,董怀进突然从桥下奔出,抓获朱琼带入兖州城内,不一会儿,朱琼的脑袋被扔到兖州城墙外边。 朱全忠于是带领军队返回汴州,委任朱琼的胞弟朱为齐州防御使,斩杀了柳存、薛怀宝。 朱全忠听说贺有名气,便把他释放留用。 李克用旋军渭北。 李克用回到渭州北部驻扎。 加静难节度使苏文建同平章事。 朝廷加封静难节度使苏文建为同平章事。 蒋勋求为邵州刺史,刘建锋不许,勋与邓继崇起兵,连飞山、梅山蛮寇湘潭,据邵州,使其将申德昌屯定胜镇以扼潭人。 将勋谋求邵州刺史这一官职,刘建锋不准许,蒋勋于是与邓继宗发动军队,联合邵州西北飞山和潭州界内梅山的蛮人侵扰湘潭,占据邵州,蒋勋还派手下将领申德昌在定胜镇驻扎,以扼制潭州人。 十二月,甲申,阆州防御使李继雍、蓬州刺史费存、渠州刺史陈各帅所部兵奔王建。 十二月,甲申(初二),阆州防御使李继雍、蓬州刺史费存、渠州刺史陈等分别率领所部人马投奔王建。 乙酉,李克用军于云阳。 乙酉(初三),李克用的军队到达云阳驻扎。 王建奏:“东川节度使顾彦晖不发兵赴难,而掠夺辎重,遣泸州刺史马敬儒断峡路,请兴兵讨之。”戊子,华洪大破东川兵于楸林,俘斩数万,拔楸林寨。 王建向朝廷上奏说:“东川节度使顾彦晖不派兵前来为朝廷解难,却抢掠夺去我的器械、粮草,又派遣泸州刺史马敬儒截断峡路,请朝廷发兵讨伐顾彦晖。”戊子(初六),王建的将领华洪在楸林把东川军队打得大败,俘获斩杀几万人,攻克楸林寨。 乙未,进李克用爵晋王,加李罕之兼侍中,以河东大将盖寓领容管观察使;自余克用将佐、子孙并进官爵。 克用性严急,左右小有过辄死,无敢违忤;惟盖寓敏慧,能揣其意,婉辞裨益,无不从者。 克用或以非罪怒将吏,寓必阳助之怒,克用常释之;有所谏诤,必徵近事为喻;由是克用爱信之,境内无不依附,权与克用侔。 朝廷及邻道遣使至河东,共赏赐赂遗,先入克用,次及寓家。 朱全忠数遣人间之,及扬言云盖寓已代克用,而克用待之益厚。 乙未(十三日),朝廷将李克用的爵位升为晋王,加封李罕之兼侍中,任命河东大将盖寓兼任容管观察使;其余的李克用将领佐僚以及儿子孙子都得以加官升爵。 李克用性情严厉急躁,手下的人稍微有点过错就被处死,没人敢与他相违抗;只有盖寓敏锐聪慧,能够揣测出李克用的心意,他婉言相劝予以完善,李克用没有不听从的。 李克用有时错怪迁怒于手下将吏,盖寓必定表面上为李克用助威加油,结果往往使李克用消去怒气。 盖寓劝说李克用改正过错时,必定拿近前的一些事作比喻。 因此李克用对盖寓宠爱信任,所辖境内的将领官吏也无不依附盖寓,他的权力几乎与李克用等同。 朝廷和邻近各道派遣使者到河东来,凡是赏赐和赠送财物时,先送到李克用那里,接着就去盖寓的家。 朱全忠几次派人挑拨离间李克用和盖寓的关系,扬言说盖寓已经取代了李克用,可是李克用对待盖寓却更加友好。 丙申,王建攻东川,别将王宗弼为东川兵所擒,顾彦晖畜以为子。 戊戌,通州刺史李彦昭将所部兵二千降于建。 丙申(十四日),王建攻打东川节度使顾彦晖,手下将领王宗弼被东川军队抓获,顾彦晖把王宗弼收为养子。 戊戌(十六日),通州刺史李彦昭带领所部人马二千向王建投降。 李克用遣掌书记李袭吉人谢恩,密言于上曰:“比年以来,关辅不宁,乘此胜势,遂取凤翔,一劳永逸,时不可失。 臣屯军渭北,专俟进止。”上谋于贵近,或曰:“茂贞复灭,则沙陀大盛,朝廷危矣!”上乃赐克用诏,褒其忠款,而言:“不臣之状,行瑜为甚。 自朕出幸以来,茂贞、韩建自知其罪,不忘国恩,职贡相继,且当休兵息民。”克用奉诏而止。 既而私于诏使曰:“观朝廷之意,似疑克用有异心也。 然不去茂贞,关中无安宁之日。”又诏免克用入朝,将佐或言:“今密迩阙庭,岂可不入见天子!”克用犹豫未决,盖寓言于克用曰:“者王行瑜辈纵兵狂悖,致銮舆播越,百姓奔散。 今天子还未安席,人心尚危,大王若引兵渡渭,窃恐复惊骇都邑。 人臣尽忠,在于勤王,不在入觐,愿熟图之!”克用笑曰:“盖寓尚不欲吾入朝,况天下之人乎!”乃表称:“臣总帅大军,不敢径入朝觐,且惧部落士卒侵扰渭北居人。”辛亥,引兵东归。 表到京师,上下始安。 诏赐河东士卒钱三十万缗。 克用既去,李茂贞骄横如故,河西州县多为茂贞所据,以其将故敬璋为河西节度使。 李克用派遣军府的掌书记李袭吉进入京师向朝廷谢恩,秘密对唐昭宗说:“近些年来,浦、潼、陇、蜀、蓝田诸关和京师长安一带不得安宁,现在乘着朝廷取胜的优势,应一举攻克凤翔,一劳永逸,时机不可丧失。 我时下在渭水北部驻扎,专门等候朝廷的命令以便行动。”唐昭宗和朝中权贵及近臣商谋,有人说:“李茂贞如果被消灭,那么李克用的势力就会大大膨胀,朝廷则在危险之中了!”唐昭宗于是向李克用颁赐诏书,赞扬他对朝廷的忠诚,但又说:“叛逆朝廷的罪行,王行瑜十分严重。 这次自从朕离开京师出巡以来,李茂贞、韩建已经知道他们自己的罪过,没有忘记朝廷的恩德,进献的赋税贡品接连不断,姑且停止对他们的征伐让军队休整百姓安宁。”李克用接奉这一诏令后便不行动。 不久,李克用私下里对朝廷传达诏令的使臣说:“我看朝廷的意思,似乎怀疑我李克用有别的意图。 可是不铲除李茂贞,关中一带就没有安宁的日子。”唐昭宗又诏令免去李克用入京上朝,李克用的将领佐僚中有人说:“现在与朝廷近在咫尺,怎么能不进入京师拜见皇帝呢?”李克用自己犹豫不决,盖寓这时对李克用说:“从前王行瑜一伙放纵士兵背叛朝廷,致使皇帝车驾流离迁徙,百姓逃散。 现在天子返回京师还没有安宁下来,人心尚在忧惧之中,大王你如果带领军队渡过渭水,我担心会再次让京城惊恐。 做臣子的效忠朝廷,在于为皇室起兵救难,而不在于入朝拜见皇帝,然望大王你仔细考虑!”李克用笑着说:“盖寓尚且不希望我入京上朝,更何况天下的人们呢!”于是,李克用上表朝廷奏称:“我统领着大军,不敢随意进入京城拜见皇上,并且担心所部士兵会侵扰渭水以北的居民。”辛亥(二十九日),李克用率领手下人马东返晋阳。 他的表文送达京师,上至朝廷下到百姓才安宁下来。 唐昭宗诏令赐给河东士兵三十万缗钱。 李克用离开后,李茂贞骄横如同以往,河西的州县大多被李茂贞占据,他又任命手下将领胡敬璋为河西节度使。 朱全忠之去兖州也,留葛从周将兵守之,朱瑾闭城不复出。 从周将还,乃扬言“天平、河东救兵至,引兵西北邀之,”夜半,潜归故寨。 瑾以从周精兵悉出,果出兵攻寨。 从周突出奋击,杀千余人,擒其都将孙汉筠而还。 朱全忠离开兖州时,留下葛从周带领军队继续看守围困兖州,朱瑾关闭城门不再出来交战。 葛从周想要返回,于是四处扬言说:“天平和河东的救援军队到了,我军到西北方向去拦截他们。”半夜,葛从周把人马又偷偷带回原来的营寨。 朱瑾以为葛从周的精兵都离开了,果然派军队来攻打城外的营寨。 葛从周率领人马突然杀出奋勇攻打,斩杀一千余人,擒获朱瑾的都将孙汉筠之后返回。 加镇海节度使钱兼侍中。 朝廷加封镇海节度使钱兼侍中。 彰义节度使张薨,以其子琏权知留后。 彰义节度使张死去,朝廷任命张的儿子张琏暂任彰义留后。 朱、朱瑾屡为朱全忠所攻,民失耕稼,财力俱弊。 告急于河东,李克用遣大将史俨、李承嗣将数千骑假道于魏以救之。 朱、朱瑾一再受到朱全忠的进攻,地方百姓无法耕种收获,军中资财人力都已困乏。 便向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告急,李克用派遣大将史俨、李承嗣带领几千骑兵借道经过魏州前去救援。 安州防御使家晟与朱全忠亲吏蒋玄晖有隙,恐及祸,与指挥使刘士攻、兵马监押陈可将兵三千袭桂州,杀经略使周元静而代之,晟醉侮可,可手刃之,推士政知军府事,可自为副使。 诏即以士政为经略使。 玄晖,吴人也。 安州防御使家晟与朱全忠的亲近官吏蒋玄晖有怨仇,恐怕大祸临头,便与指挥使刘士政、兵马监押陈可带领军队三千袭击桂州,杀死桂州经略使周元静,家晟代管桂州。 家晟喝醉酒后侮辱陈可,陈可亲手将家晟杀死,推举刘士政主管军府事宜,陈可自己做副使。 朝廷当即颁下诏令任命刘士政为经略使。 蒋玄晖是吴州人。 三年(丙辰、896) 三年(丙辰,公元896年) 春,正月,西川将王宗夔攻拔龙州,杀刺史田。 春季,正月,西川将领王宗夔攻克龙州,杀死龙州刺史田。 丁巳,刘建锋遣都指挥使马殷将兵讨蒋勋,攻定胜寨,破之。 丁巳(初五),刘建锋派遣都指挥使马殷带领军队讨伐蒋勋,进攻定胜寨,打败蒋勋。 辛未,安仁义以舟师至湖州,欲渡江应董昌,钱遣武勇都指挥使顾全武、都知兵马使许再思守西陵,仁义不能渡。 昌遣其将汤臼守石城,袁守余姚。 辛未(十九日),安仁义从润州率军乘船到达湖州,想要渡过长江接应董昌,钱派遣武勇都指挥使顾全武、都知兵马使许再思驻守西陵,使得安仁义不能渡江。 董昌派遣属下将领汤臼据守石城山,袁据守余姚。 闰月,克用遣蕃、汉都指挥使李存信将万骑假道于魏以救兖、郓,军于莘县。 朱全忠使人谓罗弘信曰:“克用志吞河朔,师还之日,贵道可忧。”存信众不严,侵暴魏人,弘信怒,发兵三万夜袭之。 存信军溃,退保州,丧士卒什二三,委弃资粮兵械万数;史俨、李承嗣之军隔绝不得还。 弘信自是与河东绝,专志于汴。 全忠方图兖、郓,畏弘信议其后,弘信每有赠遗,全中必对使者北向拜授之,四:“六兄于予,倍年以长,固非诸邻之比。”弘信信之,全忠以是得专意东方。 闰正月,李克用派遣蕃、汉都指挥使李存信带领一万骑兵借道经过魏州前往救援兖州、郓州,在莘县驻扎下来。 朱全忠派人对罗弘信说:“李克用的意图是在侵吞黄河以北的地盘,他的军队返回的时候,你那里令人担忧。”李存信管束士兵不严,侵扰残害魏州人民,罗弘信大为愤怒,发兵三万在夜间袭击李存信。 李存信的军队溃败,退到州据守,损失士兵十分之二三,丢弃资财粮食兵器数以万计;史俨、李承嗣的军队被隔绝不能返回。 罗弘信从此与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决裂,专心依附汴州的朱全忠。 朱全忠正在筹划攻打兖州、郓州,担心罗弘信在背后算计他,所以每当罗弘信向他赠送财物,朱全忠必定当着罗弘信使者的面向北跪拜接受这些东西,嘴里说着:“六哥对我来说,是上一辈的人,不是邻近各道节度使所能比的。”罗弘信相信了这话,朱全忠因此得以专心攻打东面。 丁亥,果州刺史张雄降于王建。 丁亥(初五),果州刺史周雄向王建投降。 二月,戊辰,顾全武、许再思败汤臼于石城。 上用杨行密之请,赦董昌,复其官爵;钱不从。 二月,戊辰(十七日),顾全武、许再思在石城山打败汤臼。 唐昭宗根据杨行密的请求,赦免了董昌的罪过,恢复他的官职爵位;钱对此不服。 以通王滋判侍卫诸将事。 朝廷任命通王李滋兼管侍卫诸将事宜。 朱全忠荐兵部尚书张浚,上欲复相之;李克用表请发兵击全忠,且言“浚朝为相,臣则夕至阙庭!”京师震惧,上下诏和解之。 朱全忠向朝廷荐举兵部尚书张浚,唐昭宗想要重新任命张浚为宰相。 李克用上表请求派军队攻打朱全忠,并且说:“张浚如果早晨做了宰相,我傍晚就要赶到朝廷!”京师上下震惊恐慌,唐昭宗颁下诏书劝李克用与朱全忠和解。 三月,以天雄留后李继徽为节度使。 三月,朝廷任命天雄留后李继徽为节度使。 保大节度使李思孝表请致仕,荐弟思敬自代,诏以思孝为大师,致仕,思敬为保大留后。 保大节度使李思孝向朝廷上表请求退休,推荐他的胞弟李思敬接替自己,唐昭宗下诏命李思孝以太师官衔辞退,李思敬为保大留后。 朱全忠遣庞师古将兵伐郓州,败郓兵于马颊,遂抵其城下。 朱全忠派遣庞师古带领军队讨伐郓州,在马颊水一带打败朱的郓州军队,于是抵达郓州城下。 己酉,顾全武等攻余姚,明州刺史黄晟遣兵助之,董昌遣其将徐章救余姚,全武击擒之。 己酉(二十八日),顾全武等攻打余姚,明州刺史黄晟派遣军队协助。 董昌派遣属下将领徐章救援余姚,结果徐章被顾全武拦击擒获。 夏,四月,辛酉,河涨,将毁滑州城,朱全忠命决为二河,夹滑城而东,为害滋甚。 夏季,四月,辛酉(初十),黄河大水上涨,眼看就要淹毁滑州城,朱全忠命令再行决口把黄河一分为二,两条河夹着滑州城向东滚滚流去,危害相当严重。 李克用击罗弘信,攻洹水,杀魏兵万余人,进攻魏州。 李克用攻打罗弘信,进攻洹水,斩杀罗弘信的军队一万余人,接着进军攻打魏州。 武安节度使刘建锋既得志,嗜酒,不亲政事。 长直兵陈赡妻美,建锋私之,赡袖铁挝击杀建锋;诸将杀赡,迎行军司马张佶为留后。 佶将入府,马忽啮,伤左髀。 时马殷攻邵州未下,佶谢诸将曰:“马公勇而有谋,宽厚乐善,吾所不及,真乃主也。”乃以牒召之。 殷犹豫未行,听直军将姚彦章说殷曰:“公与刘龙骧、张司马,一体之人也,今龙骧遇祸,司马伤髀,天命人望,舍公尚谁属哉!”殷乃使亲从都副指挥使李琼留攻邵州,径诣长沙。 武安节度使刘建锋占据长沙后便觉得已经得志,饮酒成性,不料理政务事宜。 长年值日卫兵陈赡的妻子貌美,刘建锋与她通奸,陈赡在衣袖内藏带铁打死刘建锋。 各将领将陈赡杀掉,迎接行军司马张佶为武安留后。 张佶将要进入节度使司时,他骑的马忽然狂踢乱咬,伤了张佶的左大腿。 当时马殷攻打邵州还没有攻克,张佶便谢绝各位拥立他的将领说:“马殷有勇有谋,待人宽厚与人为善,我比不上他,他才是真正的主帅。”于是给马殷送去公文召请他到长沙来。 马殷犹豫不决没有启程,听直军将姚彦章劝马殷说:“你与刘建锋、张佶同属一样的人才,现在刘建锋遇难死去,张佶大腿受伤,上天的安排人们的期望,舍去你还能有谁呢!”马殷于是派令亲从都副指挥使李琼留下继续攻打邵州,他本人直接前往长沙。 淮南兵与镇海兵战于皇天荡,镇海兵不利,杨行密遂围苏州。 淮南军队与镇海军队在皇天荡展开激战,结果镇海军队战败失利,杨行密于是率军围攻苏州。 钱、钟传、杜洪畏杨行密之强,皆求援于朱全忠;全忠遣许州刺史朱友恭将兵万人渡淮,听以便宜从事。 钱、钟传、杜洪畏惧杨行密的强大,都向朱全忠求援;朱全忠派遣许州刺史朱友恭带领军队一万人渡过淮水,让他根据情况随机料理,便宜行事。 董昌使人觇钱兵,有言其强盛者辄怒,斩之;言兵疲食尽,则赏之。 戊寅,袁以余姚降于;顾全武、许再思进兵至越州城下。 五月,昌出战而败,婴城自守,全武等围之。 昌始惧,去帝号,复称节度使。 董昌派人侦察钱军队的情况,有说钱军队强盛的人,董昌就勃然大怒,将他斩杀。 那些说钱军队疲惫不堪粮食已光的人,就受到董昌的奖赏。 戊寅(二十七日),袁献出余姚向钱投降;顾全武、许再思进兵到达越州城下。 五月,董昌率军出越州城交战失败,只好环绕着越州城固守,顾全武等便将董昌围困起来。 董昌这才恐惧,去掉帝号,重新称做节度使。 马殷至长沙,张佶肩舆入府,坐受殷拜谒,已,乃命殷升听事,以留后让之,即趋下,帅将吏拜贺,复为行军司马,代殷将兵攻邵州。 马殷到达长沙,张佶乘坐轿子进入节度使司,坐在那里接受马殷的拜见。 事毕,张佶让马殷升堂治理政事,把留后的官职让给马殷,当即下来,率领将领官吏恭贺马殷任留后,张佶重新充任行军司马,代替马殷带领军队攻打邵州。 癸未,苏州常熟镇使陆郢以州城应杨行密,虏刺史成及。 行密阅及家所蓄,惟图书、药物,贤之,归,署行军司马。 及拜且泣曰:“及百口在钱公所,失苏州不能死,敢求富贵!愿以一身易百口之死!”引佩刀欲自刺。 行密遽执其手,止之,馆于府舍。 其室中亦有兵仗,行密每单衣诣之,与之共饮膳,无所疑。 癸未(初三),苏州常熟镇使陆郢献出苏州城接应杨行密,并虏获苏州刺史成及。 杨行密察看成及家里收藏的东西,只有图书、药物,很敬重他,把他放回,并任命为行军司马。 成及跪谢杨行密并且流着泪说:“我全家族有一百口人在钱那里,我身为刺史失掉苏州而不能以身殉职,怎敢再谋求荣华富贵!希望用我一个人除全家百口人的死!”说着举起身上佩刀就要自杀。 杨行密立即抓住成及的手,阻止的行动,在节度使司的宅院里为成及安设馆舍。 成及的屋里也有兵器,杨行密常常身穿单衣到成及那里,与他一同喝酒吃饭,毫无疑虑。 钱闻苏州陷,急召顾全武,使趋西陵备行密,全武曰:“越州贼之根本,奈何垂克弃之!请先取越州,后复苏州。”从之。 钱听说苏州失陷,立即召顾全武,命他赶赴西陵防备杨行密,顾全武说:“越州是董昌这伙贼寇的大本营,为什么马上就要攻克却又舍弃它!请让我先攻取越州,然后再去收复苏州。”钱听从了顾全武的意见。 淮南将朱延寿奄至蕲州,围其城。 大将贾公铎方猎,不得还,伏兵林中,命勇士二人衣羊皮夜入延寿所掠羊群,潜入城,约夜半开门举火为应,复衣皮反命。 公铎如期引兵至城南,门中火举,力战,突围而入。 延寿惊曰:“吾常恐其溃围而出,反溃围而入,如此,城安可猝拔!”乃白行密,求军中与公铎有旧者持誓书金帛往说之,许以婚。 寿州团练副使柴再用请行,临城与语,为陈利害。 数日,公铎及刺史冯敬章请降。 以敬章为左都押牙,公铎为右监门卫将军。 延寿进拔光州,杀刺史刘存。 淮南将领朱延寿忽然来到蕲州城下,围攻蕲州城。 蕲州大将贾公铎正在城外打猎,不能返回,贾公铎把军队埋伏在树林里,命令勇猛士兵二人身披羊皮乘夜进入朱延寿的驻地,掠赶羊群,偷偷进入城内,与城里的人相约半夜时候打开城门举起火把相接应,这两个人又身披羊皮回到贾公铎的营地,报告情况。 贾公铎按着约定的时间来到蕲州城南面,城门中间火把高举,贾公铎极力奋战,突破朱延寿的包围圈进入城内。 朱延寿吃惊地说:“我常常担心贾公铎会冲破包围逃出,现在反倒是打破包围进来,这样看来,蕲州城怎么可能立即攻克!”朱延寿于是告诉杨行密,请求派军中与贾公铎有旧交情的人手持盟誓书信和金银布帛前往劝说,并许诺和贾公铎结成姻亲。 寿州团练副使柴再用请求前去劝说,在临近蕲州城的地方,柴再用与贾公铎会晤,为贾公铎陈述利弊得失。 几天之后,贾公铎与蕲州刺史冯敬章向朱延寿请求投降。 杨行密任命冯敬章为左都押牙,贾公铎为右监门卫将军。 朱延寿乘势进军攻克光州,杀死光州刺史刘存。 丙戌,上遣中使诣梓州和解两川,王建虽奉诏还成都,然犹连兵未解。 丙戌(初六),唐昭宗派遣宦官到达梓州,劝说西川节度使王建和东川节度使顾彦晖和解,王建虽然奉诏令返回成都,可是仍然布署军队没有停止进攻势态。 崔昭纬复求救于朱全忠。 戊子,遣中使赐昭纬死,行至荆南,追及,斩之,中外咸以为快。 崔昭纬再次向朱全忠请求救援。 戊子(初八),朝廷派遣宦官将崔昭纬赐死,崔昭纬行到荆南,宦官追上,斩杀了崔昭纬,京城内外都感到大快人心。 荆南节度使成与其将许存溯江略地,尽取滨江州县;武泰节度使王建肇弃黔州,收余众保丰都。 存又引兵西取渝、涪二州,以其将赵武为黔中留后,存为万州刺史。 荆南节度使成与属下将领许存沿着长江逆而上侵占地盘,把长江沿岸的州县全都夺取。 武泰节度使王建肇放弃黔州,收集剩余人马固守忠州的丰都县。 许存又带领军队向西攻取渝州、涪州,成委任手下将领赵武为黔中留后,许存为万州刺史。 知存不得志,使人之,曰:“存不治州事,日出蹴鞠。”曰:“存将逃走,先匀足力也。”遣兵袭之,存弃城走;其众稍稍归之,屯于茅坝。 赵武数攻丰都,王建肇不能守,与存皆降于王建。 建忌存勇略,欲杀之,掌书记高烛曰:“公方总揽英雄以图霸业,彼穷来归我,奈何杀之!”建使戍蜀州,阴使知蜀州王宗绾察之。 宗绾密言存忠勇谦谨,有良将才,建乃舍之,更其姓名曰王宗播,而宗绾竟不使宗播知其免已也。 宗播元从孔目官柳修业,每劝宗播慎静以免祸。 其后宗播为建将,遇强敌诸将所惮者,以身先之,及有功,辄称病,不自伐,由是得以功名终。 成知道许存不得志,派人去刺探许存的举动,回来的人说;“许存不料理州内的事宜,每天出去踢球取乐。”成说:“许存是想要逃跑,现在先调整脚的力量。”便派军队袭击许存,许存放弃万州城逃跑;许存的人马渐渐投归,在茅坝驻扎下来。 赵武几次攻打丰都,王建肇不能据守,与许存一同向王建投降。 王建顾忌许存有勇有谋,想把许存杀掉,掌书记高烛说:“你正在招揽天下的英雄豪杰以谋求称霸大业,许存在处境艰难时来投靠我们,怎么能杀害他呢!”王建便令许存驻守蜀州,暗中让主持蜀州事务的王宗绾监视许存。 王宗绾秘密向王建说,许存忠诚勇敢谦恭谨慎,具有贤良将领的才能,王建于是放弃了先前的成见,把许存的姓名改为王宗播认做养子,可是王宗绾却不让王宗播知道,当初是他向王建美言而免除了对王宗播的不信任。 原来追随王宗播的孔目官柳修业,常常劝说王宗播要谨慎镇静以免不测大祸。 在这以后,王宗播作为王建的手下将领,凡遇到强敌而各位将领有所畏惧时,他就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等到有了功劳,就声称有病,不高傲自夸,因此王宗播得以终身保全功名。 甲午,夜,顾全武急攻越州,乙未旦,克其外郭,董昌犹据牙城拒之。 戊戌,遣昌故将骆团绐昌云:“奉诏,令大王致仕归临安。”昌乃送牌印,出居清道坊。 已亥,全武遣武勇都监使吴璋以舟载昌如杭州,至小江南,斩之,并其家三百余人,宰相李邈、蒋以下百余人。 昌在围城中,贪吝日甚,口率民间钱帛,减战士粮。 及城破,库有杂货五百间,仓有粮三百万斛。 钱传昌首于京师,散金帛以赏将士,开仓以振贫乏。 甲午(十四日)夜间,顾全武猛烈攻打越州,乙未(十五日),早晨,攻克越州外城,董昌仍然占据内城顽强抗拒。 戊戌(十八日),钱派遣董昌的原来将领骆团欺骗董昌说:“奉到朝廷的诏令,命令大王你退休返回临安。”董昌于是送上牌照官印,迁出内城到清道坊居住。 已亥(十九日),顾全武派遣武勇都监使吴璋用船只把董昌从越州送往杭州,到了小江的南部,将董昌斩杀,连同董昌家族三百余人,董昌任用的宰相李邈、蒋以下的官员一百余人,全部杀掉。 董昌在越州城内被围困时,一天更比一天贪婪吝啬,按人口计算征收民间的钱财布帛,减少作战士兵的粮食。 等到越州城被攻克,府库内藏有各种货物五百间,粮仓里还有粮食三百万斛。 钱把董昌的头颅传送到京师长安,散发金银布帛以奖赏军中将士,打开粮仓振济贫困的百姓。 李克用攻魏博,侵掠遍六州。 朱全忠召葛从周于郓州,使将兵营洹水以救魏博,留庞师古攻郓州。 六月,克用引兵击从周,汴人多凿坎于陈前,战方酣,克用之子铁林指挥使落落马遇坎而踬,汴人生擒之;克用自往救之,马亦踬,几为汴人所获;克用顾射汴将一人,毙之,乃得免。 克用请修好以赎落落,全忠不许,以与罗弘信,使杀之。 克用引军还。 李克用攻打魏博节度使罗弘信,在魏州、博州、贝州、卫州、澶州、相州这六个州的范围内大肆侵扰抢掠。 朱全忠召令正在攻打郓州的葛从周,让他带领军队在洹水驻扎以便救援魏博节度使罗弘信,留下庞师古继续攻打郓州的朱。 六月,李克用率领军队攻打葛从周,汴州军队在洹水的阵地前挖凿了许多沟坎,双方交战正激烈的时候,李克用的儿子铁林指挥李落落骑的马遇到沟坎被绊倒,汴州军队将他活捉。 李克用亲自去救李落落,战马也被绊倒,几乎就要被汴州军队擒获,李克用这时回身发箭射中一名汴州军队的将领,将他击毙,这才免于被俘。 李克用向朱全忠请求和好以赎回儿子李落落,朱全忠不答应,把李落落交给魏博节度使罗弘信,让他把李落落杀掉。 李克用带领军队从洹水返回晋阳。 葛从周自洹水引兵济河,屯于杨刘,复击郓,及兖、郓、河东之兵战于故乐亭,破之。 兖、郓属城皆为汴人所据,屡求救于李克用,克用发兵赴之,为罗弘信所拒,不得前,兖、郓由是不振。 朱全忠的将领葛从周从洹水带领军队渡过黄河,在杨刘驻扎,接着又攻打郓州的朱,兖州、郓州、河东的军队在故乐亭与汴州军队交战,打败葛从周。 但兖州、郓州所属的城镇都被朱全忠的汴州军队占据,兖州的朱瑾、郓州的朱多次向李克用求救,李克用派军队前往,又受到魏博节度使罗弘信的阻截,无法向前开进,兖州的朱瑾、郓州的朱从此一蹶不振。 初,李克用屯渭北,李茂贞、韩建惮之,事朝廷礼甚恭。 克用去,二镇贡献渐疏,表章骄慢。 上自石门还,于神策两军之外,更置安圣、捧宸、保宁、宣化等军,选补数万人,使诸王将之;嗣延王戒丕、嗣覃王嗣周又自募麾下数千人。 茂贞以为欲讨已,语多怨望,嫌隙日构。 茂贞亦勒兵扬言欲诣阙讼冤;京师士民争亡匿山谷。 上命通王滋及嗣周、戒丕分将诸军以卫近畿,戒丕屯三桥。 茂贞遂表言“延王无故称兵讨臣,臣今勒兵入朝请罪。”上遽遣使告急于河东。 丙寅,茂贞引兵逼京畿,覃王与战于娄馆,官军败绩。 当初,李克用在渭水以北一带驻扎时,李茂贞、韩建惧怕他,侍奉朝廷的礼节十分恭谦。 李克用离开后,李茂贞、韩建二人向朝廷进献贡品逐渐减少,进呈的表章也骄横傲慢起来。 昭宗从石门返回京师后,在左、右神策军之外,又设置安圣军、捧宸军、保宁军、宣化军等军队,挑选增补几万人,命令各王统领。 继任延王李戒丕和继任覃王李嗣周又自己招募属下人马几千人。 李茂贞认为朝廷这样扩充军队是要讨伐他,言语中有很多抱怨,朝廷和李茂贞之间的怨恨越来越深。 李茂贞也布署军队扬言说要前赴京师向朝廷诉讼冤屈;京城长安的士民争先恐后地逃到山谷里躲藏起来。 昭宗命令通王李滋和覃王李嗣周、延王李戒丕分别带领各军,护卫京师一带,并命李戒丕到三桥驻扎。 李茂贞于是向朝廷进呈表章说:“延王李戒丕无缘无故地发动军队讨伐我,我现在率领军队前赴京师请朝廷治我的罪。”唐昭宗立即派使臣向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告急。 丙寅(十七日),李茂贞带领军队逼近京畿一带,覃王李嗣周在西部的娄馆迎战,结果朝廷的官军战败失利。 秋,七月,茂贞进逼京师。 延王戒丕曰:“今关中藩镇无可依者,不若自州济河,幸太原,臣请先往告之。”辛卯,诏幸州;壬辰,上出至渭北;朝建遣其子从允奉表请幸华州,上不许。 以建为京畿都指挥、安抚制置及开通四面道路、催促诸道纲运等使。 而建奉表相继,上及从官亦惮远去,癸巳,至富平,遣宣徽使元公讯如建,面议去留。 甲午,建诣富平见上,顿首涕泣言:“方今藩臣跋扈者,非止茂贞。 陛下若去宗庙园陵,远巡边鄙,臣恐车驾济河,无复还期。 今华州兵力虽微,控带关辅,亦足自固。 臣积聚训厉,十五年矣,西距长安不远,愿陛下临之,以图兴复。”上乃从之。 乙未,宿下;丙申,至华州,以府署为行宫;建视事于龙兴寺。 茂贞遂入长安,自中和以来所葺宫室、市肆,燔烧俱尽。 秋季,七月,李茂贞进军逼近京师长安。 延王李戒丕说:“现在关中一带的藩镇没有可以依靠的,不如从州渡过黄河,到太原去避难,我请求先行一步去告诉河东节度使李克用。”辛卯(十二日),昭宗颁下诏令出巡州。 壬辰(十三日),唐昭宗离开京师到达渭水之北。 韩建派遣他的儿子韩从允手捧表章请唐昭宗到华州,唐昭宗不同意。 朝廷任命韩建为京畿都指挥、安抚制置使及开通四面道路使、催促诸道纲运使等职,可是韩建进呈的表章接二连三地送到请皇帝去华州,昭宗和跟随的朝中各官也有些怕到远处去,癸巳(十四日),昭宗到达富平,派遣宣徽使元公讯召韩建前来,要与他当面商议是东去太原还是留在华州。 甲午(十五日),韩建到达富平拜见昭宗,他下跪磕头痛哭说:“当今各藩大臣骄横跋扈的,并不止李茂贞一人,陛下如果离开宗庙园陵,到边远的地方巡游,我担心皇帝的车驾渡过黄河,就再也没有返回的时候了。 现在华州军队虽然不是很强大,但控制关中京畿一带,也还足以自卫。 我积聚资财训练军队已经十五年了,而且华州往西距离长安也不远,希望陛下驾临华州,以图振兴光复。”昭宗于是依从了韩建的意见。 乙未(十六日),昭宗在下住宿;丙申(十七日),到达华州,把韩建的节度使司作为皇帝的行宫。 韩建则改在龙兴寺办理政务。 唐昭宗离开京师后,李茂贞便进入长安,自从中和年间以来所修缮的宫殿、市街店铺,全都被李茂贞放火烧毁。 乙巳,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崔胤同平章事,充武安节度使。 上以胤,崔昭纬之党也,故出之。 乙巳(二十六日),朝廷任命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崔胤以同平章事衔,充任武安节度使。 唐昭宗因为崔胤是崔昭纬的党羽,所以把他调出朝廷。 丙午,以翰林学士承旨、尚书左丞陆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 ,陕人也。 丙午(二十七日),朝廷任命翰林学士承旨、尚书左丞陆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 陆是陕州人。 水部郎中何迎表荐国子《毛诗》博士襄阳朱朴,才如谢安,道士许岩士亦荐朴有经济才。 上连日召对,朴有口辩,上悦之,曰:“朕虽非太宗,得卿如魏徵矣!”赐以金帛,并赐何迎。 水部郎中何迎向朝廷进呈表章,荐举国子监“毛诗”博士、襄阳人朱朴,说他的才能可比东晋谢安,道士许岩士也向朝廷推荐朱朴有经邦济世的才学。 昭宗于是连续几天召见朱朴进行答对,朱朴有论辩口才,昭宗很欣赏他,说:“朕虽然比不上太宗,但得到你就象得到魏徵一样呀!”赏赐给朱朴金银布帛,并且赏赐何迎。 以徐彦若为大明宫留守,兼京畿安抚制置等使。 朝廷任命徐彦若为大明宫留守,兼任京畿安抚制置等使。 杨行密表请上迁都江淮,王建请上幸成都。 杨行密上表请求唐昭宗迁都到江淮,王建则请唐昭宗到成都去。 宰相畏韩建,不敢专决政事。 八月,丙辰,诏建关议朝政;建上表固辞,乃止。 朝中宰相惧怕韩建,不敢决断政事。 八月,丙辰(初八),昭宗诏令韩建入朝商议朝廷政事;韩建上呈表章坚决推辞,昭宗于是停止召见。 韩建移檄诸道,令共输资粮诣行在,李克用闻之,叹曰:“去岁从余言,岂有今日之患!”又曰:“韩建天下痴物,为贼臣弱帝室,是不为李茂贞所擒,则为朱全忠所虏耳!”因奏将与邻道发兵入援。 韩建向各道发出檄文,命令他们共同运输资财粮食送到华州唐昭宗这里。 李克用听到后,叹息道:“上年皇上若是听从了我的话,怎么会有今天的祸患!”又说:“韩建是当今世上的愚人,替乱臣贼子削弱大唐皇室,这样他不被李茂贞擒拿,就被朱全忠虏获!”于是,李克用上奏韩廷要与邻近各道发兵前往救援。 加钱兼中书令。 朝廷加封钱兼中书令。 癸丑,以王建为凤翔西面行营招讨使。 癸丑(初五),朝廷任命王建为凤翔西面行营招讨使。 甲寅,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王搏同平章事,充威胜节度使。 甲寅(初六),朝廷任命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王抟以同平章事衔,充任威胜节度使。 上愤天下乱,思得奇杰之士不次用之。 国子搏士朱朴自言:“得为宰相,月余可致太平。”上以为然。 乙丑,以朴为左谏议大夫、同平章事。 朴为人庸鄙迂僻,无他长。 制出,中外大惊。 昭宗愤恨天下战乱不得安宁,想得到特别杰出的人才破格作用。 国子博士朱朴说:“让我任宰相,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可以使天下太平。”唐昭宗认可。 乙丑(十七日),朝廷任命朱朴为左谏议大夫、同平章事。 朱朴为人处事庸俗卑鄙、迂腐冷僻,并没有什么其他的长处。 诏令颁布后,朝廷内外都大为吃惊。 丙寅,加韩建兼中书令。 丙寅(十八日),朝廷加封韩建兼中书令。 九月,庚辰,升福建为威武军,以观察使王潮为节度使。 九月,庚辰(初二),朝廷把福建观察使司升为威武节度使司,任命福建观察使王潮为威武节度使。 以湖南留后马殷判湖南军府事。 殷以高郁为谋主,郁,扬州人也。 殷畏杨行密、成之强,议以金帛结之,高郁曰:“成不足畏也。 行密公之雠,虽以万金赂之,安肯为吾援乎!不若上奉天子,下奉士民,训卒厉兵,以修霸业,则谁与为敌矣。”殷从之。 朝廷任命湖南留后马殷兼管湖南节度使司事宜。 马殷任用高郁做自己的主要谋士。 高郁是扬州人。 马殷惧怕杨行密、成势力的强大,商议想通过帛和杨行密、成结好,高郁对马殷说:“成,没有什么可怕的。 杨行密和你仇恨很深,即使是向他赠送一万两黄金,他也不会援助我们的!不如对上尊奉天子,对下安抚士民,训练士兵整治装备,以谋求霸业,这样谁还敢与我们为敌呢!”马殷听从了高郁的意见。 崔胤出镇湖南,韩建之志也。 胤密求援于朱全忠,且教之营东都宫阙,表迎车驾。 全忠与河南尹张全义表请上迁都洛阳,全忠仍请以兵二万迎车驾,且言崔胤忠臣,不宜出外。 韩建惧,复奏召胤为相,遣使谕全忠以且宜安静,全忠乃止。 乙未,复以胤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以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崔远同平章事。 远,珙弟之孙也。 将崔胤调出朝廷派到湖南任武安节度使,是韩建的意图。 崔胤暗中向朱全忠求援,并且指使朱全忠修缮东都洛阳的宫殿,向朝廷上表迎接唐昭宗车驾到洛阳。 朱全忠于是与河南尹张全义向朝廷进呈表章,请唐昭宗迁都洛阳,朱全忠再三请求派出二万军队去迎接唐昭宗的车驾,并且说崔胤是位忠臣,不应当把他调到外地任职。 韩建恐惧,重新上奏召请崔胤为宰相,派遣使臣传谕朱全忠暂且应当保持安静,朱全忠这才停止了行动。 乙未(十七日),朝廷再次任命崔胤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任命翰林学士承旨、兵部侍郎崔远为同平章事。 崔远是崔胞弟崔的孙子。 丁酉,贬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陆为硖州刺史。 崔胤恨代己,诬,云党于李茂贞而贬之。 丁酉(十九日),朝廷将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陆贬为硖州刺史。 崔胤嫉恨陆取代了自己,便诬陷陆,说他与李茂贞结党营私,将他贬职。 已亥,以朱朴兼判户部,凡军旅财赋之事,上一以委之。 以孙为凤翔四面行营都统,又以前定难节度使李思谏为静难节度使,兼副都统。 已亥(二十一日),朝廷任命朱朴兼管户部,所有军事费用、财政赋税等事,唐昭宗全都委交朱朴掌管。 朝廷还任命孙为凤翔四面行营都统,又任命以前的定难节度使李思谏为静难节度使,兼任凤翔四面行营副都统。 以保大留后李思敬为节度使。 朝廷保大留后李思敬为节度使。 河东将李存信攻临清,败汴将葛从周于宗城北,乘胜至魏州北门。 河东将领李存信攻打临清,在宗城县北部打败汴州军队将领葛从周,乘胜进军直达魏州城的北门。 冬,十月,壬子,加孙暮行营节度、招讨、处置等使。 丁巳,以韩建权知京兆尹,兼把截使。 戊午,李茂贞上表请罪,原得自新,仍献助修宫室钱;韩建复佐佑之,竟不出师。 冬季,十月,壬子(初五),朝廷加封孙为行营节度使、招讨使、处置使等职。 丁巳(初十),朝廷任命韩建暂任京兆尹,兼任把截使。 戊午(十一日),李茂贞向朝廷上表自请治罪,原意改过自新,并进献帮助朝廷修缮长安宫殿的钱财。 韩建又从中为李茂贞情,朝廷竟然不再出动军队讨伐李茂贞。 钱令两浙吏民上表,请以兼领浙东;朝廷不得已,复以王抟为吏部尚书、同平章事,以为镇海、威胜两军度使。 丙子,更名威胜曰镇东军。 钱命令两浙官民向朝廷上呈表章,请求朝廷委任钱兼管浙东。 朝廷不得已,又任命王抟为吏部尚书、同平章事,任命钱为镇海、威胜两军节度使。 丙子(二十九日),朝廷将威胜军改名为镇东军。 李克用自将攻魏州,败魏兵于白龙潭,追至观音门。 朱全忠复遣葛从周救之,屯于洹水,全忠以大军继之,克用乃还。 李克用亲自带领军队攻打魏州的罗弘信,在白龙潭打败魏州军队,一直追赶到魏州外城的观音门。 朱全忠又派遣葛从周救援魏州,率军到洹水驻扎,朱全忠带领大队人马也相继赶到,李克用便返回晋阳。 加河中节度使王珂同平章事。 朝廷加封河中节度使王珂为同平章事。 十一月,朱全忠还大梁,复遣葛从周东会庞师古,攻郓州。 十一月,朱全忠返回大梁,又派遣葛从周向东会合庞师古,去攻打郓州的朱。 湖州刺史李师悦求旌节,诏置忠国军于湖州,以师悦为节度使。 赐告身旌节者未入境,戊子,师悦卒。 杨行密表师悦子前绵州刺史彦徽知州事。 湖州刺史李师悦向朝廷谋求节度使旌旗节钺,唐昭宗诏令在湖州设置忠国军,任命李师悦为节度使。 朝廷派出向李师悦颁赐授职文书和旌旗节钺的使臣还没有到达湖州,戊子(十二日),李师悦便死去了。 杨行密于是向朝廷上表请任命李师悦的儿子、前绵州刺史李彦徽主持湖州事宜。 淮南将安仁义攻婺州。 淮南将领安仁义攻打婺州。 十二月,东川兵焚掠汉、眉、资、简之境。 十二月,东川节度使顾彦晖的军队在西川节度使王建管辖的汉州、眉州、简州境内焚烧抢掠。 清海节度使薛王知柔行至湖南,广州牙将卢琚、谭弘据境拒之,使弘守端州。 弘结封州刺史刘隐,许妻以女。 隐伪许之,托言亲迎,伏甲舟中,夜入端州,斩弘;遂袭广州,斩琚;具军容迎知柔入视事。 知柔表隐为行军司马。 清海节度使薛王李知柔前往赴任行至湖南,广州牙将卢琚、谭弘据守广州抗拒他入境,由谭弘固守端州。 谭弘交结封州刺史刘隐,许诺把自已的女儿嫁给刘隐为妻。 刘隐假装答应了这桩婚事,以娶亲为借口,把士兵武器埋藏在船上,夜里进入端州,斩杀了谭弘,又乘胜袭击广州,斩杀卢琚,接着刘隐整顿军容迎接薛王李知柔进入广州主持节度使事务。 李知柔上表朝廷任命刘隐为行军司马。

唐纪七十七 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中之上乾宁四年(丁巳、897)

唐纪七十七 唐昭宗乾宁四年(丁巳,公元897年) 春,正月,甲申,韩建奏:“防城将张行思等告睦、济、韶、通、彭、韩、仪、陈八王谋杀臣,劫车驾幸河中。”建恶诸王典兵,故使行思等告之。 上大惊,召建谕之;建称疾不入。 令诸王诣建自陈,建表称:“诸王忽诣臣理所,不测事端。 臣详酌事体,不应与诸王相见。”又称:“诸王当自避嫌疑,不可轻为举措。 陛下若以友爱含容,请依旧制,令归十六宅,妙选师傅,教以诗书,不令典兵预政。”且曰:“乞散彼乌合之兵,用光《麟趾》之化。”建虑上不从,引麾下精兵围行宫,表疏连上。 上不得已,是夕,诏诸王所领军士并纵归田里,诸王勒归十六宅,其甲兵并委韩建收掌。 建又奏:“陛下选贤任能,足清祸乱,何必别置殿后四军!显有厚薄之恩,乖无偏无党之道。 且所聚皆坊市无赖奸猾之徒,平居犹思祸变,临难必不为用,而使之张弓挟刃,密迩皇舆,臣窃寒心,乞皆罢。”诏亦从之。 于是殿后四军二万余人悉散,天子之亲军尽矣。 捧日都头李筠,石门扈从功第一,建复奏斩于大云桥。 建又奏:“玄宗之末,永王暂出江南,遽谋不轨。 代宗时吐蕃入寇,光启中朱玫乱常,皆援立宗支以系人望。 今诸王衔命四方者,乞皆召还。”又奏:“诸方士出入禁庭,眩惑圣听,宜皆禁止,无得入宫。”诏悉从之。 建既幽诸王于别第,知上意不悦,乃奏请立德王为太子,欲以解之。 丁亥,诏立德王为皇太子,仍更名裕。 春季,正月,甲申(初八),韩建向朝廷上奏说:“华州防城将张行思等控告皇室的睦、济、韶、通、彭、韩、仪、陈八王图谋杀害我,要劫持皇上的车驾到河中去。”韩建憎恨各王掌管军队,因此指使张行思等控告他们。 昭宗接到韩建的表章大为惊慌,召见韩建,想向他说明,韩建以有病为托词拒不前来。 唐昭宗又命令各王到韩建那里去自行陈述,韩建上表道:“各王若忽然来我的住所,变乱之事难以揣测。 我仔细斟酌这件事,不应当和各王见面。”韩建又说:“各王应当自动避开嫌疑,不可轻举妄动。 陛下如果因为同祖同宗的友爱之情而宽容他们,就请依照旧制,命令诸王回到十六宅,精心挑选师傅,教他们学习诗文书画,而不让他们掌管军队干预朝政。”韩建并且说:“请求解散各王手下的乌合之众,以光大大唐皇室子孙的教化。”韩建担心唐昭宗不依从他的意见,就带领手下精壮士兵围困昭宗的行宫,表章奏疏接二连三地向朝廷呈递。 昭宗不得已,在这天傍晚,诏令各王所管领的军中士兵全都解散遣回田间故里,强迫诸王回到十六宅,各王原有的盔甲兵器全部交给韩建掌管。 韩建又上奏说:“陛下挑选贤良任用能人,这样足可以清除祸患平定战乱,何必另外设置安圣、捧宸、保宁、宣化这四支亲军呢!显然皇恩有厚薄亲疏之分,与没有偏向没有私党这样的王道相背离。 况且这四支陛下亲军里,聚集的都是市镇里巷中游手好闲奸邪狡猾的无赖,他们的平静安居的时候还企图作乱惹祸发动变乱,当朝廷遇到艰难处境他们一定不会为陛下效力的,可是现在却让这帮人拉弓拔刀,紧紧地跟随陛下的车驾,我私下里为陛下担惊受怕,请求立即把亲军全部解散。”昭宗颁下诏书,又依从了韩建的意见。 于是,护卫昭宗的四支军队二万余人全部解散,天子的亲军完全裁撤了。 捧日都头李筠,当初在石门跟随护卫昭宗,功劳堪数第一,韩建又上奏朝廷,将李筠在华州大云桥斩杀。 韩建接着又向昭宗奏道:“玄宗末年,永王李暂时调出京师到江南任职,马上就背叛朝廷图谋不轨。 代宗时,吐蕃侵入,拥立广武王李承宏。 光启年间,朱玫叛逆作乱,拥立襄王李。 他们都是靠着拥立皇族宗室的分支来笼络民心。 现在奉陛下之命在各地的皇室诸王,请求把他们全都召回朝廷。”韩建还奏称:“那些鼓吹仙术的方士在皇宫出出进进,迷惑皇帝的耳目,应当一律禁止,不许他们进入皇宫。”昭宗下诏全都依从韩建的奏请。 韩建把皇室各王幽禁在其他府第后,知道昭宗心中不高兴,便上呈奏章请求立德王为太子,想以此来缓解。 丁亥(十一日),昭宗颁下诏令,立德王李为皇太子,按成制改名为李裕。 庞师古、葛从周并兵攻郓州,朱兵少食尽,不复出战,但引水为深壕以自固。 辛卯,师古等营于水西南,命为浮梁。 癸巳,潜决濠水。 丙申,浮梁成,师古夜以中军先济。 闻之,弃城奔中都,葛从周逐之,野人执及妻子以献。 庞师古、葛从周联合军队攻打郓州的朱,朱人马较少粮食也吃尽,便不再出城交战,只是引水灌满堑壕自行固守。 辛卯(十五日),庞师古等在水流的的西南安设营寨,命令士兵建造浮桥。 癸巳(十七日),庞师古的士兵偷偷挖开堑壕放水。 丙申(二十日),浮桥造成,庞师古夜里派遣中军首先越过堑壕。 朱听说后放弃郓州城逃奔中都县,葛从周随即追击,乡下农人抓获朱和他的妻子儿子交送葛从周。 已亥,罢孙凤翔四面行营节度等使,以副都统李思谏为塞节度使。 已亥(二十三日),朝廷免去孙的凤翔四面行营节度等使的官职,任命副都统李思谏为宁塞节度使。 钱使行军司马杜棱救婺州。 安仁义移兵攻睦州,不克而还。 钱派令行军司马杜棱救援婺州。 围攻婺州的安仁义于是调动军队去攻打睦州,结果没有攻克而率众返回。 朱全忠入郓州,以庞师古为天平留后。 朱全忠进入郓州,任命庞师古为天平留后。 朱瑾留大将康怀贞守兖州,与河东将史俨、李承嗣掠徐州之境以给军食。 全忠闻之,遣葛从周将兵袭兖州。 怀贞闻郓州已失守,汴兵奄至,遂降。 二月,戊申,从周入兖州,获瑾妻子。 朱瑾还,无所归,帅其众趋沂州,刺史尹处宾不纳,走保海州,为汴兵所逼,与史俨、李承嗣拥州民渡淮,奔杨行密。 行密逆之于高邮,表瑾领武宁节度使。 朱瑾留下大将康怀贞守卫兖州,他自己与河东李克用的将领史俨、李承嗣一起到徐州境内抢掠以供给军需粮食。 朱全忠得知,便派葛从周带领军队袭击兖州。 康怀贞得知郓州已经失守,朱全忠的汴州军队突然来到,于是向葛从周投降。 二月,戊申(初三),葛从周进入兖州城,抓获朱瑾的妻子、儿子。 朱瑾返回兖州时,没有归处,便率领手下人马奔往沂州,沂州刺史尹处宾不接纳,珠瑾无奈又奔往海州固守,又受到汴州军队的进攻逼迫,最后与史俨、李承嗣裹挟海州的百姓渡过淮水,投奔杨行密。 杨行密在高邮迎接朱瑾,并向朝廷表请任命朱瑾遥领武宁节度使。 全忠纳瑾之妻,引兵还,张夫人逆于封丘,全忠以得瑾妻告之。 夫人请见之,瑾妻拜,夫人答拜,且泣曰:“兖、郓与司空同姓,约为兄弟,以小故恨望,起兵相攻,使吾姒辱于此。 他日汴州失守,吾亦如吾姒之今日乎!”全忠乃送瑾妻于佛寺为尼,斩朱于汴桥。 于是郓、齐、曹、棣、兖、沂、密、徐、宿、陈、许、郑、滑、濮皆入于全忠。 惟王师范保淄青一道,亦服于全忠。 李存信在魏州,闻兖、郓皆陷,引兵还。 朱全忠收纳的朱瑾的妻子,带领军队返回汴州,朱全忠的妻子张夫人在封丘县迎接,朱全忠把收纳朱瑾妻子的事告诉张夫人。 张夫人请求会见朱瑾妻子,朱瑾妻子拜见张夫人,张夫人以同样的礼节答谢,并且流着眼泪说:“兖州的朱瑾、郓州的朱与司空朱全忠是同姓,他们相约结为兄弟,因为很小的缘故而产生怨恨,竟兵戎相见互相攻打,以致使嫂子你受到这样的侮辱。 将来有一天汴州失守,我也要象嫂子你今天这样了!”朱全忠这才把朱瑾妻子送到佛寺里做尼姑,在汴桥斩杀朱。 于是,天平节度使管辖的郓州、齐州、曹州、棣州,秦宁节度使管辖的兖州、沂州、密州,感化节度使管辖的徐州、宿州,忠武节度使管辖的陈州、许州,宣义节度使管辖的郑州、滑州、濮州,全都归属朱全忠统管。 只有王师范保存淄青一道,也服从了朱全忠。 这时,李存信在魏州,他听说兖州、郓州都被朱全忠攻占,便带领人马返回晋阳。 淮南旧善水战,不知骑射,及得河东、兖、郓兵,军声大振。 史俨、李承嗣皆河东骁将,李克用深惜之,遣使间道诣杨行密请之;行密许之,亦遣使诣克用修好。 淮南节度使杨行密的军队以往擅长水上作战,而不熟悉骑马射箭,等到杨行密接收了河东李克用、兖州朱瑾、郓州朱人马,军队声势大为振作。 史俨、李承嗣都是河东节度使李克用手下的勇猛战将,李克用对他们到杨行密那里很是惋惜,派遣使者从小道前去向杨行密请求放回史俨、李承嗣。 杨行密同意,也派出使者到李克用那里重修和好。 戊午,王建遣邛州刺史华洪、彭州刺史王宗将兵五万攻东川,以戎州刺史王宗谨为凤翔西面行营先锋使,败凤翔将李继徽等于玄武。 继徽本姓杨,名崇本,茂贞之假子也。 戊午(十三日),西川节度使王建派遣邛州刺史华洪、彭州刺史王宗带领军队五万攻打东川节度使顾彦晖,任命戎州刺史王宗谨为凤翔西南行营先锋使,在梓州玄武县打败凤翔节度使李茂贞的将领李继徽等。 李继徽本来姓杨,名崇本,是李茂贞的养子。 己未,赦天下。 己未(十四日),朝廷诏令天下大赦。 上飨行庙。 唐昭宗到行庙祭献。 庚申,王建以决云都知兵马使王宗侃为应援开峡都指挥使,将兵入千趋渝州;决胜都知兵马使王宗阮为开江防送进奉使,将兵七千趋泸州。 辛酉,宗侃取渝州,降刺史牟崇厚。 癸酉,宗阮拔泸州,斩刺史马敬儒,峡路始通。 庚申(十五日),王建任命决云都知兵马使王宗侃为应援开峡都指挥使,带领军队八千奔赴渝州;任命决胜都知兵马使王宗阮为开江防送进奉使,带领军队七千奔赴泸州。 辛未(二十六日),王宗侃攻取渝州,渝州刺史牟崇厚投降。 癸酉(二十八日),王宗阮攻克泸州,斩杀泸州刺史马敬儒,峡路开始打通。 凤翔将李继昭救梓州,留偏将守剑门,西川将王宗播击擒之。 凤翔节度使李茂贞的将领李继昭救援梓州,留下属将据守剑门,西川将领王宗播袭击擒获了他。 乙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孙罢守本官,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朱朴罢为秘书监。 朴既秉政,所言皆不效,外议沸腾。 太子詹事马道殷以天文,将作监许岩士以医得幸于上,韩建诬二人以罪而杀之,且言、朴与二人交通,故罢相。 乙亥(三十日),朝廷将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孙罢去官衔,只留本职,将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朱朴罢职贬为秘书监。 朱朴充任宰相主持朝政后,事先所说的话都没有见效,朝外议论纷纷。 太子詹事马道殷因为通晓天文,将作监许岩士因为懂医而得到唐昭宗宠爱,韩建诬陷马道殷、许岩士二人有罪而斩杀了他们,并且又说孙、朱朴与这两个人相互交往窜通信息,因此将他们罢去了宰相官职。 诏以杨行密为江南诸道行营都统,以讨武昌节度使杜洪。 唐昭宗颁下诏令,任命杨行密为江南诸道行营都统,以便讨伐武昌节度使杜洪。 张佶克邵州,擒蒋勋。 张佶攻克邵州,擒获邵州刺史蒋勋。 三月,丙子,朱全忠表曹州刺史葛从周为泰宁留后,朱友裕为天平留后,庞师古为武宁留后。 三月,丙子(初一),朱全忠向朝廷进呈表请求任命曹州刺史葛从周为泰宁留后,朱友裕为天平留后,庞师古为武宁留后。 保义节度使王珙攻护国节度使王珂,珂求援于李克用,珙求援于朱全忠。 宣武将张存敬、杨师厚败河中兵于猗氏南;河东将李嗣昭败陕兵于猗氏,又败之于张店,遂解河中之围。 师厚,斤沟人,嗣昭,克用弟克柔之假子也。 保义节度使王珙攻打护国节度使王珂,王珂向李克用求援,王珙则向朱全忠求援。 宣武军将领张存敬、杨师厚在猗氏南部打败河中军队;河东军队将领李嗣昭在猗氏打败陕州人马,接着又在张店再次打败陕州军队,于是解除了对河中的围困。 杨师厚是斤沟镇人,李嗣昭是李克用胞弟李克柔的养子。 更名感义军曰昭武,治利州,以前静难节度使苏文建为节度使。 朝廷诏令,将感义军改名为昭武军,节度使司设在利州,任命以前的静难节度使苏文建为昭武节度使。 夏,四月,以同州防御使李继瑭为匡国节度使。 继瑭,茂贞之养子也。 夏季,四月,朝廷任命同州防御使李继瑭为匡国节度使。 李继瑭是李茂贞的养子。 以右谏议大夫李洵为两川宣谕使,和解王建及顾彦晖。 朝廷任命右谏议大夫李洵为两川宣谕使,前往劝说西川节度使王建与东川节度使顾彦晖和解。 辛亥,钱遣顾全武等将兵三千自海道救嘉兴,己未,至城下,击淮南兵,大破之。 辛亥(初六),钱派遣顾全武等带领军队三千乘船由海道前往救援嘉兴,己未(十四日),来到嘉兴城下,攻打正在围攻嘉兴的淮南军队,结果把淮南军队打得大败。 杜洪为杨行密所攻,求球于朱全忠,全忠遣其将聂金掠泗州,朱友恭攻黄州。 行密遣右黑云都指挥使马等救黄州。 黄州刺史瞿章闻友恭至,弃城,拥众南保武昌寨。 杜洪受到杨行密的进攻,向朱全忠求救,朱全忠派遣手下将领聂金掠扰泗州,命朱友恭攻打黄州。 杨行密则派遣右黑云都指挥使马等救援黄州。 黄州刺史瞿章听说朱友恭前来,便放弃黄州城,裹挟民众向南逃往武昌寨固守。 癸亥,两浙将顾全武等破淮南十八营,虏淮南将士魏约等三千人。 淮南将田屯驿亭埭,两浙兵乘胜逐之。 甲戌,自湖州奔还,两浙兵追败之,众死者千余人。 癸亥(十八日),两浙军队将领顾全武等攻破围攻嘉兴的淮南军队十八个营寨,虏获淮南军队将士魏约等三千人。 淮南军队将领田当时驻扎在驿亭埭,两浙军队乘胜驱逐田。 甲戌(二十九日),田从湖州逃回,两浙军队在后面紧追,田军队大败,死亡达一千余人。 韩建恶刑部尚书张等数人,皆诬奏,贬之。 韩建憎恨刑部尚书张等几个人,他上呈奏章,全都进行诬陷,结果张等人被朝廷贬职。 五月,加奉国节度使崔洪同平章事。 五月,朝廷加封奉国节度使崔洪为同平章事。 辛巳,朱友恭为浮梁于樊港,进攻武昌寨,壬午,拔之,执瞿章,遂取黄州;马等皆败走。 辛巳(初七),朱友恭在樊港建造跨江浮桥,进攻武昌营寨,壬午(初八),予以攻克,抓获刺史瞿章,于是占取黄州,马等都战败逃跑。 丙戌,王建以节度副使张琳成都,自将兵五万攻东川。 更华洪姓名曰王宗涤。 丙戌(十二日),西川节度使王建命令节度副使张琳据守成都,自己带领军队五万攻打东川节度使顾彦晖。 王建把华洪的姓名改为王宗涤。 六月,己酉,钱如越州,受镇东节。 六月,己酉(初五),钱到达越州,接受镇东节度使的旌旗节。 李茂贞表:“王建攻东川,连兵累岁,不听诏命。”甲寅,贬建南州刺史。 乙卯,以茂贞为西川节度使。 以覃王嗣周为凤翔节度使。 李茂贞上表朝廷说:“王建一再攻打东川,多年以来兴兵作乱,拒不听从朝廷的诏令。”甲寅(初十),唐昭宗颁下诏令,把王建贬为南州刺史。 乙卯(十一日),朝廷任命李茂贞为西川节度使。 同时任命覃王李嗣周为凤翔节度使。 癸亥,王建克梓州南寨,执其将李继宁。 丙寅,宣谕使李洵至梓州,己巳,见建于张杷砦,建指执旗者曰:“战士之情,不可夺也。” 癸亥(十九日),王建攻克梓州南寨,抓获南寨将领李继宁。 丙寅(二十二日),朝廷派出的宣谕使李洵到达梓州,己巳(二十五日),李洵在张杷砦会晤王建,王建指着手拿旗帜的人说:“攻打东川是军中士兵的意意,不能强夺。” 覃王赴镇,李茂贞不受代,围覃王于奉天。 覃王李嗣周前赴凤翔镇所,凤翔节度使李茂贞不接受李嗣周的替代,并在奉天将李嗣周围困起来。 置宁远军于容州,以李克用大将盖寓领节度使。 朝廷在容州设置宁远军,任命李克用的大将盖寓兼任宁远节度使。 秋,七月,加荆南节度使成兼侍中。 秋季,七月,朝廷加封荆南节度使成兼侍中。 韩建移书李茂贞;茂贞解奉天之围,覃王归华州。 韩建给李茂贞送去书信,李茂贞于是解除对奉天的围困,覃王李嗣周回到华州。 以天雄节度使李继徽为静难节度使。 朝廷任命天雄节度使李继徽为静难节度使。 庚戌,钱还杭州,遣顾全武取苏州;乙未,拔松江;戊戌,拔无锡;辛丑,拔常熟、华亭。 庚戌(疑误),钱从越州返回杭州,派顾全武攻取苏州;乙未(二十二日),攻克松江;戊戌(二十五日),攻占无锡;辛丑(二十八日),又占据常熟、华亭。 初,李克用取幽州,表刘仁恭为节度使,留戍兵及腹心将十人典其机要,租赋供军之处,悉输晋阳。 及上幸华州,克用征兵于仁恭,又遗成德节度使王熔、义武节度使王郜书,欲与之共定关中,奉天子还长安。 仁恭辞以契丹入寇,须兵捍御,请俟虏退,然后承命。 克用屡趣之,使者相继,数月,兵不出。 克用移书责之,仁恭抵书于地,慢骂,囚其使者,欲杀河东戍将,戍将遁逃获免。 克用大怒,八月,自将击仁恭。 当初,李克用攻取幽州,向朝廷进呈表章请求任命刘仁恭为节度使,留下戍兵和亲信将领十人掌管机要事务,幽州一带的田租赋税除了供给军需之外,全部运送到晋阳。 等到唐昭宗避难前往华州后,李克用向刘仁恭征调军队,又给成德节度使王熔、义武节度使王郜送去书信,想和他们一起平定关中的叛乱,奉送天子返回京师长安。 刘仁恭以契丹人正在入侵抢掠,需要有军队防备,请等契丹人退走后,然后再接受李克用的命令,予以推辞。 李克用再三催促,派出的使者接二连三地到达幽州,可是几个月过去,刘仁恭的军队还是不出发。 李克用送去书信责备刘仁恭,刘仁恭把信扔在地上,大肆谩骂,并把派来的使者囚禁起来,还想杀害留在幽州驻守的河东将领,那些河东将领立即逃跑才免遭杀身之祸。 李克用勃然大怒,八月,亲自率领军队攻打刘仁恭。 上欲幸奉天亲讨李茂贞,令宰相议之;宰相切谏,乃止。 昭宗想前往奉天亲自督率军队讨伐李茂贞,命令宰相商议这件事。 宰相极力劝阻,昭宗才打消了亲征的打算。 延王戒丕还自晋阳,韩建奏:“自陛下即位以来,与近辅交恶,皆因诸王典兵,凶徒乐祸,致銮舆不安。 比者臣奏罢兵权,实虑不测之变。 今闻延王、覃王尚苞阴计,愿陛下圣断不疑,制于未乱,则社稷之福。”上曰:“何至于是!”数日不报,建乃与知枢密刘季述矫制发兵围十六宅,诸王被发,或缘垣,或升屋,呼曰:“宅家救儿!”建拥建、沂、睦、济、韶、彭、韩、陈、覃、延、丹十一王至石堤谷,尽杀之,以谋反闻。 延王李戒丕从晋阳返回华州,韩建从奏说:“自从陛下即位以来,朝廷与靠近京师的藩镇关系恶化,这都是因为皇室各王掌管兵权,逞凶作恶之徒喜好惹祸生灾,使陛下的车驾不能安稳。 近来我向朝廷奏请罢免各王的兵权,实在是担心会有难以预测的变乱。 现在我听说延王李戒丕、覃王李嗣周正在酝酿阴谋诡计,希望陛下圣明果断毫不迟疑,在没有发生变乱前就采取措施,那就是大唐天下的福气了。”唐昭宗看了韩建的奏章说:“哪里至于这样呀!”几天过去都没有答复。 韩建于是与知枢密刘季述假借朝廷的诏令发兵围攻各王的住所十六宅,诸王披头散发,有的攀援爬上墙头,有的登高跑到屋顶,狂呼道:“皇上快来救我!”韩建把通王、沂王、睦王、济王、韶王、彭王、韩王、陈王、覃王、延王、丹王这十一个王裹挟到华州西部的石堤谷,全部杀掉,然后向唐昭宗奏报说他们谋反因而处死。 贬礼部尚书孙为南州司马。 秘书监朱朴先贬夔州司马,再贬郴州司户。 朴之为相,何迎骤迁至右谏议大夫,至是亦贬湖州司马。 朝廷将礼部尚书孙贬职为南州司马。 秘书监朱朴先贬为夔州司马,再次贬职降为郴州司户。 朱朴做宰相时,何迎的官职突然升到右谏议大夫,到这时也被贬职为湖州司马。 钟传欲讨吉州刺史襄阳周,帅其众奔广陵。 钟传想要讨伐吉州刺史、襄阳人周,周率领所部人马逃奔广陵。 王建与顾彦晖五十余战,九月,癸酉朔,围梓州。 蜀州刺史周德权言于建曰:“公与彦晖争东川三年,士卒疲于矢石,百姓困于输挽。 东川群盗多据州县,彦晖懦而无谋,欲为偷安之计,皆啖以厚利,恃其救援,故坚守不下。 今若遣人谕贼帅以祸福,来者赏之以官,不服者威之以兵,则彼之所恃,反为我用矣。”建从之,彦晖势益孤。 德权,许州人也。 西川的王建与东川的顾彦晖大小交战五十多次,九月,癸酉朔(初一),王建围攻梓州。 蜀州刺史周德权对王建说:“你与顾彦晖争夺东川已经三年,士兵对征战已感到疲惫,地方百姓对运输接送军需已感到困乏。 东川的州县大多被一群强盗贼寇占据着,顾彦晖怯懦而没有智谋,想用苟且偷安的办法,对州县属官都用丰厚的利益来引诱笼络他们,倚仗他们的救援,而坚守梓州使我们不能攻克。 现在你如果派人向贼寇的头目说明祸福利弊,对于前来附顺的人赏给官职,对于拒不服从的人就派出军队威逼,这样顾彦晖所依伏的势力,便反被我们利用了。”王建采纳了周德权的意见,于是顾彦晖的势力越来越孤单。 周德权是许州人。 丁丑,李克用至安塞军,辛巳,攻之。 幽州将单可及引骑兵至,克用方饮酒,前锋白:“贼至矣!”克用醉,曰:“仁恭何在?”对曰:“但见可及辈。”克用嗔目曰:“可及辈何足为敌!”亟命击之。 是日大雾,不辨人物,幽州将杨师侃伏兵于木瓜涧,河东兵大败,失亡太半。 会大风雨震电,幽州兵解去。 克用醒而后知败,责大将李存信等曰:“吾以醉废事,汝曹河不力争!” 丁丑(初五),李克用率领人马到达安塞军,辛巳(初九),李克用进攻安塞军。 幽州的将领单可及带领骑兵赶到这里,李克用这时正在喝酒,前锋将士报信说:“幽州的贼寇来到了!”李克用喝得大醉,说;“刘仁恭在哪里?”手下人回答他说:“只看到单可及一伙人。”李克用瞪着眼说:“单可及这伙人哪里是我的对手!”当即下令向幽州军队发动进攻。 这一天大雾弥漫,分辨不清人和物,幽州将领杨师侃在木瓜涧埋伏下军队,李克用的河东军队在交战中大败,丧失人马超过多半。 适逢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幽州军队于是解围离去。 李克用醒酒后知道自己的人马吃了败仗,便责怪大将李存信等人说:“我因为喝醉酒而耽误大事,你们为什么不极力劝阻!” 湖州刺史李彦徽欲以州附于杨行密,其众不从;彦徽奔广陵,都指挥使沈攸以州归钱。 湖州刺史李彦徽想要献出湖州归附杨行密,他手下众人不依从;李彦徽逃奔广陵,湖州的都指挥使沈攸率领湖州归附钱。 以彰义节度使张琏为凤翔西北行营招讨使,以讨李茂贞。 朝廷任命彰义节度使张琏为凤翔西北行营诏讨使,以讨伐李茂贞。 复以王建为西川节度使、同平章事。 加义武节度使王郜同平章事。 削夺新西川节度使李茂贞官爵,复姓名宋文通。 昭宗重新任命王建为西川节度使、同平章事。 加封义武节度使王郜为同平章事。 革除不久前任命的西川节度使李茂贞的官职爵位,恢复李茂贞原来的姓名宋文通。 朱全忠既得兖、郓,甲兵益盛,乃大举击杨行密,遣庞师古以徐、宿、宋、滑之兵七万壁清口,将趋扬州,葛从周以兖、郓、曹、濮之兵壁安丰,将趋寿州,全忠自将屯宿州;淮南震恐。 朱全忠获得兖州、郓州之后,军队的势力更加强盛,于是大规模发动军队进攻杨行密,他派遣庞师古带领徐州、宿州、宋州、滑州的军队七万人在清口安设营垒,准备进军扬州,又派遣葛从周带领兖州、郓州、曹州、濮州的军队在安丰县设置营垒,准备进军寿州,朱全忠自己率领人马在宿州驻扎;淮南军队得知十分震惊恐慌。 匡国节度使李继瑭闻朝廷讨李茂贞而惧,韩建复从而摇之,继瑭奔凤翔。 冬,十月,以建为镇国、匡国两军节度使。 匡国节度使李继瑭听说朝廷要讨伐李茂贞,十分惧怕,韩建又从中威逼他,李继瑭于是逃奔凤翔。 冬季,十月,朝廷任命韩建为镇国、匡国两军节度使。 壬子,知遂州侯绍帅众二万,乙卯,知合州王仁威帅众千人,戊午,凤翔李继溥以援兵二千,皆降于王建。 建攻梓州益争。 庚申,顾彦晖聚其宗族及假子共饮,遣王宗弼自归于建;酒酣,命其假子瑶杀己及同饮者,然后自杀。 建入梓州,城中兵尚七万人,建命王宗绾分兵徇昌、普等州,以王宗涤为东川留后。 壬子(初十),主持遂州事务的侯绍率领所部人马二万,乙卯(十三日),主持合州事务的王仁威带领手下一千人,戊午(十六日),凤翔将领李继溥带领增援队伍二千,都先后向王建投降。 王建攻打梓州便更加猛烈。 庚申(十八日),梓州城内的顾彦晖招聚他的宗族和养子共同饮酒,把从前擒获的西川将领王宗弼遣返到王建那里。 顾彦晖开怀畅饮之后,命令养子顾瑶将自己和一同喝酒的人杀死,然后顾瑶本人自杀。 王建于是进入梓州城,城内的军队还有七万人,王建命令王宗绾分兵前往昌州、普州等地巡行,又委任王宗涤为东川留后。 刘仁恭奏称:“李克用无故称兵见讨,本道大破其党于木瓜涧,请自为统帅以讨克用。”诏不许。 又遗朱全忠书。 全忠奏加仁恭同平章事,朝廷从之。 仁恭又遣使谢克用,陈去就不自安之意。 克用复书略曰:“今公仗控兵,理民立法,擢士则欲其报德,选将则望彼酬恩;已尚不然,不何足信!仆料猜防出于骨肉,嫌忌生于屏帷,持干将而不敢授人,捧盟盘而何词著誓!” 刘仁恭向朝廷上表奏称:“李克用无缘无故发动军队来讨伐我,我已经在木瓜涧将他的人马打得大败,现在我请求自己做统帅征伐李克用。”唐昭宗下诏不准。 刘仁恭又给朱全忠送去书信。 朱全忠便向朝廷奏请加封刘仁恭为同平章事,朝廷予以同意。 刘仁恭又派遣使者前赴李克用那里道歉,陈述他与李克用分手而不能自安的心情。 李克用给刘仁恭回信大略说道:“现在你凭借朝廷符节控制军队,管理百姓自立法度,提拔人才要让他报答你的恩德,选用将领希望他酬谢你的恩惠;而你自己就不是这样,对别人又怎么能够充分相信呢!我估计你会猜忌亲人骨肉,疑心身边的文武官员,手持利剑而不敢转授他人,那么你手捧盟誓之盘时在誓词里又能说些什么呢!” 甲子,立皇子秘为景王,祚为辉王,祺为祁王。 甲子(二十二日),昭宗颁发诏令,立皇子李秘为景王,李祚为辉王,李祺为祁王。 加彰义节度使张琏同平章事。 朝廷加封彰义节度使张琏为同平章事。 杨行密与朱瑾将兵三万拒汴军于楚州,别将张训自涟水引兵会之,行密以为前锋。 庞师古营于清口,或曰;“营地污下,不可久处。”不听,师古恃众轻敌,居常弈棋。 朱瑾壅淮上流,欲灌之;或以告师古,师古以为惑众,斩之。 十一月,癸酉,瑾与淮南将侯瓒,将五千骑潜渡淮,用汴人旗帜,自北来趣其中军,张训逾栅而入;士卒苍黄拒战,淮水大至,汴军骇乱。 行密引大军济淮,与瑾等夹攻之,汴军大败,斩师古及将士首万余级,余众皆溃。 葛从周营于寿州西北,寿州团练使朱延寿击破之,退屯濠州,闻师古败,奔还。 行密、瑾、延寿乘胜追之,及于淠水。 从周半济,淮南兵击之,杀溺殆尽,从周走免。 遏后都指挥使牛存节弃马步斗,诸军稍得济淮,凡四日不食,会大雪,汴卒缘道冻馁死。 还者不满千人;全忠闻败,亦奔还。 行密遗全忠书曰:“庞师古、葛从周,非敌也,公宜自来淮上决战。” 杨行密与朱瑾领军队三万在楚州抗击朱全忠的汴州军队,另一员大将张训从涟水带领人马与他们会合。 杨行密委任张训做前锋。 庞师古在清口安营扎寨,有人向庞师古建议说:“这个营地低洼如同池塘,不能长久停留。”庞师古拒不听从。 他倚仗人马众多而轻视敌手,在住地常常下棋取乐。 朱瑾堵塞淮水上游的水流,打算灌淹庞师古的营地;有人把这一消息告诉庞师古,庞师古却认为这人是在蛊惑众心,竟把他斩杀。 十一月,癸酉(初二),朱瑾与准南军队将领侯瓒带领五千骑兵偷偷渡过淮水,打首汴州军队的旗帜,从北面奔赴庞师古的中军,张训越过栅栏冲入营帐。 庞师古的士兵仓惶迎战抵抗,准水又决口滚滚而来,汴州军队顿时惊惶失措混乱不堪。 杨行密率领大军渡过淮水,与朱瑾等两面夹击庞师古,结果汴州军队大败,庞师古和将士一万余人被斩杀,剩下的人马都溃散逃跑。 葛从周在寿州西北安营扎寨,寿州团练使朱延寿攻破他的营寨,葛从周被迫退到濠州固守,他听说庞师古战败后,便逃奔返回。 杨行密、朱瑾、朱延寿乘胜追击葛从周,一直追到淠水。 葛从周的人马涉渡淠水到一半的时候,淮南军队发起进攻,葛从周的军队几乎全部被斩杀和溺死,葛从周本人逃跑免于一死。 遏后都指挥使牛存节下马徒步战斗,各军才稍得渡过淮水,连续四天军中士兵没有进食,又恰逢天降大雪,汴州军队士兵连冻带饿纷纷死亡的路上,返回的人还不至一千。 朱全忠听说他的人马打了大败伏,也逃跑返回。 杨行密给朱全忠送去书信说:“诚师古、葛从周,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亲自来淮水上游一决胜负。” 行密大会诸将,谓行军副使李承嗣曰:“始吾欲先趣寿州,副使云不如先向清口,师古败,从周自走,今果如所料。”赏之钱万缗,表承嗣领镇海节度使。 行密待承嗣及史俨甚厚,第舍、姬妾,咸选其尤者赐之,故二人为行密尽力,屡立功,竟卒于淮南。 行密由是遂保据江、淮之间,全忠不能与之争。 杨行密与各位将领举行隆重的宴会进行庆贺,他对行军副使李承嗣说;“开始时,我想先奔寿州,你说不如先前往清口,庞师古溃败后,葛从周自然逃跑,现在果然象你预料的那样。”杨行密于是赏给李承嗣一万缗钱,向朝廷上表请任命李承嗣兼任镇海节度使。 杨行密对待李承嗣和史俨相当优厚,居住的府第房舍,美女姬妾,杨行密都挑选最好的赏赐给他们,所以李承嗣、史俨二人也为杨行密尽忠效力,多次建立战功,最终死在淮南。 杨行密因此而占据固守长江、淮水之间,朱全忠不能够与他再争夺。 戊寅,立淑妃何氏为皇后。 后,东川人,生德王、辉王。 戊寅(初七)唐昭宗立淑妃何氏为皇后。 何皇后是东川人,生下德王、辉王。 威武节度使王潮弟审知,为观察副使,有过,潮犹如捶挞,审知无怨色。 潮寝疾,舍其子延兴、延虹、延丰、延休,命审知知军府事。 十二月,丁未,潮薨。 审知以让其兄泉州刺史审,审以审知有功,辞不受。 审知自称福建留后,表示朝廷。 威武节度使王潮的弟弟王审知,是福建观察副使,他曾经犯有过错,王潮对他也捶打惩处,王审知丝毫没有怨恨。 王潮卧病在床时,舍去他的儿子王延兴、王延虹、王延丰、王延休不用,而命令胞弟王审知主持节度使司事宜。 十二月,丁未(初六),王潮死去。 王审知让他的哥哥泉州刺史王审来接替,王审认为王审知立有功劳,坚决推辞而不接受。 王审知于是自称福建留后,进呈表章上报朝廷。 壬戌,王建自梓州还;戊辰,至成都。 壬戌(二十一日),王建从梓州启程返回;戊奈(二十七日),到达成都。 是岁,南诏骠信舜化有上皇帝书函及督爽牒中书木夹,年号中兴。 朝廷欲以诏书报之。 王建上言:“南诏小夷,不足辱诏书。 臣在西南,彼必不敢犯塞。”从之。 这一年,南诏骠信舜化有上奏给昭宗的书函及督爽官送给唐中书省用木板夹着的书牒,上面写的年号是中兴。 朝廷想要颁发诏书来答复南诏王。 王建向朝廷进言说:“南诏不过是小小的蕃夷,不值得颁发诏书。 我身在西南,南诏王一定不敢进犯边塞。”朝廷听从了王建的建议。 黎、雅间有浅蛮曰刘王、郝王、杨王,各有部落,西川见赐缯帛三千匹,使觇南诏,亦受南诏赂成都虚实。 每节度使到官,三王帅酋长诣府,节度使自谓威德所致,表于朝廷;而三王阴与大将相表里,节度使或失大将心,则教诸蛮纷扰。 先是节度使多文臣,不欲生事,故大将常藉此以邀姑息,而南诏亦恁之屡为边患。 及王建镇西川,绝其旧赐,斩都押牙山行章以惩之。 邛崃之南,不置鄣候,不戍一卒,蛮亦不敢侵盗。 其后遣王宗播击南诏,三王漏泄军事,召而斩之。 在黎州、雅州之间有接近汉化的蛮人,其中刘王、郝王、杨王三个王分别有自己的部落,西川节度使每年向他们赠送绢帛三千匹,让他们监视南诏的举动,这三个王也接受南诏的馈送,侦探成都的虚实。 每当有西川节度使到任,这三个王就率领地方酋长前往节度使司恭贺,节度使自以为是朝廷的威武恩德使他们顺从敬服,就上表呈报朝廷。 可是刘王、郝王、杨王这三个王却在暗中与节度使手下的大将相互勾结串通,有的节度使失去大将的拥护,这三个王就指使各地蛮人纷纷滋扰变乱。 以前,朝廷派往西川的节度使大多是文臣,不想惹事生非,因此属下大将常常凭借节度使的心理姑息怂恿蛮人的作乱,而南诏也借助这点在边地多次扰乱为患。 等到王建做了西川节度使,断绝了以往对三个王的赏赐,斩杀与三王相通的都押牙将山行章以示惩治。 在邛崃关以南的地方,不设置要塞与内线,不驻扎一兵一卒,蛮人也不敢入侵抢掠。 后来王建派遣王宗播攻打南诏,三王泄漏了军事消息,王建便把他们召来斩杀。 右拾遗张道古上疏,称:“国家有五危、二乱。 昔汉文帝即位未几,明习国家事。 今陛下登极已十年,而曾不知为君驭臣之道。 太宗内安中原,外开四夷,海表之国,莫不入臣。 今先朝封域日蹙岁尽。 臣虽微贱,窃伤陛下朝廷社稷始为奸臣所弄,终为贼臣所有也!”上怒,贬道古施州司户。 仍下诏罪状道古,宣示谏官。 道古,青州人也。 右拾遗张道古向昭宗上疏奏请:“现在国家有五大危机、二大祸乱。 从前,汉文帝即位不久,就已明了熟悉国家的政务大事。 现在陛下登极已经十年了,却还不曾知晓作为帝王驾驭天下群臣的方法。 唐太宗时对内安定中原,对外开拓四周蕃夷疆土,四海之国,没有不向大唐朝廷称臣归附的。 可是现在,先朝开壁留下的疆界日益紧缩,几乎丧尽。 我虽然低微下贱,却认为陛下、朝廷、社稷,开始时受到奸臣的捉弄,最终会被那些乱臣贼子篡夺!”昭宗大为愤怒,把张道古贬职为施州司户。 还颁下诏令历数张道古的罪状,向进谏言官们宣示。 张道古是青州人。 光化元年(戊午、898) 光化元年(戊午,公元898年) 春,正月,两浙、江西、武昌、淄青各遣使诣阙,请以朱全忠为都统,讨杨行密;诏不许。 春季,正月,两浙的钱、江西的钟传、武昌的杜洪、淄青的王师范分别派遣使者前赴昭宗的驻地,请任命朱全忠为都统,讨伐杨行密;唐昭宗下诏不准。 加平卢节度使王师范同平章事。 朝廷加封平卢节度使王师范为同平章事。 以兵部尚书刘崇望同平章事,充东川节度使;以昭信防御使冯行袭为昭信节度使。 朝廷任命兵部尚书刘崇望为同平章事,充任东川节度使;任命昭信防御使冯行袭为昭信节度使。 上下诏罪己息兵,复李茂贞姓名官爵,应诸道讨凤翔兵皆罢之。 昭宗颁下诏书检讨自己的过失,下令停止攻战,恢复李茂贞的姓名和官职爵位,把各道讨伐凤翔李茂贞的军队全都撤退。 壬辰,河中节度使王珂亲迎于晋阳,李克用遣其将李嗣昭守河中。 壬辰(二十二日),河中节度使王珂到晋阳亲自迎接李克用,李克用派遣属下将领李嗣昭前往据守河中。 李茂贞、韩建皆致书于李克用,言大驾出幸累年,乞修和好,同奖王室,兼乞丁匠助修宫室;克用许之。 李茂贞、朝建都给李克用送去书信,说皇帝的车驾离开京师外出巡行已经多年了,请求和睦相处友好交往,共同辅助大唐皇室,同时请李克用派出人丁匠役帮助修建长安的宫殿,李克用予以同意。 初,王建攻东川,顾彦晖求救于李茂贞,茂贞命将出兵救之,不暇东逼乘舆,诈称改过,与韩建共翼戴天子。 及闻朱全忠营洛阳宫,累表迎车驾,茂贞、韩建惧,请修复宫阙,奉上归长安。 诏以韩建为修宫阙使。 诸道皆助钱及工材;建使都将蔡敬思督其役。 既成,二月,建自往视之。 当初,王建攻打东川,东川节度使顾彦晖向李茂贞请求救援,李茂贞命令手下将领出动军队救援顾彦晖,而无暇向东逼攻昭宗的车驾,因此假称改过悔罪,与韩建共同辅助拥戴天子。 等到听说朱全忠营建东都洛阳宫殿,并一再上呈表章要迎接昭宗的车驾去洛阳,李茂贞、韩建很是恐惧,请求立即修复京师宫殿,奉陪唐昭宗返回长安。 唐昭宗诏令任命韩建为修宫阙使,各道都援助资财和工役材料;韩建派都将蔡敬思监督修复宫殿的工程。 长安宫殿修复完善后,二月份,韩建亲自前往京师察看。 钱请徒镇海军于杭州,从之。 钱请求把镇海节度使司从润州迁往杭州,朝廷依从了他的请求。 复以李茂贞为凤翔节度使。 朝廷重新任命节茂贞为凤翔节度使。 三月,己丑,以王审知充威武留后。 三月,己丑(二十日),朝廷任命王审知为威武留后。 朱全忠遣副使万年韦震入奏事,求兼镇天平,朝廷未之许,震力争之;朝廷不得已,以全忠为宣武、宣义、天平三镇节度使。 全忠以震为天平留后,以前台州刺史李振为开平节度副使。 振,抱真之曾孙也。 朱全忠派遣副使万年县人韦震入朝奏报事宜,请求兼任天平度使,朝廷没有准许,韦震极力争取。 朝廷出于不得已,任命朱全忠为宣武、宣义、天平三镇节度使。 朱全忠便委任韦震为天平留后,委任以前的台州刺史李振为天平节度副使。 李振是李抱真的第四代孙子。 淮南将周本救苏州,两浙将顾全武击破之。 准南将秦裴以兵三千人拔昆山而戍之。 准南军队将领周本救援苏州,两浙军队将领顾全武将周本打败。 准南军队将领秦裴带领三千人马攻占昆山县并驻扎下来。 以潭州刺史、判湖南军府事马殷知武安留后。 时湖南管内七州,贼帅场师远据衡州,唐世据永州,蔡结据道州,陈彦谦据郴州,鲁景仁据连州,殷所得惟潭、邵而已。 朝廷任命潭州刺史、判湖南军府事马殷主持武安留后事宜。 当时湖南管辖境内有七个州,贼寇头目杨师远占据衡州,唐世占据永州,蔡结占据道州,陈彦谦占据郴州,鲁景仁占据连州,这样马殷所得到的只是潭州、邵州两个州而已。 义昌节度使卢彦威,性残虐,又不礼于邻道;与卢龙节度使刘仁恭争盐利,仁恭遣其子守文将兵袭沧州,彦威弃城,挈家奔魏州;罗弘信不纳,乃奔汴州。 仁恭遂取沧、景、德三州,以守文为义昌留后。 仁恭兵势益盛,自谓得天助,有并吞河朔之志,为守文请旌节,朝廷未许。 会中使至范阳,仁恭语之曰;“旌节吾自有之,但欲得长安本色耳,何为累章见拒!为吾言之!”其悖慢如此。 义昌节度使卢彦威,性情残忍暴虐,对邻近各道又不礼善。 卢彦威与卢龙节度使刘仁恭争夺盐利,刘仁恭派遣他的儿子刘守文带领军队袭击沧州,卢彦威放弃沧州城,带着家人逃奔魏州;魏州的罗弘信拒不接纳,卢彦威便投奔汴州。 刘仁恭于是占取沧州、景州、德州三个州,委任刘守文为义昌留后。 刘仁恭的军队势力更加强盛,自以为得到上天的帮助,便有了吞并黄河以北地盘的企图,向朝廷为刘守文请求节度使旌旗节,朝廷没有准许。 适逢宦官到达范阳,刘仁恭对宦官说:“节度使的旌旗节我自己就有,只是想得到京师长安颁发的正宗而已,为什么我一再上呈表章请求却被拒绝!替我向朝廷说说!”刘仁恭的狂妄傲慢竟到达这种地步。 朱全忠与刘仁恭修好,会魏博兵击李克用,夏,四月,丁未,全忠至钜鹿城下,败河东兵万余人,逐北至青山口。 朱全忠与刘仁恭和好亲善,恰逢魏博军队攻打李克用。 夏季,四月,丁未(初八),朱全忠到达钜鹿城下,打败河东李克用的军队一万余人,一直追赶到青山口 以护国节度使王珂兼侍中。 朝廷任命护国节度使王珂兼任侍中。 丁卯,朱全忠遣葛从周分兵攻州,戊辰,拔之,斩剌史邢善益。 丁卯(二十八日),朱全忠派遣葛从周分兵攻打州,戊辰(二十九日),予以攻克,斩杀州刺史邢善益。 五月,己巳朔,赦天下。 五月,己巳朔(初一),朝廷大赦天下。 葛从周攻邢州,剌史马师素弃城走。 辛未,磁州剌史袁奉滔自刭。 全忠以从周为昭义留后,守邢、、磁三州而还。 葛从周攻打邢州,剌史马师素放弃邢州城逃跑。 辛未(初三),磁州剌史袁奉滔自杀。 朱全忠委任葛从周为昭义留后,守卫邢州、州、磁州三州,然后他自己返回汴州。 以武定节度使李继密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朝廷任命武安节度使李继密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朝廷闻王建已用王宗涤为东川留后,乃召刘崇望还,为兵部尚书,仍以宗涤为留后。 朝廷听说王建已经委任王宗涤为东川留后,于是召刘崇望返回,任命他为兵部尚书,仍以王宗涤为东川留后。 湖南将姚彦章言于马殷,请取衡、永、道、连、郴五州,仍荐李琼为将。 殷以琼及秦彦晖为岭北七州游弈使,张图英、李唐副之,将兵攻衡州,斩杨师远,引兵趣永州,围之月余,唐世走死。 殷以李唐为永州剌吏。 湖南军队将领姚彦章向马殷进言,请求攻取衡、永、道、连、郴五个州,仍然荐举李琼为统军将领。 马殷任命李琼和秦彦晖为岭北七州游弈使,张图英、李唐为副使,带领军队攻打衡州,斩杀衡州剌史杨师远,接着又率领军队奔赴永州,围攻了一个多月,剌史唐世逃跑后死去。 马殷于是任命李唐为永州剌史。 六月,以濠州剌史赵为忠武节度使。 ,之弟也。 六月,朝廷任命濠州剌史赵为忠武节度使。 赵是赵的胞弟。 秋,七月,加武贞节度使雷满同平章事,加镇南节度使钟传兼侍中。 秋季,七月,朝廷加封武贞节度使雷满为同平章事,加封镇南节度使钟传兼任侍中。 忠义节度使赵匡凝闻朱全忠有清口之败,阴附于杨行密。 全忠遣宿州剌史尉氏氏叔琮将兵伐之,丙申,拔唐州,擒随州剌史赵匡,败襄州兵于邓城。 山南东道的忠义节度使赵匡凝听说朱全忠的人马在清口打了败仗,暗中依附淮南的杨行密。 朱全忠派遣宿州剌史尉氏人氏叔琮带领军队讨伐赵匡凝,丙申(二十八日),氏叔琮攻克唐州,擒获随州剌史赵匡,在邓城打败襄州军队。 八月,庚戌,改华州为兴德府。 八月,庚戌(十三日),朝廷把华州改名为兴德府。 戊午,汴将康怀贞袭邓州,克之,擒剌史国湘。 赵匡凝惧,遣使请服于朱全忠,全忠许之。 戊午(二十一日),汴州军队将领康怀贞袭击邓州,予以攻克,擒获邓州剌史国湘。 赵匡凝十分惧怕,派出使者请求臣服于朱全忠,朱全忠予以同意。 己未,车驾发华州;壬戌,至长安;甲子,赦天下,改元。 己未(二十二日),昭宗的车驾从华州出发;壬戌(二十五日),到达京师长安;甲子(二十七日),朝廷诏令天下大赦,改年号为光化。 上欲藩镇相与辑睦,以太子宾客张有孚为河东、汴州宣尉使,赐李克用、朱全忠诏,又令宰相与之书,使之和解。 克用欲奉诏,而耻于先自屈,乃致书王熔,使通于全忠;全忠不从。 唐昭宗希望天下藩镇相互和睦,便任命太子宾客张有孚为河东、汴州宣慰使,向李克用、朱全忠颁赐诏书,又命令宰相致信李克用、朱全忠,让他们和解。 李克用想要遵奉诏令与朱全忠讲和,可是又为自己首先屈服而感到耻辱,于是他给王熔送去书信,让王熔与朱全忠沟通解释,但朱全忠拒不答应。 九月,乙亥,加韩建守太傅、兴德尹;加王熔兼中书令,罗弘信守侍中。 九月,乙亥(初八),朝廷加封韩建守太傅、兴德府尹;加封王兼任中书令,罗弘信守侍中。 己丑,东川留后王宗涤言于王建,以东川封疆五千里,文移往还,动逾数月,请分遂、合、泸、渝、昌五州别为一镇;建表言之。 己丑(二十二日),东川留后王宗涤对王建说,东川的封土疆界有五千里,公文往返投送,常常超过几个月,请将遂、合、泸、渝、昌五个州分出去另外设置一镇;王建向朝廷进呈表章陈述。 顾全武攻苏州;城中及援兵食皆尽,甲申,淮南所署苏州剌史台弃城走,援兵亦遁。 全武克苏州,追败周本等于望亭。 独秦裴守昆山不下,全武帅万余人攻之;裴屡出战,使病者被甲执矛,壮者彀弓弩,全武每为之却。 全武檄裴令降。 全武尝为僧,裴封函纳款,全武喜,召诸将发函,乃佛经一卷,全武大惭,曰:“裴不忧死,何暇戏矛!”益兵攻城,引水灌之,城坏,食尽,裴乃降。 钱设千人馔以待之,乃出,羸兵不满百人。 怒曰:“单弱如此,何敢久为旅拒!”对曰:“裴义不负杨公,今力屈而降耳,非心降也。”善其言。 顾全武亦劝宥之,从之。 时人称全武长者。 钱属将顾全武攻打苏州;苏州城内以及前来救援的军队粮食都吃尽,甲申(十七日),淮南杨行密所委任的苏州剌史台放弃苏州城逃跑,前来救援的军队也纷纷逃走。 顾全武攻克苏州城后,又追击周本,在望亭镇将他打败。 唯独由秦裴据守的昆山县城未被攻下,顾全武率领一万余人展开进攻。 秦裴多次出城交战,让病弱的士兵身披戎衣手持长矛,身强力壮的士兵张满弓弩,顾全武的人马往往被打退。 顾全武送去檄文命令秦裴投降。 因为顾全武曾经当过和尚,秦裴便封上给顾全武的信函派人送去表示降服,顾全武大喜,召来各位将领当众打开信函,里面竟然是一卷佛经,顾全武十分羞恼,说:“秦裴不怕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功夫戏弄我!”于是增调军队进攻昆山城,并引水灌城,城墙塌坏,城内粮食吃尽,秦裴才表示投降。 钱准备下一千人的食物等待他率众出城,秦裴出来,只有不到一百名瘦弱不堪的士兵。 钱气愤地对秦裴说:“你势单力薄到了这种地步,怎么还敢顽固抗拒!”秦裴回答说:“我秦裴讲义气不辜负杨行密,今天不过是因为兵力衰竭而降服罢了,并不是从内心里归顺你,”钱很赞赏秦裴说的话。 顾全武也劝钱宽恕秦裴,钱便依从顾全武的意见。 当时人们都称顾全武是个宽厚的人。 魏博节度使罗弘信薨,军中推其子节度副使绍威知留后。 魏博节度使罗弘信死去,军中将士推举他的儿子节度副使罗绍威主持留后事宜。 汴将朱友恭将兵还自江、淮,过安州,或告剌史武瑜潜与淮南通,谋取汴军,冬,十月,己亥,友恭攻而杀之。 汴州军队将领朱友恭带领军队从长江、淮水一带返回,经过安州,有的人向朱友恭告发说安州剌史武瑜暗中与淮南的杨行密相互勾通,企图攻击汴州军队,冬季,十月,己亥(初三),朱友恭率军攻打安州,将武瑜杀死。 李克用遣其将李嗣昭、周德威将步骑二万出青山,将复山东三州。 壬寅,进攻邢州;葛从周出战,大破之。 嗣昭等引兵退入青山,从周追之,将扼其归路;步兵自溃,嗣昭不能制。 会横冲都将李嗣源以所部兵至,谓嗣昭曰:“吾辈亦去,则势不可支矣,我试为公击之。”嗣昭曰:“善!我请从公后。”嗣源乃解鞍厉镞,乘高布陈,左右指画,邢人莫之测。 嗣源直前奋击,嗣昭继之,从周乃退。 德威,马邑人也。 李克用派遣属下将领李嗣昭、周德威带领步兵骑兵二万人出青山,打算收复山东的邢州、州、磁州三个州。 壬寅(初六),河东军队进攻邢州;邢州剌史葛从周出城迎战,把河东军队打得大败。 李嗣昭等带领军队退回青山,葛从周跟随追击,想要截断河东军队的退路;河东军队的步兵自行溃散,李嗣昭不能控制。 适逢横冲都将李嗣源带领所部人马赶到,他对李嗣昭说:“我们这些人如果也离去,那么河东军队的势力就支持不住了,让我试为你攻打葛从周的邢州军队。”李嗣昭说:“太好了!我愿意跟随在你的后面。”李嗣源于是命令解下鞍具让战马休息,磨砺箭头,整修刀剑,登上高处布置作战阵容,左右来回指指画画,邢州军队揣测不出李嗣源的意图。 李嗣源率领军队径直向前奋勇进攻,李嗣昭在后面紧跟,葛从周的军队于是向后败退。 周德威是马邑人。 癸卯,以威武留后王审知为节度使。 癸卯(初七),朝廷任命威武留后王审知为威武节度使。 以罗绍威知魏博留后。 朝廷任命罗弘信的儿子罗绍威主持魏博留后事宜。 丁巳,以东川留后王宗涤为节度使。 丁巳(二十一日),朝廷任命东川留后王宗涤为东川节度使。 加佑国节度使张全义兼侍中。 朝廷加封佑国节度使张全义兼任侍中。 王引汴兵寇河中,王珂告急于李克用;克用遣李嗣昭救之,败汴兵于胡壁,汴人走。 王带领汴州军队侵扰河中,王向李克用告急;李克用派遣李嗣昭救援王珂,在胡壁镇打败汴州军队,汴州人马逃跑。 前常州剌史王,性刚介,有时望;诏徵之,时人以为且入相。 过陕,王延奉甚至,请叙子侄之礼拜之,固辞不受。 怒,使送者杀之,并其家人悉投诸河,掠其资装,以覆舟闻。 朝廷不敢诰。 以前的常州剌史王,性情刚正耿直,很有威望;朝廷下诏征召王,人们都认为他将要做宰相。 王应召前往经过陕州,王接迎侍奉王十分周到,请用子侄的礼节行礼下拜,王坚决推辞而不接受。 王转为愤怒,指使送行的人将王杀害,连同王的家人全都投进黄河,又将王的资财行装全都抢去,然后向朝廷奉报说王船翻而亡。 朝廷竟不敢追查。 闰月,钱以其将曹圭为苏州制置使,遣王球攻婺州。 闰十月,钱任命属下将领曹圭为苏州制置使,派遣王球攻打婺州。 十一月,甲寅,立皇子祯为雅王,祥为琼王。 十一月,甲寅(十九日),唐昭宗立皇子李祯为雅王,李祥为琼王。 以魏博留后罗绍威为节度使。 朝廷任命魏博留后罗绍威为魏博节度使。 衢州剌史陈岌请降于杨行密,钱使顾全武讨之。 衢州剌史陈岌向杨行密请求投降,钱得知后派顾全武讨伐陈岌。 朱全忠以奉国节度使崔洪与杨行密交通,遣其将张存敬攻之;洪惧,请以弟都指挥使贤为质,且言:“将士顽悍,不受节制,请遣二千人诣麾下从征伐。”全忠许之,召存敬还。 存敬,曹州人也。 朱全忠因为淮西的奉国节度使崔洪与淮南的杨行密交通往来,便派遣属下将领张存敬攻打崔洪;崔洪十分惧怕,向朱全忠请求让他的胞弟都指挥使崔贤去做人质,并且说:“手下将领士兵愚笨蛮横,不接受我的指挥调遣,请允许派遣二千人到你的手下跟随征伐。”朱全忠予以准许,召令张存敬返回。 张存敬是曹州人。 十二月,昭义节度使薛志勤薨。 十二月,昭义节度使薛志勤死去。 李克用之平王行瑜也,李罕之求宁于克用。 克用曰:“行瑜恃功邀君,故吾与公讨而诛之。 昨破贼之日,吾首奏趣苏文建赴镇。 今才达天厅,遽复二三,朝野之论,必喧然谓吾辈复如行瑜所为也。 吾与公情如同体,固无所爱,俟还镇,当更为公论功赏耳。”罕之不悦而退,私于盖寓曰:“罕之自河阳失守,依托大庇,岁月已深。 比来衰老,倦于军旅,若蒙吾王与太傅哀愍,赐一小镇,使数年之间休兵养疾,然后归老闾阎,幸矣。”寓为之言,克用不应。 每藩镇缺,议不及罕之,罕之甚郁郁。 寓恐其有他志,亟为之言,克用曰:“吾于罕之岂爱一镇,但罕之,鹰也,饥则为用,饱则背飞!” 李克用平定王行瑜时,李罕之向李克用谋求守节度使官职。 李克用对李罕之说:“王行瑜倚仗有功胁迫皇帝,因而我与你讨伐并将他杀死。 日前打败王行瑜这一贼寇时,我首先上奏朝廷催促苏文建赴任宁节度使。 现在这一奏请刚刚送达朝廷,我们又马上出尔反尔,朝廷内外的舆论,一定会喧然,指责我们的所做所为象王行瑜一样。 我和你情深谊长如同一人,所以没给你什么恩惠,等到返回镇所,我会再为你论功行赏的。”李罕之闷闷不乐地退了下去,私下对盖寓说:“我李罕之自从河阳失守以后,就依靠大王李克用的庇护,已是多少年月了。 近些年来,我越来越衰老,对出征攻战已感到疲倦,如果承蒙大王李克用和太傅你的怜悯,就请赏赐给我一个小镇,让我用几年的时间停止戎马生涯治疗疾病,然后回到里巷做个平民,那就是我的万幸了。”盖寓为李罕之说情,李克用仍不答应。 每当有藩镇官缺出现,商议人选时总是不考虑李罕之,李罕之心情相当忧闷。 盖寓担心李罕之会产生异心,再三地为李罕之说话,李克用对盖寓说:“我对于李罕之哪里是舍不得一个镇,只是李罕之这个人,象鹰一样,饥饿的时候为你效力,吃饱了以后就会背离飞去!” 及志勤薨,旬日无帅,罕之擅引泽州兵夜入潞州,据之,以状白克用,曰:“薛铁山死,州民无主,虑不逞者为变,故罕之专命镇抚,取王裁旨。”克用怒,遣人让之。 罕之遂遣其子请降于朱全忠,执河东将马溉等及沁州剌史傅瑶送汴州。 克用遣李嗣昭将兵讨之,嗣昭先取泽州,收罕之家属送晋阳。 等到薛志勤死去,潞州地方十几天的时间没有统帅,李罕之擅自带领泽州军队在夜间进入潞州,占据了潞州城,然后送上状文告诉李克用,说:“薛志勤死后,潞州民众没有主帅,我担心不得志的人会发动变乱,因此未作请示就擅自进入潞州城镇守安抚,请大王你裁定。”李克用十分愤怒,派人前去责备李罕之。 李罕之于是派遣他的儿子去向朱全忠请求投降,抓获河东军队将领马溉等人和沁州剌史傅瑶送往汴州朱全忠那里。 李克用派李嗣昭带领军队讨伐李罕之,李嗣昭首先攻取泽州,搜获李罕之的家属送往晋阳李克用那里。 杨行密遣成及归两浙以易魏约等,钱许之。 杨行密把从前擒获的两浙将领成及遣返回去,以换回被两浙的钱俘获的淮南将领魏约等人,钱同意交换。 韶州剌史曾衮举兵攻广州,州将王帅战舰应之;清海行军司马刘隐一战破之。 韶州将刘潼复据浈、,隐讨斩之。 韶州剌史曾衮发动军队攻打广州,广州将领王率领战舰接应曾衮;清海行军司马刘隐一交战就将曾衮的人马打败。 韶州将领刘潼重新占据了浈阳县、县,刘隐率军讨伐,将刘潼斩杀。 二年(己未、899) 二年(己未,公元899年) 春,正月,丁未,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崔胤罢守本官;以兵部尚书陆同平章事。 春季,正月,丁未(十三日),朝廷将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崔胤罢官留职;任命兵部尚书陆为同平章事。 朱全忠表李罕之为昭义节度使,又表权知河阳留后丁会、武宁留后王敬荛、彰义留后张珂并为节度使。 朱全忠向朝廷上表请求任命李罕之为昭义节度使,又表请将暂任河阳留后丁会、武宁留后王敬尧、彰义留后张珂一同任命为节度使。 杨行密与朱瑾将兵数万攻徐州,军于吕梁,朱全忠遣骑将张归厚救之。 杨行密与朱瑾带领军队几万人攻打徐州,在吕梁驻扎,朱全忠派遣骑兵将领张归厚前往救援徐州。 刘仁恭发幽、沧等十二州兵十万,欲兼河朔;攻贝州,拔之,城中万余户,尽屠之,投尸清水。 由是诸城各坚守不下。 仁恭进攻魏州,营于城北;魏博节度使罗绍威求救于朱全忠。 刘仁恭征发幽州、沧州等十二个州的军队十万人,想兼并黄河以北地盘。 先去攻打贝州,予以攻克,城内一万余户居民,全都遭受屠杀,尸体被扔弃到清河水中。 从此各城都顽强固守不投降。 刘仁恭进军攻打魏州,在城北安营扎寨,魏博节度使罗绍威向朱全忠求救。 朱全忠遣崔贤还蔡州,发其兵二千诣大梁。 二月,蔡将崔景思等杀贤,劫崔洪,悉驱兵民渡淮奔杨行密。 兵民稍稍遁归,至广陵者不满二千人。 全忠命许州剌史朱友裕守蔡州。 朱全忠把蔡州剌史崔洪的弟弟遣送回蔡州,征发蔡州军队二千人前赴大梁。 二月份,蔡州军队将领崔景思等杀害了崔贤,劫持崔洪,驱赶蔡州的全部军队和百姓渡过淮水投奔杨行密。 士兵和百姓渐渐地都逃了回去,到达广陵的人不到二千名。 朱全忠命令许州剌史朱友裕兼守蔡州事宜。 朱全忠自将救徐州,杨行密闻之,引兵去;汴人追及之于下邳,杀千余人。 全忠行至辉州,闻淮南兵已退,乃还。 朱全忠亲自率领军队救援徐州,杨行密得知,带领人马离去。 朱全忠军队一直追击到下邳县,杀死一千余人。 朱全忠赶到辉州时,听说淮南军队已经撤退,于是返回。 三月,朱全忠遣其将李思安、张存敬将兵救魏博,屯于内黄;癸卯,全忠以中军军于滑州。 刘仁恭谓其子守文曰:“汝勇十倍于思安,当先虏鼠辈,后擒绍威耳!”乃遣守文及其妹婿单可及将精兵五万击思安于内黄。 丁未。 思安使其将袁象先伏兵于清水之右,思安逆战于繁阳,阳不胜而却;守文逐之,及内黄之北,思安勒兵还战,伏兵发,夹击之。 幽州兵大败,斩可及,杀获三万人,守文仅以身免。 可及,幽州骁将,号“单无敌”,燕军失之丧气。 思安,陈留人也。 三月,朱全忠派遣属下将领李思安、张存敬带领军队救援魏博节度使罗绍威,在内黄县驻扎,癸卯(初十),朱全忠派中军在滑州安营。 刘仁恭对他的儿子刘守文说:“你的勇猛是李思安的十倍,你应当首先俘虏这些无能鼠辈,然后再擒获罗绍威!”刘仁恭于是派遣刘守文和他的妹夫单可及带领精兵五万人在内黄攻打李思安。 丁未(十四日),李思安派遣手下将领袁象先在清河水的右侧埋伏下军队,李思安在繁阳迎战刘守文,假装不能取胜而后退;刘守文追击李思安,到内黄县的北部,李思安率领军队回头攻打,埋伏下的军队也发起进攻,两面夹击。 结果刘仁恭的幽州军队打了大败仗,单可及被斩杀,三万人被斩杀擒获,刘守文本人仅仅免于一死。 单可及是幽州的勇猛将领,号称“单无敌”,刘仁恭的军队失去单可及后大伤元气。 李思安是陈留人。 时葛从周自邢州将精骑八百已入魏州。 戊申,仁恭攻上水关、馆陶门,从周与宣义牙将贺德伦出战,顾门者曰:“前有大敌,不可返顾。”命阖其扉。 从周等殊死战,仁恭复大败,擒其将薛突阙、王郐郎。 明日,汴、魏乘胜合兵击仁恭,破其八寨,仁恭父子烧营而遁。 汴、魏之人长驱追之,至临清,拥其众入永济渠,杀溺不可胜纪。 镇人亦出兵邀击于东境,自魏至沧五百里间,僵尸相枕。 仁恭自是不振,而全忠益横矣。 德伦,河西胡人也。 这时,葛从周从邢州带领精壮骑兵八百人已进入魏州。 戊申(十五日),刘仁恭攻打上水关、馆陶门,葛从周与宣义牙将贺德伦出城交战,回头对守护城门的士兵说:“前方有强大的敌人,不能让出战的将士有返回念头。”命令把城门关死。 葛从周等率军拼死奋战,刘仁恭的人马又一次大败,他的手下将领薛突厥、王郐郎被擒获。 第二天,汴州军队和魏州军队联合起来乘胜追击刘仁恭,攻破八个营寨,刘仁恭、刘守文父子烧毁营帐逃跑。 汴州和魏州的军队长驱直追,到达临清,把刘仁恭的人马拥挤逼迫到永济渠里,被斩杀和溺死的数不胜数。 镇州的王也派出军队在东边的深州、冀州一带拦击刘仁恭。 从魏州到沧州五百里的范围内,僵硬的尸体相互枕籍。 刘仁恭从此一蹶不振,而朱全忠更加骄横。 贺德伦是河西的胡人。 刘仁恭之攻魏州也,罗绍威遣使修好于河东,且求救。 壬午,李克用遣李嗣昭将兵救之。 会仁恭已为汴兵所败,绍威复与河东绝,嗣昭引还。 刘仁恭攻打魏州时,魏博节度使罗绍威派遣使者向河东的李克用谋求和好,并且请求李克用救援。 壬午(疑误),李克用派遣李嗣昭带领军队救援刘仁恭。 恰逢刘仁恭已经被汴州军队打败,罗绍威于是又与河东李克用绝交,李嗣昭带领军队返回。 葛从周乘破幽州之势,自土门攻河东,拔承天军;别将氏叔琮自马岭入,拔辽州乐平,进军榆次;李克用遣内牙军副周德威击之。 葛从周乘着打败幽州刘仁恭的威势,从土门攻打河东军队,攻克承天军。 汴州军队的另一将领氏叔琮从马岭攻入,攻克辽州乐平县,进军榆次县驻扎。 李克用派遣内牙军副周德威予以抗击。 叔琮有骁将陈章,号“陈夜叉”,为前锋,请于叔琮曰:“河东所恃者周杨五,请擒之,求一州为赏。”克用闻之,以戒德威,德威曰:“彼大言耳。”战于洞涡,德威微服往挑战,谓其属曰:“汝见陈夜叉即走”章果逐之,德威奋铁击之坠马,生擒以献。 因击叔琮,大破之,斩首三千级。 叔琮弃营走,德威追之,出石会关,又斩千余级。 从周亦引还。 氏叔琮手下有一员猛将陈章,绰号“陈夜叉”,是军中前锋,他向氏叔琮请求说:“河东李克用所依赖的人是周德威,请让我去擒获他,给我一个州作为奖赏。”李克用得知这一消息,告诉周德威让他有所戒备,周德威说:“陈章不过是说大话罢了。”双方在洞涡展开激战,周德威身穿便服前往挑战,并对属下将领说:“你看见陈夜叉就走开。”陈章果然追逐周德威,周德威奋力挥舞铁将陈章打下马,活捉他献给李克用。 又趁势攻打氏叔琮,将氏叔琮打得大败,斩杀三千人。 氏叔琮放弃营寨逃跑,周德威紧追不舍,出了石会关,又斩杀一千余人。 葛从周也带领军队撤回。 丁巳,朱全忠遣河阳节度使丁攻泽州,下之。 丁巳(二十四日),朱全忠派遣河阳节度使丁会攻打泽州,予以攻克。 婺州剌史王坛为两浙所围,求救于宣歙观察使田,夏,四月,遣行营都指挥使康儒等救之。 婺州剌史王坛被两浙钱的军队围困,向宣歙观察使田求救,夏季,四月,田派遣行营都指挥使康儒等救援王坛。 五月,甲午,置武信军于遂州,以遂,合等五州隶之。 五月,甲午(初二),朝廷在遂州设置武信节度使司,划出遂州、合州等五个州隶属其下。 李克用遣蕃、汉马步都指挥使李君庆将兵攻李罕之,己亥,围潞州。 朱全忠出屯河阳,辛丑,遣其将张存敬救之,壬寅,又遣丁会将兵继之;大破河东兵,君庆解围去。 克用诛君庆及其裨将伊审、李弘袭;以李嗣昭为蕃、汉马步都指挥使,代之攻潞州。 罕之,己亥(初七),李君庆围攻潞州。 朱全忠派出军队驻扎河阳,辛丑(初九),朱全忠派遣属下将领张存敬救援潞州的李罕之,壬寅(初十),朱全忠又派丁会带领军队相继增援,把河东军队打得大败,李君庆被迫解除潞州之围退去。 李克用把败将李君庆及其副将伊审、李弘袭斩杀;任命李嗣昭为蕃、汉马步都指挥使、代替李君庆继续攻打潞州。 庚戌,康儒等败两浙兵于龙丘,擒其将王球,遂取婺州。 庚戌(十八日),田派遣的行营都指挥使康儒等在龙丘县打败两浙钱的军队,擒获两浙军队将领王球,于是占据婺州。 六月,乙丑,李罕之疾亟。 丁卯,全忠表罕之为河阳节度使,以丁会为昭义节度使;未几,又以其将张归霸守邢州,遣葛从周代会守潞州。 六月,乙丑(初三),李罕之病重。 丁卯(初五),朱全忠向朝廷上呈表章请求任命李罕之为河阳节度使,任命丁会为昭义节度使。 不久,朱全忠又委派属下将领张归霸据守邢州,派遣葛从周代替丁会据守潞州。 以西川大将王宗佶为武信节度使。 宗估,本姓甘,洪州人也。 朝廷任命西川大将王宗佶为武信节度使。 王宗佶本姓甘,是洪州人。 丁丑,李罕之薨于怀州。 丁丑(十五日),李罕之在怀州死去。 保义节度使王珙,性猜忍,虽妻子亲近,常不自保;至是军乱,为麾下所杀,推都将李为留后。 保义节度使王珙,性情猜忌残忍,即使是妻子儿子这样的骨肉亲人,也常常为自己的安危担忧。 这时军中发生变乱,王珙被手下人马斩杀,大家推举都将李为保义留后。 秋,七月,朱全忠海州戍将陈汉宾请降于杨行密。 淮海游弈使张训以汉宾心未可知,与涟水防遏使庐江王绾将兵二千直趣海州,遂据其城。 秋季,七月,朱全忠属下海州守将陈汉宾向杨行密请求投降。 杨行密属将淮海游弈使张训认为陈汉宾居心难测,便与涟水防遏使、庐江人王绾带领军队二千直接奔赴海州,于是占据海州城。 加荆南节度使成兼中书令。 朝廷加封荆南节度使成兼任中书令。 马殷遣其将李唐攻道州,蔡结聚群蛮,伏兵于隘以击之,大破唐兵。 唐曰:“蛮所恃者山林耳,若战平地,安能败我!”乃命因风燔林,火烛天地,群蛮惊遁,遂拔道州,擒结,斩之。 长沙的武安节度使马殷派遣属下将领李唐攻打道州,道州剌史蔡结聚集众多蛮人,在险要地段埋伏下军队予以抗击,把李唐的人马打得大败。 李唐说:“蛮人所依仗的不过是山林罢了,如果在平地交战,他们怎么会打败我!”便下令借助风势放火焚烧山林,顿时天是间一片火海,蛮人惊惶逃跑,李唐于是攻克道州,擒获蔡结,将他斩杀。 朱全忠召葛从周于潞州,使贺德伦守之。 八月,丙寅,李嗣昭引兵到潞州城下,分兵攻泽州。 己巳,汴将刘弃泽州走,河东兵进拔天井关,以李孝璋为泽州剌史。 贺德伦闭城不出,李嗣昭日以铁骑环其城,捕刍牧者,附城三十里禾黍皆刈之。 乙酉,德伦等弃城宵遁,趣壶关,河东将李存审伏兵邀击之,杀获甚众。 葛从周以援兵至,闻德伦等已败,乃还。 朱全忠召回在潞州的葛从周,委令贺德伦前去据守。 八月,丙寅(初五),李嗣昭带领军队到达潞州城下,分兵攻打泽州。 己巳(初八),汴州军队将领刘放弃泽州城逃跑,河东军队开进攻克天井关,李克用委任李孝璋为泽州剌史。 潞州的贺德伦关闭城门拒不出战,李嗣昭每天派出骑兵环绕潞州城巡游,捕捉打草放牧的人,把靠近潞州城三十里方圆的田禾稻谷都割光。 乙酉(二十四月),贺德伦等放弃潞州城,乘夜逃跑,奔赴壶关县,河东军队将领李存审埋伏下士兵拦截攻打,斩杀擒获相当多。 葛从周带领救援人马赶到,听说贺德伦等已经失败,于是率众返回。 九月,癸卯,以凤翔节度使李茂贞为凤翔、彰义节度使。 九月,癸卯(十二日),朝廷任命凤翔节度使李茂贞为凤翔、彰义节度使。 李克用表汾州剌史孟迁为昭义留后。 李克用向朝廷进呈表章,请求任命汾州剌史孟迁为昭义留后。 淄青节度使王师范以沂、密内叛,乞师于杨行密。 冬,十月,行密遣海州剌史台、副使王绾将兵助之,拔密州,归于师范;将攻沂州,先使觇之,曰:“城中皆偃旗息鼓。”绾曰:“此必有备,而救兵近,不可击也。”诸将曰:“密已下矣,沂何能为!”绾不能止,乃伏兵林中以待之。 诸将攻沂州不克,救兵至,引退;州兵乘之,绾发伏击败之。 淄青节度使王师范因为沂州、密州发生内部叛乱,向杨行密请求派军队救援。 冬季,十月,杨行密派遣海州剌史台、副使王绾带领军队求助王师范,攻占密州城,归还王师范;接着要攻打沂州,先派人前去侦察,回来的人说:“城内偃旗息鼓,毫无动静。”王绾说:“沂州城内一定有所准备,而救援的军队又很近,因此不能前去攻打。”各位将领却说:“密州都已攻下了,沂州还能怎么样!”王绾不能阻止属下将领,便在树林中埋伏下军队,以待战事发展。 各位将领攻打沂州未能攻克,沂州的援兵又赶到了,便率兵后退。 沂州城内的军队乘机追击,王绾发动埋伏军队将沂州人马打败。 十一月,陕州都将朱简杀李,自称留后,附朱全忠,仍请更名友谦,预于子侄。 十一月,陕州都将朱简杀死李,自称留后,归附朱全忠,请求更改名字为朱友谦,加入到朱全忠的子侄辈中。 加忠义节度使赵匡凝兼中书令。 朝廷加封忠义节度使赵匡凝兼任中书令。 马殷遣其将李琼攻郴州,执陈彦谦,斩之;进攻边州,鲁景仁自杀,湖南皆平。 马殷派遣属下将领李琼攻打郴州,抓获陈彦谦,将他斩杀;又进军攻打连州,鲁景仁自杀身亡,湖南各州全部平定。 十二月,加魏博节度使罗绍威同平章事。 十二月,朝廷加封魏博节度使罗绍威为同平章事。

唐纪七十八 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中之中光化三年(庚申、900)

唐纪七十八 唐昭宗光化三年(庚申,公元900年) 春,正月,宣州将康儒攻睦州;钱使其从弟拒之。 春季,正月,宣州将领康儒进攻睦州,镇海节度使钱命令他的堂弟钱率兵抵御。 二月,庚申,以西川节度使王建兼中书令。 二月庚申(初二),朝廷任命四川节度使王建兼中书令。 壬申,加威武节度使王审知同平章事。 壬申(十四日),朝廷加封威武节度使王审知为同平章事。 壬午,以吏部尚书崔胤同平章事,充清海节度使。 壬午(二十四日),朝廷任命吏部尚书崔胤为同平章事,充任清海节度使。 李克用大发军民治晋阳城堑,押牙刘延业谏曰:“大王声振华、夷,宜扬兵以严四境,不宜近治城堑,损威望而启寇心。”克用谢之,赏以金帛。 李克用大举征发军士百姓修理晋阳城的城墙壕沟,押牙刘延业劝告说:“大王的声威震动华夏和四夷,应该分派军队整肃四方边境,不应修治眼前的城墙壕沟,既损害自己的威望,又开启敌人的侵犯之心。”李克用向他表示感谢,并赏给金银绢帛。 夏,四月,加定难军节度使李承庆同平章事。 夏季,四月,朝廷加封定难军节度使李承庆为同平章事。 朱全忠遣葛从周帅兖、郓、滑、魏四镇兵十万击刘仁恭,五月,庚寅,拔德州,斩剌史傅公和;己亥,围刘守文于沧州。 仁恭复遣使卑辞厚礼求援于河东,李克用遣周德威将五千骑出黄泽,攻邢、以救之。 朱全忠派遣葛从周率领兖州、郓州、滑州、魏州四镇的十万军队攻打卢龙节度使刘仁恭,五月庚寅(初四)攻克德州,斩杀德州剌史傅公和,己亥(十三日)把刘守文围困在沧州。 刘仁恭派遣使者用卑恭的言辞、丰厚的礼品到河东请求援助。 于是,李克用派遣周德威率领五千骑兵出黄泽关,进攻邢州、州来救援刘仁恭。 邕州军乱,逐节度使李;借兵邻道讨平之。 邕州军队发生叛乱,驱逐了节度使李。 李向领道借兵讨伐平定叛乱。 六月,癸亥,加东川节度使王宗涤同平章事。 六月癸亥(初七),朝廷加封东川度使王宗涤为同平章事。 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王抟,明达有度量,时称良相。 上素疾宦官枢密使宋道弼、景务修专横,崔胤日与上谋去宦官,宦官知之。 由是南、北司益相憎嫉,各结藩镇为援以相倾夺。 抟恐其致乱,从容言于上曰:“人君当务明大体,无所偏私。 宦官擅权之弊,谁不知之!顾其势未可猝除,宜俟多难渐平,以道消息。 愿陛下言勿轻泄以速奸变。”胤闻之,谮抟于上曰:“王抟奸邪,已为道弼辈外应。”上疑之。 及胤罢相,意抟排已,愈恨之。 及出镇广州,遗朱全忠书,具道抟语,令全忠表论之。 全忠上言:“胤不可离辅弼之地;抟与敕使相表里,同危社稷。”表连上不已。 上虽察其情,迫于全忠,不得已,胤至湖南复召还。 丁卯,以胤为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抟罢为工部侍郎。 以道弼监荆南军,务监青州军。 戊辰,贬抟溪州刺史;已巳,又贬崖州司户;道弼长流欢州,务长流爱州;日是,皆赐自尽。 抟死于蓝田驿,道弼、务死于霸桥驿。 于是胤专制朝政,势震中外,宦官皆侧目,不胜其愤。 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王抟,明白通达,宽宏大量,当时称为良相。 昭宗一向痛恨宦官枢密使宋道弼、景务修专断强横,崔胤天天与昭宗商量除去宦官,宦官也知道他们的行动。 因此,南司和北司更加相互憎恨嫉妒,各自交结藩镇以为援助,互相倾轧争夺。 王抟担心这样会招致变乱,就从容不迫地向唐昭宗进言说:“君主行事,应当致力于申明大局,没有偏心私情。 宦官专权的弊病,谁不知道呢!但是他们的势力不可能急速除掉,应当等候各种灾难渐渐平息,通过正当途径逐渐消灭。 希望陛下说话不要轻易泄漏,以免加速奸邪小人的变乱。”崔胤听说这话,就向昭宗诬陷王抟说:“王抟奸诈邪恶,已经成为宋道弼等的外应。”昭宗怀疑他的话是否真实。 等到崔胤被罢免了宰相职务,就猜想是王抟排斥自己,更加痛恨他。 及至崔胤奉命离京师去镇守广州,他就送书信给朱全忠,原原本本地讲了王抟说过的话,让朱全忠进呈表章来辩论是非。 朱全忠于是上表说:“崔胤不能离开辅佐陛下的宰相之位,王抟与敕使互为表里,内外勾结,危害国家。”朱全忠的表章接连呈进,继续不停。 昭宗虽然察觉其中实情,但迫于朱全忠,也无可奈何,在崔胤行至湖南时又召他回京师。 丁卯(十一日),昭宗任命崔胤为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王抟被罢免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降为工部侍郎。 命宋道弼出任荆南监军,景务出任青州监军。 戊辰(十二日),贬王抟为溪州刺史。 己巳(十三日),又贬王抟为崖州司户;宋道弼流放州,景务修流放爱州。 当天,三人都被赐令自杀。 王抟死在蓝田驿,宋道弼、景务死在霸桥驿。 于是,崔胤操纵朝廷政权,势力威震朝野,宦官都怒目而视,非常愤慨痛恨。 刘仁恭将幽州兵五万救沧州,营于乾宁军,葛从周留张存敬、氏叔琮守沧州寨,自将精兵逆战于老鸦堤,大破仁恭,斩首三万级,仁恭走保瓦桥。 秋,七月,李克用复遣都指挥使李嗣昭将兵五万攻邢、以救仁恭,败汴军于内丘。 王熔遣使和解幽、汴,会久雨,朱全忠召从周还。 刘仁恭率领五万幽州军队前去援救沧州,在乾宁军扎营。 葛从周留下张存敬、氏叔琮守卫沧州营寨,自己率领精锐部队在老鸦堤迎战刘仁恭,大败刘仁恭的军队,斩杀首级三万。 刘仁恭逃走,退守瓦桥。 秋季,七月,李克用再派都指挥使李嗣昭率领五万军队攻打邢州、州来救援刘仁恭,在内丘打败汴州军队。 王熔派遣使者在幽州刘仁恭、汴州朱全忠之间进行调解,适逢长久下雨,朱全忠召回葛从周。 庚戌,以昭义留后孟迁为节度使。 庚戌(二十五日),朝廷任命昭义留后孟迁为昭义节度使。 甲寅,以西川节度使王建兼东川、信武军两道都指挥制置等使。 甲寅,(二十九日),朝廷任命西川节度使王建兼东川、信武军两道都指挥制置等使。 八月,李嗣昭又败汴军于沙门河,进攻州。 乙丑,朱全忠引兵救之,未至,嗣昭拔州,擒刺史朱绍宗。 全忠命葛从周将兵击嗣昭。 八月,李嗣昭又在沙门河打败汴州军队,率军进攻州。 乙丑(初十),朱全忠率兵援救州,还没有到达,李嗣昭已攻克州,擒获州刺史朱绍宗。 朱全忠命令葛从周率领军队前去攻击李嗣昭。 宣州将康儒食尽,自清溪遁归。 宣州将领康儒由于军粮吃完,从清溪逃归宣州。 九月,葛从周自邺县渡漳水,营于黄龙镇;朱全忠自将中军三万涉水置营。 李嗣昭弃城走,从周设伏于青山口,邀击,大破之。 九月,葛从周率领军队自邺县渡过漳水,在黄龙镇扎营;朱全忠亲自统帅三万中军渡过水,安营扎寨。 李嗣昭舍弃州城逃走,葛从周在青山口布置伏兵,进行拦击,把李嗣昭的军队打得大败而逃。 崔胤以太保、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徐彦若位在己上,恶之;彦若亦自求引去。 时藩镇皆为强臣所据,惟嗣薛王知柔在广州,乃求代之。 乙巳,以彦若同平章事,充清海节度使。 初,荆南节度成以澧、郎本其巡属,为雷满所据,屡求割隶荆南,朝廷不许,颇怨望。 及彦若过荆南,置酒,从容以为言。 彦若曰:“令公位尊方面,自比桓、文,雷满小盗不能取,乃怨朝廷乎!”甚惭。 崔胤因为太保、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徐彦若的地位在自己之上,从而憎恨他;徐彦若也自己请求引退去职。 当时藩镇都被强臣占据,只有嗣薛王李知柔在广州任清海节度使,于是请求让自己代替他。 乙巳(二十日),朝廷任命徐彦若以同平章事衔,充任清海节度使。 当初,荆南节度成以澧州、朗州本来是他的属地,被雷满占据,屡次请求割出来隶属葬荆南,朝廷不允许,成很是怨恨。 等到徐彦若路过荆南,成摆酒招待,从容不迫地说起澧、朗二州的归属旧事。 徐彦若说:“令公是一方长官,职位尊崇,向来自比为齐桓公、晋文公,连雷满这样一个小强盗都不能攻取,还要怨恨朝廷吗!”成听了非常惭愧。 丙午,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同平章事崔远罢守本官,以邢部尚书裴贽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贽,坦之弟子也。 丙午(二十一日),朝廷免除中书侍郎兼史部尚书、同平章事崔远同平章事等职,仍署理本官职务;任命刑部尚书裴贽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裴贽,是裴坦之弟弟的儿子。 升桂管为静江军,以经略使刘士政为节度使。 朝廷将桂州管区升为静江军,任命经略使刘士政为静江军节度使。 朱全忠以王熔与李克用交通,移兵伐之,下临城,逾滹沱,攻镇州南门,焚其关城。 全忠自至元氏,熔惧,遣判官周式诣全忠请和。 全忠盛怒,谓式曰:“仆屡以书谕王公,竟不之听!今兵已至此,期于无舍!”式曰:“镇州密迩太原,困于侵暴,四邻各自保,莫相救恤,王公与之连和,乃为百姓故也。 今明公果能为人除害,则天下谁不听命,岂惟镇州!明公为唐桓、文,当崇礼义以成霸业;若但穷威武,则镇州虽小,城坚食足,明公虽有十万之众,未易攻也!况王氏秉旄五代,时推忠孝,人欲为之死,庸可冀乎!”全忠笑揽式袂,延之帐中,曰:“与公戏耳!”乃遣客将开封刘捍入见熔,熔以其子节度副使昭祚及大将子弟为质,以文缯二十万犒军;全忠引还,以女妻昭祚。 朱全忠因王熔与李克用相互勾结,就从州移兵去讨伐他,攻下临城,渡过滹沱河,攻打镇州南门,把关城烧毁。 朱全忠亲自率军到元氏,王熔害怕,忙派判官周式到朱全忠营中请求和解。 朱全忠勃然大怒,对周式说:“我屡次送书信去晓谕王公,他竟然不听!现在我兵已经到此,决定不能舍弃!”周式说:“镇州紧靠太原,处在被侵犯损害的境地,四邻各求自我保全,不相互援救体恤,王公与李克用交好联合,是为了百姓免受灾难的缘故。 现在您果真能够为人们除去祸害,那么天下谁不听从您的命令,岂止一个镇州!您是大唐的齐桓公、晋文公,应当崇尚礼义,以使成就霸业。 如果只是竭尽武力,一味征讨,那么,镇州虽小,但城池坚固,粮食充足,您虽有十万之众,也不容易攻下的!况且王氏执掌兵权已经五代,时常推广忠孝,人人想要为王氏去死,难道可以希望攻下吗!”朱全忠笑着挽起周式的衣袖,请进营帐之中,说:“与您开玩笑哩!”于是,朱全忠派遣客将开封人刘捍进入镇州城内见王熔,王熔将他的儿子节度副使王昭祚及大将子弟作为人质,以花绢二十万犒劳朱全忠的军队。 朱全忠领兵返回,并将女儿嫁给王昭祚为妻。 成德判官张泽言于王熔曰:“河东,敌也,今虽有朱氏之援,譬如火发于家,安能俟远水乎!彼幽、沧、易定,犹附河东,不若说朱公乘胜兼服之,使河北诸镇合而为一,则可以制河东矣。”熔复遣周式往说全忠。 全忠喜,遣张存敬会魏博兵击刘仁恭;甲寅,拔瀛州;冬,十月,丙辰,拔景州,执刺史刘仁霸;辛酉,拔莫州。 成德判官张泽向王建议说:“河东李克用是个劲敌,现在虽然有朱氏的援助,但譬如家中起火,哪里能够等待远水呢!那幽州刘仁恭、沧州刘守文、易州定州王郜,仍然依附河东,不如劝说朱公乘胜一并降服他们,使河北诸镇合而为一,就可以制服河东了。”王熔再派周式前去劝说朱全忠。 朱全忠听后很高兴,就派遣张存敬会同魏博的军队前去攻打刘仁恭。 甲寅(二十九日),张存敬等攻克瀛州;冬季,十月丙辰(初二),攻占景州,捉住了景州刺史刘仁霸;辛(初七),又夺取了莫州。 静江节度使刘士政闻马殷悉平岭北,大惧,遣副使陈可屯全义岭以备之。 殷遣使修好于士政,可拒之;殷遣其将秦彦晖、李琼等将兵七千击士政。 湖南军至全义,士政又遣指挥使王建武屯秦城。 可掠县民耕牛以犒军,县民怨之,请为湖南向导,曰:“此西南有小径,距秦城才五十里,仅通单骑。”彦晖遣李琼将骑六十、步兵三百袭秦城,中宵,逾垣而入,擒王建武,比明,复还,之以练,造可壁下示之,可犹未之信;斩其首,投壁中,桂人震恐。 琼因勒兵击之,擒可,降其将士二千,皆杀之。 引兵趣桂州,自秦城以南二十余壁皆望风奔溃,遂围桂州;数日,士政出降,桂、宜、岩、柳、象五州皆降于湖南。 马殷以李琼为桂州刺史;未几,表为静江节度使。 静江节度使刘士政听说马殷全部平定了岭北,非常害怕,派副使陈可率军领驻扎在全义岭防备马殷侵犯。 马殷派遣使者向刘士政谋求和好,陈可拒绝了他。 于是,马殷派遣他的部将秦彦晖、李琼等率领七千军队,前去攻打刘士政。 马殷的湖南军队抵达全义岭,刘士政又派遣指挥使王建武驻守秦城。 陈可掠虏县民的耕牛来犒劳将士,县民非常怨恨他,请求做湖南军队的向导,说:“这西南有小路,距离秦城才五十里,路径狭窄仅能单骑通过。”秦彦晖派遣李琼率领骑兵六十、步兵三百突袭秦城,半夜里越过城墙而入,擒住王建武,等到天明又回来,用布带将王建武捆缚起来,到陈可的营垒下给他看视。 陈可看见后还不相信是王建武,李琼又命斩下王建武的脑袋,投入陈可的营垒之中,桂州军队一片震惊恐慌。 李琼趁机率兵发起攻击,擒获可,并将投降的二千将士全部杀死。 然后,李琼等率军奔赴桂州,自秦城以南二十余座桂州营垒全都望风逃散,于是将桂州包围。 过了几天,刘士政出城投降,桂、宜、岩、柳、象五州全都归降了湖南。 马殷任命李琼为桂州刺史;不久,马殷又上表请朝廷任命李琼为静江节度使。 张存获攻刘仁恭,下二十城,将自瓦桥趣幽州,道泞不能进;乃引兵西攻易定,辛巳,拔祁州,杀刺史杨约。 张存敬攻打刘仁恭,连克二十个城池,将要从瓦桥驿奔赴幽州,因道路泥泞不能前进,于是率领军队向西进攻易州。 辛巳(二十七日),张存敬攻克祁州,杀死祁州刺史杨约。 癸未,以保义留后朱友谦为节度使。 癸未(二十九日),朝迁任命保义留后朱友谦为保义节度使。 张存敬攻定州,义武节度使王郜,遣后院都知兵马使王处直将兵数万拒之。 处直请依城为栅,俟其师老而击之。 孔目官梁汶曰:“昔幽、镇兵三十万攻我,于时我军不满五千,一战败之。 今存敬兵不过三万,我军十倍于昔,奈何示怯,欲依城自固乎!”郜乃遣处直逆战于沙河,易定兵大败,死者过半,余众拥处直奔还。 甲申,王郜弃城奔晋阳,军中推处直为留后。 存敬进围定州,丙申,朱全忠至城下;处直登城呼曰:“本道事朝廷甚忠,于公未尝相犯,何为见攻?”全忠曰:“何故附河东?”对曰:“吾兄与晋王同时立勋,封疆密迩,且婚姻也,修好往来,乃常理耳;请从此改图。”全忠许之。 乃归罪于梁汶而族之,以谢全忠,以缯帛十万犒师;全忠乃还,仍为处直表求节钺。 处直,处存之母弟也。 张存敬进攻定州,义武节度使王郜派遣后院都知兵马使王处直率兵数万进行抵抗。 王处直请依城建筑栅栏,等到张存敬的军队疲乏懈怠,再发起攻击。 孔目官梁汶说:“从前幽州、镇州的三十万军队攻我,当时我军不满五千,一战便打败了他们。 现在张存敬的军队不过三万,我军是当年的十倍,怎么表示怯懦,想要依城自我固守呢!”王郜于是派遣王处直率兵在沙河迎战,结果易定军队被打得大败,死者过半,乘余的将士簇拥着王处直逃奔而回。 甲申(三十日),王郜弃城投奔晋阳,军中将士推举王处直为留后。 张存敬进兵包围定州,丙申(疑误),朱全忠到定州城下;王处直登城高呼道:“本道侍奉朝廷竭诚尽忠,对您未曾冒犯,为什么被攻击?”朱全忠说:“依附河东是什么缘故?”王处直回答说:“我哥哥与晋王一同讨平黄巢立功,辖地疆界贴近,并且是儿女亲家,谋求和好,互相往来,乃是通常情理;请从此以后改变主意。”朱全忠应允与他和好。 于是,王处直把罪过归在梁汶身上并杀了他的全家,用来告谢朱全忠,又拿出绢帛十万犒劳朱全忠的军队。 朱全忠于是率兵回去,并奏进表章请求授予王处直节度使。 王处直是王处存的同母弟弟。 刘仁恭遣其子守光将兵救定州,军于是易水之上;全忠遣张存敬袭之,杀六万余人。 由是河北诸镇皆服于全忠。 刘仁恭派遣他的儿子刘守光率兵救援定州,驻扎在易水之上;朱全忠派遣张存敬袭击刘守光,杀死六万余人。 从此,河北诸镇全都降服了朱全忠。 先是王郜告急于河东,李克用遣李嗣昭将步骑三万下太行,攻怀州,拔之,进攻河阳。 河阳留后侯言不意其至,狼狈失据,嗣昭坏其羊马城。 会佑国军将阎宝引兵救之,力战于壕外,河东兵乃退。 宝,郓州人也。 在这之前,王郜向河东告急,李克用派遣李嗣昭率领步兵、骑兵三万人马,直下太行,进攻并拔取怀州,进而攻打河阳。 河阳留后侯言没想到河东军队突然到达,十分狼狈,窘迫无依。 李嗣昭破坏了河阳城外的羊马城。 适逢佑国军将领阎宝领兵前来救援,在护城河外奋力战斗,河东军队才退走。 阎宝是郓州人。 初,崔胤与帝密谋尽诛宦官,及宋道弼、景务死,宦官益惧。 上自华州还,忽忽不乐,多纵酒,喜怒不常,左右尤自危。 于是左军中尉刘季述、右军中尉王仲先、枢密使王彦范、薛齐等阴相与谋曰:“主上轻佻多变诈,难奉事;专听任南司,吾辈终罹其祸。 不若奉太子立之,尊主上为太上皇,引岐、华兵为援,控制诸藩,谁能害我哉!” 当初,崔胤与唐昭宗秘密谋划全部杀死宦官,等到宋道弼、景务死后,宦官更加恐惧。 唐昭宗自华州回到京城以后,精神恍惚,抑郁不乐,常常纵情饮酒,喜怒无常,左右的人尤其人人自危。 于是,左军中尉刘季述、右军中尉王仲先、枢密使王彦范、薛齐等暗中共同商量说:“主上轻浮而多机变欺诈,难于侍奉;并且凡事专听任宰相办理,我等终究要遭受他的祸害。 不如立太子为皇帝,尊主上为太上皇,招岐州李茂贞、华州韩建的军队为援助,控制各个藩镇,谁还能加害我们呢!” 十一月,上猎苑中,因置酒,夜,醉归,手杀黄门、侍女数人。 明旦,日加辰巳,宫门不开。 季述诣中书白崔胤曰:“宫中必有变,我内臣也,得以便宜从事,请入视之。”乃帅禁兵千人破门而入,访问,具得其状。 出,谓胤曰:“主上所为如是,岂可理天下!废昏立明,自古有之,为社稷大计,非不顺也。”胤畏死,不敢违。 庚寅,季述召百官,陈兵殿庭,作胤等连名状,请太子监国,以示之,使署名;胤及百官不得已皆署之。 上在乞巧楼,季述、仲先伏甲士千人于门外,与宣武进奏官程岩等十余人入请对。 季述、仲先甫登殿,将士大呼,突入宣化门,至思政殿前,逢宫人,辄杀之。 上见兵入,惊堕床下,起,将走,季述、仲先掖之令坐。 宫人走白皇后,后趋至,拜请曰:“军容勿惊宅家,有事取军容商量。”季述等乃出百官状白上,曰:“陛下厌倦大宝,中外群情,愿太子监国,请陛下保颐东宫。”上曰:“昨与卿曹乐饮,不觉太过,何至于是!”对曰:“此非臣等所为,皆南司众情,不可遏也。 愿陛下且之东宫,待事小定,复迎归大内耳。”后曰:“宅家趣依军容语!”即取传国宝以授季述,宦官扶上与后同辇,嫔御待从者才十余人,适少阳院。 季述以银画地数上曰:“某时某事,汝不从我言,其罪一也。”如此数十不止。 乃手锁其门,熔铁锢之,遣左军副使李师虔将兵围之,上动静辄白季述,穴墙以通饮食。 凡兵器针刀皆不得入,上求钱帛俱不得,求纸笔亦不与。 时大寒,嫔御公主无衣衾,号器闻于外。 季述等矫诏令太子监国,迎太子入宫。 辛卯,矫令太子嗣位,更名缜。 以上为太上皇,皇后为太上皇后。 甲午,太子即皇帝位,更名少阳院曰问安宫。 十一月,唐昭宗在禁苑中打猎,因此摆酒纵饮,夜里大醉回宫,亲手杀死宦官、侍女数人。 天明,已经是辰巳左右,宫门还没有开。 刘季述到中书省告诉崔胤说:“宫中一定有了变故,我是内臣,能够根据实际情况自行斟酌处理,请进宫察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率领宫禁警卫一千人破门而入,经过访查讯问,获得具体情况。 刘季述出来对崔胤说:“主上所为如此,岂可管理国家!废黜昏君,拥立明主,自古就有这样做的,为了国家大计,这样做不是叛逆。”崔胤害怕被杀,不敢违抗。 庚寅(初六),刘季述召集文武百官到来,在殿庭布置了军队,起草崔胤等请太子代管国事的联名状,出示给文武官员看,让他们签名。 崔胤及文武百官不得已,都签了名。 昭宗在乞巧楼,刘季述、王仲先在门外埋伏一千名全武装的将士,与宣武进奏官程岩等十余人进楼请求奏对。 刘季述、王仲先刚登殿,将士大声呼喊,突然冲入宣化门,到思政殿前,遇到宫人就杀。 昭宗看见军队闯入,被惊吓得掉到床下,起来将要逃走,刘季述、王仲先架着让他坐下。 宫人跑去禀报皇后,何皇后快步走来,向刘季述等拜请说:“军容使不要惊吓皇上,有事求军容使商量。”刘季述等于是拿出文武百官的联名状,禀告昭宗说:“陛下厌倦帝位,内外群情希望太子代行管理国家事务,请陛下在东宫颐养天年。”昭宗说:“昨天与卿等玩乐饮酒,不觉喝得太多。 怎么能弄到这种地步!”刘季述等回答说:“这联名状不是我等所定,都是南司百官群情激昂,不能阻止啊!请陛下暂且前去东宫,等到事情稍微安定,再迎陛下回归正宫来罢了。”何皇后说:“皇上赶快依从军容使的话!”立即取出传国玺印授与刘季述。 宦官扶持昭宗与何皇后同乘一车,与嫔御侍从十余人往少阳院去。 刘季述用银画地,数落昭宗说:“某时某事,你不听从我的话,这是一条罪。”这样数十下还不停止。 于是,刘季述亲手锁了少阳院的门,熔化铁水将锁灌实,派遣左军副使李师虔带兵将少阳院包围,昭宗一有动静就禀报刘季述,凿出墙洞来递送饮食。 凡是兵器针刀都不能入内,昭宗要些钱帛全不成,要些纸笔也不给。 当时天气十分寒冷,嫔御公主没有衣被,号哭之声传到墙外。 刘季述等假传昭宗的诏书,令太子代管国事,迎太子入宫。 辛卯(初七),刘季述等又假传昭宗的语书,令太子继承皇位,更名李缜。 于是,以昭宗为太上皇,何皇后为太上皇后。 甲(初十),太子即皇帝位,把少阳院改名叫问安宫。 季述百官爵秩,与将士皆受优赏,欲以求媚于众。 杀睦王倚;凡宫人、左右、方士、僧、道为上所宠信者,皆榜杀之。 每夜杀人,昼以十车载尸出,一车或止一两尸,欲以立威。 将杀司天监胡季林,季林曰:“军容幽囚君父,更欲多杀无辜乎!”季述惮其言正而止。 季述欲杀崔胤,而惮朱全忠,但解其度支盐铁转运使而已。 刘季述给百官加封爵位,参与将士都受到优厚的赏赐,想要以此向众人讨好。 杀了睦王李倚,凡被唐昭宗宠信的宫人、侍臣、方士、僧侣、道人等,都用木棍打死。 每夜所杀之人,白天用十辆车载着尸体送出,一车有时只一两具尸体,想要用此树立淫威。 刘季述等将要杀司天监胡秀林,秀林说:“军容使幽禁君父,还想要多杀无辜吗!”刘季述畏惧他话的刚正而住手。 刘季述想要杀崔胤,但畏惧朱全忠,于是就只解除了崔胤的度支盐铁转运使而已。 左仆射致仕张浚在长水,见张全义于洛阳,劝之匡复;又与诸藩镇书劝之。 左仆射张浚退休后住在长水,他到洛阳拜见张全义,劝他匡复君位;又给各藩镇写信进行劝说。 进士无棣李愚客华州,上韩建书,略曰:“仆每读书,见父子君臣之际,有伤教害义者,恨不得肆之市朝。 明公居近关重镇,君父幽辱月余,坐视凶逆而忘勤王之举,仆所未逾也。 仆窃计中朝辅弼,虽有志而无权;外镇诸侯,虽有权而无志。 惟明公忠义,社稷是依。 往年车略播迁,号泣奉迎,累岁供馈,再复庙、朝,义感人心,至今歌咏。 此时事势,尤异前日;明公地处要冲,位兼将相。 自宫闱变故,已涉旬时,若不号令率先以图反正,迟疑未决,一朝山东侯伯唱义连衡,鼓行而西,明公求欲自安,其可得乎!此必然之势也。 不如驰檄四方,谕以逆顺,军声一振,则元凶破胆,旬浃之间,二竖之首传于天下,计无便于此者。”建虽不能用,厚待之。 愚坚辞而去。 进士无棣人李愚客居华州,给韩建上书,大要说:“我每读书,见父子君臣之间,有伤教化害礼义的,恨不得将他杀死并陈尸于市。 韩公居守临近潼关的重镇,皇上被幽禁受辱一月有余,坐视凶恶叛逆而不出兵救援王室,我实在不能理解。 我私下算计,朝中的辅弼之臣,虽然有志向,但没有实权;京外的藩镇强臣,虽然有实权,但没有志向。 只有韩公忠贞仁义,是国家的依靠。 往年皇上流离迁徒,您痛哭流涕,奉迎皇上驻跸华州,多年供给馈赠,重新恢复宗庙、朝廷,义感人心,至今歌颂。 现在的事态形势,尤其与往日不同:韩公地处要冲,位兼将相。 自宫中发生变故,至今已过十天,如果不首先号令天下带头谋划归复正道,迟疑不决,一旦山东侯伯举义联合,发兵西进,韩公想要求得自安,难道能够得到吗!这是必然之势。 不如迅速传檄四方,使他们知道逆顺,这样,军队声威一振,首恶丧胆,十天左右,刘季述、王仲先两个内宫小臣的脑袋将传递于天下,没有比这更为便利的计策了。”韩建虽然不采用李愚的计策,却给他优厚的待遇。 李愚坚决推辞而去。 朱全忠在定州行营,闻乱,丁未,南还;十二月,戊辰,至大梁。 季述遣养子希度诣全忠,许以唐社稷输之;又遣供奉官李奉本以太上皇诰示全忠。 全忠犹豫未决,会僚佐议之,或曰:“朝廷大事,非藩镇所宜预知。”天平节度副使李振独曰:“王室有难,此霸者之资也。 今公为唐桓、文,安危所属。 季述一宦竖耳,乃敢囚废天子,公不能讨,何以复令诸侯!且幼主位定,则天下之权尽归宦官矣,是以太阿之柄授人也。”全忠大悟,即囚然度、奉本,遣振如京师事。 既还,又遣亲吏蒋玄晖如京师,与崔胤谋之;又召程岩赴大梁。 朱全忠在定州巡视军营,听到京城发生变乱,于丁未(二十三日)南下返回,十二月戊辰(十四日)到达大梁。 刘季述派养子刘希度到大梁晋见朱全忠,答应把大唐社稷献纳给他;又派供奉官李奉本拿太上皇唐昭宗的诰命给朱全忠看。 朱全忠犹豫未决,会同僚佐商议,有的说:“朝廷大事,不是藩镇应当于预的。”唯独天平节度副使李振说:“王室有难,这是成就霸业的资本。 现在您是大唐的齐桓公、晋文公,安危所系。 刘季述不过是一个宦官罢了,竟敢囚禁废黜天子,您不能讨伐,用什么再号令诸侯!况且幼主君位确定,那么国家政权就全归宦官了,这是把太阿剑柄交给他们啊!”朱全忠大悟,立即把刘希度、李奉本囚禁,派李振到京师去探察事态。 李振回到大梁以后,朱全忠又派遣新吏蒋玄晖至京师,与崔胤密谋策划,又召宣武进奏官程岩赶赴大梁。 清海节度使薛王知柔薨。 清海节度使薛王李知柔去世。 是岁,加杨行密兼侍中。 这年,淮南节度使杨行密加封兼侍中。 睦州刺史陈晟卒,弟询自称刺史。 睦州刺史陈晟死,他的弟弟陈询自称剌史。 太子即位累旬,藩镇笺表多不至。 王仲先性苛察,素知左、右军多积弊,及为中尉,钩校军中钱谷,得隐没为奸者,痛捶之,急徵所负;将士颇不安。 有盐州雄毅军使孙德昭为左神策指挥使,自刘季述废立,常愤惋不平。 崔胤闻之,遣判官石戬与之游。 德昭每酒酣必泣,戬知其诚,乃密以胤意说之曰:“自上皇幽闭,中外大臣至于行间士卒,孰不切齿!今反者独季述、仲先耳,公诚能诛此二人,迎上皇复位,则富贵穷一时,忠义流千古;苟狐不决,则功落他人之手矣!”德昭谢曰:“德昭小校,国家大事,安敢专之!苟相公有命,不敢爱死。”戬以白胤。 胤割衣带,手书以授之。 德昭复结右军清远都将董彦弼、周承诲,谋以除夜伏兵安福门外以俟之。 太子即位几十天,各藩镇例应奏进的笺表大多不到。 右军中尉王仲先性情苛刻细察,向来知道左、右军积弊很多,等到担任中尉,查考校核军中钱谷,查到隐没钱谷为奸的人,就痛加鞭打,紧急征索所欠;将士很不安宁。 有盐州雄毅军使孙德昭,担任左神策指挥使,自刘季述废黜唐昭宗、强立太子之后,经常愤惋不平。 崔胤听说后,派遗度支盐铁判官石戬与孙德昭交游。 孙德昭每次饮酒到酣畅时,一定哭泣,石戬知道他诚实,就秘密按照崔胤的意思劝说他,说:“自太上皇幽禁以来,内外大臣以至于军队士卒,谁不咬牙切齿!如今造反的只有刘季述、王仲先二人而已,您如果能杀死这两个人,迎太上皇复位,就会富贵穷极一时,忠义流传千古;如果犹豫不决,就要功落他人之手了!”孙德昭叩谢说:“德昭不过是个小军官,国家大事,岂敢专擅!如果相公有命令,德昭不敢惜死。”石戬把孙德昭的情况禀报了崔胤。 崔胤割下衣带,亲笔书写命令,交给孙德昭。 孙德昭又结交右军清远都将董彦弼、周承诲,商量在除夕夜里伏兵安福门外,俟机行事。 天复元年(辛酉、901) 天复元年(公元901年) 春,正月,乙酋朔,王仲先入朝,至安福门,孙德昭擒斩之,驰诣少阳院,叩门呼曰:“逆贼已诛,请陛下出劳将士。”何后不信,曰:“果尔,以其首来!”德昭献献其首,上乃与后毁扉而出。 崔胤迎上御长乐门楼,帅百官称贺。 周承诲擒刘季述、王彦范继至,方诘责,已为乱梃所毙。 薛齐赴井死,出而斩之。 灭四人之族,并诛其党二十余人。 宦官奉太子匿于左军,献传国宝。 上曰:“裕幼弱,为凶竖所立,非其罪也。”命还东宫,黜为德王,复名裕。 丙戌,以孙德昭同平章事,充静海节度使,赐姓名李继昭。 春季,正月,乙酉(初一),右军中尉王仲先入宫朝见,行至安福门,孙德昭将他捉住杀死,随即快马奔赴少阳院,敲门高喊道:“逆贼王仲先已被杀死,请陛下出来慰劳将士。”何皇后听了不相信,说:“果然这样,将他的首级拿来!”孙德昭献上王仲先的首级,昭宗才与何皇后毁坏门扇出来。 崔胤迎接昭宗登上长乐门楼,率领文武百官称颂庆贺。 这时,周承诲捉获刘季述、王彦范接着到达,昭宗刚责问他们的谋逆罪行,就已被乱棍打死了。 薛齐投井淹死,被捞出来斩了首级。 杀灭王仲先、刘季述、王彦范、薛齐四人全家,并把他们的党羽二十余人处死。 宦官侍奉太子藏在左军之中,把传国宝玺献了出来。 昭宗说:“李裕年幼懦弱,被凶恶小人立为皇帝,不是他的罪过。”命令他回东宫废黜为德王,并恢复旧名李裕。 丙戌(初二),唐昭宗任命孙德昭为同平章事,担任静海节度使,赐姓名为李继昭。 丁亥,崔胤进位司徒,胤固辞;上宠待胤益厚。 丁亥(初三),朝廷进升崔胤为司徒,崔胤坚决推辞。 从此,昭宗对崔胤的宠信待遇更加深厚。 己丑,朱全忠闻刘季述等诛,折程岩足,械送京师,并刘希度、李奉本等皆斩于都市,由是益重李振。 己丑(初五),朱全忠听说刘季述等人被杀,就把程岩的双脚折断,戴上刑具解送到京师长安,连同刘希度、李奉本等,都在闹市上处死,朱全忠因此越发看重李振。 庚寅,以周承诲为岭南西道节度使,赐姓名李继诲,董彦弼为宁远节度,赐姓李,并同平章事;与李继昭俱留宿卫,十日乃出还家,赏赐倾府库,时人谓之“三使相”。 庚寅(初六),朝廷任命周承诲为岭南西道节度使,赐姓名为李继诲,任命彦弼为宁远节度使,赐姓李,并为同平章事;与李继昭都留在宫中直宿警卫,十天才出宫回家休息一日,并尽国库所有赏赐他们,当时人称他们为“三使相”。 癸巳,进朱全忠爵东平王。 癸巳(初九),朱全忠进爵为东平王。 丙午,敕:“近年宰臣延英奏事,枢密使侍侧,争论纷然;既出,又称上旨未允,复有改易,桡权乱政。 自今并依大中旧制,俟宰臣奏事毕,方得升殿承受公事。”赐两军副使李师度、徐彦孙自尽,皆刘季述之党也。 丙午(二十二日),昭宗颁布敕书:“近年来宰相在延英殿奏陈事情,枢密使在帝侍立,争论不休;出来后,又说皇上旨意尚未允准,又有更改变动,篡权乱政。 自今以后,依照大中年间的旧制,等到宰相奏事完毕,枢密使才能进殿接受公事。”赐令左、右两军副使李师度、徐彦孙自尽,因为他们都是刘季述的党羽。 凤翔、彰义节度使李茂贞来朝;加茂贞守尚书令,兼侍中,进爵岐王。 凤翔、彰义节度使李茂贞前来入朝;朝廷加封李茂贞守尚书令,兼任侍中,并进爵为岐王。 刘季述、王仲先既死,崔胤、崔胤、陆上言:“祸乱之兴,皆由中官典兵。 乞令胤主左军,主右军,则诸侯不敢侵陵,王室尊矣。 “上犹豫两日未决。 李茂贞闻之,怒曰:”崔胤夺军权未得,已欲翦灭诸侯!”上召李继昭、李继诲、李彦弼谋之,皆曰:“臣等累世在军中,未闻书生为军主;若属南司,必多所变更,不若归之北司为便。”上乃谓胤、曰:“将士意不欲属文臣,卿曹勿坚求。”于是以枢密使韩全诲、凤翔监军使张彦弘为左、右中尉。 全诲,亦前凤翔监军也。 又征前枢密使致仕严遵美为两军中尉、观军容处置使。 遵美曰:“一军犹不可为,况两军乎!”固辞不起。 以袁易简、周敬容为枢密使。 刘季述、王仲先已死,崔胤、陆向昭宗进言说:“祸乱的发生,都是由于宦官主管军队。 请救皇上让胤主管左军,陆主管右军,这样,诸侯就不敢侵犯欺负,朝廷就尊崇了。”昭宗犹豫了二天,没有作出决断。 李茂贞听说这件事,勃然大怒说:“崔胤夺军权没有得到,已经想要消灭诸侯了!”昭宗召集李继昭、李继诲、李彦弼商量,都说:“我等数世在军队中任职,没有听说过书生担任军队的主帅,如果把军队隶属于南司,一定会有很多变易更张,不如把军队归北司掌管较为方便。”昭宗于是对崔胤、陆说:“将士们的意见不愿隶属于文臣,卿等不要再坚决要求了。”于是,昭宗任命枢密使韩全诲左军中尉,凤翔监军使张彦弘为右军中尉。 韩全诲为左军中尉,凤翔监军。 朝廷又征召告老在家的前枢密使严遵美为左、右两军中尉、观军容处置使。 严遵美说:“一军况且不能掌管,何况两军呢!”坚决辞谢不出。 朝廷任命袁易简、周敬容为枢密使。 李茂贞辞还镇。 崔胤以宦官典兵,终为肘腋之患,欲以外兵制之,讽茂贞留兵三千于京师,充宿卫,以茂贞假子继筠将之。 左谏议大夫万年韩以为不可,胤曰:“兵自不肯去,非留之也。”曰:“始者何为召之邪?”胤无以应。 曰:“留此兵则家国两危,不留则家国两安。”胤不从。 李茂贞告辞返回镇所。 崔胤认为宦官主管军队,终究是身边的祸患,想用藩镇的军队遏制他们,就婉言劝说李茂贞在京师留驻三千军队,充任皇宫的宿值警卫,由李茂贞的养子李继筠率领。 左谏议大夫万年人韩认为这样做不行,崔胤说:“士兵自己不肯回去,不是我挽留他们。”韩说:“开始为什么召请李茂贞前来京师呢?”崔胤没法回答。 韩又说:“留下这些军队,家庭和国家都有危险,不留下这些军队,家庭和国家都会平安。”崔胤不从。 朱全忠既服河北,欲先取河中以制河东,己亥,召诸将谓曰:“王珂驽材,恃太原自骄汰。 吾今断长蛇之腰,诸群为我以一绳缚之!”庚子,遣张存敬将兵三万自汜水渡河出含山路以袭之,全忠以中军继其后;戊申,存敬至绛州。 晋、绛不意其至,皆无守备,庚戌,绛州刺史陶建钊降之;壬子,晋州刺史张汉瑜降之。 全忠遣其将侯言守晋州,何守降州,屯兵二万以扼河东援兵之路。 朝廷恐全忠西入关,急赐诏和解之;全忠不从。 朱全忠已经降服河北,想要先夺取河中来控制河东,己亥(十五日)召集属下诸将说道:“王珂是个才能平庸的人,仗恃太原李克用是他的岳丈,骄横奢侈。 我现在要攻取河中,砍断长蛇的腰,诸位替我用一根绳索把它捆绑起来!”庚子(十六日),朱全忠派遣张存敬率领三万大军,自汜水渡过黄河,从含山路进发袭击河中,朱全忠统率中军跟在后面。 戊申(二十四日),张存敬率领大军抵达绛州。 绛州刺史陶建钊、晋州刺史张汉瑜没想到张存敬率军突然来到,都没有防守戒备,遂于庚戌(二十六日)、壬子(二十八日)相继投降。 朱全忠派遣他的部将侯言留守晋州,何留守绛州,驻军二万,用来把守河东李克用增援军队的通行道路。 朝廷恐怕朱全忠的军队向西攻入潼关,急忙颁赐诏书,调解他们重归和好,朱全忠不从。 珂遣间使告急于李克用,道路相继,克用以汴兵先据晋、绛,后不得进。 珂妻遗李克用书曰:“儿旦暮为俘虏,大人何忍不救!”克用报曰:“今贼兵塞晋、绛,众寡不敌,进则与汝两亡,不若与王郎举族归朝。”珂又遗李茂贞书,言:“天子新返正,诏藩镇无得相攻,同奖王室。 今朱公不顾诏命,首兴兵相加,其心可见。 河中若亡,则同华、、岐俱不自保。 天子神器拱手授人,其势必然矣。 公宜亟帅关中诸镇兵,固守潼关,赴救河中。 仆自知不武,愿于公西偏授一小镇,此地请公有之。 关中安危,国祚修短,系公此举,愿审思之!“茂贞素无远图,不报。 王珂连续派遣密使向李克用告急求救,使者在路上接连不断;李克用由于朱全忠的汴州军队先已占据了晋州、绛州,援兵不能前进。 王珂的妻子李氏送信给李克用说:”女儿早晚就要成为俘虏了,父亲大人怎么忍心不来援救!”李克用回信说:“现在贼兵已经堵塞晋州、绛州,我兵寡不敌众,前进就要与你同归于尽,不如与王郎带领合族回到朝廷来。”王珂又送信给李茂贞,说:“天子刚恢复君位,诏命藩镇不得互相攻杀,共同辅助朝廷。 现在朱公不顾天子的命令,首先发兵攻击在下,他的心思用意可以想见。 河中如果沦亡了,那么,同华、州、岐州就都不能自保了。 这样,天子的政权拱手给予朱全忠,就势所必然了。 您应当赶快统帅关中各藩镇的军队,坚决守卫潼关,前去援救河中。 在下自知不勇武,情愿在您的西边给予一个小镇,此地请归您所有。 关中的安危,国运的长短,全仰赖您此举了,希望详慎考虑!”李茂贞向来没有长远的计划,没有答复。 二月,甲寅朔,河东将李嗣昭攻泽州,拔之。 二月甲寅朔(初一),河东大将李嗣昭攻打泽州,将泽州攻克。 乙卯,张存敬引兵发晋州;己未,至河中,遂围之。 王珂势穷,将奔京师,而人心离贰,会浮梁坏,流澌塞河,舟行甚难,珂挈其族数百欲夜登舟,亲谕守城者,皆不应。 牙将刘训曰:“今人情扰扰,若夜出涉河,必争舟纷乱,一夫作难,事不可知。 不若且送款存敬,徐图向背。”珂从之。 壬戌,珂植白幡于城隅,遣使以牌印请降于存敬。 存敬请开城,珂曰:“吾于朱公有家世事分,请公退舍,俟朱公至,吾自以城授之。”存敬从之,且使走白全忠。 乙卯(初二),张存敬率领大军从晋州出发,己未(初六)到达河中,就把城池包围了起来。 王珂处境危急,将要逃奔京师,但人心离散,恰巧浮桥坏了,流水堵塞了黄河,船行非常困难。 王珂携带亲族数百人,想要乘夜上船渡河逃走,亲自告诉守城将士,都不答应。 牙将刘训说:“现在人情纷扰骚动,如果夜里出城渡河,一定争抢上船,出现混乱,一人作乱,事情就难以预料了。 不如暂且向张存敬表示投诚,慢慢考虑归顺还是反抗。”王珂听从了刘训的主意。 壬戌(初九),王珂在城角坚起白旗,派遣使者拿着牌印向张存敬请求投降。 张存敬请王珂打开城门,王珂说:“我对于朱公有家世亲谊情分,请您退却,等候朱公到了,我自然把城池给予他。”张存敬依从了王珂,并且派人前去禀告朱全忠。 乙丑,全忠至洛,闻之喜,驰往赴之;戊辰,至虞乡,先哭于重荣之墓,尽哀;河中人皆悦。 珂欲面缚牵羊出迎,全忠遽使止之曰:“太师舅之恩何可忘!若郎君如此,使仆异日何以见舅于九泉!”乃以常礼出迎,握手欷,联辔入城。 全忠表张存敬为护国军留后,王珂举族迁于大梁,其后全忠遣珂入朝,遣入杀之于华州。 全忠闻张夫人疾亟,遽自河中东归。 乙丑(十二日),朱全忠到达洛阳,听说王珂等他前去受降非常欢喜,就驰往河中赴王珂之约。 戊辰(十五日),朱全忠到了虞乡,先到王珂之父王重荣的墓前哭奠,竭尽哀恸,河中人都很喜悦。 王珂想要反绑双手牵羊出城迎接,朱全忠急忙派人阻止他,说:“太师舅父的恩情怎能忘记!公子您这样做,使我日后在九泉之下怎么见舅父!”于是,王珂以常礼出城迎接朱全忠,二人握手叹息,然后并驾进城。 朱全忠上表请以张存敬为护国军留后,并将王珂全族迁往大梁。 其后,朱全忠派遣王珂进京入朝,又派人在华州将他杀死。 朱全忠听说妻子张夫人病危,急忙从河中向东返回。 李克用遣使以重币请修好于全忠;全忠虽遣使报,而忿其书辞蹇傲,决欲攻之。 李克用派遣使者给朱全忠送去厚礼,请求重归和好。 朱全忠虽然派遣使者前去答复,但是忿恨李克用的书信词语傲慢,决定要派兵去攻打他。 以翰林学士、户部侍郎王溥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以吏部侍郎裴枢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 溥,正雅之从孙也,常在崔胤幕府,故胤引之。 朝廷任命翰林学士、户部侍郎王溥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任命吏部侍郎裴枢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 王溥是王正雅的从孙,常在崔胤的幕府行走,所以崔胤引荐他。 赠谥故睦王倚曰恭哀太子。 朝廷给被宦官杀害了的睦王李倚追曾谥号,称为恭哀太子。 加幽州节度使刘仁恭、魏博节度使罗绍威并兼侍中。 朝廷加封幽州节度使刘仁恭、魏博节度使罗绍威兼任侍中。 三月,癸未朔,朱全忠至大梁。 癸卯,遣氏叔琮等将兵五万攻李克用,入自太行,魏博都将张文恭入自磁州新口,葛从周以兖、郓兵会成德兵入自土门,州刺史张归厚入自马岭,义武节度使王处直入自飞狐,权知晋州侯言以慈、隰、晋、绛兵入自阴地。 叔琮入天井关,进军昂车。 辛亥,沁州刺史蔡训以城降。 河东都将盖璋诣侯言降,即令权知沁州。 壬子,叔琮拔泽州,李存璋弃城走。 叔琮进攻潞州,昭义节度使孟迁降之。 河东屯将李审建、王周将步军一万、骑二千诣叔琮降;叔琮进趣晋阳。 夏,四月,乙卯,叔琮出石会关,营于洞涡驿。 张归厚引兵至辽州,丁巳,辽州刺史张鄂降。 别将白奉国会成德兵自进陉入,已未,拔承天军,与叔琮烽火相应。 三月,癸未朔(初一),朱全忠从河中回到大梁。 癸卯(二十一日),朱全忠派遣氏叔琮率兵五万前去攻打李克用,从太行山进军,魏博都将张文恭从磁州新口进军,葛从周率领兖州、郓州军队会同成德军队从土门进军,州刺史张归厚率军从马岭进军,义武节度使王处直率军从飞狐进军,暂为晋州刺史侯言率领慈州、隰州、晋州、绛州军队从阴地关进军。 氏叔琮入天井关,向泽州昂车关进军。 辛亥(二十九日),沁州刺史蔡诃献城投降。 河东都将盖玮向侯言投降,就令他暂为沁州刺史。 壬子(三十日),氏叔琮攻克泽州,刺史李存璋弃城逃走。 氏叔琮进攻潞州,昭义节度使孟迁投降。 河东驻军将领李审建、王周率领步军一万、骑兵一千向氏叔琮投降,氏叔琮率领大军进赴晋阳。 夏季,四月乙卯(初三),氏叔琮率军出石会关,在洞涡驿扎营。 州刺史张归厚率领军队到达辽州,丁巳(初五),辽州刺史张鄂归降。 别将白奉国会同成德军队自井陉攻入,已未(初七)攻克承天军,与氏叔琮的军队烽火相呼应。 甲戌,上谒太庙;丁丑,赦天下,改元。 雪王涯等十七家。 甲戌(二十三日),唐昭宗到太庙拜谒。 丁丑(二十五日),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天复,朝廷为王涯等十七家平反昭雪。 初,杨复恭为中尉,借度支卖曲一年之利以赡两军,自是不复肯归。 至是,崔胤草赦,欲抑宦官,听酤者自造曲,但月输榷酤钱;两军先所造曲,趣令减价卖之,过七月无得复卖。 当初,杨复恭任中尉,借用度支使卖酒曲一年所得的利润来供给左右两军的需用,从此不再愿意归还。 至此,崔胤起草赦免文告,想要裁抑宦官,听任卖酒的人自己制造酒曲,只是每月交纳卖酒税;左右两军先前所造酒曲,促令减价卖掉,过了七月不能再卖。 东川节度使王宗涤以疾求代,王建表马步使王宗裕为留后。 东川节度使王宗涤因为患病请求派人替代,西川节度使王建上表请以马步使王宗裕为留后。 氏叔琮等引兵抵晋阳城下,数挑战,城中大恐;李克用登城备御,不遑饮食。 时大雨积旬,城多颓坏,随加完补。 河东将李嗣昭、李嗣源凿暗门,夜出攻汴垒,屡有杀获;李存进败汴军于洞涡。 时汴军既众,刍粮不给,久雨,士卒虐利,全忠乃召兵还。 五月,叔琮等自石会关归,诸道军亦退。 河东将周德威、李嗣昭以精骑五千蹑之,杀获甚众。 先是,汾州刺史李塘举州附于汴军,克用遣其将李存审攻之,三日而拔,执瑭,斩之。 氏叔琮过上党,孟迁挈族随之南徙。 朱全忠遣丁会代守潞州。 氏叔琮等率领大军抵达晋阳城下,多次叫阵挑战,城内军民非常恐慌。 李克用登城戒备守御,来不及喝水吃饭 。 当时连续下了十来天大雨,城墙多处坍塌毁坏,李克用命令随时加以垒砌修补。 河东将领李嗣昭、李嗣源从城内挖凿暗门密道,乘夜冲击攻袭氏叔琮军队的营垒,屡次袭击都有杀伤俘获。 同时,李存进也在洞涡驿打败汴州军队。 当时,攻打晋阳的汴州军队众多,粮草供给不足,又长时间下雨,兵士患疟疾拉痢,朱全忠于是把军队召回。 五月,氏叔琮等率军由石会关返回,其他各道军队也都退师。 河东将领周德威、李嗣昭率领五千精锐骑兵跟踪追击,杀伤俘获汴州军队很多。 原先,汾州刺史李瑭以全州归附汴州军队,这时,李克用派遣他的部将李存审率兵攻打李瑭,三天攻克汾州,逮住李瑭,把他斩首。 氏叔琮经过上党,孟迁带领全族人口跟随南迁。 于是,朱全忠派遣丁会代守潞州。 朱全忠奏乞除河中节度使,而讽吏民请已为帅;癸卯,以全忠为宣武、宣义、天平、护国四镇节度使。 朱全忠奏请任命河中节度使,同时暗示官吏百姓请让自己为主帅。 癸卯(二十二日),朝廷任命朱全忠为宣武、宣义、天平、护国四镇节度使。 已酉,加镇海、镇东节度使钱守侍中。 已酉(二十八日),朝廷加封镇海、镇东节度使钱为侍中。 崔胤之罢两军卖曲也,并近镇亦禁之。 李茂贞惜其利,表乞入朝论奏,韩全诲请许之。 茂贞至京师,全诲深与相结。 崔胤始惧,阴厚朱全忠益甚,与茂贞为仇敌矣。 崔胤在停止左右两军卖酒曲的时候,连同附近各藩镇的专卖权利也禁止了。 凤翔、彰义节度使李茂贞舍不得卖酒曲的利益,上表恳求入朝论奏。 左军中尉韩全诲请求允许他进京。 李茂贞到京师,韩全诲与他深相交结。 崔胤这才害怕起来,暗中对朱全忠更加推重厚待,与李茂贞成为仇敌。 以佑国节度使张全义兼中书令。 朝廷以佑国节度使张全义兼任中书令。 六月,癸亥,朱全忠如河中。 六月癸亥(十三日),朱全忠前往河中。 上之返正也,中书舍人令狐涣、给事中韩皆预其谋,故擢为翰林学士,数召对,访以机密。 涣,之子也。 时上悉以军国事委崔胤,每奏事,上与之从容,或至然烛。 宦官畏之侧目,皆咨胤而后行。 胤志欲尽除之,韩屡谏曰:“事禁太甚。 此辈亦不可全无,恐其党迫切,更生他变。”胤不从。 丁卯,上独召,问曰:“敕使中为恶者如林,何以处之?”对曰:“东内之变,敕使谁非同恶!处之当在正旦,今已失其时矣。”上曰:“当是时,卿何不为崔胤言之?”对曰:“臣见陛下诏书云,‘自刘季述等四家之外,其余一无所问。 ’夫人主所重,莫大于信,既不此诏,则守之宜坚;若复戮一人,则人人惧死矣。 然后来所去者已为不少,此其所以汹汹不安也。 陛下不若择其尤无良者数人,明示其罪,置之于法,然后抚谕其余曰:‘吾恐尔曹谓吾心有所贮,自今可无疑矣。 ’乃择其忠厚者使为之长。 其徒有善则奖之,有罪则惩之,咸自安矣。 今此曹在公私者以万数,岂可尽诛邪!夫帝王之道,当以重厚镇之,公正御之,至于琐细机巧,此机生则彼机应矣,终不能成大功,所谓理丝而棼之者也。 况今朝廷之权,散在四方;苟能先收此权,则事无不可为者矣。”上深以为然,曰:“此事终以属卿。” 唐昭宗归复君位中书舍人令狐涣、给事中韩都参预密谋,所以都被擢升为翰林学士,并多次召见问答,谘询机密大事。 令狐涣是唐宣宗时宰相令狐的儿子。 当时,昭宗把军国政务全都委任崔胤办理,每次奏陈事情,唐昭宗与他从容商量,有时直到天黑点燃蜡烛的时候,宦官害怕崔胤不敢正视他,凡事先询问崔胤以后,再去办理。 崔胤立志要把宦官全部除掉,韩屡次直言规劝,说:“事情禁忌做得太过份。 宦官也不可能完全没有,恐怕他们的同党被迫过深,再生出其他变故。”崔胤不听韩的劝告。 丁卯(十七日),唐昭宗单独召见韩,问道:“宦官敕使之中做坏事的像林木一样多,用什么办法处置他们?”韩答道:“东宫之变,这些人中哪一个不是同恶相济!处置他们应当在元旦诛杀刘季述等人的时候,现在已经失去惩治他们的时机了。”昭宗说:“当时,爱卿为什么不向崔胤说呢?”韩答道:“我见陛下的诏书说:‘自刘季述等四家之外,其余的人一个也不问罪。 ’对皇上来说,最重要的莫大于信誉,既然已经颁布这样的诏书,就应该坚决遵守;如果再杀一个,就人人自危了。 可是后来除去的人已经不少了,这就是他们所以吵嚷不安的原因。 陛下不如挑选他们之中尤为不善的几个人,明白宣示他们的罪行,依法惩治,然后安抚晓谕其余的人说:‘我担心你们说我怀恨在心,从今天开始可以没有疑虑了。 ’于是选择那些忠厚老实的人担任他们的头领。 其余众人有善行的就奖励,有罪过的就惩罚,这样就全都各自相安无事了。 现在宦官在官府和私家的有数万人,哪里能够全部杀死呢!陛下对待的办法,应当是用优厚待遇安定他们,用公正无私驾驭他们,至于琐细机巧之举,此生彼应,终究不能成就大功业,这就是所谓理丝反而更加纷乱。 况且现在朝廷的权力,分散在四方藩镇手中;如果能够先收回这些权力,那么,事情就没有不可以办的了。”昭宗深以韩所讲为然,说:“这件事终究要交付卿来办理。” 李克用遣其将李嗣昭、周德威将兵出阴地关,攻隰州,刺史唐礼降之;进攻慈州,刺史张瑰降之。 李克用派遣他的部将李嗣昭、周德威率领军队出阴地关,攻打隰州,刺史唐礼投降;进攻慈州,刺史张投降。 闰月,以河阳节度使丁会为昭义节度使,孟迁为河阳节度使,从朱全忠之请也。 闰六月,朝廷采纳了朱全忠的请求,任命河阳节度使丁会为昭义节度使,任命孟迁为河阳节度使。 道士杜从法以妖妄诱昌、普、合三州民作乱,王建遣行营兵马使王宗黯将兵三万会东川、武信兵讨之。 宗黯,即吉谏也。 道士杜从法用妖法妄言诱使昌州、普州、合州的百姓起事,西川节度使王建派遣行营兵马使王宗黯统率三万兵马会同东川、武信的军队前入征讨。 王宗黯就是王吉谏。 崔胤请上尽诛宦官,但以宫人掌内诸司事;宦官属耳,颇闻之,韩全诲等涕泣求哀于上,上乃令胤,“有事封疏以闻,勿口奏。”宦官求美女知书者数人,内之宫中,阴令察其事,尽得胤密谋,上不之觉也。 全诲等大惧,每宴聚,流涕相决别,日夜谋所去胤之术。 胤时领三司使,全诲等教禁军对上喧噪,诉胤灭损冬衣;上不得已,解胤盐铁使。 崔胤奏请昭宗把宦官全部处死,只用宫人掌管内廷各司的事务。 宦官耳闻,听到了一些,韩全诲等哭泣着向昭宗乞求哀怜。 昭宗于是指示崔胤,“有事要密封奏疏报告,不要口奏”。 宦官寻找识字的美女数人送进内宫,暗中叫她们侦察刺探这件事,全部掌握了崔胤的秘密计划,昭宗却没有觉察到。 韩全诲等知道崔胤的计划后非常害怕,每次宴饮聚会,都流着眼泪相互诀别,日夜谋划能够除去崔胤的办法。 崔胤当时兼任户部、度支、盐铁三司使,韩全诲等教唆警卫宫禁的军队向唐昭宗喧哗叫嚷,申诉崔胤减少将士的冬季衣服。 唐昭宗无可奈何,只得解除崔胤的盐铁使职务。 时朱全忠、李茂贞各有挟天子令诸侯之意,全忠欲上幸东都,茂贞欲上幸凤翔。 胤知谋泄,事急,遗朱全忠书,称被密诏,令全忠以兵迎车驾,且言:“昨者返正,皆令公良图,而凤翔先入朝抄取其功。 今不速来,必成罪人,岂惟功为他人所有,且见征计矣!”全忠得书,秋,七月,甲寅,遽归大梁发兵。 其时,朱全忠、李茂贞各有挟制天子以号令诸侯的意图,朱全忠想要唐昭宗驾临东都洛阳,李茂贞想要唐昭宗驾临凤翔。 崔胤知道谋杀宦官的计划已经泄露,事情急迫,就送信给朱全忠,假称奉有秘密诏书,令朱全忠派遣军队迎接皇上车驾,并且说:“前次恢复皇上君位都是您朱公的妙计,可是李茂贞先进京入朝夺取其功。 这次您再不立即来京,必定成为有罪之人,岂止功劳为他人所有,并且要被征讨了!”朱全忠收到书信,秋季,七月,甲寅(初五),急忙回大梁发兵。 西川龙台镇使王宗侃等讨杜从法,平之。 西川龙台镇使王宗侃等讨伐道士杜从法,平定叛乱。 八月,甲申,上问韩曰:“闻陆不乐吾返正,正旦易服,乘小马出启夏门,有诸?”对曰:“返正之谋,独臣与崔胤辈数人知之,不知也。 一旦忽闻宫中有变,人情能不惊骇!易服逃避,何妨有之!陛下责其为宰相无死难之志则可也,至于不乐返正,恐出谗人之口,愿陛下察之!”上乃止。 八月,甲申(初五),昭宗问韩:“听说陆不乐意恢复君位,在元旦那天换了衣服,骑着小马出了启夏门,有这件事吗?”韩回答说:“恢复君位的计划,只有我与崔胤几个人知道,陆不知道。 一旦忽然听说宫中有变故,人之常情岂能不惊慌害怕!换了衣服逃跑躲避,有什么妨碍呢!陛下责备他身为宰相没有遇难挺身而死的志气是可以的,至于说他不乐意皇上恢复君位,恐怕出自谗佞小人之口,希望陛下明察!”昭宗这才停止了查究。 韩全诲等惧诛,谋以兵制上,乃与李继昭、李继诲、李彦弼、李继筠深相结;继昭独不肯从。 他日,上问韩:“外间何所闻?”对曰:“惟闻敕使忧惧,与功臣及继筠交结,将致不安,亦未知其果然不耳。”上曰:“是不虚矣。 比日继诲、彦弼辈语渐倔强,令人难耐。 令狐涣欲令朕召崔胤及全诲等于内殿,置酒和解之,何如?”对曰:“如此则彼凶悖益甚。”上曰:“为之奈何?”对曰:“独有显罪数人,速加窜逐,余者许其自新,庶几可息。 若一无所问,彼必知陛下心有所贮,益不自安,事终未了耳。”上曰:“善!”既而宦官自恃党援已成,稍不遵敕旨;上或出之使监军,或黜守诸陵,皆不行,上无如之何。 韩全诲等害怕被杀,密谋用武力挟制昭宗,于是与李继昭、李继海、李彦弼、李继筠深相交结,只有李继昭不肯依从。 一天,昭宗问韩:“外边听到了什么吗?”韩答道:“只听说宦官们担扰害怕,与功臣李继昭、李继诲、李彦弼及李继筠交结,将要招致不安,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果真这样呢。”昭宗说:“这事不假哩!近日李继海、李彦弼等说话逐渐固执强硬,令人难以忍耐。 令狐涣想要朕在内殿召见崔胤及韩全诲等人,摆酒使他们和解,怎么样?”韩答道:“这样做,韩全诲他们就会更加凶恶狂悖了。”昭宗说:“拿他们怎么办呢?”韩答道:“只有公开治几个人的罪,迅速将他们放逐,其余的人允许他们改过自新,也许还可以平息。 如果一个也不问罪,韩全诲他们一定知道陛下怀恨在心,更加不能自己相安,事情终究没有了结。”昭宗说:“好!”过了不久,宦官自恃党援已经结成,逐渐不遵诏令。 昭宗或者把他派出去作监军,或者把他贬斥去守陵寝,都不去,昭宗也无可奈何。 或告杨行密云,钱为盗所杀。 行密遣步军都指挥使李神福等将兵取杭州,两浙将顾全武等列八寨以拒之。 有人告诉淮南节度使杨行密说,镇海节度使钱被盗贼杀死。 杨行密派遣步军都指挥使李神福等率兵攻取杭州,两浙将领顾全武等扎列八个营寨进行抗拒。 九月,癸丑,上急召韩,谓曰:“闻全忠欲来除君侧之恶,大是尽忠,然须令与茂贞共其功;若两帅交争,则事危矣。 卿为我语崔胤,速飞书两镇,使相与合谋,则善矣。”壬戌,上又谓曰:“继诲、彦弼辈骄横益甚,累日前与继筠同入,辄于殿东令小儿歌以侑酒,令人惊骇。”对曰:“臣必知其然;兹事失之于初。 当正旦立功之时,但应以官爵、田宅、金帛酬之,不应听其出入禁中。 此辈素无知识,数求入对,或僭易荐人,稍有不从,则生怨望;况惟知嗜利,为敕使以厚利雇之,令其如此耳。 崔胤本留卫兵,欲以制敕使也,今敕使、卫兵相与为一,将若之何!汴兵若来,必与岐兵斗于阙下,臣窃寒心。”上但愀然忧沮而已。 九月癸丑(初五),昭宗紧急召见韩,对他说:“听说朱全忠想要来京师清除朕身边的恶人,确是竭尽忠诚,但是必须叫他与李茂贞同举此功。 如果他们二帅相互争半,那么事情就危险了。 卿替我告诉崔胤,立即飞速送信给朱全忠和李茂贞,使他们共同策划,那就好了。”壬戌(十四日)昭宗又对韩说:“李继海、李彦弼等骄傲专横得更加厉害,多日以前与李继筠到内宫来,就在殿东令宫中杂役唱歌劝酒,令人惊慌害怕。”韩答道:“我知道他们必然会这样。 这件事失策在当初。 当元旦他们立功的时候,只应该用官爵、田宅、金帛酬劳他们,不应该听任他们出入宫禁。 这帮人向来没有知识,屡次要求入朝奏对,有的僭越更改荐举人选,稍有不从,就生怨恨;况且只知道贪财,被宦官用厚利雇佣收买,致使他们这样了。 崔胤原来留下卫兵,是要用来遏制宦官,现在宦官、卫兵相互结为一体,将怎么办呢!朱全忠的汴州军队如果到京师长安来,一定会与李茂贞的岐州军队在宫前争斗,我暗中失望痛心。”唐昭宗只能忧愁沮丧而已。 冬,十月,戊戌,朱全忠大举兵发大梁。 冬季,十月,戊戌(二十日),朱全忠率领大军从大梁出发,前往京师长安。 李神福与顾全武相拒久之,神福获杭俘,使出入卧内。 神福谓诸将曰:“杭兵尚强,我师且当夜还。”杭俘走告全武,神福命勿追,暮遣赢兵先行,神福为殿,使行营都尉吕师造伏兵青山下。 全武素轻神福,出兵追之;神福、师造夹击,大破之,斩首五千级,生擒全武。 钱闻之,惊泣曰:“丧我良将!”神福进攻临安;两浙将秦昶帅众三千降之。 李神福与顾全武两军相拒很久,李神福获杭州俘虏,使他出入卧室。 李神福对属下诸将说:“杭州军队还很强大,我军暂且在今夜撤退。”杭州俘虏逃走报告顾全武,李神武命令不要追赶。 傍晚李神福派遣老弱残兵先行撤走,自己殿后,并令行营都尉吕师造率领精锐部队埋伏在青山下。 顾全武向来瞧不起李神福,率军追赶;李神福、吕师造两军前后夹击,大败顾全武的军队,斩杀五千人,活捉顾全武。 钱听到这个消息,又吃惊又痛心,流着泪说:“我的良将丧失了!”李神福进攻临安,两浙将领秦昶率领三千军队投降李神福。 韩全诲闻朱全忠将至,丁酉,令李继筠、李彦弼等勒兵劫上,请幸凤翔,宫禁诸门皆增兵防守,人及文书出入搜阅甚严。 上遣人密赐崔胤御札,言皆凄怆,末云:“我为宗社大计,势须西行,卿等但东行也。 惆怅,惆怅!” 韩全诲听说朱全忠针要到达,丁酉(十九日)命令李继筠、李彦弼等率领卫兵劫持唐昭宗,强请驾临凤翔,并增兵防守皇宫各门,人及文书出入搜查检阅非常严格。 昭宗派人秘密地给崔胤送去亲笔书信,言语都很凄凉,末尾说:“我为了宗庙社稷的大计,势必西去凤翔,卿等只管东行。 惆怅!惆怅!” 戊戌,上遣赵国夫人出语韩:“朝来彦弼辈无礼极甚,欲召卿对,其势未可。”且言:“上与皇后但涕泣相向。”自是,学士不复得对矣。 戊戌(二十日),唐昭宗派遣赵国夫人出宫到翰林院告诉韩:“早晨以来,李彦弼等无礼之极,想要召卿入宫答对,形势不许可了。”并且说:“皇上与皇后只是相对哭泣。”从此翰林学士不再能进宫应对了。 癸卯,韩全诲等令上入阁召百官,追寝正月丙午敕书,悉如咸通以来近例。 是日,开延英,全诲等即侍侧,同议政事。 癸卯(二十五日),韩全诲等命令唐昭宗入阁召见百官,宣布停止执行正月丙午(二十二日)颁布的敕书,完全恢复咸通以来“宰臣奏事,枢密使侍侧”的近例。 当天,打开延英殿,韩全诲等在旁侍立,共同商议政事。 丁未,神策都指挥使李继筠遣部兵掠内库宝货、帷帐、法物,韩全诲遣人密送诸王、宫人先之凤翔。 丁未(二十九日),神策都指挥使李继筠派遣属下兵士虏掠内廷仓库的珍宝财货、帷帐、皇帝车驾礼器,韩全诲派人秘密送诸王、宫人先往凤翔。 戊申,朱全忠至河中,表请车驾幸东都,京城大骇,士民亡窜山谷。 是日,百官皆不入朝,阙前寂夫人。 戊申(三十日),朱全忠到河中,上表章请昭宗大驾去东都洛阳,京城大惧,士民逃往山谷之中。 这日,文武百官都不入朝,宫门前寂静无人。 十一月,乙酉朔,李继筠等勒兵阙下,禁人出入,诸军大掠。 士民衣纸及布襦者,满街极目。 韩建以幕僚司马邺知匡国留后。 朱全忠引四镇兵七万趣同州,邺迎降。 十一月,已酉朔(初一),李继筠等领兵在宫门之下,禁止人出入,诸军大肆虏掠。 士民穿纸短布衣的,满街都是,望不到边。 韩建以幕僚司马邺主持匡国留后。 朱全忠带领四镇的七万军队,奔赴同州,司马邺开城迎降。 30韩全诲等以李继昭不与之同,遏绝不令见上。 时崔胤居第在开化坊,继昭帅所部六十余人及关东诸道兵在京师者共守卫之;百官及士民避乱者,皆往依之。 庚戌,上遣供奉官张绍孙召百官,崔胤等皆表辞不至。 30韩全诲等因李继昭不与他们共同行事,就阻止他不准见唐昭宗。 当时,崔胤的府第在开化坊,李继昭率领属下六千余人及关东各道在京师的军队共同守卫着,百官及士民中避乱的都前往依附。 庚戌(初二),唐昭宗遣供奉官张绍孙召集文武百官,崔胤等都上表辞却不到。 壬子,韩全诲等陈兵殿前,言于上曰:“全忠以大兵逼京师,欲劫天子幸洛阳,求传禅;臣等请奉陛下幸凤翔,收兵拒之。”上不许,杖剑登乞巧楼。 全诲等逼上下楼,上行才及寿春殿,李彦弼已于御院纵火。 是日冬至,上独坐思政殿,翘一足,一足蹋阑干,庭无群臣,旁无侍者。 顷之,不得已,与皇后、妃嫔、诸王百余人皆上马,恸哭声不绝,出门,回顾禁中,火已赫然。 是夕,宿县。 壬子(初四),韩全诲等在殿前布置军队,向唐昭宗说:“朱全忠率大军进副京师,想要劫持天子前往洛阳,要求在把帝位禅让给他。 我等请求陛下驾临凤翔,收集军队进行抵抗。”唐昭宗不允许,持剑登乞巧楼。 韩全诲等逼迫唐昭宗下楼,唐昭宗刚走到寿春殿,李彦弼已经在后院放火。 这天是冬至,唐昭宗独自坐在思政殿,翘着一只脚,另一只脚踏着栏杆,院里没有文武官员,旁边没有侍奉之人。 过了一会儿,不得已,与皇后、妃嫔、诸王等百余人全都上马,恸哭之声不停,出门回顾宫中,已是大火熊熊燃烧。 这天晚上,在县住宿。 朱全忠遣司马邺入华州,谓韩建曰:“公不早知过自归,又烦此军少留城下矣。”是日,全忠自故市引兵南渡渭,韩建遣节度副使李巨川请降,献银三万两助军;全忠乃西南趣赤水。 朱全忠派遣司马邺入华州,对韩建说:“您不能早知过错自己归降,又要烦劳这支军队稍稍滞留城下了。”这一天,朱全忠自故市领兵南渡渭河,韩建派遣节度副使李巨川请求归降,进献白银三万两资助军需,朱全忠于是率领军队向西南奔赴赤水。 癸丑,李茂贞迎车驾于田家,上下马慰接之。 甲寅,车驾至;乙卯,留一日。 癸丑(初五),李茂贞在田家迎接车驾,唐昭宗下马慰问接待。 甲寅(初六),唐昭宗的车驾到,乙卯(初七),留住一日。 朱全忠至零口西,闻车驾西幸,与僚佐议,复引兵还赤水。 左仆射致仕张浚说全忠曰:“韩建,茂贞之党,不先取之,必为后患。”全忠闻建有表劝天子幸凤翔,乃引兵副其城。 建单骑迎谒,全忠责之,对曰:“建目不知书,凡表章书檄,皆李巨川所为。”全忠以巨川常为建画策,斩之军门。 谓建曰:“公许人,可即往衣锦。”丁巳,以建为忠武节度使,理陈州,以兵援送之。 以前商州刺史李存权知华州,徙忠武节度使赵为匡国节度使。 车驾之在华州也,商贾辐凑,韩建重征之,二年,得钱九百万缗。 至是,全忠尽取之。 朱全忠到达零口西边,听说唐昭宗西行,与僚佐商议,又率兵回赤水。 退休家居的左仆射张浚劝告朱全忠说:“韩建是李茂贞的同党,不先攻取他,必为后患。”朱全忠听说韩建有表章劝说唐昭宗驾临凤翔,于是率军副近华州。 韩建单骑迎接拜竭,朱全忠责问他,韩建回答说:“韩建目不识丁,凡表章书檄,都是李巨川所为。”朱全忠以李巨川常为韩建运筹策划,将他在军门斩首。 朱全忠又对韩建说:“公是许州人,可以立即衣锦还乡了。”丁巳(初九),朱全忠以韩建担任忠武节度使,驻守陈州,并派兵护送赴任。 以前商州刺史李存权为华州刺史,调任忠武节度使赵为匡国节度使。 乾宁三年、四年唐昭宗在华州的时候,商贾集聚,韩建重征税额,二年得钱九百万缗。 到这个时候,朱全忠全部取为已有。 是时京师无天子,行在无宰相,崔胤使太子太师卢渥等二百余人列状请朱全忠西迎车驾,又使王溥至赤水见全忠计事。 全忠复书曰:“进则惧胁君之谤,退则怀负国之惭;然不敢不勉。”戊午,全忠发赤水。 这时候,京城里没有皇帝。 皇帝所到之处没有宰相。 崔胤让太子太师卢渥等二百余人列状请朱全忠西迎昭宗,又派遣王溥到赤水见朱全忠商议迎驾事宜。 朱全忠复信说:“前进怕胁迫君王之谤毁,后退又怀辜负国家之羞愧。 然而不敢不努力。”戊午(初十),朱全忠从赤水出发。 辛酉,以兵部侍郎卢光启权句当中书事。 车驾留岐山三日,壬戌,至凤翔。 辛酉(十三日),以兵部侍郎卢光启暂时办理中书事务。 唐昭宗留居岐山三日,壬戌(十四日),到达凤翔。 朱全忠至长安,宰相帅百官班迎于长乐坡;明日行,复班辞于临皋驿。 全忠赏李继昭之功,初令权知匡国留后,复留为两街制置使,赐与甚厚;继昭尽献其兵八千人。 朱全忠到长安,宰相带领文武百官列队在长乐坡迎接。 第二天,朱全忠西行,崔胤率文武百官又在临泉驿列队送别。 朱全忠赏识李继昭保卫崔胤及文武百官之功,起初让他暂时主持匡国留后,然后又留为两街制置使,赏赐很多。 李继昭全部献出他属下的将士八千人。 全忠使判官李择、裴铸入奏事,称:“奉密诏及得崔胤书,令臣将兵入朝。”韩全诲等矫诏答以:“朕避灾至此,非宦官所劫,密诏皆崔胤诈为之,卿宜敛兵归保土宇。”茂贞遣其将符道昭屯武功以拒全忠,癸亥,全忠将康怀贞击破之。 朱全忠派遣羞官李择、裴铸入凤翔奏事,称:“奉到秘密诏令及接崔胤书信,命令我带领军队进京朝见。”韩全诲等假传诏令回答说:“朕避灾到这里,不是被宦官劫持。 秘密诏令都是崔胤假托的,卿应该收兵回师,保卫属地的田宅领土。”李茂贞派遣他的部将符道昭驻守武功,抗拒朱全忠。 癸亥(十五日),朱全忠的部将康怀贞率军攻破武功。 丁卯,以卢光启为右谏议大夫,参知机务。 丁卯(十九日),卢光启被任命为右谏议大夫,参知机务。 戊辰,朱全忠至凤翔,军于城东。 李茂贞登城谓曰:“天子避灾,非臣不无礼;谗人误公至此。”全忠报曰:“韩全诲劫迁天子,今来问罪,迎扈还宫。 岐王苟不预谋,何烦陈谕!”上屡诏全忠还镇,全忠乃拜表奉辞。 辛未,移兵北趣州。 戊辰(二十日),朱全忠率兵抵达凤翔,在城东驻扎。 李茂贞登上城楼,对城外的朱全忠说:“天子避灾来到这里,并非臣下无礼劫持来的。 说坏话的人误你前来。”朱全忠答复说:“韩全诲劫迁天子,我今来问罪,迎接扈从天子回宫。 岐王如果没有参预策划,何烦陈说表白!”昭宗屡次诏令朱全忠返回镇所,朱全忠于是上表受命。 辛未(二十三日),朱全忠率领军队转移,向北奔赴州。 甲戌,制:“守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胤责授工部尚书,户部侍郎、同平章事裴枢罢守本官。 甲戌(二十六日),颁布制书:守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胤受责改授工部尚书,户部侍郎、同平章事裴枢免同平章事,署守本官。 乙亥,朱全忠攻州;丁丑,静难节度使李继徽请降,复姓名杨崇本。 全忠质其妻于河中,令崇本仍镇州。 乙亥(二十七日),朱全忠攻打州。 丁丑(二十九日),静难节度使李继徽请求归降,恢复原姓名杨崇本。 朱全忠以他的嫡妻作为人质迁居河中,令杨崇本仍然镇守州。 全忠之西入关也,韩全诲、李茂贞以诏命征兵河东,茂贞仍以书求援于李克用。 克用遣李嗣昭将五千骑自沁州趣晋州,与汴兵战于平阳北,破之。 朱全忠西入潼关的时候,韩全诲、李茂贞以诏命向河东征调军队,李茂贞并送书信给李克用请求救援。 李克用派遣李嗣昭率领五千骑兵自沁州驰赴晋州,与汴州军队在平阳北面交战,把汴州军队打败。 乙亥,全忠发州;戊寅,次三原。 十二月,癸未,崔胤至三原见全忠,趣之迎驾。 已丑,全忠遣朱友宁攻,不下。 戊戌,全忠自往督战,降,屠之。 全忠令崔胤帅百官及京城民悉迁于华州。 乙亥(二十七日),朱全忠从州出发,戊寅(三十日)在三原安营驻扎。 十二月,癸未(初五),崔胤到三原会见朱全忠,催促他迎驾。 已丑(十一日),朱全忠遣朱友宁进攻,没有攻下。 戊戌(二十日),朱全忠亲自前去督战。 的军队投降,被全部屠杀了。 朱全忠叫崔胤带领文武百官及京城的居民全部迁往华州。 诏以裴贽充大明宫留守。 诏令任命裴贽充任大明宫留守。 清海节度使答彦若薨,遗表荐行军司马刘隐权留后。 清海节度使徐彦若去世,遗表荐举行军司马刘隐代理留后。 李神福知钱定不死,而临安城坚,久攻不拔,欲归,恐为所邀,乃遣人守卫祖考丘垄,禁樵采,又使顾全武通家信;遣使谢之。 神福于要路多张旗帜为虚寨,以为淮南兵大至,遂请和;福福受其犒赂而还。 李神福知道钱肯定没有死,而临安城池坚固,久攻不克,想要返回,又担心被钱拦截堵击,于是派人守卫钱祖父、父亲的坟墓,禁止砍伐柴草,又令顾全武通报家信。 钱派遣副使者向他致谢。 李神福在重要道路上多张旗帜,佯作营寨,钱以为淮南军队大批到来,就请求停战讲和。 李神福接受钱的犒赏贿赂而回。 朱全忠之入关也,戎昭节度使冯行袭遣副使鲁崇矩听命于全忠。 韩全诲遣中使二十余人分道征江、淮兵屯金州,以胁全忠,行袭尽杀中使,收其诏敕送全忠。 又遣使征兵于王建,朱全忠亦遣使乞师于建。 建外修好于全忠,罪状李茂贞,而阴劝茂贞坚守,许之救援;以武信节度使王宗佶、前东川节度使王宗涤等为扈驾指挥使,将兵五万,声言迎车驾,其实袭茂贞山南诸州。 朱全忠入潼关的时候,戎昭节度使冯行袭派遣副使鲁崇矩听从朱全忠的命令。 韩全诲派遣宦官二十余人,分道征召江、淮的军队驻扎金州,以便胁迫朱全忠;冯行袭将宦官全部杀死,并收缴他们携带的诏令和敕书,送给朱全忠。 韩全诲又派遣使者向王建征兵,朱全忠也派遣使者向王建请求派遣军队协助。 王建表面上与朱全忠亲善友好,把罪状归到李茂贞身上,而暗地里劝说李茂贞坚持固守,答应他派兵救援;并以武信节度使王宗佶、前东川节度使王宗涤为扈驾指挥使,率领五万军队,声言迎接天子车驾,其实偷袭李茂贞的山南各州。 江西节度使钟传将兵围抚州刺史危全讽,天火烧其城,士民喧惊。 诸将请急攻之,传曰:“乘人之危,非仁也。”乃祝曰:“全讽之罪,无为害民。”火寻止。 全讽闻之,谢罪听命,以女妻传子匡时。 江西节度使钟传率领军队围困抚州刺史危全讽,天火烧了抚州城,士民喧扰惊恐。 诸将请求急速攻城,钟传说:“乘人之危,是不仁慈的。”于是祈祷说:“都是全讽的罪过,不要殃及百姓。”火不久熄灭了。 危全讽听说此事自认有罪,听从命令,并把女儿嫁给钟传的儿子钟匡时为妻。 传少时尝猎,醉遇虎,与斗,虎搏其肩,而传亦持虎腰不置,旁人共杀虎,乃得免。 既贵,悔之,常戒诸子曰:“士处世贵智谋,勿效吾暴虎也。” 钟传年轻时曾经打猎,有一次醉后遇见老虎,与之搏斗,老虎扑击他的肩膀,他也抱住老虎的腰不放,旁人共同把老虎杀死,才幸免于难。 钟传显贵之后,对这件事很悔恨,经常教戒诸子说:“士人处世以智谋为贵,不要效法我空手与老虎搏斗啊。” 武贞节度使雷满薨,子彦威自称留后。 武贞节度使雷满去世,他的儿子雷彦威自称留后。

唐纪七十九 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中之下天复二年(壬戌、902)

唐纪七十九 唐昭宗天复二年(壬戌,公元902年) 春,正月,癸丑,朱全忠复屯三原,又移军武功。 河东将李嗣昭、周德威攻慈、隰,以分全忠兵势。 春季,正月癸丑(初六),朱全忠率领军队再次驻扎三原,不久又移驻武功。 河东将领李嗣昭、周德威攻击慈州、隰州,藉以分散朱全忠的兵势。 丁卯,以给事中韦贻范为工部侍郎、同平章事。 丁卯,(二十日),朝廷任命给事中韦贻范为工部侍郎、同平章事。 丙子,以给事中严龟充岐、汴和协使,赐朱全忠姓李,与李茂贞为兄弟;全忠不从。 丙子(二十九日),朝廷以给事中严龟充任岐、汴和协使,赐朱全忠姓李,与李茂贞为兄弟。 朱全忠没有听从。 时茂贞不出战。 全忠闻有河东兵,二月,戊寅朔,还军河中。 当时,李茂贞不出城迎战。 朱全忠听说河东军队攻打慈州等地,就率军于二月戊寅朔(初一)回河中。 李嗣昭等攻慈、隰,下之,进逼晋、绛。 己丑,全忠遣兄子友宁将兵会晋州刺史氏叔琮击之。 李嗣昭袭取绛州,汴将康怀英复取之。 嗣昭等屯蒲县;乙未,汴军十万营于蒲南,叔琮夜师众断其归路而攻其垒,破之,杀获万余人。 己亥,全忠自河中赴之,乙巳,至晋州。 李嗣昭等攻克慈州、隰州,向晋州、绛州进逼。 己丑(十二日),朱全忠派遣他哥哥的儿子朱友宁率领军队,会同晋州刺史氏叔琮攻击河东军队。 李嗣昭偷袭并攻取绛州,汴军将领康怀英又收复绛州。 李嗣昭等驻扎蒲县。 乙未(十八日),汴州军队十万在蒲南扎营,氏叔琮乘夜率众截断李嗣昭等的归路,并进攻他们的营垒,将河东军队打得大败,杀获一万余人。 己亥(二十二日),朱全忠自河中前往,乙巳(二十八日)到达晋州。 盗发简陵。 盗贼掘开唐懿宗的简陵。 西川兵至利州,昭武节度使李继忠弃镇奔凤翔;王建以剑州刺史王宗伟为利州制置使。 西川军队到达利州,昭武节度使李继忠放弃镇所逃奔凤翔。 西川节度使王建以剑州刺史王宗伟担任利州制置使。 三月,庚戌,上与李茂贞及宰相、学士、中尉、枢密宴,酒酣,茂贞及韩全诲亡去。 上问韦贻范:“朕何以巡幸至此?”对曰:“臣在外不知。”固问,不对。 上曰:“卿何得于朕前妄语云不知?”又曰:“卿既以非道取宰相,当于公事如法;若有不可,必准故事。”怒目视之,微言曰:“此贼兼须杖之二十。”顾谓韩曰:“此辈亦称宰相!”贻范屡以大杯献上,上下即持,贻范举杯直及上颐。 三月庚戌(初四),昭宗与李茂贞及宰相、学士、中尉、枢密宴饮,酒喝得正畅快,李茂贞及韩全诲离走。 昭宗问韦贻范:“朕为什么巡幸这到里?”韦贻范回答说:“我在外地,不知道。”昭宗坚持追问,韦贻范不回答。 昭宗说:“你怎么能够在朕前胡说不知道?”又说:“你既已用不正当的手段取得宰相职位,凡公事都要按照国法办理;如果有办理不合宜的,一定准照旧例贬黜。”昭宗怒目瞪着韦贻范,小声说:“这贼子同时要杖责二十。”回头对韩说:“这种人也称得上宰相!”韦贻范屡次用大杯呈献昭宗,昭宗不立刻拿着,韦贻范举杯直到昭宗的下巴。 戊午,氏叔琮、朱友宁进攻李嗣昭、周德威营。 时汴军横陈十里,而河东军不过数万,深入敌境,众心惧。 德威出战而败,密令嗣昭以后军前去,德威寻引骑兵亦退。 叔琮、友宁长驱乘之,河东军惊溃,禽克用子廷鸾,兵仗辎重委弃略尽。 朱全忠令叔琮、友宁乘胜遂攻河东。 戊午(十二日),氏叔琮、朱友宁进攻李嗣昭、周德威的营寨。 当时,汴州军队横阵十里,而河东军队不过数万人,深入敌人境内,众人心中恐惧。 周德威出战失败,密令嗣昭率领后军在前面离去,周德威随即率领骑兵也撤退。 氏叔琮、朱友宁率兵长驱追逐,生擒李克用的儿子李廷鸾,河东军队惊慌溃逃,兵器粮草等物几乎全部抛弃。 朱全忠命令氏叔琮、朱友宁乘胜进攻河东。 李克用闻嗣昭等败,遣李存信以亲兵逆之,至清源,遇汴军,存信走还晋阳;汴军取慈、隰、汾三州。 辛酉,汴军围晋阳,营于晋祠,攻其西门。 周德威、李嗣昭收余众依西山得还。 城中兵未集,叔琮攻城甚急,每行围,褒衣博带,以示闲暇。 李克用听说李嗣昭等失败,派遣李存信率领亲兵前去迎敌。 李存信到达清源县,遇见汴州军队,又逃回晋阳,汴州军队夺取取慈、隰、汾三州。 辛酉(十五日),汴州军队包置晋阳,在晋祠扎营,攻击晋阳城的西门。 周德威、李嗣昭收集余众,沿着西山得以返回晋阳。 晋阳城中的军队没有集结,氏叔琮攻城非常紧急,每次巡视围城的军队,总是宽袍大带,借以表示优闲。 克用昼夜乘城,不得寝食。 召诸将议保云州,李嗣昭、李嗣源、周德威曰:“儿辈在此,必能固守。 王勿为此谋,动摇人心!”李存信曰:“关东、河北皆受制于朱温,我兵寡地蹙,守此孤城,彼筑垒穿堑环之,以积久制我,我飞走无路,坐待困毙耳。 今事势已急,不若且入北虏,徐图进取。”嗣昭力争于,克用不能决。 刘夫人言于克用曰:“存信,北川牧羊儿耳,安知远虑!王常笑王行瑜轻去其城,死于人手,今日反效之邪!且王昔居达靼,几不自免,赖朝廷多事,乃得复归。 今一足出城,则祸变不测,塞外可得至邪!”克用乃止。 居数日,溃兵复集,军府浸安。 克用弟克宁为忻州刺史,闻汴寇至,中涂复还晋阳,曰:“此城吾死所也,去将何之!”众心乃定。 李克用日夜登城,不能睡觉吃饭。 他召集各位将领商议退守云州,李嗣昭、李嗣源、周德威说:“儿子在这里,一定能固守。 您不要做退守云州的打算,动摇人心!”李存信说:“关东、河北都受朱温授制,我们兵力缺少,地方狭小,据守这个孤城,他们环城垒砌墙垣,挖掘壕沟,用长期围固制服我们,我们上天无路,坐等困死罢了。 现在情势已急,不如暂时进入北方鞑靼,慢慢再设法进取。”李嗣昭极力争辩,李克用不能决断。 刘夫人对李克用说:“李存信不过是北川的放羊娃罢了,哪里知道长远打算!您常笑王行瑜轻率地弃城逃走,死于敌人之手,今天反要效法他吗!况县您从前在鞑靼居住,几乎不能自免,幸亏朝廷多事,这才能够再回来。 现在一只脚出城,就会立即发生意外祸乱,塞外哪能到达呢!”李克用这才打消离城出走的念头。 过了数日,逃散的兵卒又集结起来,节度使军府逐渐安定。 李克用的弟弟李克宁任忻州刺史,听说汴州军队到了,途中又返回晋阳,说:“此城是我战死的地方,离开此城,将往哪里去!”众心这才安定下来。 壬戌,朱全忠还河中,遣朱友宁将兵西击李茂贞,军于兴平、武功之间。 李嗣昭、李嗣源数将敢死士夜入氏叔琮营,斩首捕虏,汴军惊扰,备御不暇。 会大疫,丁卯,叔琮引兵还。 嗣昭与周德威将兵追之,及石会关,叔琮留数马及旌旗于高冈之颠。 嗣昭等以为有伏兵,乃引去,复取慈、隰、汾三州。 自是克用不敢与全忠争者累年。 壬戌(十六日),朱全忠回河中,派遣朱友宁率兵向西攻击李茂贞,驻扎在兴平、武功之间。 李嗣昭、李嗣源屡次率领敢死队进入氏叔琮军营之中,斩杀捕虏,汴州军队惊慌纷扰,防备守御没有空闲。 恰好当地发生严重瘟疫,丁卯(二十一日),氏叔琮带领军队撤走。 李嗣昭与周德威率兵追赶,追到石会关,氏叔琮在高坡顶上留下几匹马及旌旗。 李嗣昭等以为有埋伏的军队,于是领兵退走,又攻取慈、隰、汾三州。 自这以后,李克用有数年不敢与朱全忠相争。 克用以使引咨幕府曰:“不贮军食,何以聚众?不置兵甲,何以克敌?不修城池,何以捍御?利害之间,请垂议度!”掌书记李袭吉献议,略曰:“国富不在仓储,兵强不由众寡,人归有德,神固害盈。 聚敛宁有盗臣,苛政有如猛虎,所以鹿台将散,周武以兴;齐库既焚,晏婴入贺。”又曰:“伏以变法不若养人,改作何如旧贯!”韩建蓄财无数,首事朱温;王珂变法如麻,一朝降贼;中山城非不峻,蔡上兵非不多;前事甚明,可以为戒。 且霸国无贫主,强将无弱兵。 伏愿大王崇德爱人,去奢省役,设险固境,训兵务农。 定乱者选武臣,制理者选文吏,钱谷有句,刑法有律。 诛赏由我,则下无威福之弊;近密多正,则人无谮谤之忧。 顺天时而绝欺诬,敬鬼神而禁淫祀,则不求富而国富,不求安而自安。 外破元凶,内康疲俗,名高五霸,道冠八元。 至于率闾阎,定间架,增曲蘖,检田畴,开国建邦,恐未为切。” 李克用以节度使文书咨询幕府,说:“不贮备军粮,用什么聚集兵众?不添置兵器,用什么战胜敌人?不修筑城池,用什么防卫抵御?利益与危害之间,请商议权衡!”掌书记李袭吉进献意见,大意是说:“国家富裕不在仓库储备,兵力强大不在人数多少,百姓归依有德行之君,鬼神原本降灾骄盈之人。 与其有聚财搜刮之吏,不如有偷盗之臣,残酷的政治如同吃人的猛虎,所以散发鹿台的钱财,周武王由此兴盛;齐国的仓库被火烧毁,晏婴入朝庆贺。”又说:“我以为变更法制不如教养百姓,改行新制怎么比得上老法!韩建在华州积蓄钱财难以计数,首先侍奉朱全忠;王珂变更法制像乱麻一样多,一个早晨投降了敌人;王郜不能守卫定州不是因为中山城不高峻,秦宗权终于被朱全忠擒住不是因为蔡上的军队不多。 前面这些事情非常明显,可以引为鉴戒。 况且称霸诸侯的国家没有贫穷的君主,强将的手下没有儒弱的兵士。 希望大王您崇尚德政,爱护百姓;去掉奢侈,简省徭役;设置险要,巩固边境;训练军队,致力农业。 平定动乱可选任武官,治理政事可选任文吏,钱谷出纳有簿册登记,判刑执法有律令依据。 生杀赏罚大权由自己掌握,那么下边就没有作威作福的弊端;身边亲近的人多是正人君子,那么人们就没有被诬陷诽谤的忧虑。 顺应天时而杜绝欺骗诬陷,敬奉鬼神而禁绝淫滥祭祀,那么不求富裕而国家富裕,不求安定而自己安定。 外可打败元凶祸首,内可振兴颓废习俗,名声高过春秋五霸,道义冠于上古八元。 至于计算里巷户数,规定房产税,增加酒税,检查田地,这些对于建立邦国,恐怕不是迫切的事情。” 克用亲军皆沙陀杂虏,喜侵暴良民,河东甚苦之。 其子存勖以为言,克用曰:“此辈从吾攻战数十年,比者帑藏空虚,诸军卖马以自给;今四方诸侯皆重赏以募士,我若急之,由彼皆散去矣,吾安与同保此乎!俟天下稍平,当更清治之耳。”存勖幼警敏,有勇略,克用为朱全忠所困,封疆日蹙,忧形于色。 存勖进言曰:“物不极则不返,恶不极则不亡。 朱氏恃其诈力,穷凶极暴,吞灭四邻,人怨神怒。 今又攻逼乘舆,窥觎神器,此其极也,殆将毙矣!吾家世袭忠贞,势穷力屈,无所愧心。 大人当遵养时晦以待其衰,奈何轻为沮丧,使群下失望乎!”克用悦,即命酒奏乐而罢。 李克用的亲军都是沙陀胡人,喜好侵犯良民百姓,河东的人民非常痛苦。 他的儿子李存勖把这些情况陈告,李克用说:“这些人跟随我征战数十年,过去库藏空虚,各军都靠卖马来维持供给;现在四方藩镇都用重赏来招募兵士,我如果逼急他们,那么他们都要散去了,我怎么与他们同保这个基业呢!等到天下稍为安定,当再肃清治理罢了。”李存勖小时候机警敏捷,有勇有谋,李克用被朱全忠围困,疆界一天天缩小,忧虑挂在脸上。 李存勖进言说:“事物不到极点就不会走向反面,坏人不到极点就不会灭亡。 朱全忠仗恃他的奸诈和力量,穷凶极恶,并吞消灭四邻,百姓怨恨,天神愤怒。 今又攻击逼迫皇上,窥伺帝位,这是他走到极点了,将要灭亡了!我家世代忠贞不渝,今势穷力亏,处境困难,无可羞愧的。 父亲应当忍耐静观,以待朱全忠衰弱,怎么轻易就灰心丧气,使属下朱望呢!”李克用很高兴,立即吩咐摆酒宴奏乐而散。 刘夫人无子;克用宠姬曹氏生存勖,刘夫人待曹氏加厚。 克用以是益贤之,诸姬有子,辄命夫人母之;夫人教养,悉如所生。 刘夫人没有儿子;李克用的宠妾曹氏生李存勖,刘夫人待曹氏更加优厚。 李克用因此更加敬重刘夫人,诸妾生了儿子,就吩咐刘夫人做母亲;刘夫人教养他们,都像亲生的一样。 上以金吾将军李俨为江、淮宣谕使,书御札赐杨行密,拜行密东面行营都统、中书令、吴王,以讨朱全忠。 以朱瑾为平卢节度使,冯弘铎为武节度使,朱延寿为奉国节度使。 加武安节度使马殷同平章事。 淮南、宣歙、湖南等道立功将士,听用都统牒承制迁补,然后表闻。 俨,张浚之子也,赐姓李。 昭宗任命左金吾将军李俨为江淮宣谕使,写御札赐给杨行密,授予杨行密东面行营都统、中书令、吴王,以讨朱全忠。 任命朱瑾为平卢节度使,冯弘铎为武宁节度使,朱延寿为奉国节度使。 武安节度使马殷加官为同平章事。 淮南、宣歙、湖南等道立功将士,听任杨行密用都统牒文承用皇帝制书迁升补官,然后上表奏闻。 李俨是张浚的儿子,赐姓李。 夏,四月,丁酉,崔胤自华州诣河中,泣诉于朱全忠,恐李茂贞劫天子幸蜀,宜以时迎奉,势不可缓。 全忠与之宴,胤亲执板,为全忠歌以侑酒。 夏季,四月丁酉(二十一日),崔胤从华州往河中,流着眼汪向朱全忠诉说,恐怕李茂贞劫持天子驾临蜀中,应该及时迎驾东来,形势不许再有延缓。 朱全忠与崔胤饮宴,崔胤亲自执板击节,为朱全忠唱歌劝酒。 辛丑,回鹘遣使入贡,请发兵赴难;上命翰林学士承旨韩答书许之。 乙巳,上言:“戎狄兽心,不可倚信。 彼见国家人物华靡,而城邑荒残,甲兵凋弊,必有轻中国之心,启其贪婪。 且自会昌以来,回鹘为中国所破,恐其乘危复怨。 所赐可汗书,宜谕以小小寇窃,不须赴难,虚愧其意,实沮其谋。”从之。 辛丑(二十五日),回鹘派遣使臣前来进贡,请求发兵前来救难;昭宗命令翰林学士承旨韩复信允许。 乙巳(二十九日),韩进言:“戎狄野兽心肠,不可以倚靠信任。 他们看见国家人物豪华奢侈,但城邑荒芜残破,装备破旧兵士疲备,必定有轻视中国之心,从而引起他们贪得无厌的念头。 况且自会昌年间以来,回鹘被中国打败,恐怕他们乘着危难报复仇怨。 赐给回鹘可汗的书信,应当告诉他:小小盗贼,不需前来救难。 表面上是要使他们的内心惭愧不安,实际上是要阻止他们的侵犯阴谋。”昭宗听从了韩的意见。 兵部侍郎参知机务卢光启罢为太子太保。 兵部侍郎参知机务卢光启被罢免为太子太保。 杨行密遣顾全武归杭州以易秦裴;钱大喜,遣裴还。 杨行密遣送顾全武回杭州,以便换回秦裴;钱大喜,遣送秦裴返回广陵。 汴将康怀贞击凤翔将李继昭于莫谷,大破之。 继昭,蔡州人也,本姓符,名道昭。 汴州将领康怀贞在莫谷袭击凤翔将领李继昭,把他打得大败。 李继昭是蔡州人,本姓符,名道昭。 五月,庚戌,温州刺史朱褒卒,兄敖自称刺史。 五月庚戌(初五),温州刺史朱褒去世,他的哥哥朱敖自称刺史。 凤翔人闻朱全忠且来,皆惧;癸丑,城外居民皆迁入城。 己未,全忠将精兵五万发河中,至东渭横桥,遇霖雨,留旬日。 凤翔人听说朱全忠将来,都害怕;癸丑(初八),城外居民都迁入城中。 己未(十四日),朱全忠率领五万精锐军队从河中出发,到东渭横桥,遇到连日阴雨,留住十天。 庚午,工部侍郎、平章事韦贻范遭母丧、宦官荐翰林学士姚洎为相。 洎谋于韩,曰:“若图永久之利,则莫若未就为善;傥出上意,固无不可。 且汴军旦夕合围,孤城难保,家族在东,可不虑乎!”洎乃移疾,上亦自不许。 庚午(二十五日),工部侍郎、平章事韦贻范的母亲死了,宦官荐翰林学士翰洎为宰相。 姚洎与韩商量,韩说:“如果考虑永久的利益,那么不如推辞不去就职为好;倘若是出于皇上的意思,本来没有不可以的。 况且汴州军队早晚就要合围,孤城难于保卫,家族在东面,可以不考虑吗!”姚洎于是移交称病,昭宗还是不允。 镇海、镇东节度使彭城王钱进爵越王。 镇海、镇东节度使彭城王钱进爵越王。 六月,丙子,以中书舍人苏检为工部侍郎、同平章事。 时韦贻范在草土,荐检及姚洎于李茂贞。 上既不用洎,茂贞及宦官恐上自用人,协力荐检,遂用之。 六月丙子(初二),朝廷任命中书舍人苏检为工部侍郎、同平章事。 当时韦贻范居家守丧,向李茂贞推荐苏检和姚洎。 昭宗既然不能用姚洎,李茂贞及宦官担心昭宗自己用人,协力荐举苏检,于是用了他。 丁丑,朱全忠军于虢县。 丁丑(初三),朱全忠驻军虢县。 武宁节度使冯弘铎介居宣、扬之间,常不自安;然自恃楼船之强,不事两道。 宁国节度使田欲图之,募弘铎工人造战舰,工人曰:“冯公远求坚木,故其船堪久用,今此无之。”曰:“第为之,吾止须一用耳。”弘铎将冯晖、颜建说弘铎先击,弘铎从之,帅众南上,声言攻洪州,实袭宣州也。 杨行密使人止之;不从。 辛巳,帅舟师逆击于葛山,大破之。 武宁节度使冯弘铎在升州,居于宣州田、扬州杨行密之间,经常自己觉得不安定;但是自恃楼船强大,不侍奉宣州田、扬州杨行密。 宁国节度使田想要谋取冯弘铎,召募冯弘铎的工人制造战舰,工人说:“冯公在远处寻来坚实的木料,所以他的战船能够长久耐用,现在这里没有这些木料。”田说:“只管制造好了,我只需用一次罢了。”冯弘铎的将领冯晖、颜建劝说冯弘铎先攻击田,冯弘铎听从了他们的意见,率众南下,声言进攻洪州,实际上是袭击宣州。 杨行密派人制止,冯弘铎没有听从。 辛巳(初七),田率领水军在葛山迎击,把冯弘的军队打得大败。 甲申,李茂贞大出兵,自将之,与朱全忠战于虢县之北,大败而还,死者万余人。 丙戌,全忠遣其将孔出散关攻凤州,拔之。 丁亥,全忠进军凤翔城下。 全忠朝服向城而泣,曰:“臣但欲迎车驾还宫耳,不与岐王角胜也。”遂为五寨环之。 甲申(初十),李茂贞亲自统率大军从凤翔出发,在虢县以北与朱全忠的军队激战,被打得大败而回,一万余人死去。 丙戌(十二日),朱全忠派遣他的部将孔出散关,攻打凤州,夺取了州城。 丁亥(十三日),朱全忠进军凤翔城下。 朱全忠穿着朝服向城哭泣,说:“我只想迎车驾回宫,不想与岐王较量胜负哪!”于是,环城设置五座营寨。 冯弘铎收余众沿江将入海,杨行密恐其为后患,遣使犒军,且说之曰:“公徒众犹盛,胡为自弃沧海之外!吾府虽小,足以容公之众,使将吏各得其所,如何?”弘铎左右皆恸哭听命。 弘铎至东塘,行密自乘轻舟迎这,从者十余人,常服,不持兵,升弘铎舟,尉谕之,举军感悦。 署弘铎淮南节度副使,馆给甚厚。 冯弘铎收集余众,沿着长江东下将要入海,杨行密恐怕他成为后患,派遣使者前去犒劳军队,并且劝他说:“您的徒众尚且强盛,为什么自己弃置于沧海之外!我的府舍虽小,足以容纳您的徒众,使将吏各得其所,怎么样。”冯弘铎左右的将吏全都恸哭,听从命令。 冯弘铎到达东塘,杨行密亲自乘轻便小船迎接他,跟随的十几个人,穿着常服,不带兵器,登上冯弘铎的船,慰问晓谕,全军感动欢悦。 以冯弘铎署理淮南节度副使,食宿供给非常优厚。 初,弘铎遣牙将丹徒尚公诣行密求润州,行密不许。 公大言曰:“公不见听,但恐不敌楼船耳。”至是,行密谓公曰:“颇记求润州时否?”公谢曰:“将吏各为其主,但恨无成耳。”行密笑曰:“尔事杨叟如事冯公,无忧矣!” 当初,冯弘铎派遣牙将丹徒人尚公前往广陵谒见杨行密,要求把润州归属自己统辖。 杨行密没有允淮。 尚公大声说:“您不听从,只怕敌不过楼船罢了。”到这时候,杨行密对尚公说:“还记得索求润州时说的话吗?”尚公道歉说:“将吏各为其主,只恨没有成功罢了。”杨行密大笑说:“你侍奉我能如同侍奉冯公一样,就没有忧虑了!” 行密以李神福为升州刺史。 杨行密任命李神福为升州刺史。 杨行密发兵讨朱全忠,以副使李承嗣权知淮南军府事。 军吏欲以巨舰运粮,都知兵马使徐温曰:“运路久不行,葭苇堙塞,请用小艇,庶几易通。”。 军至宿州,会久雨,重载不能进,士有饥色,而小艇先至,行密由是奇温,始与议军事。 行密攻宿州,不克,竟以粮运不断引还。 杨行密发兵讨伐朱全忠,以副使李承嗣暂时主持淮南节度使府中事务。 军吏想要用大船运送军粮,都知兵马使徐温说:“运路很久没有通行,芦苇堵塞,请用小艇,也许容易通行。”军队到达宿州,适逢久雨不停,载重的大船不能前进,兵士面有菜色,然而小艇先到了。 杨行密因此认为徐温才能出众,开始与他商议军事。 杨行密攻宿州,没有攻下,终于因为粮运供应不上而退兵回广陵。 秋,七月,孔取成、陇二州,士卒无斗者。 至秦州,州人城守,乃自故关归。 秋季,七月,孔攻取成、陇二州,兵士没有经过战斗。 到秦州,州居据城守御,于是从故关回来。 韦贻范之为相地,多受人赂,许以官;既而以母丧罢去,日为债家所噪。 亲吏刘延美,所负尤多,故汲汲于起复,日遣人诣两中尉、枢密及李茂贞求之。 甲戌,命韩草贻范起复制,曰:“吾腕可断,此制不可草!”即上疏论贻范遭忧未数月,遽令起复,实骇物听,伤国体。 学士院二中使怒曰:“学士勿以死为戏!”以疏授之,解衣而寝;二使不得已奏之。 上即命罢草,仍赐敕褒赏之。 八月,乙亥朔,班定,无白麻可宣;宦官喧韩侍郎不肯草麻,闻者大骇。 茂贞入见上曰:“陛下命相而学士不肯草麻,与反何异!”上曰:“卿辈存贻范,朕不之违;学士不草麻,朕亦不之违。 况彼所陈,事理明白,若之何不从!”茂贞不悦而出,至中书,见苏检曰:“奸邪朋党,宛然如旧。”扼腕者久之。 贻范犹经营不已,茂贞语人曰:“我实不知书生礼数,为贻范所误,会当于州安置。”贻范乃止。 韦贻范做宰相的时候,经常接受人家的贿赂,然后许给官职;不久因母死免官居丧,每天被讨债的人吵闹骚扰。 亲吏刘延美,负债尤其多,所以对韦贻范的起复再用极为迫切,每天派人晋见两中尉、枢密及李茂贞,向他们求情。 甲戌(疑误),命令韩草拟起复韦贻范的制书,韩说:“我的手腕可以折断,这件制书不能草拟!”立即耻疏辩论韦贻范为母守丧没有几个月,急忙让他起复,实在骇人听闻,损害国家的体面。 左军中尉韩全诲等派往监视学士院的二个宦官勃然大怒,说:“学士不要将死当作儿戏!”韩把疏交给他们,脱去衣服就睡觉了。 二个宦官不得已,把奏疏呈进。 唐昭宗立即命令停止草拟制书,并赐敕令褒扬奖赏韩。 八月乙亥朔(疑误),百官立班已定,没有制书可以宣布,宦官喧嚷说是韩侍郎不肯草拟制书,听到的人大为惊骇。 李茂贞进内见昭宗,说:“陛下任命宰相而学士不肯草拟制书,与谋反有什么不同!”昭宗说:“你们保荐韦贻范,朕没有违背你们;学士不草拟制书,朕也不违背他。 况且他陈述的事情,事理明白,岂能不依从!”李茂贞听了不高兴,从宫内出来,到中书省,见苏检说:“奸邪小人的朋党,同过去一样!”扼腕痛惜。 韦贻范仍然筹划营谋不停,李茂贞对人说:“我实不知道书生们的礼数,被韦贻范所误,该当在州安置他。”韦贻范这才停止活动。 刘延美投井而死。 保大节度使李勋将兵屯三原,救李茂贞;朱全忠遣其将康怀贞、孔击之,茂勋遁去。 茂勋,茂贞之从弟也。 保大节度使李茂勋率兵驻扎三原,救李茂贞;朱全忠派遣他的部将康怀英、孔攻击李茂勋,李茂勋逃走。 李茂勋是李茂贞的堂弟。 初,孙儒死,其士卒多奔浙西,钱爱其骁悍,以为中军,号武勇都。 行军司马杜棱谏曰:“狼子野心,他日必为深患,请以土人代之。”不从。 当初,孙儒死了,他部下的士卒大多跑到浙西,钱喜爱他们骁勇骠悍,编为中军,号称“武勇都”。 行军司马杜棱劝谏说:“狼子野心,将来必定成为大患,请用本地人代替他们。”钱不从。 如衣锦军,命武勇右都指挥使徐绾帅众治沟洫;镇海节度副使成及闻士卒怨言,白请罢役,不从。 甲戌,临飨诸将,绾谋杀于座,不果,称疾先出。 怪之,丁亥,命绾将所部兵先还杭州。 及外城,纵兵焚掠。 武勇左都指挥使许再思以迎候兵与之合,进逼牙城。 子传瑛与三城都指挥使马绰等闭门拒之,牙将潘长击绾,绾退屯龙兴寺。 还,及龙泉,闻变,疾驱至城北,使成及建族鼓与绾战,微服乘不舟夜抵牙城东北隅,逾城而入。 直更卒凭鼓而寐,亲斩之,城中始知至。 武安都指挥使杜建徽自新城入援,徐绾聚木将焚北门,建徽悉焚之。 建徽,棱之子也。 湖州刺史高彦闻难,遣其子渭将兵入援,至灵隐山,绾伏兵击杀之。 钱前往前锦军,命令武勇右都指挥使徐绾率部众治理护城河道,镇海节度副使成及听到士卒的怨言,报告钱,请求停止徭役,钱不从。 丙戌(十三日),钱亲自宴请各位将领,徐绾谋划在酒席宴前杀死钱,没有成功,声称有病先退席。 钱感到奇怪,丁亥(十四日),命令徐绾率领部下的军队先回杭州。 到达杭州外城,徐绾听任兵干焚烧抢掠。 武勇左都指挥使许再思率领迎侯钱回杭州的军队,与徐绾会合,向前进逼节度使所居牙城。 钱的儿子钱传瑛与三城都指挥使马绰等闭门抵御,牙将潘长攻击徐绾,徐绾撤退驻扎龙兴寺。 钱回杭州,到达龙泉,听说变乱,急驰到杭州城北,派成及竖起钱的旗鼓与徐绾作战,钱改换平民服装,乘小舟在夜里到牙城的东北角,越过城墙进入城内,打更的兵卒倚着鼓睡觉,钱亲自杀了他,城中才知道钱到了。 武安都指挥使杜建徽从新城前来援救,徐绾聚集大柴将要焚烧北门,杜建徽把木柴全部烧掉。 杜建徽是杜棱的儿子。 湖州刺史高彦听说钱遇到危难,派遣他的儿子高渭率兵来杭州救援,到灵隐山,徐绾埋伏的军队把他击杀。 初,筑杭州罗城,谓僚佐曰:“十步一楼,可以为固矣。”掌书记余姚罗隐曰:“楼不若内向。”至是人以隐言为验。 当初,钱修筑杭州护卫内城的罗城,对属官说:“十步一座城楼,可以称得上坚固了。”掌书记余杭人罗隐说:“罗城的城楼不如向内。”到这时人们以为罗隐的话应验了。 庚戌,李茂贞出兵夜袭奉天,虏汴将倪章、邵棠以归。 乙未,茂贞大出兵,与朱全忠战,不胜;暮归,汴兵追之,几入西门。 庚戌(疑误),李茂贞出兵夜袭奉天,俘虏汴州将领倪章、邵棠而回。 乙未(二十二日),李茂贞派遣大批军队出城,与朱全忠交战,没有取胜;傍晚回城,汴州军队追击,差点儿攻入凤翔城的西门。 己亥,再起复前户部侍郎、同平章事韦贻范,使姚洎草制。 贻范不让,即表谢,明日,视事。 己亥(二十六日),朝廷再次起用前户部侍郎、同平章事韦贻范,让姚洎草拟制书。 韦贻范不推辞,立即上表谢恩,第二天就到职任事。 西川兵请假道于兴元,山南西道节度使李继密遣兵戍三泉以拒之;辛丑,西川前锋将王宗播攻之,不克,退保山寨。 亲吏柳修业谓宗播曰:“公举族归人,不为之死战,何以自保?”宗播令其众曰:“吾与汝曹决战,取功名;不尔,死于此!”遂破金牛、黑水、西县、褒城四寨。 军校秦承厚攻西县,矢县左目,达于右目,镞不出。 王建自舐其创,脓溃镞出。 王宗播攻马盘寨,继密战败,奔还汉中。 西川军乘胜至城下,王宗涤帅众先登,遂克之,继密请降,迁于成都;得兵三万,骑五千,宗涤入屯汉中。 王建曰:“继密残贼三辅,以其降,不忍杀。”复其姓名曰王万弘,不时召见。 诸将陵易之,万弘终日纵酒,俳优辈亦加戏诮;万弘不胜忧愤,醉投池水而卒。 西川军队请求借路过兴元,山南西道节度使李继密派兵驻守三泉进行抗拒。 辛丑(二十八日),西川前锋将领王宗播攻打三泉,没有攻下,退兵保守山上的营寨。 亲吏柳修业对王宗播说:“您全族归顺了人家,不为人家拼死战斗,用什么保全自己?”王宗播命令他的部众说:“我与你们进行决战,取得功名;不然,死在这里!”于是,攻克金牛、黑水、西县、褒城西寨。 军校秦承厚攻打西县,箭穿过左眼,达于右眼,箭头没有出来。 王建亲自用舌头舔他的伤口,脓血溃派,箭头随出。 王宗播攻打马盘寨,李继密战败,逃回汉中。 西川军队乘胜追到汉中城下,王宗涤率众先登上城墙,于是攻克了汉中,李继密请求投降,迁往成都;王宗涤得到步兵三万,骑兵五千,进入汉中城内驻扎。 王建说:“李继密残害京畿三辅地区,因为他投降,不忍心杀他。”于是恢复李继密原来的姓名叫王万弘,随时召见。 西川诸将欺凌轻视他。 王万弘终日毫无节制地饮酒,戏子艺人也对他加以戏弄;王万弘十分忧愁烦闷,醉后投入水池淹死了。 诏以王宗涤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宗涤有勇略,得众心,王建忌之。 建作府门,绘以朱丹,蜀人谓之“画红楼”,建以宗涤姓名应之,王宗佶等疾其功,复构以飞语。 建召宗涤至成都,诘责之,宗涤曰:“三蜀略平,大王听谗,杀功臣可矣。”建命亲随马军都指挥使唐道袭夜饮之酒,缢杀之,成都为之罢市,连营涕泣,如丧亲戚。 建以指挥使王宗贺权兴元留后。 道袭,阆州人也,始以舞童事建,后浸预谋画。 昭宗颁布诏令,任命王宗涤为山志西道节度使。 王宗涤有勇有谋,深得众心,王建嫉妒他。 王建兴建节度使府大门,用朱红色涂饰绘画,蜀人称它为“画红楼”,王建认为同王宗涤的原名“华洪”应和。 王宗佶等妒忌王宗涤的功劳,又制造诽语流言。 王建召王宗涤到成都,责问他,王宗涤说:“三蜀大致平定,大王听信谗言,可以杀功臣了。”王建命令亲随马军都指挥使唐道袭晚上让王宗涤饮酒,把他勒死,成都商民为此罢市,全军士卒伤心流泪,像死了亲戚一样。 王建指挥使王宗贺暂时为兴元留后。 唐道袭是阆州人,开始以舞童的身份侍奉王建,后来逐渐参与谋划。 九月,乙巳,朱全忠以久雨,士卒病,召诸将议引兵归河中。 亲从指挥使高季昌、左开道指挥使刘知俊曰:“天下英雄,窥此举一岁矣;今茂贞已困,奈何舍之去!”全忠患李茂贞坚壁不出,季昌请以谲计诱致之。 募有能入城为谍者,骑士马景请行,曰:“此行必死,愿大王录其妻子。”全忠恻然止之,景不可。 时全忠遣朱友伦发兵于大梁,明日将至,当出兵迓之。 景请因此时给骏马杂众骑而出,全忠从之,命诸军皆秣马饱士。 丁未旦,偃旗帜潜伏,营中寂如无人。 景与众骑皆出,忽跃马西去,诈为逃亡,入城告茂贞曰:“全忠举军遁矣,独留伤病者近万人守营,今夕亦去矣,请速击之!”于是茂贞开门,悉众攻全忠营;全忠鼓于中军,百营俱出,纵兵击之,又遣数百骑据其城门,凤翔军进退朱据,自蹈藉,杀伤殆尽。 茂贞自是丧气,始议与全忠连和,奉车驾还京,不复以诏书勒全忠还镇矣。 全忠表季昌为宋州团练使。 季昌,硖石人,本朱友恭之仆夫也。 九月乙巳(初二),朱全忠因为长期下雨,士卒患病,召集各将领商议带领军队回河中。 亲随指挥使刘季昌、左开道指挥使刘知俊说:“天下英雄,窥伺这里快一年了;现在茂贞已经困难窘迫,为什么放弃这里回河中去!”朱全忠担心李茂贞坚守不出,高季昌请用欺诈的计策诱使他出来。 于是,招募有能够进城做暗探的人,骑士马景请求前去,说:“这次前去一定死,希望大王收养抚恤我的妻子儿女。”朱全忠悲伤地阻止他,马景坚决要去。 当时朱全忠派遣朱友伦从大梁发兵,第二天将要到达,应当出兵迎接他们。 马景请求趁着这个时机,给骏马混杂在众骑中出去,朱全忠依从了他,命令各军都让马匹、将士吃饱。 丁未(初四)早晨,朱全忠命令将士放倒旗帜,秘密埋伏,营中静寂如同无人。 马景与众骑兵都从营中出来,忽然跃马西去,假装逃跑,进入凤翔城内报告李茂贞说:“朱全忠全军逃走了,只留下将近一万负伤患病的人守营,今晚也要走了,请急速攻击他们!”于是,李茂贞打开城门,全部军队攻击朱全忠的营寨;朱全忠在中军击鼓,百营齐出,发兵攻击李茂贞的军队,又派遣数百骑兵占据凤翔城门,凤翔军队进退朱去凭依,自相践踏,杀伤几尽。 李茂贞从此意气沮丧,才开始商议与朱全忠联合,迎奉昭宗回京城长安,不再用诏书勒令朱全忠返回藩镇了。 朱全忠上表奏请任高季昌为宋州团练使。 高季昌是硖石人,本来是朱友恭的仆人。 戊申,武定节度使李思敬以洋州降王建。 戊申(初五),武定节度使李思敬率洋州投降王建。 辛亥,李茂贞尽出骑兵于邻州就刍粮。 壬子,朱全忠穿蚰蜒壕围凤翔,设犬铺、铃架以绝内外。 辛亥(初八),李茂贞派出全部骑兵到邻州去征运粮草。 壬子(初九),朱全忠掘像蚰蜒行地形状的堑壕包围凤翔,设置由狗守护的犬辅、挂着铃铛的铃架,藉以隔绝城内外。 癸亥,以茂贞为凤翔、静难、武定、昭武四镇节度使。 癸亥(初十),朝廷任命李茂贞为凤翔、静难、武定、昭武四镇节度使。 或劝钱渡江东保越州,以避徐、许之难。 杜建徽按剑叱之曰:“事或不济,同死于此,岂可复东渡乎!” 有人劝说钱渡过钱塘江东去守保越州,以便避开徐绾、许再思叛乱造成的危难。 杜建徽握剑大声怒斥那人说:“事情如果不能成功,大家一同死在此地,怎么能够再东渡呢!” 恐徐绾等居越州,遣大将顾全武将兵戍之。 全武曰:“越州不足往,不若之广陵。”曰“何故?”对曰:“闻绾等谋召田;田至,淮南助之,不可敌也。”建徽曰:“孙儒之难,王尝有德于杨公,今往告之,宜有以相报。”命全武告急于杨行密,全武曰:“徒往无益,请得王子为质。”命其子传为全武仆,与偕之广陵,且求婚于行密。 过润州,团练使安仁义爱传清丽,将以十仆易之;全武夜半赂阍者逃去。 钱提心徐绾等占据越州,派遣大将顾全武率领军队守卫。 顾全武说:“越州不值得前去,不如去广陵。”钱问:“什么缘故?”顾全武回答说:“听说徐绾等密谋召来田;田到达,淮南军队帮助他,就不可对付了。”杜建徽说:“孙儒之难,您曾经对杨公有恩德,现在前去求他应当有所回报。”钱派遣顾全武前往广陵向杨行密告急,顾全武说:“空着手去没有用,请以王子作为人质。”钱让他的儿子钱传装作顾全武的仆人,一同前往广陵,并且向杨行密求婚。 顾全武等经过润州,团练使安仁义喜爱钱传清秀漂亮,打算用十个仆人换他;顾全武在半夜里贿赂看门人逃走了。 绾等果召田,引兵赴之,先遣亲吏何饶谓曰:“请大王东如越州,空府廨以相待,无为杀士卒!”报曰:“军中叛乱,何方无之!公为节师,乃助贼为逆。 战则亟战,又何大言!”筑垒绝往来之道,患之,募能夺其地者赏以州。 衢州制置使陈璋将卒三百出城奋击,遂夺其地,即以为衢州刺史。 徐绾等果然召请田,田率兵前往,先派遣亲吏何饶对钱说:“请大王东往越州,腾出节度使府相等待,不必杀戮士卒!”钱答复说:“军中发生叛乱,哪里没有这种事!您身为节度使,却助贼做叛逆之事。 战就赶快战,又何必说此大话!”田修筑堡垒断绝往来的道路,钱为此很忧虑,召募能够夺取田所据之地的人赏给州刺史。 衢州制置使陈璋率领兵卒三百人出城奋勇攻击,于是夺取了田所据之地,钱就立即让陈璋担任衢州刺史。 顾全武至广陵,说杨行密曰:“使田得志,必为王患。 王召还,钱王请以子传为质,且求婚。”行密许之,以女妻传。 顾全武到达广陵,劝说杨行密道:“如果田得志,一定成为您的祸患。 您召田回来,钱王请将他的儿子钱传作为人质,并且向您求婚。”杨行密应允了他的要求,把女儿嫁给钱传为妻。 冬,十月,李俨至扬州,杨行密始建制敕院,每有封拜,辄以告俨,于紫极宫玄宗像前陈制书,再拜然后下。 冬季,十月,淮南宣谕使李俨到达扬州。 杨行密开始建立制敕院,每有封爵授官,就告诉李俨,在紫极宫玄宗像前陈列制书,跪拜两次,然后退下。 王建攻拔兴州,以军使王宗浩为兴州刺史。 王建攻克兴州,让军使王宗浩担任兴州刺史。 戊寅夜,李茂贞假子彦询帅三团步兵奔于汴军;己卯,李彦韬继之。 戊寅(初六)夜里,李茂贞的义子李彦询率领三团步兵投奔汴州军队。 己卯(初七),李彦韬也随后投奔。 庚辰,朱全忠遣幕僚司马邺奉表入城;甲申,又遣使献熊白;自是献食物、缯帛相继。 上皆先以示李茂贞,使启视之,茂贞亦不敢启。 丙戌,复遣使请与茂贞议连和,民出城樵采者皆不抄掠。 丁亥,全忠表请修宫阙及迎车驾。 己丑,遣国子司业薛昌祚、内使王延缋赍诏赐全忠。 庚辰(初八),朱全忠遣幕僚司马邺捧表进入凤翔城;甲申(十二日),又派遣使者进献熊脂;从这以后,进献食物、缯帛连续不断。 昭宗都先给李茂贞,让他打开看,李茂贞也不敢打开。 丙戌(十四日),朱全忠又派遣使者请求与李茂贞商议讲和,出城打柴草的百姓都不检查没收。 丁亥(十五日),朱全忠上表请求修理宫阙和迎接昭宗回京。 己丑(十七日),昭宗派遣国子监司业薛昌祚、内使王延缋带诏书赐给朱全忠。 癸巳,茂贞复出兵击汴军城西寨,败还。 全忠以绛袍衣降者,使招呼城中人,凤翔军夜缒去,及因樵采去返者甚众。 是后茂贞或遣兵出击汴军,多不为用,散还。 茂贞疑上与全忠有密约,壬寅,更于御院北垣外增兵防卫。 癸巳(二十一日),李茂贞又派兵出城攻击汴州军队在凤翔城西的营寨,失败退回。 朱全忠给投降的人穿上绛红色长袍,让他们招呼城中的人,凤翔城内兵士在夜里悬绳坠下城而逃走和趁着出城打柴离去不回的人很多。 此后,李茂贞有时派兵出城攻击汴州军队,但大多不按他的命令行事,逃散回城。 李茂贞怀疑昭宗与朱全忠有密约,壬寅(三十日),又在御院北墙外增兵防卫。 十一月,癸卯朔,保大节度使李茂勋帅其众万余人救凤翔,屯于城北阪上,与城中举烽相应。 十一月癸卯朔(初一),保大节度使李茂勋统率部众一万余人救援凤翔,在城北山坡上驻守,点燃烽火与城中相互呼应。 甲辰,上使赵国夫人学士院二使皆不在,亟召韩、姚洎,窃见之于土门外,执手相泣。 洎请上速还,恐为他人所见;上遽去。 甲辰(初二),昭宗派赵国夫人探明学士院二使都不在,便急召翰林学士韩、姚洎,在土门外暗中相见,拉着手相对流泪。 姚洎请昭宗赶快回去,担心被别人看见;昭宗急忙离去。 朱全忠遣其将孔、李晖将兵乘虚袭、坊;壬子,拔坊州。 甲寅,大雪,汴军冒之夕进,五鼓,抵州城下。 人不为备,汴军入城,城中兵尚八千人,格斗至午,人始败,擒留守李继。 抚存李茂勋及将士之家,按堵无扰,命李晖权知军府事。 茂勋闻之,引兵遁去。 朱全忠派遣他的部将孔、李晖率兵乘虚袭击州、坊州。 壬子(初十),攻克坊州。 甲寅(十二日),下大雪,汴州军冒雪乘夜前进,五更时分,到达州城下。 州人没有防备,汴州军队入城,城中兵尚有八千人,激烈搏斗到午时,州人才被打败,生擒州留后李继。 孔安抚慰问李茂勋及将士的家属,相安无扰,命令李晖暂且处置军府事务。 李茂勋听到这消息,率领军队逃走。 汴军每夜鸣鼓角,城中地如动。 攻城者诟城上人云“劫天子贼”,乘城者诟城下人云“夺天子贼”。 是冬,大雪,城中食尽,冻馁死者不可胜计;或卧未死已为人所。 市中卖人肉,斤直钱百,犬肉直五百。 茂贞储亦竭,以犬彘供御膳。 上鬻御衣及小皇子衣于市以充用,削渍松柿以饲御马。 汴州军队每夜击鼓鸣角,城中好像在地震。 攻城的人骂城上的人是“劫天子贼”,城上的人骂城下的人是:“夺天子贼”。 这年冬天,天下大雪,城中食物吃完了,冻饿而死的人不可计数;有的躺下还没有死已经被人割肉离骨。 市中卖人肉,一斤值一百钱,狗肉一斤值五百钱。 李茂贞贮存的食物也用完了,用猪狗供应昭宗的膳食。 昭宗在市上卖掉自己及小皇子的衣服以供日用,削松木片浸水来喂御马。 丙子,户部待郎、同平章事韦贻范薨。 丙子(疑误),户部侍郎、同平章事韦贻范去世。 癸亥,朱全忠遣人剃城外草以困城中。 甲子,李茂贞增兵守宫门,诸宦者自度不免,互相尤怨。 癸亥(二十一日),朱全忠派人割除城外的草,以困城中。 甲(二十二日),李茂贞增兵守卫宫门,宦官们自己估计不能幸免,互相埋怨。 苏检数为韩经营入相,言于茂贞及中尉、枢密,且遣亲吏告,怒曰:“公与韦公自贬所召归,旬月致位宰相,讫不能有所为,今朝夕不济,乃欲以此相污邪!” 苏检屡次为韩谋划担任宰相,对李茂贞及中尉、枢密说,并且派亲吏告诉韩,韩勃然大怒,说:“您与韦公自贬所召回来,一个月位至宰相,至今不能有什么作为;现在朝不保夕,还想要拿这个宰相来玷污我吗!” 田急攻杭州,仍具舟将自西陵渡江;钱遣其将盛造、朱郁拒破之。 宁国节度使田急攻杭州,并且准备船只将要自西陵渡江;钱派遣他的部将盛造、朱郁进行抵抗击败田的军队。 十二月,李茂勋遣使请降于朱全忠,更名周彝。 于是茂贞山南州镇皆入王建,关中州镇皆入全忠,坐守孤城;乃密谋诛宦官以自赎,遗全忠书曰:“祸乱之兴,皆由全诲;仆迎驾至此,以备他盗。 公既志匡社稷,请公迎扈还宫,仆以弊甲雕兵,从公陈力。”全忠复书曰:“仆举兵至此,正以乘舆播迁;公能协力,固所愿也。” 十二月,李茂勋派遣使者向朱全忠请求归降,改名李周彝。 于是,李茂贞所辖的山南州镇都归属王建,关中州镇都归属朱全忠。 李茂贞坐守孤城,于是密谋死宦官来赎罪,送书信给朱全忠说:“祸乱的发生,都是由韩全诲而起;我迎驾到凤翔,是为了防备别的盗贼。 您既然立志匡复国家,请您迎接扈从皇上回宫,我带领破甲残兵,跟您效力。”朱全忠复信说:“我发兵到这里,正是因为皇上车驾流离迁徒;您能够协力合作,本来是我的希望啊!” 杨行密使人召田曰:“不还,吾且使人代镇宣州。”庚辰,将还,征犒军钱二十万缗于钱,且求子为质,将妻以女。 谓诸子:“孰能为田氏婿者?”莫对。 欲遣幼子传球,传球不可。 怒,将杀之。 次子传请行,吴夫人泣曰:“奈何置儿虎口!”传曰:“纾国家之难,安敢爱身!再拜而出,泣送之。 传从数人缒北门而下。 与徐绾、许再思同归宣州。 夺传球内牙兵印。 杨行密派人召回田说:“不回来,我就派人代镇宣州。”庚辰(初八),田将要回宣州,向钱征收犒劳军士钱二十万缗,并且要求钱的儿子作为人质,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钱对诸子说:“谁能作田氏的女婿?”没有人答应。 钱想要派遣他的小儿子钱传球,钱传球不愿意。 钱勃然大怒,要杀他。 次子钱传请求前去,吴夫人流着泪说:“怎么把孩儿放入老虎口中!”钱传说:“解除国家的危难,哪敢吝惜自身!”说完,拜了两拜就出去了,钱哭着送他。 钱传随从数人在北门用绳索坠下城去。 田与徐绾、许再思一同回宣州。 钱收回钱传球的内牙兵印。 越州客军指挥使张洪以徐绾之党自疑,帅步兵三百奔衢州,刺史陈璋纳之。 温州将丁章逐刺史朱敖,敖奔福州,章据温州,田遣使招之,道出衢州;陈璋听其往还,钱由是恨璋。 越州客军指挥使张洪因是徐绾的同党而自觉不安,率领步兵三百人投奔衢州,衢州刺史陈璋接纳了他。 温州将领丁章驱逐刺史朱敖,朱敖投奔福州。 丁章占据温州,田派遣使者招他,途中经过衢州;陈璋听任他们来往,钱因此怨恨陈璋。 丁酉,上召李茂贞、苏检、李继诲、李彦弼、李继岌、李继远、李继忠食,议与朱全忠和,上曰:“十六宅诸王以下,冻馁死者日有数人。 在内诸王及公主、妃嫔,一日食粥,一日食汤饼,今亦竭矣。 卿等意如何?”皆不对。 上曰:“速当和解耳!” 丁酉(二十五日),昭宗召集李茂贞、苏检、李继诲、李彦弼、李继岌、李继远、李继忠吃饭,商议与朱全忠和解,昭宗说:“十六宅诸王以下,每天冻饿死的有好几个人;在内诸王及公主、妃嫔、一天吃粥,一天吃汤饼,现在也完了。 卿等意下如何?”李茂贞等都不回答。 昭宗说:“应当赶快和解了!” 凤翔兵十余人遮韩全诲于左银台门,喧骂曰:“阖境涂炭,阖城馁死,正为军容辈数人耳!”全诲叩头诉于茂贞,茂贞曰:“卒辈何知!”命酌酒两杯,对饮而罢。 又诉于上,上亦瑜解之。 李继昭谓全诲曰:“昔杨军容破杨守亮一族,今军容亦破继昭一族邪!”慢骂之,遂出降于全忠,复姓符,名道昭。 凤翔兵十余人在左银台门拦住韩全诲,大声喧嚷斥骂,说:“全境困窘,全城饿死,都是因为你们军容使几个人!”韩全诲向李茂贞叩头诉说这件事,李茂贞说:“兵卒们知道什么!”命斟酒两杯,与韩全诲对饮后散去。 韩全诲又向昭宗去诉说,唐昭宗也向他解释。 李继昭对韩全诲说:“从前杨军容毁掉杨守亮一族,现在你韩军容也想毁掉继昭一族吗!”李继昭轻蔑地嘲骂韩全诲,随后就出城归降朱全忠,恢复原姓符,名道昭。 是岁,虔州刺史卢光稠攻岭南,陷韶州,使其子延昌守之,进围潮州。 清海刘隐发兵击走之,乘胜进攻韶州。 隐弟陟以为延昌有虔州之援,未可遽取;隐不从,遂围韶州。 会江涨,馈运不继,光稠自虔州引兵救之;其将谭全播伏精兵万人于山谷,以羸弱挑战,大破隐于城南,隐奔还。 全播悉以功让诸将,光稠益贤之。 这一年,虔州刺史卢光稠进攻岭南,攻取韶州,让他的儿子卢延昌驻守,进兵围攻潮州。 清海留后刘隐发兵把卢光稠打跑,乘胜进攻韶州。 刘隐的弟弟刘陟认为卢延昌有虔州军队的援助,不能匆忙攻取;刘隐不听,于是包围了韶州。 适逢江水涨发湍急,粮草输送跟不上,卢光稠自虔州带兵救援韶州;卢光稠的部将谭全播在山谷之中埋伏精锐部队一万人,用瘦弱的兵士挑战,在韶州城南大败刘隐的军队,刘隐逃回广州。 谭全播把功劳全部让给各位将领,卢光稠更加敬重他。 岳州刺史邓进思卒,弟进忠自称刺史。 岳州刺史邓进思去世,他的弟弟邓进忠自称岳州刺史。 三年(癸亥、903) 三年(癸亥,公元903年) 春,正月,甲辰,遣殿中待御史崔构、供奉官郭遵诲诣朱全忠营;丙午,李茂贞亦遣牙将郭启期往议和解。 春季,正月甲辰(初二),朝廷派遣殿中侍御史崔构、供奉官郭遵诲前往朱全忠的军营中;丙午(初四),李茂贞也派遣牙将郭启期前往商议和解。 平卢节度使王师范,颇好学,以忠义自许,为治有声迹。 朱全忠围凤翔,韩全诲以诏书征藩镇兵入援乘舆,师范见之,泣下沾襟,曰:“吾属为帝室藩屏,岂得坐视天子困辱如此;各拥强兵,但自卫乎!”会张浚自长水亦遗之书,劝举义兵。 师范曰:“张公言正会吾意,夫复何疑!虽力不足,当死生以之。” 平卢节度使王师范,很喜爱学习,以忠诚正义自勉,治理政事既有声望又有成绩。 朱全忠包围凤翔,韩全诲以昭宗的诏书征召各藩镇军队前来救援,王师范看见诏书,不禁潸然泪下沾湿了衣襟,说:“我等作为捍卫皇室屏障,岂能对天子如此困窘耻辱的处境坐视不管;各自拥有强大的军队,只是自卫吗!”适逢张浚从长水也给他来信,劝他为正义发兵。 王师范说:“张公的话正合我的心意,还有什么可犹疑的!即使力量不足,也当将生死置之度外。” 时关东兵多从全忠在凤翔,师范分遣诸将诈为贡献及商贩,包束兵仗,载以小车、入汴、徐、兖、郓、齐、沂、河南、孟、滑、河中、陕、虢、华等州,期以同日俱发,讨全忠。 适诸州者多事泄被擒,独行军司马刘取兖州,时泰宁节度使葛从周悉将其兵屯刑州,先遣人为贩油者入城,其虚实及兵所从入;丙午,将精兵五百夜自水窦入。 比明,军城悉定,市人皆不知。 据府舍,拜从周母,每旦省谒;待其妻子,甚有恩礼;子弟职掌、供亿如故。 当时,关东的军队大多跟随朱全忠在凤翔,王师范分别派遣各个将领假装是进献贡品的使者及商贩,包捆兵器,用小车装载,进入汴、徐、兖、郓、齐、沂、河南、孟、滑、河中、陕、虢、华等州,约定在同日一齐发兵,讨伐朱全忠。 前往各州的人多数事情泄露被捉住,只有行军司马刘取得兖州。 其时泰宁节度使葛从周将他的军队全部驻扎刑州,刘先派人扮做卖油郎进城,侦察城内虚实及军队进城的地点。 丙午(初四),刘率领五百精锐兵士从水洞里钻入城中,等到天明,泰宁军主帅所居的牙城全部平定,市民全不知道。 刘占据葛从周的府宅,拜见葛从周的母亲,每天早晨探望。 对待葛从周的妻子,甚有恩惠礼貌;至于子弟的职守、供给一切照旧。 是日。 青州牙将张居厚帅壮士二百将小车至华州东城,知州事娄敬思疑其有异,剖视之;其徒大呼,杀敬思,攻西城。 崔胤在华州,帅众拒之,不克,走至商州,追获之。 这一天,青州牙将张居厚率领二百壮士推着小车到华州东城,主持华州事务的娄敬思怀疑他们有些异常,打开小车上的东西查看,张居厚的部下壮士大声呼喊,杀死娄敬思,进攻西城。 崔胤当时在华州,率领众人进行抵抗;张居厚没有攻克西城,逃到商州,被追上擒获。 全忠留节度判官裴迪守大梁,师范遣走卒赍书至大梁,迪问以东方事,走卒色动。 迪察其有变,屏人问之,走卒具以实告。 迪不暇白全忠,亟请马步都指挥使朱友宁将兵万余人东巡兖、郓。 友宁召葛从周于刑州,共攻师范。 全忠闻变,亦分兵先归,使友宁并将之。 朱全忠留节度判官裴迪驻守大梁。 王师范派差役带信到大梁,裴迪向他询问东方王师范的情形,差役变了脸色。 裴迪察觉差役脸色有变化,就让左右的人退出询问差役,差役把实情全部讲出。 裴迪来不及报告朱全忠,紧急请求马步都指挥使朱友宁率兵一万余人,前往东面的兖州、郓州巡视。 朱友宁又召驻守邢州的葛从周速回,共同进攻王师范。 朱全忠听到事变的消息,也分兵先回大梁,让朱友宁一并统率。 戊甲,李茂贞独见上,中尉韩全诲、张彦弘、枢密使袁易简、周敬容皆不得对。 茂贞请诛全诲等,与朱全忠和解,奉车驾还京。 上喜,即遣内养帅凤翔卒四十人收全诲等,斩之。 以御食使第五可范为左军中尉,宣徽南院使仇承坦为右军中尉,王知古为上院枢密使,杨虔朗为下院枢密使。 是夕,又斩李继筠、李继诲、李彦弼及内诸司使韦处廷等十六人。 己酉,遣韩及赵国夫人诣全忠营;又遣使囊全诲等二十余人首以示全忠,曰:“来胁留车驾,惧罪离间,不欲协和,皆此曹也。 今朕与茂贞决意诛之,卿可晓谕诸军以豁众愤。”辛亥,全忠遣观察判官李振奉表入谢。 戊申(初六),李茂贞单独进见昭宗,中尉韩全诲、张彦弘,枢密使袁易简、周敬容都不能进对。 李茂贞请求杀死韩全诲等,与朱全忠和好,护送昭宗回长安。 昭宗听后非常高兴,立即派遣宦官率领凤翔兵卒四十人拘捕韩全诲等,将他们斩首。 任命御食使第五可范为左军中尉,宣徽南院使仇承坦为右军中尉,王知古为上院枢密使,杨虔朗为下院枢密使。 这天晚上,又将李继筠、李继诲、李彦弼及皇宫内诸司使韩处廷等十六人斩首。 己酉(初七),唐昭宗派遣韩及赵国夫人前往朱全忠军营;又派遣使臣用口袋装着韩全诲等二十余人的首级给朱全忠看,说:“以前胁持扣留天子车驾,恐惧获罪挑拨离间,不愿亲睦和谐的,都是这等人。 现在朕与李茂贞决意把他们杀死,卿可明白告诉各军以平众愤。”辛亥(初九),朱全忠派遣观察判官李振上表进城谢罪。 全诲等已诛,而全忠围犹未解。 茂贞疑崔胤教全忠欲必取凤翔,白上急召胤,令帅百官赴行在。 凡四降诏,三赐朱书御札,言甚切至,悉复故官爵,胤竟称疾不至。 茂贞惧,自致书于胤,辞甚卑逊。 全忠亦以书召胤,且戏之曰:“吾未识天子,须公来辨其是非。”胤始来。 韩全诲等已经杀死,但朱全忠的包围没有解除。 李茂贞怀疑崔胤教朱全忠一定要攻取凤翔,于是禀告昭宗急召崔胤,命令他率领百官奔赴凤翔。 共四次下诏令,三次赐给朱笔御札,言语非常恳切,全部恢复原来的官爵,崔胤竟然称病不到。 李茂贞害怕,亲自给崔胤去信,言辞非常卑恭谦逊。 朱全忠也以书信召崔胤,并且开他的玩笑说:“我不认识天子,须您来辨别他的是非。”崔胤这才前来凤翔。 甲寅,凤翔始启城门。 丙辰,全忠巡诸寨,至城北,有凤翔兵自北山下,全忠疑其逼己,遣兵击之,擒其将李继钦。 上遣赵国夫人、冯翊夫诣全忠营诘其故,全忠遣亲吏蒋玄晖奉表入奏。 甲寅(十二日),凤翔始开城门。 丙辰(十四日),朱全忠巡视各个营寨,到城北,有凤翔军队从北山上下来,朱全忠怀疑他们要逼近自己,派兵攻击他们,捉住他们的将领李继钦。 昭宗派遣赵国夫人、冯翊夫人前往朱全忠的营中查问原故。 朱全忠派遣亲吏蒋玄晖奉上表章进城陈奏。 李茂贞请以其子侃尚平原公主,又欲以苏检女为景王秘妃以自固。 平原公主,何后之女也,后意难之,上曰:“且令我得出,何忧尔女!”后乃从之。 壬戌,平原公主嫁宋侃;纳景王妃苏氏。 李茂贞请以他的儿子李侃娶平原公主为妻,又想要以苏检的女儿嫁给景王李秘为妃,借此巩固自己的地位。 平原公主是何皇后的女儿,何皇后感到为难,昭宗说:“姑且让我能够出去,你的女儿有什么可担忧的!”何皇后这才依从了。 壬戌(二十日),平原公主嫁给宋侃为妻;景王娶苏氏为妃。 宋侃即李侃,因避同姓嫁娶之嫌,所以恢复了本姓。 时凤翔所诛宦官已七十二人,朱全忠又密令京兆搜捕致仕不从行者,诛九十人。 当时凤翔已杀宦官七十二人,朱全忠又密令京兆搜捕辞官家居、没有随从到凤翔的宦官,捕杀九十人。 甲子,车驾出凤翔,幸全忠营。 全忠素服待罪;命客省使宣旨释罪,去三仗,止报平安,以公服入谢,全忠见上,顿首流涕;上命韩扶起之。 上亦泣,曰:“宗庙社稷,赖卿再安;朕与宗族,赖卿再生。”亲解玉带以赐之。 少休,即行。 全忠单骑前导十余里,上辞之;全忠乃令朱友伦将兵扈从,自留部分后队,焚撤诸寨。 友伦,存之子也。 甲子(二十二日),昭宗车驾出凤翔,驾临朱全忠的军营。 朱全忠穿上素色衣服,等待处罚。 昭宗命令客省使宣布谕旨,宽释罪过,撤去亲、勋、翊三卫立仗,只以左右金吾将军报告平安,让朱全忠穿公服进内叩谢。 朱全忠见到唐昭宗,磕头流泪,昭宗命韩把他扶起。 昭宗也抽泣,说:“宗庙社稷,倚赖你再次安定;朕与宗族,倚赖你再次逢生。”亲自解下玉带赐给朱全忠。 稍事休息,就起程。 朱全忠单骑在前面引导十余里,昭宗向他告辞;朱全忠于是派朱友伦率兵护送,自己留下部署后面部队,焚烧撤除各个营寨。 朱友伦是朱存的儿子。 是夕,车驾宿岐山;丁卯,至兴平,崔胤始帅百官迎谒,复以胤为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领三司如故;己已,入长安。 当天晚上,昭宗车驾在岐山住宿。 丁卯(二十五日),到达兴平,崔胤才带领百官迎接谒见,昭宗又任命崔胤为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领户部、度支、盐铁三司如故。 己巳(二十七日),昭宗进入长安。 庚午,全忠、崔胤同对。 胤奏:“国初承平之时,宦官不典兵预政。 天宝以来,宦官浸盛。 贞元之末,分羽林卫为左、右神策军以便卫从,始令宦官主之,以二千人为定制。 自是参掌机密,夺百司权,上下弥缝,共为不法,大则构扇藩镇,倾危国家;小则卖官鬻狱,蠹害朝政。 王室衰乱,职此之由,不翦其根,祸终不已。 请悉罢诸司使,其事务尽归之省寺,诸道监军俱召还阙下。”上从之。 是日,全忠以兵驱宦官第五可范等数百人于内侍省,尽杀之,冤号之声,彻于内外。 其出使外方者,诏所在收捕诛之,止留黄衣幼弱者三十人以备洒扫。 又诏成德节度使王熔选进五十人充敕使,取其土风深厚,人性谨朴也。 上愍可范等或无罪,为文祭之。 自是宣传诏命,皆令宫人出入;其两军内外八镇兵悉属六军,以崔胤兼判六军十二卫事。 庚午(二十八日),朱全忠、崔胤一同进宫奏对。 崔胤奏称:“国初太平的时候,宦官不掌管军权、干预朝政。 天宝以来,宦官逐渐强盛。 贞元末年,分羽林卫为左、右神策军以便随从护卫,开始令宦官主管,以二千人为定制。 从此,宦官参与掌管机密事务,夺取百司权力,上下遮掩,共为不法之事,大则勾结煽动藩镇,倾覆危害国家;小则以官爵猝讼做买卖,败坏朝政。 朝廷衰微扰乱,正是由于这个原由,不铲除它的根源,祸患终究不能停止。 请全部罢免诸司使,他们掌管的事务尽归省寺管理,各道监军全都召还京城。”昭宗听从他的建议。 当天,朱全忠领兵驱赶宦官第五可范等数百人到内侍省,全部把他们杀死,呼冤喊屈、号啕大哭之声,响彻内外。 宦官中有出使外地的,诏令所在地方把他们收捕处死,只留品秩卑微的幼弱宦官三十人以备洒扫。 又诏令成德节度使王选进五十人充任敕使。 因为那地方的风俗淳厚,人性谨朴。 昭宗哀怜第五可范等有的无罪,撰文祭奠他们。 自这以后,宣布传达诏命,全令宫人出入办理;左、右神策两军所辖的内外八镇军队,也都归属左右龙武、羽林、神策等六军,任命崔胤兼领六军十二卫事务。 臣光曰:宦官用权,为国家患,其来久矣。 盖以出入宫禁。 人主自幼及长,与之亲狎,非如三公六卿,进见有时,可严惮也。 其间复有性识儇利,语言辩给,伺候颜色,承迎志趣,受命则无违忤之患,使令则有称惬之效。 自非上智之主,烛知物情,虑患深远,侍奉之外,不任以事,则近者日亲,远者日疏,甘言卑辞之请有时而从,浸润肤受之诉有时而从。 于是黜陟刑赏之政,潜移于近习而不自知,如饮醇酒,嗜其味而忘其醉也。 黜陟刑赏之柄移而国家不危乱者,未之有也。 臣司马光曰:宦官当权,成为国家祸患,由来已久了。 大概因为宦官经常出入皇宫,君主从小到大,与他们亲近狎昵,不像三公六卿,进见有一定的时间,有威严畏惧。 宦官中间又有的性情乖巧,言语敏捷,察颜观色,迎合君主的志向兴趣,这样,接受命令就没有违逆抵触的顾虑,使唤差遣就有称心满意的效果。 如果不是圣明的君主,洞察事物的情理,考虑祸患的深远,除了侍奉以外,不委任宦官掌管事务,那么,近在内宫的宦官就会一天天地亲近,远在外朝的百官就会一天天地疏远,君主就会时常应允甜言卑辞的请求,听从逐渐渗透的诉说。 于是,降革升迁、刑罚奖赏的国家政令,就无形中转由亲信宦官掌握而不能自知,如同饮美酒一样,喜好它的味道而忘记它能醉人了。 所以降革升迁、刑罚奖赏的权力已经转移而国家不发生危险祸乱,是从来没有过的。 东汉之衰,宦官最名骄横,然皆假人主之权,依凭城社,以浊乱天下,未有能劫胁天子如制婴儿,废置在手,东西出其意,使天子畏之若乘虎狼而挟蛇虺如唐世者也。 所以然者非他,汉不握兵,唐握兵故也。 东汉衰亡之时,宦官的骄傲专横最为闻名,然而人们都是借助君主的权力,如同城狐社鼠有所仗恃凭依,来扰乱天下,没有能够像唐代这样,劫持胁迫天子如同控制婴儿,废立在手,往东往西出己意,使天子惧怕他们如同骑着猛虎恶狼而腋下夹着毒蛇一样。 所以如此不是别的原因,是东汉宦官不掌握兵权,唐代宦官掌握兵权的原故。 太宗鉴前世之弊,深抑宦官无得过四品。 明皇始隳旧章,是崇是长,晚节令高力士省决章奏,乃至进退将相,时与之议,自太子王公皆畏事之,宦官自此炽矣。 及中原板荡,肃宗收兵灵武,李辅国以东宫旧隶参预军谋,宠过而骄,不能复制,遂至爱子慈父皆不能庇,以忧悸终。 代宗践阼,仍遵覆辙,程元振、鱼朝恩相继用事,窃弄刑赏,壅蔽聪明,视天子如委裘,陵宰相如奴虏。 是以来入朝,遇谗赐死;吐蕃深侵郊甸,匿不以闻,致狼狈幸陕;李光弼危疑愤郁,以陨其生;郭子仪摈废家居,不保丘垄;仆固怀恩冤抑无诉,遂弃勋庸,更为叛乱。 德宗初立,颇振纲纪,宦官稍绌。 而返自兴元,猜忌诸将,以李晟、浑为不可信,悉夺其兵,而以窦文场、霍仙鸣为中尉,使典宿卫,自是太阿之柄,落其掌握矣。 宪宗末年,吐突承璀欲废嫡立庶,以成陈洪志之变。 宝历狎昵群小,刘克明与苏佐明为逆,其后绛王及文、武、宣、懿、僖、昭六帝,皆为宦官所立,势益骄横。 王守澄、仇士良、田令孜、杨复恭、刘季述、韩全诲为之魁杰,至自称“定策国老”,目天子为门生,根深蒂固,疾成膏肓,不可救药矣!文宗深愤其然,志欲除之,以宋申锡之贤,犹不能有所为,反受其殃;况李训、郑注反覆小人,欲以一朝谲诈之谋,翦累世胶固之党,遂至涉血禁涂,积尸省户,公卿大臣,连颈就诛,阖门屠灭,天子阳喑纵酒,饮泣吞气,自比赧、献,不亦悲乎!以宣宗之严毅明察,犹闭目摇首,自谓畏之。 况懿、僖之骄侈,苟声色球猎足充其欲,则政事一以付之,呼之以父,固无怪矣。 贼污官阙,两幸梁、益,皆令孜所为也。 昭宗不胜其耻,力欲清涤,而所任不得其人,所行不由其道。 始则张浚覆军于平阳,增李克用跋扈之势;复恭亡命于山南,启宋文通不臣之心;终则兵交阙庭,矢及御衣,漂泊莎城,流寓华阴,幽辱东内,劫迁岐阳。 崔昌遐无如之何,更召朱全忠以讨之。 连兵围城,再罹寒暑,御膳不足于糗粮,王侯毙踣于饥寒,然后全诲就诛,乘舆东出,翦灭其党,靡有孑遗,而唐之庙社因以丘墟矣!然则宦官之祸,始于明皇,盛于肃、代,成于德宗,极于昭宗。 易曰:“履霜坚冰至。”为国家者,防微杜渐,可不慎其始哉!此其为患,章章尤著者也。 自余伤贤害能,召乱致祸,卖官鬻狱,沮败师徒,蠹害丞民,不可遍举。 唐太宗鉴于前代的弊病,对宦官严加抑制,官阶不得超过四品。 唐明皇开始毁坏原有的章程,对宦官尊重任用,晚年让高力士省阅批复章奏,甚至任免将军、宰相,也时常与他商议,自太子王公都敬畏地侍奉他,宦官的势焰自此炽烈了。 等到中原动荡,肃宗在灵武即位,撤回军队,李辅国以东宫太子的旧属参预军事计划。 过分的庞信使他骄横放纵,不能再加控制,竟至爱子慈父不能庇护,因忧虑恐惧而死。 唐代宗即位,仍蹈覆辙,程元振、鱼朝恩相继当权,暗中玩弄刑赏大权,阻塞蒙蔽视听,看待天子如同仅有衣裳,欺凌宰相如同奴隶。 所以来入京朝见,遇谗言而被赐死;吐蕃深入侵犯京师郊野,隐匿军情不行奏报,致使唐代宗狼狈驾临陕州;李光弼忧惧怀疑,烦闷怨恨,因此丧生;郭子仪被排斥罢官,赋闲家居,不保坟墓;仆固怀恩被冤枉压制,无处申诉,于是舍弃功劳,改为叛乱。 唐德宗刚即位,大力整顿法纪,宦官稍被贬斥。 但自兴元返京后,猜忌诸将,认为李晟、浑不可信任,全部夺取他们的兵权,而任命窦文场、霍仙呜为中尉,让他们主管宫禁的值宿警卫,从此军权落入他们手里。 唐宪宗末年,吐突承璀想要废掉嫡子,改立庶子,酿成陈洪志之变。 宝历年间敬宗过分亲近宦官,刘克明与苏佐明进行叛逆,此后绛王及文宗、武宗、宣宗、懿宗、僖宗、昭宗六帝,都是宦官所立,势力越发骄横。 王守澄、仇士良、田令孜、杨复恭、刘季述、韩全诲是宦官中的首领,以至于自称“定策国老”,视天子为门生,根深蒂固,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了!唐文宗非常怨恨宦官这样,立志要除掉他们,以宋申锡那样贤德的人,尚且不能够有所作为,反受祸殃,何况李训、郑注这些反复无常的小人,想要用一个早晨的奸诈计谋,剪除数代胶粘固结的死党,竟至鲜血流满宫禁道路,尸体堆积台省门前,公卿大臣一个接一个被杀,全家屠灭,天子假装哑巴,纵情饮酒,泪流满面,不敢出声,自比周赧王、汉献帝,不可悲吗!以唐宣宗的严正坚毅,明察秋毫,尚且闭目摇头,自称害怕,何况懿宗、僖宗那样骄奢淫逸,只要歌舞美女、踢球游猎可满足欲望,便将一切政事交付宦官,称呼宦官为父亲,就不足为怪了。 贼寇玷污宫殿,两次驾临梁州、益州,都是田令孜造成的。 昭宗不能忍受这样的耻辱,想要尽力清洗,但是任用的人不合适,使用的方法不对头。 开始就是张浚在平阳全军覆没,增强了李克用专横暴戾的气势;杨得恭向山南逃命,开启了宋文通不守臣节的心思;结果在皇宫里彼此交战,箭头射中皇上的衣服,昭宗漂泊莎城,流寓华阴,被幽禁在东宫受辱,又被劫持胁迫到岐阳。 崔胤无可奈何,再召朱全忠发兵讨伐。 朱全忠统帅大军包围岐阳城,再次遭受寒暑之苦,昭宗的御膳不足,王侯遭受饥寒饿死冻僵,然后韩全诲被杀,昭宗圣驾东行,剪除韩全诲的同党,一个不留,然而唐朝的宗庙社稷因此成了坟墓废墟!这样看来,宦官的祸乱,始于明皇,盛于肃宗、代宗,成于德宗,极于昭宗。 《易经》说:“行于霜上而知道严寒冰冻将要到来。”治理国家的人,应防微杜渐,怎么能不重视它的起始呢!以上这些是宦官为害尤其明显昭著的事例。 另外像伤害贤才,招致祸乱灾难,贿卖官爵讼事,败坏军队,坑害百姓,不能一一遍举。 去寺人之官,自三王之世,具载于《诗》、《礼》、《所》以谨闺闼之禁,通内外之言,安可无也。 如巷伯之疾恶,寺人披之事君,郑众之辞赏,吕强之直谏,曹日之救患,马存亮之弭乱,杨复光之讨贼,严遵美之避权,张承业之竭忠,其中岂无贤才乎!顾人主不当与之谋议政事,进退士大夫,使有威福足以动人耳。 果或有罪,小则刑之,大则诛之,无所宽赦;如此,虽使之专横,孰敢焉!岂可不察臧否,不择是非,欲草剃而禽之,能无乱乎!是以袁绍行之于前而董卓弱汉,崔昌遐袭之于后而朱氏篡唐,虽快一时之忿而国随以亡。 是犹恶衣之垢而焚之,患木之蠹而伐之,其为害岂不益多哉!孔子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斯之谓矣! 寺人的官职,始自夏禹、商汤、周文王三王的时代,备载于《诗》、《礼》,用来谨严皇宫内室的门禁,传达皇宫内外的话语,怎么能够没有呢?如《巷伯》的痛恨邪恶,寺人披的忠诚侍奉君主,郑众的辞却赏赐,吕强的直言规劝,曹日的解救患难,马存亮的消弭祸乱,杨复光的讨伐逆贼,严遵美的避让权位,张承业的竭尽忠诚,他们中间难道没有贤才吗?只是国君不应当与他们谋划商议国家政务和进退升降官吏的大事,使他们有威福能够左右他人罢了。 倘若宦官有人犯罪,小罪就惩罚他,大罪就杀死他,不予宽恕赦免。 这样,即使让他专横跋扈,又有谁敢呢?怎么能够不详察善恶,不区别是非,想要像割除蔓草、捕杀禽兽那样除尽杀绝,能够没有祸乱吗!因此,袁绍实行屠杀于前而董卓削弱汉室,崔胤重复杀戮于后,而朱全忠篡夺大唐,虽然痛快发泄了一时的愤恨,但国家也随着灭亡了。 这如同厌恶衣服上的污垢就烧掉衣服,忧虑树木上的蛀虫就砍伐树木,那造成的损害不是更多吗!孔子说:“人如果不仁慈,痛恨过分,就要发生祸乱了。”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 王师范遣使以起兵告李克用,克用贻书褒赞之。 河东监军张承业亦劝克用发兵救凤翔,克用攻晋州,闻车驾东归,乃罢。 平卢节度使王师范派遣使者把发兵讨伐朱全忠的事告诉李克用,李克用致送书信赞扬他。 河东监军张承业也劝说李克用发兵救援凤翔,李克用攻打晋州,听说昭宗车驾已经东归,就停止了。 杨行密承制加朱瑾东面诸道行营副都统、同平章事,以升州刺史李神福为淮南行军司马、鄂岳行营招讨使,舒州团练使刘存副之,将兵击杜洪。 洪将骆殷戍永兴,弃城走,县民方诏据城降。 神福曰:“永兴大县,馈运所仰,已得鄂之半矣!” 淮南节度使杨行密秉制命加授朱瑾为东面诸道行营副都统、同平章事,任命升州刺史李神福为淮南行军司马、鄂岳行营招讨使,以舒州团练使刘存充任他的副手,率领军队攻击杜洪。 杜洪部将骆殷驻守永兴,抛弃城池逃走,县民方诏占据永兴城投降。 李神福说:“永兴是大县,是输送军需粮饷的依靠,等于已经得到鄂州的一半了!”

唐纪八十 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下之上天复三年(癸亥、903)

唐纪八十 唐昭宗天复三年(癸亥,公元903年) 二月,壬申朔,诏:“比在凤翔府所除官,一切停。” 二月壬申朔(初一),昭宗颁布诏令:“近来在凤翔府任命的官员,全部解除职务。” 时宦官尽死,惟河东监军张承业、幽州监军张居翰、清海监军程匡柔、西川监军鱼全及致仕严遵美,为李克用、刘仁恭、杨行密、王建所匿得全,斩他囚以应诏。 这时,宦官都被杀死,只有河东监军张承业、幽州监军张居翰、清海监军程匡柔、西川监军鱼全,以及退休家居的原枢密使严遵美,被李克用、刘仁恭、杨行密、王建藏匿起来,斩了其他囚犯来应付诏令,才保存了性命。 甲戌,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陆责授沂王傅、分司。 车驾还京师,赐诸道诏书,独凤翔无之。 曰:“茂贞罪虽大,然朝廷未与之绝;今独无诏书,示人不广。”崔胤怒,奏贬之。 宫人宋柔等十一人皆韩全诲所献,及僧、道士与宦官亲厚者二十余人,并送京兆杖杀。 甲戌(初三),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陆受责降补沂王傅分司。 昭宗回到京师后,给各道颁赐诏书,唯独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没有。 陆说:“李茂贞的罪恶虽然重大,但朝廷并没有与他决绝;现在唯独不给他颁赐诏书,给人看着不宽大为怀。”崔胤勃然大怒,奏请将陆贬斥了。 宫人宋柔等十一人都是韩全诲献进宫的,以及和尚、道士与宦官亲近交深的二十余人,一并送交京兆尹乱杖打死。 上谓韩曰:“崔胤虽尽忠,然比卿颇用机数。”对曰:“凡为天下者,万国皆属之耳目,安可以机数欺之!莫若推诚直致,虽日计之不足而岁计之有余也。” 昭宗对韩说:“崔胤虽然竭尽忠诚,但比你多用心机权术。”韩回答说:“凡治理天下的人,万国都耳目专注,哪里能够用心机权术欺骗蒙蔽他们呢!不如推心置腹直接了当,这样,虽然按日计算不充足,但按年计算就有剩余了。” 丙子,工部侍郎、同平章事苏检,吏部侍郎卢光启,并赐自尽;丁丑,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溥为太子宾客、分司,皆崔胤所恶也。 丙子(初五),工部侍郎、同平章事苏检,吏部侍郎卢光,一并被赐令自杀。 丁丑(初六),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溥降补太子宾客、分司。 他们都是崔胤憎恨的人。 戊寅,赐朱全忠号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赐其僚佐敬翔等号迎銮协赞功臣,诸将朱友宁等号迎銮果毅功臣,都头以下号四镇静难功臣。 戊寅(初七),朝廷赐朱全忠号“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赐他的属官敬翔等人号“迎銮协赞功臣”、诸将朱友宁等人号“迎銮果毅功臣”、都头以下号“四镇静难功臣”。 上议褒崇全忠,欲以皇子为诸道兵马元帅,以全忠副之;崔胤请以辉王祚为之,上曰:“濮王长。”胤承全忠密旨,利祚冲幼,固请之,己卯,以祚为诸道兵马元帅。 庚辰,加全忠守太尉,充副元帅,进爵梁王。 以胤为司徒兼侍中。 昭宗与群臣商议嘉奖尊崇朱全忠,想要任命皇子担任诸道兵马元帅,以朱全忠担任副职。 崔胤请让辉王李祚担任诸道兵马元帅,昭宗说:“濮王居长。”崔胤秉承朱全忠的秘密旨意,以李祚年幼于己有利,坚决请求以李祚为元帅。 己卯(初八),昭宗任命李祚为诸道兵马元帅。 庚辰(初九),昭宗加封朱全忠署太尉,充任诸道兵马副元帅,进爵梁王,任命崔胤为司徒兼侍中。 胤恃全忠之势,专权自恣,天子动静皆禀之。 朝臣从上幸凤翔者,凡贬逐三十余人。 刑赏系其爱憎,中外畏之,重足一迹。 崔胤仗恃朱全忠的势力,独揽朝政,恣意妄为,皇上的行止动静都要禀报他。 扈从昭宗前去凤翔的大臣, 降低官职和放逐外地的共三十余人。 朝廷的刑罚、赏赐都取决于他的爱憎,朝廷内外的官吏都惧怕他,重足而立不敢妄动。 以敬翔守太府卿,朱友宁领远节度使。 全忠表符道昭同平章事,充天雄节度使,遣兵援送之秦州,不得至而还。 朝廷任命敬翔署太府卿,朱友宁兼任宁远节度使。 朱全忠上表奏请以符道昭为同平章事,充任天雄节度使,派遣军队护送往秦州赴任;没能到达而返回。 初,翰林学士承旨韩之登进士第也,御史大夫赵崇知贡举。 上返自凤翔,欲用为相,荐崇及兵部侍郎王赞自代;上欲从之,崔胤恶其分己权,使朱全忠入争之。 全忠见上曰:“赵崇轻薄之魁,王赞无才用,韩何得妄荐为相!”上见全忠怒甚,不得己,癸未,贬濮州司马。 上密与泣别,曰:“是人非复前来之比,臣得远贬及死乃幸耳,不忍见篡弑之辱!” 当初,翰林院学士承旨韩考中进士的时侯,御史大夫赵崇任主考官。 昭宗自凤翔返回后,想要用韩任宰相,韩推荐赵崇及兵部侍郎王赞代替自己。 昭宗想依从,崔胤恨他们分享自己的权力,就让朱全忠入宫争辩反对。 朱全忠进见昭宗说:“赵崇是轻佻浮薄之首,王赞没有才能,韩怎么能随便保荐他们做宰相!”昭宗见朱全忠愤怒得很,无可奈何,于癸未(十二日)将韩贬为濮州司马。 昭宗秘密地与韩哭着告别,韩说:“这个人不能再与从前相比了,我能够被贬往远离京师的地方任职到死就是幸运了,不忍心看见篡位杀君的屈辱!” 己丑,上令朱全忠与李茂贞书,取平原公主;茂贞不敢违,遽归之。 己丑(十八日),昭宗叫朱全忠给李茂贞去信,要接回平原公主。 李茂贞不敢违抗,急忙将平原公主送回。 壬辰,以朱友裕为镇国节度使。 壬辰(二十一日),朝廷任命朱友裕为镇国节度使。 乙未,全忠奏留步骑万人于故两军,以朱友伦为左军宿卫都指挥使;又以汴将张廷范为宫苑使,王殷为皇城使,蒋玄晖充街使。 于是全忠之党布列遍于禁卫及京辅。 乙未(二十四日),朱全忠奏请留步、骑兵一万人在原神策左右两军营署,以朱友伦担任左军宿卫都指挥使,又任命汴州将领张廷范为宫苑使,王殷为皇城使,蒋玄晖充会街使。 于是,朱全忠的党羽布列遍及宫禁宿防及京辅各处。 戊戌,全忠辞归镇,留宴寿春殿,又饯之于延喜楼。 上临轩泣别,令于楼前上马。 上又赐全忠诗,全忠亦和进;又进杨柳枝辞五首。 百官班辞于长乐驿。 崔胤独送至霸桥,自置饯席,夜二鼓,胤始还入城;上复召对,问以全忠安否;置酒奏乐,至四鼓乃罢。 戊戌(二十七日),朱全忠告辞回大梁,昭宗先在寿春殿设宴挽留,又在延喜楼为他饯行。 昭宗亲临楼前长廊与朱全忠哭着告别,并命他在楼前上马。 昭宗又赐诗给朱全忠,朱全忠也和诗呈进,又赐《杨柳枝词》五首。 文武官员在长乐驿列班辞别。 崔胤独自送至霸桥,自摆酒席饯行,到晚上二更时侯,崔胤才回城;昭宗又召入询问朱全忠平安与否,并摆酒奏乐,到四更方散。 以清海节度使裴枢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朝廷任命清海节度使裴枢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是朱全忠举荐的。 李克用使者还晋阳,言崔胤之横,克用曰:“胤为人臣,外倚贼势,内胁其君,既执朝政,又握兵权。 权重则怨多,势侔则衅生,破家亡国,在眼中矣!” 李克用的使者自京师回到晋阳,讲述崔胤专横霸道的情形,李克用说:“崔胤身为人臣,在外倚靠强贼的势力,在内胁迫自己的君主,既主持朝政,又掌握兵权。 权力过重就结怨多,势均力敌就要生出事端,破家亡国,近在眼前了!” 朱全忠将行,秦:“克用于臣,本无大嫌,乞厚加宠译,遣大臣抚慰,俾知臣意。”进奏吏以白克用,克用笔曰:“贼欲有事淄青,畏吾掎其后耳!” 朱全忠将要起身回大梁,奏称:“李克用对我来没有大的仇怨,恳求皇上对他厚加恩宠,派遣大臣前去安慰,使他知道我的心意。”河东进奏吏将朱全忠的话禀报李克用,李克用大笔道:“这强贼想要进攻淄青,怕我在后面牵制他罢了!” 三月,戊午,朱全忠至大梁。 王师范弟师鲁转齐州,朱友宁引兵击走之。 师范遣兵益刘军,友宁击取之。 由是兖州援绝,葛从周引兵围之。 友宁进攻青州;戊辰,全忠引四镇及魏博兵十万继之。 三月戊午(十七日),朱全忠回到大梁。 王师范的弟弟王师鲁围攻齐州,朱友宁率兵将他打跑。 王师范派兵增加刘的兵力,朱友宁率兵攻击打败援兵。 因此,兖州援兵断绝,葛从周率兵包围了兖州。 朱友宁进攻青州;戊辰(二十七日),朱全忠统率四镇及魏博的军队十万人,继续开往青州。 淮南将李神福围鄂州,望城中积荻,谓监军尹建峰曰:“今夕为公焚之。”建峰未之信。 时杜洪求救于朱全忠,神福遣部将秦皋乘轻舟至滠口,举火炬于树杪;洪以为救兵至,果焚荻以应之。 淮南将领李神福围攻鄂州,望见城中堆积着荻草,对监军尹建峰说:“今天晚上为您把它焚烧了。”尹建峰还不相信。 当时,杜洪向朱全忠求救,李神福派遣部将秦皋乘轻舟到滠口,在树林上举起火炬,杜洪以为救兵到了,果然焚烧荻草来接应。 夏,四月,己卯,以朱全忠判元帅府事。 夏季,四月己卯(初九),朝廷任命朱全忠总管元帅府事务。 知温州事丁章为木工李彦所杀,其将张惠据温州。 知温州事丁章被木工李彦杀死,他的将领张惠占据温州。 王师范求救于淮南,乙未,杨行密谴其将王茂章以步骑七千救之,又遣别将将兵数万攻宿州。 全忠遣其将康怀英救宿州,淮南兵遁去。 王师范向淮南节度使杨行密求救。 乙未(二十五日),杨行密派遣他的部将王茂章率领步兵、骑兵七千人前往援救,又遣别将率兵数万人攻打宿州。 朱全忠派遣他的部将康怀英率兵援救宿州,淮南军队逃跑了。 杨行密遣使诣马殷,言朱全忠跋扈,请殷绝之,约为兄弟。 湖南大将许德勋曰:“全忠虽无道,然挟天子以令诸侯,明公素奉王室,不可轻绝也。”殷从之。 杨行密派遣使者去见马殷,说朱全忠专横跋扈,请马殷与他断绝交往,约定结为兄弟。 湖南大将许德勋说:“朱全忠虽然无道,但是他挟天子以令诸侯,您向来尊奉王室,不可轻易与他绝交。”马殷听从了。 杜洪求救于朱全忠,全忠遣其将韩将万人屯滠口,遣使语荆南节度使成、武安节度使马殷、武贞节度使雷彦威,令出兵救洪。 畏全忠之强,且欲侵江、淮之地以自广,发舟师十万,沿江东下。 作巨舰,三年而成,制度如府署,谓之“和舟载”,其余谓之“齐山”、“截海”、“劈浪”之类甚众。 掌书记李谏曰:“今每舰载甲士千人,稻米倍之,缓急不可动也。 吴兵剽轻,难与角逐;武陵、长沙,皆吾仇也;岂得不为反顾之虑乎!不若遣骁将屯巴陵,大军与之对岸,坚壁勿战,不过一月,吴兵食尽自遁,鄂围解矣。”不听。 ,怔之五世孙也。 杜洪向朱全忠求救,朱全忠派遣他的部将韩率领一万军队驻扎滠口,派遣使者前告诉荆南节度使成、武安节度使马殷、武贞节度使雷彦威,叫他们出兵救援杜洪。 成畏惧朱全忠的强大,并且想要侵占江、淮之地来扩张自己的地盘,于是派遣水师十万,沿江东下。 成制造巨舰,三年才完工,规模法度如同府第官署,叫做“和州载”,其余叫做“齐山”、“截海”、“劈浪”之类的很多。 掌书记李劝告说:“现在每舰载甲士一千人,稻米又多一倍,有个缓急,不能移动。 吴兵敏捷轻快,难与角逐。 武陵雷彦威、长沙马殷都是我们的仇敌,怎么能不考虑后顾之忧呢!不如派遣勇猛的将领驻守巴陵,大军与之隔岸相对,坚守壁垒不出战,不过一个来月,吴兵食尽就会自己退走,鄂州就解围了。”成没有听从。 李是李的五世孙。 王建出兵攻秦、陇、乘李茂贞之弱也;遣判官韦庄入贡,亦修好于朱全忠。 全忠遣押牙王殷报聘,建兴之宴。 殷言:“蜀甲兵诚多,但乏马耳。”建作色曰:“当道江山险阴,骑兵无所施;然马亦不乏,押牙少留,当共阅之。”乃集诸州马,大阅于星宿山,官马八千,私马四千,部队甚整。 殷叹服。 建本骑将,故得蜀之后,于文、黎、维、茂州市胡马,十年之间,遂及兹数。 王建乘李茂贞势力削弱的时机,出兵进攻秦州、陇州,并派遣判官韦庄到京师进献物品,也向朱全忠谋求和好。 朱全忠派遣押牙王殷前回访,王建设宴招待。 王殷说:“蜀地的兵士确实众多,只是缺少马匹罢了。”王建变了脸色说:“蜀地道路险恶,山河阻隔,骑兵没有施展之处。 然而马匹也不缺少,押牙稍留时日,当共同检阅一番。”于是,王建调集各州的马匹,在星宿山举行大规模检阅,计官马八千匹,私马四千匹,部队非常整齐。 王殷赞叹佩服。 王建本来是骑兵将领,所以在取得蜀地以后,就往文州、黎州、维州、茂州一带购买胡地出产的马匹,十年之间,就达到了这个数目。 五月,丁未,李克用云州都将王敬晖杀刺史刘再立,叛降刘仁恭;克用遣李嗣昭、李存审将兵讨之。 仁恭遣将以兵五万救敬晖,嗣昭退保乐安,敬晖举众弃城而去。 先是,振武将契让逐戍将石善友,据城叛;嗣昭等进攻之,让自燔死;复取振武城,杀吐谷浑叛者二千余人。 克用怒嗣昭、存审失王敬晖,皆杖之,削其官。 五月丁未(初七),李克用属下的云州都将王敬晖杀死刺史刘再立,叛变投降刘仁恭。 李克用派遣李嗣昭、李存审率兵讨伐。 刘仁恭派遣将领带兵五万救援王敬晖,李嗣昭退兵保卫乐安,王敬晖率众弃城逃走。 在这以前,振武将领契让驱逐防守的将领石善友,据城叛乱,李嗣昭等率兵攻伐,契让自焚而死。 李嗣昭等又夺取振武城,杀死叛乱的吐谷浑二千余人,李克用恼怒李嗣昭、李存审没有能够擒杀王敬晖,将他们杖责,并削去官职。 成行未至鄂州,马殷遣大将许德勋将舟师万余人,雷彦威遣其将欧阳思将舟师三千余人会于荆江口,乘虚袭江陵,庚戌,陷之,尽掠其人及货财而去。 将士亡其家,皆无斗志。 荆南节度使成率军东下,还没有到鄂州,武安节度使马殷派遣部将许德勋率领水军一万余人,武贞节度使雷彦威派遣部将欧阳思率领水军三千余人在荆江口会合,乘虚突袭江陵,庚戌(初十)将江陵攻克,尽掠人口及货财而去。 成的将士家亡财空,都没有了斗志。 李神福闻其将至,自乘轻舟前觇之,谓诸将曰:“彼战舰虽多而不相属,易制也,当急击之!”壬子,神福遣其将秦裴、杨戎将众数千逆击于君山,大破之,因风纵火,焚其舰,士卒皆溃,赴水死,获其战舰二百艘。 韩闻之,亦引兵去。 淮南将领李神福听说成率领水师将要到达,就亲自乘着轻舟前去察看,对各位将领说:“他们的战舰虽多,但彼此不相连续,容易制伏,应当急速发兵攻击!”壬子(十二日),李神福派遣部将秦裴、杨戎率众数千人在洞庭湖君山迎击,把成打得大败,趁着风势放火焚烧成的舰只,将士争相逃散,成投湖淹死,缴获成的战舰二百艘。 韩听到此讯,也退兵离去。 许德勋还过岳州,刺史邓进忠开门具牛酒犒军,德勋谕以祸福,进忠遂举族迁于长沙。 马殷以德勋为岳州刺史,以进忠为衡州刺史。 雷彦威狡狯残忍,有父风,常泛舟焚掠邻境,荆、鄂之间,殆至无人。 许德勋返回途中路过岳州,刺史邓进忠大开城门,准备牛酒饮食慰劳将士,许德勋告诉他祸福利害,邓进忠于是带领全族迁往长沙。 马殷任命许德勋为岳州刺史,邓进忠为衡州刺史。 雷彦威狡诈残忍,具有他父亲的作风。 经常架船到邻近的地方烧杀抢掠,荆州、鄂州之间,几乎无人居住。 李茂贞畏硃全忠,自以官为尚书令,在全忠上,累表乞解去。 诏复以茂贞为中书令。 李茂贞畏惧硃全忠,自认为官做到尚书令,在硃全忠之上,多次上表要求免去。 皇上下诏又任命李茂贞做中书令。 崔胤奏:“左右龙武、羽林、神策等军名存实亡,侍卫单寡;请每军募步兵四将,每将二百五十人,骑兵一将百人,合六千六百人,选其壮健者,分番侍卫,”从之。 令六军诸卫副使、京兆尹郑元规立格召募于市。 朱全忠表颍州刺史朱友恭为武宁节度使。 朱全忠上表秦请任命颖州刺史朱友恭为武宁节度使。 朱友宁攻博昌,月余不拔;朱全忠怒,遣客将刘捍往督之。 捍至,友宁驱民丁十余万,负木石,牵牛驴,诣城南筑土山,既成,并人畜木石排而筑之,冤号声闻数十里。 俄而城陷,尽屠之。 抵青州城下,遣别将攻登、莱。 宁远节度使朱友宁进攻博昌,一个多月没有攻克。 朱全忠大怒,派遣客将刘捍前往监督。 刘捍到后,朱友宁驱赶壮丁十余万人,背负木石,牵着牛驴,到城南修筑土山。 土山筑成以后,连同人畜木石排列在一起填土捣实,喊冤号哭之声传出数十里。 即刻破都昌城,把城内男女老少全部杀死。 随后进兵攻克临淄,抵达青州城下,派遣别将率兵攻打登州、莱州。 淮南将王茂章会王师范弟莱州刺史师诲攻密州,拔之,斩其刺史刘康义,以淮海都游弈使张训为刺史。 淮南将领王茂章会同王师范的弟弟莱州刺史王师诲进攻密州,将城攻破,杀死刺史刘康义,并以淮海都游弈使张训为密州刺史。 六月,乙亥,汴兵拔登州。 师范帅登、莱兵拒朱友宁于石楼,为两栅。 丙子,夜,友宁击登州栅,栅中告急,师范趣茂章出战,茂章按兵不动。 友破登州栅,进攻莱州栅。 比明,茂章度兵力己疲,乃与师范合兵出战,大破之。 友宁旁自峻阜驰骑赴敌,马仆,青州将张土枭斩之,传首淮南。 两镇兵逐北至米河,俘斩万计,魏博之兵殆尽。 六月乙亥(初六),汴州军队攻克登州。 王师范率领登州、莱州军队,在石楼抵抗朱友宁,树立两道栅栏。 丙子(初七)夜里,朱友宁率兵攻击登州栅,栅内情况紧急,王师范催促王茂章出战,王茂章按兵不动。 朱友攻破登州栅,进攻莱州栅。 天快明时,王茂章估计朱以宁的兵力己经疲惫,才与王师范合兵出战,把朱友宁的军队打得大败。 朱友宁从旁侧高峻的土山上纵马出击敌人,马失前蹄倒下,青州将领张士将他斩首,传首淮南示众。 平卢、淮南两镇军队追击败走的敌人到米河,俘获斩杀敌人以万计,魏博军队几乎完了。 全忠闻友宁死,自将兵二十万昼夜兼行赴之,秋,七月,壬子,至临朐,命诸将攻青州。 王师范出战,汴兵大破之。 王茂章闭垒示怯,伺汴兵稍懈,毁栅而出,驱驰疾战,战酣退坐,召诸将饮酒,己而复战。 全忠登高望见之,问降者,知为茂章,叹曰:“使吾得此人为将,天下不足平也!”至晡,汴兵乃退。 茂章度众不敌,是夕,引军还。 全忠遣曹州刺史杨师厚追之,及于辅唐。 茂章命先锋指挥使李虔裕将五百骑为殿,虔裕殊死战,师厚擒而杀之。 师厚,颍州人也。 朱全忠听说朱友宁死了,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日夜兼行奔赴救援。 秋季,七月壬子(十四日),朱全忠率军到临朐,命令各将领攻打青州。 王师范率兵出战,被汴州军打得大败。 王茂章闭垒不出表示怯懦,侦察汴州军队稍微懈怠,率兵毁栅冲出,驰驱快攻,打得尽兴,退回坐下,召集诸将饮酒,不久又冲出奋战。 朱全忠登高观战望见他,问投降的人,知道是王茂章,叹说:“假使我能得以此人做将领,天下就不够我平定了!”黄昏时分,汴州军队才撤退。 王茂章估计敌众我,不能取胜,当天晚上就率领军队回淮南。 朱全忠派遣曹州刺史杨师厚率兵追赶,直到辅唐。 王茂章命令先锋指挥使李虔裕率领五百骑兵殿后,与追兵拼死战斗,杨师厚将李虔裕擒获杀死。 杨师厚是颍州人。 张训闻茂章去,谓诸将曰:“汴人将至,何以御之?”诸将请焚城大掠而归。 训曰:“不可。”封府库,植旗帜于城上,遣羸弱居前,自以精兵殿后而去。 全忠遣左踏白指挥使王檀攻密州,既至,望旗帜,数日乃敢入成;见府库城邑皆完,遂不复追。 训全军而还。 全忠以檀为密州刺史。 密州刺史张训听说王茂章离去,对各位将领说:“汴州军将要到达,用什么抵御呢?”诸将请求焚烧城池,大掠财物而回淮南。 张训说:“不能这样做。”于是,封闭府库,在城上树立旗帜,然后让老弱兵士在前,自己率领精兵断后而离去。 朱全忠派遣左踏白指挥使王檀攻打密州,到达以后,望见城上旗帜,过了数日才敢进城。 王檀见府库、城邑全都完好,就不再追赶。 张训全军回到淮南。 朱全忠以王檀担任密州刺史。 丁卯,以山南西道留后王宗贺为节度使。 丁卯(二十九日),朝廷任命山南西道留后王宗贺为节度使。 睦州刺史陈询叛钱,举兵攻兰溪,遣指挥使方永珍击之。 武安都指挥使杜建徽与询连姻,疑之,建徽不言。 会询亲吏来奔,得建徽与询书,皆劝戒之辞,乃悦。 建徽从兄建思谮建徽私蓄兵仗,谋作乱;使人索之,建徽方食,使者直入卧内,建徽不顾,以是益亲重之。 睦州刺史陈询背叛钱,率兵进攻兰溪,钱派遣指挥使方永珍率兵前去攻打陈询。 武安都指挥使杜建徽与陈询是姻亲,钱怀疑他,杜建徽不辩解。 恰巧陈询的亲信属吏前来投奔,钱得到杜建微给陈询的书信,都是劝告陈询改过的话,钱这才喜悦。 杜建徽的堂兄杜建思诬陷杜建徽私自贮备兵器,阴谋作乱。 钱派人前去搜索,杜建徽正在吃饭,使者径直进入卧室搜查,杜建徽毫不顾忌,钱因此更加亲近推重他。 八月,戊辰朔,朱全忠留齐州刺史杨师厚攻青州,身归大梁。 八月戊辰朔(初一),朱全忠留下齐州刺史杨师厚攻打青州,自己回大梁。 庚辰,加西川节度使西平王王建守司徒,进爵蜀王。 庚辰,(十三日),朝廷给西川节度使西平王王建加官署司徒,进爵蜀王。 前渝州刺史王宗本言于王建,请出兵取荆南;建从之,以宗本为开道都指挥使,将兵下峡。 前渝州刺史王宗本向王建进言,请出兵攻取荆南。 王建听从,任命王宗本为开道都指挥使,率兵船下三峡。 初,宁国节度使田破冯弘铎,诣广陵谢杨行密,因求池、歙为巡属,行密不许。 行密左右下及狱吏,皆求赂于,怒曰:“吏知吾将下狱邪!”及还,指广陵南门曰:“吾不可复入此矣!”兵强财富,好攻取;行密既定淮南,欲保境息民,每抑止之,不从。 及解释钱,尤恨之,阴有叛志。 李神福言于行密曰:“必反,宜早图之。”行密曰:“有大功,反状未露,今杀之,诸将人人自危矣!”有良将曰康儒,与谋议多不合,行密知之,擢儒为庐州刺史。 以儒为贰于己,族之。 儒曰:“吾死,田公亡无日矣!”遂与润州团练使安仁义同举兵,仁义悉焚东塘战舰。 当初,宁国节度使田打败冯弘铎,前往广陵告谢淮南节度使杨行密,因有功要求把池州、歙州作为自己的巡视属地,杨行密没有答应。 杨行密左右的人以及狱吏,都向田索要财物,田勃然大怒说:“你狱吏知道我将要下狱吗!”等到回去的时侯,田指着广陵的南门说:“我不能再入此城了!”田兵强财富,喜好攻战夺取;杨行密己经平定淮南,想要保境安民,往往加以压抑制止,田不从。 等到杨行密与钱亲善友好,田就更加恨他,暗中己有背叛杨行密的志向。 李神福向杨行密进言说:“田一定要谋反,应当尽早设法应付。”杨行密说:“田有大功劳,谋反的行迹没有暴露,现在杀他,各位将官就要人人自危了!”田有个良将叫康儒,与田商议事情经常意见不合,杨行密知道这情况以后,擢升康儒为庐州刺史。 田以为康儒对自己有二心,将他全族杀死。 康儒说:“我死了,田公灭亡就没有几天了!”田于是与润州团练使安仁义一同起兵,安仁义全部焚烧了杨行密停在扬州东塘的战舰。 遣二使诈为商人,诣寿州约奉国节度使朱延寿,行密将尚公遇之,曰:“非商人也。”杀一人,得其书,以告行密。 行密召李神福于鄂州,神福恐杜洪邀之,宣言奉命攻荆南,勒兵具舟楫;及暮,遂沿江东下,始告将士以讨田。 田派遣两个使者假装商人,往寿州邀约奉国节度使朱延寿,杨行密的将领尚公遇见他们,说:“不是商人。”杀死一人,搜得田给朱延寿的书信,把这情况告诉杨行密。 杨行密从鄂州召回李神福,李神福担心杜洪进行拦击,扬言奉命攻打荆南,准备武器船只;等到日落的时侯,就沿长江顺流东下,这才告诉将士前去讨伐田。 己丑,安仁义袭常州,常州刺史李遇逆战,极口骂仁义,仁义曰:“彼敢辱我,必有备。”乃引去。 壬辰,行密以王茂章为润州行营招讨使,击仁义,不克,使徐温将兵会之。 温易其衣服旗帜,皆如茂章兵,仁义不知益兵,复出战,温奋击,破之。 己丑(二十二日),安仁义袭击常州,常州刺史李遇迎战,开口极力大骂安仁义,安仁义说:“他敢辱骂我,一定有准备。”于是带领军队退走。 壬辰(二十五日),杨行密任命王茂章为润州行营招讨使,攻击安仁义,没有攻克,派徐温率兵会同攻击。 徐温改换所率军队的衣服旗帜,都像王茂章的军队,安仁义不知道对方增加了军队,再次出战,徐温奋力攻击,把安仁义打败。 行密夫人,朱延寿之也。 行密狎侮延寿,延寿怨怒,阴与田通谋。 遣前进士杜荀鹤至寿州,与延寿相结;又遣于大梁告朱全忠,全忠大喜,遣兵屯宿州以应之。 荀鹤,池州人也。 杨行密的夫人是朱延寿姐姐。 杨行密轻慢侮辱朱延寿,朱延寿怨恨愤怒,暗中与田串通策划反叛。 田派遣前进士杜荀鹤到寿州,与朱延寿相互交结;又遣杜荀鹤到大梁告诉朱全忠,朱全忠大喜,派兵驻扎宿州来接应。 杜荀鹤是池州人。 杨师厚屯临朐,声言将之密州,留辎重于临朐。 九月,癸卯,王师范出兵攻临朐,师厚伏兵奋击,大破之,杀万余人,获师范弟师克。 明日,莱州兵五千救青州,师厚邀击之,杀获殆尽,遂徒寨抵其城下。 杨师厚驻兵临朐,声言将要前往密州,把器械粮草等留在临朐。 九月癸卯(初六),王师范出兵进攻临朐,杨师厚伏兵奋力攻击,把王师范打得大败,击杀一万余人,擒获王师范的弟弟王师克。 第二天莱州军队五千人救援青州,杨师厚进行拦击。 将莱州军队几乎全部杀死擒获,于是将营寨移到青州城下。 朱延寿谋颇泄,杨行密诈为目疾,对延寿使者多错乱所见,或触柱仆地。 谓夫人曰:“吾不幸失明,诸子皆幼,军府事当以授三舅。”夫人屡以书报延寿;行密又自遣召之,阴令徐温为之备。 延寿至广陵,行密迎及寝门,执而杀之;部兵惊扰,徐温谕之,皆听命,遂斩延寿兄弟,黜朱夫人。 朱延寿串通田计划略有泄露,杨行密知道后假装患了眼病,对朱延寿的使者经常认错人,或者撞着柱子扑倒在地。 杨行密对夫人朱氏说:“我不幸失明,诸子幼小,军府的事情应当全部交给三舅管理。”朱夫人屡次给朱延寿写信告诉他。 杨行密又自己派人召唤朱延寿到广陵来,暗中却命令徐温为他做好防备。 朱延寿到广陵,杨行密迎到卧室门口,将他逮捕并杀死。 朱延寿的部下将士惊慌扰乱, 徐温晓谕他们,全都听从命令。 于是,斩杀朱延寿的兄弟,并把朱夫人废黜。 初,延寿赴召,其妻王氏谓曰:“君此行吉凶未可知,愿日发一使以安我!”一日,使不至,王氏曰:“事可知矣!”部分僮仆,授兵阖门,捕骑至,乃集家人,聚宝货,发百燎焚府舍,曰:“妾誓不以皎然之躯为仇人所辱。 赴火而死。 起初,朱延寿应杨行密的召请前去广陵,他的妻子王氏对他说:“您此行的吉凶未卜,希望每天派一个使者来给我报平安!”一天,使者没有到来,王氏说:“事情己经可以知道了!”于是布置家僮仆役,发给兵器,把大门关闭;杨行密派来捉人的骑兵一到,王氏就召集家人,把珍宝财物聚积一起,点燃很多火炬焚烧府舍,王氏说:“我发誓不把自己洁白无瑕的躯体让仇人玷辱。”于是投火自焚而死。 延寿用法严,好以击众,尝遣二百人与汴兵战,有一人应留者,请行,延寿以违命,立斩之。 朱延寿执法严厉,喜好以少击多,曾经派二百人与朱全忠的汴州军队作战,有一个应该留下的人,请求前往,朱延寿以违抗命令,将他立即斩首。 田袭州,得李神福妻子,善遇之。 神福自鄂州东下,遣使谓之曰:“公见机,与公分地而王;不然,妻子无遗!”神神曰:“吾以卒伍事吴王,今为上将,义不以妻子易其志。 有老母,不顾而反,三纲且不知,乌足与言乎!”斩使者而进,士卒皆感励。 遣其将王坛、汪建将水军逆战。 丁未,神福至吉阳矶,与坛、建遇,坛、建执其子承鼎示之,神福命左右射之。 神福谓诸将曰:“彼众我,当以奇取胜。”及暮,合战,神福佯败,引舟溯流而上;坛、建追之,神福复还,顺流击之。 坛、建楼船大列火炬,神福令军中曰:“望火炬辄击之。”坛、建军皆灭火,旗帜交杂,神福因风纵火,焚其舰,坛、建大败,士卒焚溺死者甚众;戊申,又战于皖口,坛、建仅以身免。 获徐绾,行密以槛车载之,遗钱;剖其心以祭高渭。 宁国节度使田袭击升州,俘获李神福的妻儿,待他们很好,李神福从鄂州东下,田派遣使者前去对他说:“您看机会行事,与您分地称王,不然的话,您的妻儿难以存活!”李神福说:“我以兵卒身份侍奉吴王,今为上将,道义上不能因为妻儿改变志向。 田有老母,毫不顾念而反叛,连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尚且不知道,哪里值得与他说!”于是,将使者杀死,率兵前进,士兵全都感动振奋。 田派遣他的部将王坛、汪建率领水军迎战。 丁未(初十),李神福到达吉阳矶,与王坛、汪建相遇,王坛、汪建拿他的儿子李承鼎给他看,李神福命令左右的人放箭射他。 李神福对诸将说:“他们人多,我们人少,应当用奇兵取胜。”傍晚,合兵作战,李神福假装打败,带领战船逆流而逃,王坛、汪建率船排列着大量火炬,李神福命令中军说:“望见火炬就攻击。”王坛、汪建的军队全都熄灭火炬,旗帜交错杂乱,李神福趁着风势放火,焚烧敌舰,王坛、汪建大败,士兵烧死淹死的很多。 戊申(十一日),双方又在皖口交战,王坛、汪建仅以身免。 李神福擒获徐绾,杨行密用槛车载着他,送给镇海节度使钱;钱将徐绾的心挖出,用来祭奠高渭。 闻坛、建败,自将水军逆战。 神福曰:“贼弃城而来,此天亡也!”临江坚壁不战,遣使告行密,请发步兵断其归路;行密遣涟水制置使台将兵应之。 王茂章攻润州,久未下,行密命茂章引兵会击。 田听说王坛、汪建失败,亲自率领水军前去迎战。 李神福说:“贼弃城前来,这是上天要他灭亡啊!”于是临江坚守壁垒,不与田决战,一而派遣使者报告杨行密,请求派遣步兵断绝田的归路。 杨行密得到报告,立即派遣涟水制置使台率领步兵前去接应。 王茂章进攻润州,很久没有攻下,杨行密又命令王茂章带领军队前去会同台攻击田。 辛亥,汴将刘重霸拔棣州,执刺史邵播,杀之。 辛亥(十四日),汴州将领刘重霸攻克棣州,逮住刺史邵播,将他杀死。 甲寅,朱全忠如洛阳,遇疾,复还大梁。 甲寅(十七日),朱全忠到洛阳,患了病,又回大梁。 戊午,王师范遣副使李嗣业及弟师悦请降于杨师厚,曰:“师范非敢背德,韩全诲、李茂贞以朱书御札使之举兵,师范不敢违。”仍请以其弟师鲁为质。 时朱全忠闻李茂贞、杨崇本将起兵逼京畿,恐其复劫天子西去,欲迎车驾都洛阳,乃受师范降,选诸将使守登、莱、淄、棣等州,即以师范权淄青留后。 师范仍言先遣行军司马刘将兵五千据兖州,非其自专,愿释其罪;亦遣使语。 戊午(二十一日),平卢节度使王师范派遣副使李嗣业及弟弟王师悦向杨师厚请求投降,说:“师范不是胆敢背弃大德,韩全诲、李茂贞用皇上朱笔写的信札命令我发兵,师范不敢违反。”并请求用他的弟弟王师鲁作为人质。 当时朱全忠听说李茂贞、杨崇本将要起兵进逼京畿,恐怕他们再次劫持昭宗西去凤翔,想要迎接昭宗建都洛阳,于是接受了王师范投降,选择诸将守卫登、莱、淄、棣等州,当即以王师范暂时为淄表留后。 王师范并说明先前遣行军司马刘率兵五千占据兖州,不是他擅自做主,希望宽免他的罪过;也派遣使者告诉刘。 田闻台将至,自将步骑逆战,留其将郭行以精兵二万及王坛、汪建水军屯芜湖,以拒李神福。 觇者言:“营寨褊小,才容二千人。”易之,不召外兵。 入境,番陈而进,军中笑其怯,曰:“宿将多谋,不可不备。”冬,十月,戊辰,与遇于广德,先以杨行密书遍赐将,皆下马拜受;因其挫伏,纵兵击之,兵遂败。 又战于黄池,兵交,伪走;追之,遇伏,大败,奔还宣州城守,引兵围之。 亟召芜湖兵还,不得入。 郭行、王坛、汪建及当涂、广德诸戍皆帅其众降。 行密以台己破田,命王茂章复引兵攻润州。 宁国节度使田听说台将要到达,亲自统帅步、骑兵迎战,留下他的部将郭行率领二精锐部队及王坛、汪建的水军驻扎芜湖,来抵抗李神福。 侦控敌情的人说:“台的营寨狭小,才容纳二千人。”田轻视台,不召集外地的军队。 台进入田的地界,把军队分为数部轮番阵前进,军中有人笑他怯懦,台说:“田是久经战阵的老将,足智多谋,不能不防备。”冬季,十月戊辰(初二),台与田在广德 相遇,台先把杨行密的书信遍赐田的各位将领,各将都下马叩拜领受;台趁着田的将士士气受到摧挫,发兵攻击,田的军队于是失败。 又在黄池作战,军队一交战,台假装逃走,田率兵追赶,遇到埋伏,被打得大败,逃奔回宣州,闭城防守,台率领军队包围宣州。 田紧急召回芜湖的军队,但不能入城。 郭行、王坛、汪建及当涂、广德等地的驻防将都率众投降。 杨行密因台己经打败田,命令王茂章又率领军队前去攻打润州。 初,夔州刺史侯矩从成救鄂州,死,矩奔还。 会王宗本兵至,矩以州降之,宗本遂定夔、忠、万、施四州。 王建复以矩为夔州刺史,更其姓名曰王宗矩。 宗矩,易州人也。 蜀之议者,以瞿唐,蜀之险要,乃弃归、峡,屯军夔州。 建以宗本为武泰留后。 武泰军旧治黔州,宗本以其地多瘴疠,请徙治涪州,建许之。 当初,夔州刺史侯矩随从荆南节度使成援救鄂州,成兵败淹死,侯矩逃回夔州。 适逢开道都指挥使、前渝州刺史王宗本率兵到达夔州,甲戌(初八),侯矩献州投降,王宗本于是平定夔、忠、万、施四州。 西川节度使王建仍以侯矩为夔州刺史,给他改姓名叫王宗矩。 王宗矩是易州人。 议事的蜀人认为瞿唐峡是蜀地的险竣要冲,于是舍弃归、峡二州,驻王建任命王宗本为武泰留后。 武泰军的旧治所在黔州,王宗本因当地潮湿高温,经常流行传染病,请将治所迁到涪州,王建答应了他。 葛从周急攻兖州,刘使从周母乘板舆登城,谓从周曰:“刘将军事我不异于汝,新妇辈皆安居,人各为其主,汝可察之。”从周欷而退,攻城为之缓。 悉简妇人及民之老疾不足当敌者出之,独与少壮者同辛苦,分衣食,坚守以捍敌;号令整肃,兵不为暴,民皆安堵。 久之,外援既绝,节度副使王彦温逾城出降,城上卒多从之,不可遏。 遣人从容语彦温曰:“军士非素遣者,勿多与之俱。”又遗人徇于城上曰:“军士非素遣从副使而敢擅往者,族之!”士卒皆惶惑不敢出。 敌人果疑彦温,斩之城下,由是众心益固。 及王师范力屈,从周以祸福谕之,曰:“受王公命守此城,一旦见王公失势,不俟其命而降,非所以事上也。”及师范使者至,丁丑,始出降。 葛从周急攻兖州,刘让葛从周的母亲乘坐板车登上城楼,对葛从周说:“刘将军侍奉我不比你差,你的妻子等也都安居,人各为其主,你可以详细察看。”葛从周抽噎叹息而退,攻城因此延缓。 刘挑选妇人及年老有病不能御敌的人,让他们全都出去,只与年轻力壮者同辛苦,分衣食,坚守城池来抵御敌人;号令整齐严肃,军队不做残暴的事,百姓全都安定。 过了一段时间,外援已经继绝,节度副使王彦温越过城墙出去投降,城上的兵卒多跟随他去,不能制止。 刘派人不慌不忙地告诉王彦温说:“不是你向来差遣的军士,不要多让他们与你一同去。”又派人在城上巡示说:“不是向来派遣跟随节度副使而擅自前往的军士,把他的全族杀死!”士兵听后,全都恐惧疑惑,不敢出城。 敌人果然怀疑王彦温,把他在城下斩首,因此,众心更加稳定。 等到王师范屡次被汴州军队打败,葛从周用祸福得失晓示他,刘说:“我受王公的命令守卫此城,一旦看见王公失去权势,不等他的命令就投降,不是用来侍奉尊上的态度。”等到王师范劝降的使者到来之后,刘才于丁丑(十一日)出城投降。 从周为具赍装,送诣大梁。 曰:“降将未受梁王宽释之命,安敢乘马衣裘乎!”乃素服乘驴至大梁。 全忠赐之冠带,辞;请囚服入见,不许。 全忠慰劳,饮之酒,辞以量小。 全忠曰:“取兖州,量何大邪!”以为元从都押牙。 是时四镇将吏皆功臣、旧人,一旦以降将居其上,诸将具军礼拜于廷,坐受自如,全忠益奇之;未几,表为保大留后。 葛从周为刘备办行装,送他前往大梁。 刘说:“降将没有得到梁王宽大释放的命令,哪里敢骑马穿裘呢!”于是穿着囚犯的衣服骑驴到大梁。 朱全忠赏赐给他衣冠腰带,刘推辞;请求穿着囚服进见,朱全忠不允许。 朱全忠慰劳刘,让他饮酒,刘以量小推辞。 朱全忠说:“你夺取兖州,量多么大啊!”于是任命刘为元从都押牙。 这时,四镇的将领官吏都是朱全忠的功臣、旧人,刘一旦以降将高居于他们之上,诸将都行军礼在公堂上叩拜。 刘坐着受礼,神态如常,朱全忠更加惊奇。 过了不久,就上表奏请任命刘为保大留后。 葛从周久病,全忠以康怀英为泰宁节度使代之。 葛从周长期患病,朱全忠命康怀英为泰宁节度使,代替他。 宿卫都指挥使朱友伦与客击球于左军,坠马而卒。 全忠悲怒,疑崔胤故为之,凡与同戏者十余人尽杀之,遣其兄子友谅代典宿卫。 辛巳(十五日),宿卫都指挥使朱友伦在左军与客人击,掉下马来摔死。 朱全忠悲痛愤怒,怀疑是崔胤故意搞的,凡与朱友伦一同玩耍的十余人全部杀死,派遣他哥哥的儿子朱友谅代管皇宫中的直宿警卫。 山南东道节度使赵匡凝遣兵袭荆南,朗人弃城走,匡凝表其弟匡明为荆南留后。 时天子微弱,诸道贡赋多不上供,惟匡明兄弟委输不绝。 山南东道节度使赵匡凝派遣军队袭击荆南,朗州人弃城逃走;赵匡凝上表请以他的弟弟赵匡明担任荆南留后。 当时昭宗势微力弱,各道的贡品赋税多不缴纳,只有赵匡明兄弟派人运送京师,从不间断。 杨行密求兵于钱,遣方永珍屯润州,从弟镒屯宣州;又遣指挥使杨习攻睦州。 淮南节度使杨行密向镇海节度使钱请求派兵援助,钱派遣方永珍率兵驻扎润州,堂弟钱镒率兵驻扎宣州,又派遣指挥使杨习率兵攻打睦州。 凤翔、州屡出兵近京畿,朱全忠疑其复有劫迁之谋,十一月,发骑兵屯河中。 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州静难节度使李继徽屡次出兵逼近京畿,朱全忠怀疑他们又有劫持昭宗迁往凤翔的图谋,于十一月派遣骑兵驻扎河中。 十二月,乙亥,田帅死士数百出战,台阳退以示弱。 兵逾濠而斗,急击之;不胜,还走城,桥陷坠马,斩之。 其众犹战,以首示之,乃溃,遂克宣州。 十二月乙亥(初九),宁国节度使田率领敢死队数百人出战,台假装退走表示软弱。 田的军队越过护城河战斗,台急速反击。 田不能取胜,往回逃跑进城,桥梁陷落,掉下马来,被斩首。 田的敢死队仍在战斗,见到田的首级,这才溃散,台于是攻克宣州。 初,行密与同闾里,少相善,约为兄弟,及首至广陵,行密视之泣下,赦其母殷氏,行密与诸子皆以子孙礼事之。 当初,杨行密与田同乡里,年轻时相好,结为兄弟。 等到田的首级送到广陵,杨行密看着不禁潸然泪下。 于是,杨行密赦免田的母亲殷氏,并与自己的儿子们以子孙之礼侍奉她。 行密以李神福为宁国节度使;神福以杜洪未平,固让不拜。 宣州长史骆知祥善治金谷,观察牙推沈文昌为文精敏,尝为草檄骂行密,行密以知祥为淮南支计官,文昌为节度牙推。 文昌,湖州人也。 杨行密任命李神福为宁国节度使,李神福因杜洪还没有平定,坚决辞让,没有接受。 宣州长史合肥骆知祥善于管理钱粮,观察牙推沈文昌作文精致敏捷,曾经为田起草檄文大骂杨行密。 杨行密骆知祥为淮南支计官,沈文昌为节度牙推。 沈文昌是湖州人。 初,每战不胜,辄欲杀钱传,其母及宣州都虞候郭师从常保护之。 师从,合肥人,之妇弟也。 败,传归杭州,钱以师从为镇东都虞候。 当初,田多次攻战都不能取胜,就想杀死钱传,他的母亲及宣州都虞候郭师从经常保护他。 郭师从是合肥人,田的妻弟。 田失败被杀,钱传回杭州,钱任命郭师从为镇东都虞候。 辛巳,以礼部尚书独孤损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损,及之从曾孙也。 中书侍郎兼户部尚书、同平章事裴贽罢为左仆射。 辛巳(十五日),朝廷任命礼部尚书独孤损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独孤损是独孤及的从曾孙。 中书侍郎兼户部尚书、同平章事裴枢被免职降为左仆射。 左仆射致仕张浚居长水,王师范之举兵,浚豫其谋。 朱全忠将谋篡夺,恐浚扇动藩镇,讽张全义使图之。 丙申,全义遣牙将杨麟将兵诈为劫盗,围其墅而杀之。 永宁县吏叶彦素为浚所厚,知麟将至,密告浚子格曰:“相公祸不可免,郎君宜自为谋。”浚谓格曰:“汝留则俱死,去则遗种。”格哭拜而去,叶彦帅义士三十人送之渡汉而还,格遂自荆南入蜀。 告老退休的左仆射张浚住在长水,平卢节度使王师范当初发兵进攻朱全忠,张浚曾参与谋划。 朱全忠将篡夺帝位,恐怕张浚煽动藩镇反对,就示意佑国节度使张全义设法除掉他。 丙申(三十日),张全义派遣牙将杨麟率兵假装劫盗,包围张浚的别墅,把他杀死。 永宁县吏叶彦一直受到张浚的厚待,知道杨麟将要到来,秘密告诉张浚的儿子张格说:“相公祸不可免,你应当自己谋求生路。”张浚对张格说:“你留下来就要一同死,逃走还可以传种接代。”张格哭着拜辞而去,叶彦率领义士三十人护送他渡过汉水而返回,张格于是自荆南入蜀。 卢龙节度使刘仁恭习知契丹情伪,常选将练兵,乘秋深入,逾摘星岭击之,契丹畏之。 每霜降,仁恭辄遣人焚塞下野草,契丹马多饥死,常以良马赂仁恭买牧地。 契丹王阿保机遣其妻兄阿钵将万骑寇渝关,仁恭遣其子守光戍平州,守光伪与之和,设幄犒飨于城外,酒酣,伏兵执之以入。 虏众大哭,契丹以重赂请于仁恭,然后归之。 卢龙节度使刘仁恭熟悉契丹的情况,常选将练兵,趁着秋季深入,越过摘星岭发动攻击,契丹惧怕。 每到霜降,刘仁恭就派人焚烧塞下野草,契丹的马多饿死,契丹常用良马贿赂刘仁恭来买牧地。 契丹王耶律阿保机派遣他的妻兄述律阿钵率领一万骑兵侵犯渝关,刘仁恭派遣他的儿子对刘守光驻守平州。 刘守光假装与述律阿钵和好,在城外设置帐篷,犒劳招待他;酒喝得正畅快,埋伏的兵士把述律阿钵抓入城中,契丹部众大哭。 契丹王用丰厚的财物向刘仁恭请求,然后得以返归。 初,崔胤假朱全忠兵力以诛宦官,全忠既破李茂贞,并吞关中,威震天下,遂有篡夺之志。 胤惧,与全忠外虽亲厚,私心渐异,乃谓全忠曰:“长官密迩茂贞,不可不为守御之备。 六军十二卫,但有空名,请召募以实之,使公无西顾之忧。”全忠知其意,曲从之,阴使麾下壮士应募以察其变。 胤不之知,与郑元规等缮治兵仗,日夜不息。 及朱友伦死,全忠益疑胤,且欲迁天子都洛,恐胤立异。 当初,崔胤借助朱全忠的兵力来诛杀宦官,朱全忠已经打败李茂贞,并吞了关中,声威震动天下,于是有篡夺帝位的志向。 崔胤大惧,与朱全忠表面上虽然亲厚,内心里渐渐背离,于是对朱全忠说:“长安靠近李茂贞,不可不做守御的准备。 六军十二卫,只有空名,请召募补足,使您没有西顾的忧虑。”朱全忠知道他的意图,勉强依从他,暗地里让部下壮士应募来观察他的变化。 崔胤不知道其中的情由,与郑元规等整治兵器,日夜不停。 等到宿卫都指挥使朱友伦摔死,朱全忠更加怀疑崔胤,并且想劫持昭宗迁都洛阳,恐怕崔胤另立异论阻止。 天元年(甲子、904) 天元年(甲子,公元904年) 春,正月,全忠密表司徒兼侍中、判六军十二卫事、充盐铁转运使、判度支崔胤专权乱国,离间君臣,并其党刑部尚书兼京兆尹·六军诸卫副使郑元规、威远军使陈班等,皆请诛之。 乙巳,诏责授胤太子少傅、分司,贬元规循州司户,班凑州司户。 丙午,下诏罪状胤等;以裴枢判左三军事、充盐铁转运使,独孤损判右三军事、兼判度支;胤所募兵并纵遣之。 以兵部尚书崔远为中书侍郎,翰林学士、左拾遗柳璨为右谏议大夫,并同平章事。 璨,公绰之从孙也。 戊申,朱全忠密令宿卫都指挥使朱友谅以兵围胤第,杀胤及郑元规、陈班并胤所亲厚者数人。 春季,正月,朱全忠上密表揭发司徒兼侍中、判六军十二卫事、充盐铁转运使、判度支崔胤专权乱国,离间君臣,连同他的党羽刑部尚书兼京兆尹、六军诸卫副使郑元规,威远军使陈班等,奏请全部处死。 乙巳(初九),昭宗颁布诏令,谴责并改授崔胤为太子少傅、分司,贬郑元规为循州司户,陈班为溱州司户。 丙午(初十),昭宗颁下诏令,公布崔胤等的罪状;任命裴枢判左三军事、充盐铁转运使,独孤损判右三军事、兼判度支;崔胤召募的兵士一并放走遣返;任命兵部尚书崔远为中书侍郎,翰林学士、左拾遣柳璨为右谏议大夫,都为同平章事。 柳璨是柳公绰的从孙。 戊申(十二日),朱全忠密令宿卫都指挥使朱友谅率兵包围崔胤的住宅,杀死崔胤及郑元规、陈班以及崔胤的亲信数人。 初,上在华州,朱全忠屡表请上迁都洛阳,上虽不许,全忠常令东都留守佑国军节度使张全义缮修官室。 当初,昭宗在华州,朱全忠屡次上表请昭宗迁都洛阳,昭宗虽然没有允许,朱全忠却常令东都留守佑国军节度使张全义缮修宫室。 全忠之克州也,质静难军节度使杨崇本妻子于河中。 崇本妻美,全忠私焉,既而归之。 崇本怒,使谓李茂贞曰:“唐宝将灭,父何忍坐视之乎!”遂相与连兵侵逼京畿,复姓名为李继徽。 朱全忠攻克州的时候,将静难军节度使杨崇本的妻子作为人质留在河中。 杨崇本的妻子容貌美丽,朱全忠与她通奸,不久把她归还杨崇本。 杨崇本知情大怒,派遣使者对李茂贞说:“唐室将要灭亡,父亲怎么忍心坐视唐室灭亡呢!”于是,杨崇本与李茂贞联合出兵侵逼京畿,又恢复姓名为李继徽。 己酉,全忠引兵屯河中。 丁巳,上御延喜楼,朱全忠遣牙将寇彦卿奉表,称、岐兵逼畿甸,请上迁都洛阳;及下楼,裴枢已得全忠移节,促百官东行。 戊午,驱徙士民,号哭满路,骂曰:“贼臣崔胤召朱温来倾覆社稷,使我曹流离至此!”老幼襁属,月余不绝。 己酉(十三日),朱全忠率兵驻扎河中。 丁巳(二十一日),昭宗在延禧楼,朱全忠派遣牙将寇彦卿捧着奏表,称州、岐州的军队已经逼近京城管区,请昭宗迁都洛阳;等到昭宗下楼,裴枢已经收到朱全忠迁都的文书,催促文武百官东行。 戊午(二十二日),被驱赶迁徙的士人百姓,号哭满路,大骂道:“贼臣崔胤召朱温前来颠覆社稷,使我们颠沛流离到这种地步!”扶老携幼鱼贯而行,一个多月没断。 壬戌,车驾发长安,全忠以其将张廷范为御营使,毁长安宫室百司及民间庐舍,取其材,浮渭沿河而下,长安自此遂丘墟矣。 壬戌(二十六日),昭宗从长安出发,朱全忠任命他的部将张廷范为御营使,拆毁长安的宫室、官署及民间房舍,取出木材,抛入渭河之中,顺黄河漂浮东下,长安自此成为废墟了。 全忠发河南、北诸镇丁匠数万,令张全义治东都宫室,江、浙、湖、岭诸镇附全忠者,皆输货财以助之。 朱全忠征发河南、河北各镇民夫工匠数万人,命令东都留后张全义建造东都宫室,江、浙、湖、岭诸镇归附朱全忠的,都运送钱物到洛阳来帮助修建。 甲子,车驾至华州,民夹道呼万岁,上泣谓曰:“勿呼万岁,朕不复为汝主矣!”馆于兴德宫,谓侍臣曰:“鄙语云:‘纥干山头冻杀雀,何不飞去生处乐。 ’朕今漂泊,不知竟落何所!”因泣下沾襟,左右莫能仰视。 甲子(二十八日),昭宗到达华州,百姓夹道呼万岁,昭宗哭着对他们说:“不要呼万岁,朕不再是你们的君主了!”当晚,昭宗在兴德宫住宿,对侍臣说:“俗语说:‘纥干山头冻得要死的山雀,为什么不飞到能够活的地方去快乐。 ’朕今东奔西走,行止无定,不知道究竟流落到哪里!”因此哭湿了衣襟,左右的人不能抬头仰视。 二月,乙亥,车驾至陕,以东都官室未成,驻留于陕。 丙子,全忠自河中来朝,上延全忠入寝室见何后,后泣曰:“自今大家夫妇委身全忠矣!” 二月乙亥(初十),昭宗到达陕州,因为东都洛阳的宫室还没有建成,就在陕州停留暂住。 丙子(二十一日),朱全忠从河中前来朝见,昭宗邀请朱全忠进寝室见何皇后,何皇后哭着说:“自今我们夫妇托身给全忠了!” 甲申,立皇子祯为端王,祈为丰王,福为和王,禧为登王,为嘉王。 甲申(二十九日),昭宗立皇子李祯为端王,李祈为丰王,李福为和王,李禧为登王,李为嘉王。 上遣间使以御札告难于王建,建以邛州刺史王宗祜为北路行营指挥使,将兵会凤翔兵迎车驾,至兴平,遇汴兵,不得进而还。 建始自用墨制除官,云“俟车驾还长安表闻。” 昭宗派遣密使拿着亲笔信札向西川节度使王建通报危难。 王建以邛州刺史王宗为北路行营指挥使,率兵会同凤翔的军队迎接昭宗,到达兴平后,遭遇汴州军队,不能前进而返回。 王建开始自用墨笔手令任命官员,说:“等候陛下回到长安再上表奏报。” 三月,丁未,以朱全忠兼判左、右神策及六军诸卫事。 癸丑,全忠置酒私第,邀上临幸。 乙卯,全忠辞上,先赴洛阳督修宫室。 上与之宴群臣,既罢,上独留全忠及忠武节度使韩建饮,皇后出,自捧玉以饮全忠,晋国夫人可证附上耳语。 建蹑全忠足,全忠以为图己,不饮,阳醉而出。 全忠奏以长安为佑国军,以韩建为佑国节度使,以郑州刺史刘知俊为匡国节度使。 三月丁未(十二日),昭宗任命朱全忠兼判左右神策军及六军诸卫事。 癸丑(十八日),朱全忠在私宅摆设酒筵,邀请昭宗前去赴宴。 乙卯(二十日),朱全忠辞别昭宗,先往洛阳去监督修建宫室。 昭宗与他一同宴请群臣,宴会散后,昭宗只留下朱全忠及忠武节度使韩建继续饮酒,何皇后走出,亲自捧着玉杯请朱全忠喝,晋国夫人可证贴着昭宗耳朵说话。 韩建踩朱全忠的脚,朱全忠以为暗算自己,便不喝,假装喝醉而离去。 朱全忠奏请将长安改为佑国军,任命韩建为佑国节度使,任命郑州刺命名刘知俊为匡国节度使。 丁巳,上复遣间使以绢诏告急于王建、杨行密、李克用等,令纠帅藩镇以图匡复,曰:“朕至洛阳,则为所幽闭,诏敕皆出其手,朕意不复得通矣!” 丁巳(二十二日),昭宗又派遣密使以绢写诏令向王建、杨行密、李克用等告急,命令他们纠集统帅藩镇来设法匡复国家,诏令说:“朕到洛阳,就被朱全忠幽禁了,诏令敕书都出自他的手,朕意不再能够传达了!” 杨行密遣钱传及其妇并顾全武归钱唐。 淮南节度使杨行密遣送钱传及他的妻子并顾全武回钱塘。 以淮南行军司马李神福为鄂岳招讨使,复将兵击杜洪。 朱全忠遣使诣行密,请舍鄂岳,复修旧好。 行密报曰:“俟天子还长安,然后罢兵修好。” 杨行密以淮南行军司马李神福为鄂岳招讨使,再次率兵攻击杜洪。 朱全忠派遣使者谒见杨行密,请他舍弃鄂岳,恢复旧时的友好。 杨行密答复说:“等天子回到长安,然后停止攻战重修和好。” 夏,四月,辛巳,朱全忠奏洛阳官室已成,请车驾早发,表章相继。 上屡遣宫人谕以皇后新产,未任进路,请俟十月东行。 全忠疑上徘徊俟变,怒甚,谓牙将寇彦卿曰:“汝速至陕,即日促官家发来!”闰月,丁酉,车驾发陕;壬寅,全忠逆于新安。 上之在陕也,司天监奏:“星气有变,期在今秋,不利东行。”故上欲以十月幸洛。 至是,全忠令医官许昭远告医官使阎之、司天监王墀、内都知韦周、晋国夫人可证等谋害元帅,悉收杀之。 夏季,四月辛巳(十六日),朱全忠奏报洛阳宫室已经建成,请昭宗车驾早日出发,表章接连不断,一再催促。 昭宗屡次派遣宫人告诉他皇后刚生婴儿,不能登路,请等到十月东去洛阳。 朱全忠怀疑昭宗故意徘徊不前等待事变,勃然大怒,对牙将寇彦卿说:“你速到陕州,即日催促天子出发前来!”闰四月丁酉(初三),昭宗从陕州出发;壬寅(初八),朱全忠迎于新安。 昭宗在陕州的时候,司天监曾经奏称:“星气有变化,时间在今年秋天,东行不利。”所以昭宗想要在十月前往洛阳。 到这个时候,朱全忠命医官许昭远告发医官使阎之、司天监王墀、内都知韦周、晋国夫人可证等谋害元帅朱全忠,于是把他们全都拘捕杀死。 癸卯,上憩于水。 自崔胤之死,六军散亡俱尽,所余击球供奉、内园小儿共二百余人,从上而东。 全忠犹忌之,为设食于幄,尽缢杀之,豫选二百余人大小相类者,衣其衣服,代之侍卫。 上初不觉,累日乃寤。 自是上之左右职掌使令皆全忠之人矣。 癸卯(初九),昭宗在水边休息。 自崔胤被杀之后,六军全都逃散,余下的击球供奉、内园小儿共二百余人,跟从昭宗来东行。 朱全忠还忌恨他们,就在帷幄中为他们设置食物,把他们全部勒死。 预先挑选大小相似的二百余人,穿上他们的衣服,代替他们侍从护卫。 昭宗开始没有察觉,过了几天才发觉。 从此,昭宗左右的管事调遣全是朱全忠的人了。 甲辰,车驾发水,入宫,御正殿,受朝驾,乙巳,御光政门,赦天下,改元。 更命陕州曰兴唐府。 诏讨李茂贞、杨崇本。 甲辰(初十),昭宗从水出发,进入皇宫升座正殿,接受朝驾。 乙巳(十一日),昭宗至光政门,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天元年,将陕州改名为兴唐府;颁布诏令讨伐李茂贞、杨崇本。 戊申,敕内诸司惟留宣徽等九使外,余皆停废,仍不以内夫人充使。 以蒋玄晖为宣徽南院使兼枢密使,王殷为宣徽北院使兼皇城使,张廷范为金吾将军、充街使,以韦震为河南尹兼六军诸卫副使,又征武宁留后朱友恭为左龙武统军,保大节度使氏叔琮为右龙武统军,典宿卫,皆全忠之腹心也。 戊申(十四日),敕命宫内各司只留宣徽两院、小马坊、丰德库、御厨、客省、阁门、飞龙、庄宅等九使外,其余都停止废除,仍旧不让内夫人充任各司使。 任命蒋玄晖为宣徽南院使兼枢密使,王殷为宣徽北院使兼皇城使,张廷范为金吾将军、充任街使;任命韦震为河南尹兼六军诸卫副使;双征召武宁留后未友恭为左龙武统军,保大节度使氏叔琮为右龙武统军,主管宫中值宿警卫。 他们都是朱全忠的心腹亲信。 癸丑,以张全义为天平节度使。 癸丑(十九日),朝廷任命张全义为天平节度使。 乙卯,以全忠为护国、宣武、宣义、忠武四镇节度使。 乙卯(二十一日),朝廷任命朱全忠为护国、宣武、宣义、忠武四镇节度使。 镇海、镇东节度使越王钱求封吴越王;朝廷不许。 朱全忠为之言于执政,乃更封吴王。 镇海、镇东节度使越王钱求封吴越王;朝廷没有应允。 朱全忠在主管官员面前为钱说情,于是改封钱为吴王。 更命魏博曰天雄军。 癸亥,进天雄节度使长沙郡王罗绍威爵邺王。 朝廷将魏博改名为天雄军。 癸亥(二十九日),天雄节度使长沙郡王罗绍威进爵为邺王。

唐纪八十一 昭宗圣穆景文孝皇帝下之下天元年(子、904)

唐纪八十一 唐昭宗天元年(甲子,公元904年) 五月,丙寅,加河阳节度使张汉瑜同平章事。 五月丙寅(初二),朝廷加授河阳节度使张汉瑜为同平章事。 帝宴朱全忠及百官于崇勋殿,既罢,复召全忠宴于内殿;全忠疑,不入。 帝曰:“全忠不欲来,可令敬翔来。”全忠翔使去,曰:“翔亦醉矣。”辛未,全忠东还;乙亥,至大梁。 昭宗在崇政殿宴请朱全忠及文武百官。 宴席散后,昭宗又召朱全忠进内殿饮宴;朱全忠怀疑昭宗要谋害自己,不进去。 昭宗说:“朱全忠不想来,可以让敬翔进来。”朱全忠指使敬翔离去,说:“敬翔也醉了。”辛未(初七),朱全忠东归;乙亥(十一日),朱全忠回到大梁。 忠义节度使赵匡凝遣水军上峡攻王建夔州,知渝州王宗阮等击败之。 万州刺史张武作铁绝江中流,立栅于两端,谓之“锁峡”。 忠义节度使赵匡凝派遣水军溯流上三峡,攻打王建所辖之夔州,主持渝州事务的王宗阮等将他们打败。 万州刺史张武作粗铁绳断绝长江水流中央的航道,在两端设立栅栏,称为“锁峡”。 六月,李茂贞、王建、李继徽传檄合兵以讨朱全忠;全忠以镇国节度使朱友裕为行营都统,将步骑击之;命保大节度使刘弃州,引兵屯同州。 癸丑,全忠引兵自大梁西讨茂贞等;秋,七月,甲子,过东都入见;壬申,至河中。 六月,李茂贞、王建、李继徽传布檄文合兵讨伐朱全忠。 朱全忠任命镇国节度使朱友裕为行营都统,率领步兵、骑兵数万人攻击岐州、州;命令保大节度使刘放弃州,带兵前往同州驻扎。 癸丑(二十日),朱全忠统帅大军自大梁出发,向西讨伐李茂贞等。 秋季,七月甲子(初二),朱全忠路过东都洛阳,入城朝见昭宗;壬申(初十),到达河中。 西川诸将劝王建乘李茂贞之衰,攻取凤翔。 建以问节度判官冯涓,涓曰:“兵者凶器,残民耗财,不可穷也。 今梁、晋虎争,势不两立,若并而为一,举兵向蜀,虽诸葛亮复生,不能敌矣。 凤翔,蜀之藩蔽,不若与之和亲,结为婚姻,无事则务农训兵,保固疆场,有事则觇其机事,观衅而动,可以万全。”建曰:“善!茂贞虽庸才,然有强悍之名,远近畏之,与全忠力争则不足,自守则有余,使为吾藩蔽,所利多矣。”乃与茂贞修好。 丙子,茂贞遣判官赵多如西川,为其侄天雄节度使继勋求婚;建以女妻之。 茂贞数求货及甲兵于建,建皆与之。 西川诸将劝节度使王建乘李茂贞衰弱的机会,攻取凤翔。 王建为此询问节度判官冯涓,冯涓说:“战争是凶器,残害百姓,耗损钱财,因此,不应穷兵黩武。 现在大梁朱全忠、晋阳李克用两虎相争,势不两立,如果朱全忠、李克用的两支军队合而为一,发兵攻蜀,虽然诸葛亮再生,也是不能抵挡的。 凤翔是蜀的屏障,不如与李茂贞和睦亲善,结为婚姻,无事就致力农业生产,操练军队,保卫巩固边界,有事就察看时机,看准破绽而行动,可以万无一失。”王建说:“好!李茂贞虽然是个庸才,然而有勇猛无所顾忌的名声,远近都怕他,与朱全忠拼力抗争虽不足,但保卫自己却有余,使他作为我的屏障,得利很多啊!”于是,与李茂贞建立亲善关系。 丙子(十四日),李茂贞派遣判官赵前往西川,替他的侄子天雄节度使李继勋求婚;王建把女儿嫁给李继勋为妻。 李茂贞屡次向王建求索财物及铠甲兵器,王建都给了他。 王建赋敛重,人莫改言。 冯涓因建生日献颂,先美功德,后言生民之苦。 建愧谢曰:“如君忠谏,功业何忧!”赐之金帛。 自是赋敛稍损。 王建征收赋税很重,没有人敢说。 冯涓借王建的生日进献颂词,先赞美他的功德,后陈述百姓的困苦。 王建看了非常惭愧,致谢说:“像您这样忠言直谏,成就功业又有什么可忧虑的呢!”于是,赏赐给冯涓金帛。 从此赋税稍有减少。 初,朱全忠自凤翔迎车驾还,见德王裕眉目疏秀,且年齿已壮,恶之,私谓崔胤曰:“德王尝奸帝位,岂可复留!公何不言之!”胤言于帝。 帝问全忠,全忠曰:“陛下父子之间,臣安敢窃议,此崔胤卖臣耳。”帝自离长安,日忧不测,与皇后终日沈饮,或相对涕泣。 全忠使枢密使蒋玄晖伺察帝,动静皆知之。 帝从容谓玄晖曰:“德王朕之爱子,全忠何故坚欲杀之?”因泣下,啮中指血流。 玄晖具以语全忠,全忠愈不自安。 当初,朱全忠自凤翔迎接昭宗车驾返回长安,见德王李裕眉目清秀,并且已经成年,很厌恶他,私下对崔胤说:“德王曾经窃据帝位,哪里能够再留下!您为什么不向陛下说!”崔胤把朱全忠的话向昭宗说了。 昭宗问朱全忠,朱全忠说:“陛下父子之间的事情,我怎么敢私下议论,这是崔胤出卖我罢了。”昭宗自从离开长安,每天忧虑发生意外事变,整天与何皇后沉湎酒中,或者相对哭泣。 朱全忠让枢密使蒋玄晖侦察昭宗的言行,昭宗的动静他都知道。 昭宗从容对蒋玄晖说:“德王是朕的爱子,朱全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因此落泪,咬中指流血不止。 蒋玄晖将此情形详细告诉朱全忠,朱全忠更加不安。 时李茂贞、杨崇本、李克用、刘仁恭、王建、杨行密、赵匡凝移檄往来,皆以兴复为辞。 全忠方引兵西讨,以帝有英气,恐变生于中,欲立幼君,易谋禅代。 乃遣判官李振至洛阳,与玄晖及左龙武统军朱友恭、右龙武统军氏叔琮等图之。 当时,李茂贞、杨崇本、李克用、刘仁恭、王建、杨行密、赵匡凝往来传移檄文,都以兴复皇室为辞。 朱全忠正在率领军队向西讨伐岐州、州,因昭宗有英武之气,恐怕宫中产生变故,想要另立幼君,以谋求禅让取代。 于是,朱全忠派遣判官李振到洛阳,与蒋玄晖及左龙武统军朱友恭、右龙武统军氏叔琮等谋划。 八月,壬寅,帝在椒殿,玄晖选龙武牙官史太等百人夜叩宫门,言军前有急奏,欲面见帝。 夫人裴贞一开门见兵,曰:“急奏何以兵为?”史太杀之。 玄晖问:“至尊安在?”昭仪李渐荣临轩呼曰:“宁杀我曹,勿伤大家!”帝方醉,遽起,单衣绕柱走,史太追而弑之。 渐荣以身蔽帝,太亦杀之。 又欲杀何后,后求哀于玄晖,乃释之。 八月壬寅(十一日),昭宗在何皇后殿内,枢密使蒋玄晖选择龙武牙官史太等一百人,在夜里敲击宫门,说军事前线有急事奏报,要面见昭宗。 夫人裴贞一开门见兵士,说:“有急事奏报用兵士做什么?”史太杀了她。 蒋玄晖问:“陛下在哪里?”昭仪李渐荣对窗大叫道:“宁可杀了我们,不要伤害陛下!”昭宗刚醉,急忙起来,穿着单衣绕柱逃跑,史太追上并把他杀死。 李渐荣用身体遮挡昭宗,史太也杀了她。 史太又要杀何皇后,何皇后向蒋玄晖哀求,才放了她。 癸卯,蒋玄晖矫诏称李渐荣、裴贞一弑逆,宜立辉王祚为皇太子,更名,监军国事。 又矫皇后令,太子于柩前即位。 宫中恐惧,不敢出声哭。 丙午,昭宣帝即位,时年十三。 癸卯(十二日),蒋玄晖假造诏令,称李渐荣、裴贞一谋杀昭宗,应该立辉王李祚为皇太子,更名李,代理军国政事。 又假传皇后令,太子于灵柩前即位。 宫中一片恐惧气氛,不敢哭出声来。 丙午(十五日),昭宣帝即位,时年十三岁。 李克用复以张承业为监军。 李克用再以张承业为监军。 淮南将李神福攻鄂州未下,会疾病,还广陵,杨行密以舒州团练使泌阳刘存代为招讨使;神福寻卒。 宣州观察使台卒,杨行密以其子牙内诸军使渥为宣州观察使,右牙都指挥使徐温谓渥曰:“王寝疾而嫡嗣出藩,此必奸臣之谋。 他日相召,非温使者及王令书,慎无亟来!”渥泣谢而行。 淮南将领李神福攻打鄂州,没有攻克,适逢病重,回广陵,杨行密以舒州团练使泌阳刘存代为招讨使;李神福不久就死了。 宣州观察使台去世,杨行密以自己的儿子牙内诸军使杨渥为宣州观察使。 右牙都指挥使徐温对杨渥说:“吴王卧病,而令嫡子出藩,这一定是奸臣的阴谋。 他日召您回来,不是我派遣的使者及吴王的令书,千万不要立即回来!”杨渥哭着道谢,就上路了。 九月,己巳,尊皇后为皇太后。 九月己巳(初八),昭宣帝尊何皇后为皇太后。 朱全忠引兵北屯永寿,南至骆谷,凤翔、宁兵竟不出。 辛未,东还。 朱全忠率领的军队北边驻扎永寿,南边到达骆谷,凤翔、宁的军队竟不出战。 辛未(初十),朱全忠率兵东还。 冬,十月,辛卯朔,日有食之。 冬季,十月,辛卯朔(初一),出现日食。 朱全忠闻朱友恭等弑昭宗,阳惊,号哭自投于地,曰“奴辈负我,令我受恶名于万代!”癸巳,至东都,伏梓宫恸哭流涕,又见帝自陈非己志,请讨贼。 先是,护驾军士有掠米于市者,甲午,全忠奏朱友恭、氏叔琮不士卒,侵扰市肆,友恭贬崖州司户,复姓名李彦威,叔琮贬白州司户,寻皆赐自尽。 彦威临刑大呼曰:“卖我以塞天下之谤,如鬼神何!行事如此,望有后乎!” 朱全忠听到朱友恭等杀死昭宗的消息,假装震惊,放声大哭,自己扑倒在地上,说:“奴才们害死我了,让我千秋万代蒙受恶名!”癸巳(初三),朱全忠到达东都洛阳,伏在昭宗的灵柩上恸哭流涕;又进见昭宣帝,自陈杀死昭宗不是自己的心意,请求讨伐乱臣贼子。 在这之先,护卫皇帝的军士有在市上抢米的,甲午(初四),朱全忠奏参朱友恭、氏叔琮不能约束士卒,侵扰街市店铺,将朱友恭贬为崖州司马,恢复原姓名李彦威,氏叔琮贬为白州司马,不久都赐令自尽。 李彦威自杀前大声呼喊说:“出卖我来堵塞天下的指责,但拿鬼神怎么办!如此行事,还指望有后代吗!” 丙申,天平节度使张全义来朝。 丁酉,复以全忠为宣武、护国、宣义、天平节度使;以全义为河南尹兼忠武节度使、判六军诸卫事。 乙巳,全忠辞赴镇,庚戌,至大梁。 丙申(初六),平天节度使张全义来朝见。 丁酉(初七),又任命朱全忠为宣武、护国、宣义、天平节度使;任命张全义为河南尹兼忠武节度使、判六军诸卫事。 乙巳(十五日),朱全忠辞别前往藩镇,庚戌(二十日)到大梁。 镇国节度使朱友裕薨于梨园。 镇国节度使朱友裕在梨园行营去世。 光州叛杨行密,降朱全忠,行密遣兵围之,与鄂州皆告急于全忠。 十一月,戊辰,全忠自将五万自颍州济淮,军于霍丘,分兵救鄂州。 淮南兵释光州之围还广陵,按兵不出战,全忠分命诸将大掠淮南以困之。 光州背叛杨行密,投降朱全忠,杨行密派遣军队包围光州。 光州与鄂州都向朱全忠告急。 十一月戊辰(初八),朱全忠亲自统帅五万军队自颍州渡过淮河,在霍丘驻扎,分派军队救援鄂州。 淮南军队解除对光州的包围返回广陵,按兵不出来迎战,朱全忠分派诸将大肆虏掠淮南来让广陵陷于困境。 钱潜遣衢州罗城使叶让杀刺史陈璋,事泄;十二月,璋斩让而叛,降于杨行密。 钱暗中派遣衢州罗城使叶让杀死衢州刺史陈璋,事情泄露。 十二月,陈璋斩杀叶让而背叛钱,投降杨行密。 初,马殷弟,性沈勇,事孙儒,为百胜指挥使;儒死,事杨行密,屡有功,迁黑指挥使。 行密尝从容问其兄弟,乃知为殷之弟,大惊曰:“吾常怪汝器度瑰伟,果非常人。 当遣汝归。”泣辞曰:“淮西残兵,大王不杀而宠任之;湖南地近,尝得兄声问,事大王久,不愿归也。”行密固遣之。 是岁,归长沙,行密亲饯之郊。 当初,武安节度使马殷的弟弟马,生性沉着勇敢,侍奉孙儒,任百胜指挥使。 孙儒死后,侍奉杨行密,屡次立有战功,升任黑云指挥使。 杨行密曾无意中询问他的兄弟,才知道是马殷的弟弟,大为惊讶,说:“我常常奇怪你的器度奇特,果然不是平常的人。 应当让你回去。”马哭着推辞说:“我是淮西的残兵,大王不杀而宠信任用。 湖南离此不远,曾经得到哥哥的问讯,我侍奉大王已经很久,不愿意回去了。”杨行密坚决让他回去。 这一年,马回长沙,杨行密亲自到郊外为他饯行。 到长沙,殷表为节度副使。 他日,殷议入贡天子,曰:“杨王地广兵强,与吾邻接,不若与之结好,大可以为缓急之援,小可通商旅之利。”殷作色曰:“杨王不事天子,一旦朝廷致讨,罪将及吾。 汝置此论,勿为吾祸!” 马到长沙,马殷上表请任马为节度副使。 有一天,马殷与马商议向皇上进贡的事,马说:“杨王地广兵强,与我疆界接连,不如与他结为友好,从大处说可以作为缓急之援,从小处讲可以有通商旅之利。”马殷变色说:“杨王不侍奉天子,一旦朝廷发兵讨伐,罪将涉及我们。 你放弃这种主张,不要为我招祸!” 初,清海节度使徐彦若遗表荐副使刘隐权留后,朝廷以兵部尚书崔远为清海节度使。 远至江陵,闻岭南多盗,且畏隐不受代,不敢前,朝廷召远还。 隐遣使以重赂结朱全忠,乃奏以隐为清海节度使。 当初,清海节度使徐彦若临终上表荐举副使刘隐代理留后,朝廷任命兵部尚书崔远为清海节度使。 崔远到达江陵,听说岭南盗贼很多,并且畏惧刘隐不接受替代,不敢前进,朝廷召崔远回京师。 刘隐派遣使者用重贿交结朱全忠,朱全忠于是奏请以刘隐为清海节度使。 昭宣光烈孝皇帝天二年(乙丑、905) 唐昭宣帝天二年(乙丑,公元905年) 春,正月,朱全忠遣诸将进兵逼寿州。 春季,正月,朱全忠派遣诸将率兵进逼寿州。 润州团练使安仁义勇决得士心,故淮南将王茂章攻之,逾年不克。 杨行密使谓之曰:“汝之功吾不忘也,能束身自归,当以汝为行军副使,但不掌兵耳。”仁义不从。 茂章为地道入城,遂克之。 仁义举族登楼,众不敢逼。 先是攻城诸将见仁义辄骂之,惟李德诚不然,至是仁义召德诚登楼;谓曰:“汝有礼,吾今以为汝功。”且以爱妾赠之。 德诚掖之而下,并其子斩于广陵市。 润州团练安仁义勇敢决断,深得军心,所以淮南将领王茂章攻打润州,过了一年没有攻克。 杨行密派遣使者对安仁义说:“你的功劳我不会忘记,能够自缚归来,当让你任行军副使,只是不掌兵权罢了。”安仁义没有投降。 王茂章挖地道进城,于是占领了润州。 安仁义带全族上楼,众人不敢逼近。 此前,攻城各将领望见安仁义就骂他,只有李德诚不这样,到这时,安仁义召李德诚登楼,对他说:“你有礼貌,我现在把功劳给你。”并且把自己的爱妾赠送给他。 于是,把弓箭扔在地上。 李德诚夹着安仁义下楼,连同他的儿子在广陵街市斩首。 两浙兵围陈询于睦州,杨行密遣西南招讨使陶雅将兵救之;军中夜惊,士卒多逾垒亡去,左右及裨将韩球奔告之,雅安卧不应,须臾自定,亡者皆还。 钱遣其从弟镒及指挥使顾全武、王球御之,为雅所败,虏镒及球以归。 两浙军队在睦州把陈询包围,杨行密派遣西南招讨使陶雅率领军队前去救援。 陶雅的军营中夜里受惊,许多士卒越过营垒逃走,左右及裨将韩球跑来报告陶雅,陶雅安睡不理。 片刻便自行安定,逃走的士卒都回来了。 钱派遣他的堂弟钱镒及指挥使顾全武、王球抵御,被陶雅打败,俘虏钱镒及王球返回广陵。 庚午,朱全忠命李振知青州事,代王师范。 庚午(十一日),朱全忠任命李振主持青州事务,替代王师范。 全忠围寿州,州人闭壁不出。 全忠乃自霍丘引归,二月辛卯,至大梁。 朱全忠包围寿州,州人关闭营垒不出战。 朱全忠于是从霍丘带兵回去,二月辛卯(初二)到大梁。 李振至青州,王师范举族西迁,至濮阳,素服乘驴而进;至大梁,全忠客之。 表李振为青州留后。 李振到青州,王师范全族西迁,到濮阳,换上素服骑驴前进。 到达大梁,朱全忠以客人对待。 上表请任李振为青州留后。 戊戌,以安南节度使、同平章事朱全昱为太师,致仕。 全昱,全忠之兄也,戆朴无能,先领安南,全忠自请罢之。 戊戌(初九),朝廷以安南节度使、同平章事全昱为太师,退休。 朱全昱是朱全忠的哥哥,戆厚朴实,没有能力,先兼任安南,朱全忠自己请求罢免他。 是日社,全忠使蒋玄晖邀昭宗诸子德王裕、棣王、虔王禊、沂王、遂王、景王秘、祁王琪、雅王、琼王祥,置酒九曲池,酒酣,悉缢杀之,投尸池中。 这一天是社日,朱全忠让蒋玄晖邀请唐昭宗诸子德王李裕、棣王李、虔王李禊、沂王李、遂王李、景王李秘、祁王李琪、雅王李、琼王李祥,在九曲池摆酒,喝得酣醉,把他们全都勒死,抛尸九曲池中。 朱全忠遣其将曹延祚将兵与杜洪共守鄂州,庚子,淮南将刘存攻拔之,执洪、延祚及汴兵千余人送广陵,悉诛之。 行密以存为鄂岳观察使。 朱全忠派遣他的部将曹延祚率领军队与杜洪共同守卫鄂州。 庚子(十一日),淮南将领刘存攻取鄂州,生擒杜洪、曹延祚及汴州兵士一千余人送往广陵,把他们全部杀死。 杨行密任命刘存为鄂岳观察使。 已酉,葬圣穆景文孝皇帝于和陵,庙号昭宗。 已酉(二十日),将圣穆景文孝皇帝葬于和陵,庙号昭宗。 三月,庚午,以王师范为河阳节度使。 三月庚午(十一日),朝廷任命王师范为河阳节度使。 戊寅,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独孤损同平章事,充静海节度使;以礼部侍郎河间张文蔚同平章事。 甲申,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裴枢为左仆射,崔远为右仆射,并罢政事。 戊寅(十九日),朝廷任命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独孤损同平章事,充静海节度使;任命礼部侍郎河间张文蔚同平章事。 甲申(二十五日),任命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裴枢为左仆射,崔远为右仆射,一并停止参与政事。 初,柳璨及第,不四年为宰相,性倾巧轻佻。 时天子左右皆朱全忠腹心,璨曲意事之。 同列裴枢、崔远、独孤损皆朝廷宿望,意轻之,璨以为憾。 和王傅张廷范,本优人,有宠于全忠,奏以为太常卿。 枢曰:“廷范勋臣,幸有方镇,何藉乐卿!恐非元帅之旨。”持之不下。 全忠闻之,谓宾佐曰:“吾常以裴十四器识真纯,不久浮薄之党;观此议论,本态露矣。”璨因此并远、损谮于全忠,故三人皆罢。 起初,柳璨中进士,不到四年升为宰相,生性乘巧轻浮。 当时皇上左右都是朱全忠的亲信,柳璨想尽办法去侍奉他们。 同时位列宰相的裴枢、崔远、独孤损都是朝廷素负重望的人,心中看轻他,柳璨以此怀恨在心。 和王李福的师傅张廷范本是戏子,朱全忠宠爱信任他,柳璨奏请任命他为太常卿。 裴枢说:“张廷范是有功劳的大臣,有方镇来安置他,何必给他掌管礼乐的太常卿!恐怕不是元帅的意思。”相持不下,朱全忠听到这些话,对宾客僚佐说:“我常认为裴十四的器量见识真诚纯粹,不入轻浮浅薄之流,观此议论,本来的面目显露出来了。”柳璨借此在朱全忠面前诬陷裴枢以及崔远、独孤损,所以三人都被罢去宰相之职。 以吏部侍郎杨涉同平章事。 涉,收之孙也。 为人和厚恭谦,闻当为相,与家人相泣,谓其子凝式曰:“此吾家之不幸也,必为汝累。” 朝廷任命吏部侍郎杨涉为同平章事。 杨涉是杨收的孙子。 为人和平宽厚,恭敬谨慎,听到任为宰相,与家里人相对哭泣,对他的儿子杨凝式说:“这是我家的不幸,一定成为你的连累。” 加清海节度使刘隐同平章事。 清海节度使刘隐加封同平章事。 壬辰,河东都押牙盖寓卒,遗书劝李克用省营缮,薄赋敛,求贤俊。 壬辰,(疑误),河东都押牙盖寓死,遗书劝李克用减少营建工程,减轻赋税,征求贤才。 夏,四月,庚子,有彗星出西北。 夏季,四月庚子(十二日),有彗星从西北方出现。 淮南将陶雅会衢、睦兵攻婺州,钱使其弟镖将兵救之。 淮南将领陶雅会同衢州、睦州的军队攻打婺州,钱派遣他的弟弟钱镖率兵前去救援。 五月,礼院奏,皇帝登位应祀南效;敕用十月甲午行之。 五月,礼院上奏,皇帝登位应该祭祀南郊;敕令在十月甲午(初九)举行。 乙丑,彗星长竟天。 乙丑(初七),彗星尾长贯穿天空。 柳璨恃朱全忠之势,恣为威福。 会有星变,占者曰:“君臣俱灾,宜诛杀以应之。”璨因疏其素所不快者于全忠曰:“此曹皆聚徙横议,怨望腹非,宜以之塞灾异。”李振亦言于朱全忠曰:“朝廷所以不理,良由衣寇浮薄之徙紊乱纲纪;且王欲图大事,此曹皆朝廷之难制者也,不若尽去之。”全忠以为然。 癸酉,贬独孤损为隶州刺史,裴枢为登州刺史,崔远为莱州刺史。 乙亥,贬吏部尚书陆为濮州司户,工部尚书王溥为淄州司户。 庚辰,贬太子太保致仕赵崇为曹州司户,兵部侍郎王赞为潍州司户。 自馀或门胄高华,或科第自进,居三省台阁,以名检自处,声迹稍著者,皆指为浮薄,贬逐无虚日,缙绅为之一空。 辛巳,再贬裴枢为泷州司户,独孤损为琼州司户,崔远为白州司户。 柳璨仗恃朱全忠的势力,恣意作威作福。 适逢有彗星出现,占卜的人说:“君臣都有灾祸,应该诛杀以应天意。”柳璨因此向朱全忠上书列举他平日所不喜欢的人说:“这些人都聚集同伙横加议论,怨恨不满,应该拿他们遏止灾祸。”李振也对朱全忠说:“朝政不能治理的缘故,确实是由于官员中的轻浮浅薄之徙紊乱法纪;况且大王想要图谋大事,这些人都是朝廷中难于制服的人,不如全部除去他们。”朱全忠以为是这样。 癸丑(十五日),贬独孤损为棣州刺史,裴枢为登州刺史,崔远为莱州刺史。 乙亥(十七日),贬吏部尚书陆为濮州司户,工部尚书王溥为淄州司户。 庚辰(二十二日),贬以太子太保退休的赵崇为曹州司户,兵部侍郎王赞为潍州司户。 其余或者豪门贵胄,或者科举及第,在三省台阁任职,以名节自居,声誉政迹稍为显著的人,都被指为轻浮浅薄,贬官驱逐连日不断,朝中官员为之一空。 辛巳(二十三日),又贬裴枢为泷州司户,独孤损为琼州司户,崔远为白州司户。 甲申,忠义节度使赵匡凝遣使修好于王建。 甲申(二十六日),忠义节度使赵匡凝派遣使者与王建和好。 六月,戊子朔,敕裴枢、独孤损、崔远、陆、王溥、赵崇、王赞等并所在赐自尽。 六月戊子朔(初一),敕令裴枢、独孤损、崔远、陆、王溥、赵崇、王赞等同时在当地赐令自杀。 时全忠聚枢等及朝士贬者三十余人于白马驿,一夕尽杀之,投尸于河。 初,李振屡举进士,竟不中第,故深疾缙绅之士,言于全忠曰:“此辈常自谓清流,宜投之黄河,使为浊流!”全忠笑而从之。 当时朱全忠把裴枢等人及被贬斥的朝中官员三十余人聚集在滑州白马驿,一个晚上把他们全部杀死,将尸体抛入黄河。 起初,李振屡次参加进士考试,结果不中,所以很嫉妒科举出身的官员,对朱全忠说:“这些人常自称为清流,应该把他们投入黄河,使他们成为浊流!”朱全忠笑着依从了李振。 振每自汴至洛,朝廷必有窜逐者,时人谓之鸱枭。 见朝士皆颐指气使,旁若无人。 李振每次从汴州到洛阳,朝廷一定有被放逐的官员,当时人称他为猫头鹰。 每见朝中的官员,都是颐指气使,旁若无人。 全忠尝与僚佐及游客坐于大柳之下,全忠独言曰:“此柳宜为车毂。”众莫应。 有游客数人起应曰:“宜为车毂。”全忠勃然厉声曰:“书生辈好顺口玩人,车毂须用夹榆,柳木岂可为之!”顾左右曰:“尚何待!”左右数十人,暮言“宜为车毂”者悉扑杀之。 朱全忠曾经与属官及游客坐在大柳树下面,朱全忠自言自语地说:“这株柳树适宜于做车毂。”属官没有响应。 有几个游客起身响应说:“适宜做车毂。”朱全忠勃然大怒,声音严厉地说:“书生之辈喜好顺口附和以玩弄人,都像这样!车毂必须用榆木制作,柳木岂能制作!”环视左右的人说:“还等待什么!”左右数十人,拉出说“适宜做车毂”的游客全部打死。 已丑,司空致仕裴贽贬青州司户,寻赐死。 已丑(初二),辞官家居的司空裴贽,被贬为青州司户,不久赐死。 柳璨馀怒所注,犹不啻十数,张文蔚力解之,乃止。 柳璨余怒所注视的人,还不止数十人,张文蔚尽力排解,才停止。 时士大夫避乱,多不入朝,壬辰,敕所在州县督遣,无得稽留。 前司勋员外郎李延古,德裕之孙也,去官居平泉庄,诏下未至,责授卫尉寺主簿。 当时士大夫躲避祸乱,多不到朝廷来。 壬辰(初五),敕令所在州县督催遣送他们到东都洛阳来,不得滞留。 前司勋员外郎李延古是李德裕的孙子,离官住在河南府的平泉庄,诏令下达后没有到洛阳来,戊申(二十一日)责授卫尉寺主簿。 秋,七月,癸亥,太子宾客致仕柳逊贬曹州司马。 秋季,七月癸亥(初六),以太子宾客退休的柳逊被贬为曹州司马。 庚午夜,天雄牙将李公与牙军谋乱,罗绍威觉之;公焚府舍,剽掠,奔沧州。 庚午(十三日)夜里,天雄牙将李公与牙军谋划作乱,天雄节度使罗绍威察觉了他们的活动;李公焚烧节度使府舍,抢劫虏掠,逃奔沧州。 八月,王建遣前山南西道节度使王宗贺等将兵击昭信节度使冯行袭于金州。 八月,王建派遣前山南西道节度使王宗贺等率兵在金州攻击昭信节度使冯行袭。 朱全忠以赵匡凝东与杨行密交通,西与王建结婚,乙未,遣武宁节度使杨帅厚将兵击之;已亥,全忠以大军继之。 朱全忠因为山南东道节度使赵匡凝东面与杨行密彼此相通,西面与王建结为婚姻,乙未(初九),派遣武宁节度使杨师厚率军前去攻打他;已亥(十三日),朱全忠亲自统帅大军随后前进。 处州刺史卢约使其弟佶攻陷温州,张惠奔福州。 处州刺史卢约派遣他的弟弟卢佶攻下温州,张惠逃奔福州。 钱遣方永珍救婺州。 钱派遣方永珍救援婺州。 初,礼部员外郎知制诰司空图弃官居虞乡王官谷,昭示屡征之,不起。 柳璨以诏书征之,图惧,诣洛阳入见,阳为衰野,坠笏失仪。 璨乃复下诏,略曰:“既养高以傲代,类移山以钓名。”又曰:“匪夷匪惠,难居公正之朝。 可放还山。”图,临淮人也。 起初,礼部员外郎和制诰司空图放弃官职住在虞乡王官谷,唐昭宗屡次征召他,都不出来做官。 柳璨用诏书征召他,司空图害怕,到洛阳入朝进见,假装是衰老粗野,朝芴掉落,丧失仪态。 柳璨于是又颁下诏书,大略说:“司空图既自命清高来轻蔑世人,却似扬言移山者沽名钓誉。”又说:“司空图不是伯夷,也不是柳下惠,难以在公平正直的朝廷里担任官职,可以放他回山。”司空图是临淮人。 杨师厚攻下唐、邓、复、郢、随、均、房七州,朱全忠军汉北。 九月,辛酉,命师厚作浮梁于阴谷口,癸亥,引兵渡汉。 甲子,赵匡凝将兵二万陈于汉滨,师厚与战,大破之,遂傅其城下。 是夕,匡凝焚府城,帅其族及麾下士沿汉奔广陵。 乙丑,师厚入襄阳;丙寅,全忠继至。 杨师厚攻下唐、邓、复、郢、随、均、房七州,朱全忠驻扎在汉江北岸。 九月辛亥(初五),朱全忠命令杨师厚在阴谷口作浮桥;癸亥(初七),率兵渡过汉水。 甲子(初八),赵匡凝率领二万军队在汉水边上列阵,杨师厚与他作战,把他打得大败,于是逼近襄阳城下。 当天晚上,赵匡凝焚烧府城襄阳,率领他的族人及部下将士沿汉水逃奔广陵。 乙丑(初九),杨师厚进入襄阳;丙寅(初十),朱全忠跟着到达。 匡凝至广陵,杨行密戏之曰:“君在镇,岁以金帛输全忠,今败,乃归我乎?”匡凝曰:“诸侯事天子,岁输贡赋乃其职也,岂输贼乎!今日归公,正以不从贼故耳。”行密厚遇之。 赵匡凝到达广陵,杨行密跟他开玩笑说:“您在藩镇,每年用金帛进纳给朱全忠,现在败了,这才归顺我吗?”赵匡凝说:“诸侯为天子做事,每年缴纳赋税是他的职分,哪里是缴纳给贼人朱全忠呢!今天归顺您,正是因为不从贼人的缘故。”杨行密厚待他。 丙寅,封皇弟为颍王,为蔡王。 丙寅(初十),敕封皇弟李为颍王,李为蔡王。 丁卯,荆南节度使赵匡明帅众二万,弃城奔成都。 戊辰,朱全忠以杨师厚为山南东道留后,引兵击江陵;至乐乡,荆南牙将王建武遣使迎降。 全忠以都将贺为荆南留后。 全忠寻表师厚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丁卯(十一日),荆南节度使赵匡明率领二万军队放弃江陵城投奔成都。 戊辰(十二日),朱全忠以杨师厚为山南东道留后,率兵进攻江陵;到达乐乡,荆南牙将王建武派遣使者迎接投降。 朱全忠任命都将贺为荆南留后。 不久,朱全忠上表奏请任命杨师厚为山南东道节度使。 王宗贺等攻冯行袭,所向皆捷。 丙了,行袭弃金州,奔均州;其将全师朗以城降。 王建更师朗姓名曰王宗朗,补金州观察使,割渠、巴、开三州以隶之。 王宗贺等进攻冯行袭,打到哪里都取得胜利。 丙子(二十日),冯行袭放弃金州,逃奔均州。 他的部将全师朗献城投降。 王建将全师朗姓名改作王宗朗,补授金州观察使、分割渠、巴、开三州归他管辖。 乙酉,诏更用十一月癸酉亲郊。 乙酉(二十九日),诏令改用十一月癸酉(十九日)亲自举行郊祀。 淮南将陶雅、陈璋拔婺州,执刺史沈夏以归。 杨行密以雅为江南都招讨使,歙、婺、衢、睦观察使;以璋为衢、婺副招讨使。 璋攻暨阳,两浙将方习败之。 习进攻婺州。 淮南将领陶雅、陈璋夺取婺州,活捉刺史沈夏而回。 杨行密任命陶雅为江南都招讨使,歙、婺、衢、睦观察使;任命陈璋为衢、婺副招讨使。 陈璋攻打暨阳,两浙将领方习把他打败。 方习进攻婺州。 濠州团练使刘金卒,杨行密以金子仁规知濠州。 濠州团练使刘金去世,杨行密任命刘金的儿子刘仁规主持濠州事务。 杨行密长子宣州观察使渥,素无令誉,军府轻之。 行密寝疾,命节度判官周隐召渥。 隐性直,对曰:“宣州司徒轻易信馋,喜击球饮酒,非保家之主;余子皆幼,未能驾驭诸将。 庐州刺史刘威,从王起细微,必不负王,不若使之权领军府,俟诸子长以授之。”行密不应。 左右牙指挥使徐温、张颢言于行密曰:“王平生出万死,冒矢石,为子孙立基业,安可使他人有之!”行密曰:“吾死瞑目矣。”隐,舒州人也。 杨行密的长子宣州观察使杨渥,向来没有好名声,节度使府的人都轻视他。 杨行密卧病,派遣节度判官周隐前去召回杨渥。 周隐为人愚直,回答说:“宣州司徒杨渥轻易听信谗言,喜好击球饮酒,不是保家的主人,其余的儿子都幼小,不能控制各位将领。 庐州刺史刘威,跟随您从低贱时兴起,一定不辜负您,不如让他暂时代领军府事务,等到诸子长大再传授给他们。”杨行密不应声。 左右牙指挥使徐温、张颢对杨行密说:“您一生出万死,冒箭石,为子孙建立基业,怎么能让别人占有它呢!”杨行密说:“我死也瞑目了。”周隐是舒州人。 他日,将佐问疾,行密目留幕僚严可求;众出,可求曰:“王若不讳,如军府何?”行密曰:“吾命周隐召渥,今忍死待之。”可求与徐温诣隐,隐未出见,牒犹在案上,可求即与温取牒,遣使者如宣州召之。 可求,同州人也。 行密以润州团练使王茂章为宣州观察使。 某一天,将领、佐官探问病情,杨行密用眼睛示意幕僚严可求留下来;众人出去后,严可求说:“您如果有不测,军府怎么办?”杨行密说:“我命周隐前去召回杨渥,现在苟延残喘等待他。”严可求与徐温到周隐处,周隐没有出来见面,牒文还在桌子上,严可求就与徐温取了牒文,派遣使者前往宣州召回杨渥。 严可求是同州人。 杨行密任命润州团练使王茂章为宣州观察使。 冬,十月,丙戌湖,以朱全忠为诸道兵马元帅,别开幕府。 冬季,十月丙戌朔(初一),朝廷任命朱全忠为诸道兵马元帅,另外开设元帅府。 是日,全忠部署将士,将归大梁,忽变计,欲乘胜击淮南。 敬翔谏曰:“今出师未逾月,平两大镇,辟地数千里,远近闻之,莫不震慑。 此威望可惜,不若且归息兵,俟衅而动。”不听。 这一天,朱全忠部署将士,将要返回大梁,忽然改变计划,想要乘胜进攻淮南。 敬翔直言劝说道;“现在出兵不到一月,平定荆州、襄阳两大藩镇,开辟疆域数千里,远近听到这事,没有不震惊的。 这个威望值得珍惜,不如暂且回去,停止战争,等待时机行动。”朱全忠不听。 改昭信军为戎昭军。 朝廷改昭信军为戎昭军。 辛卯,朱全忠发襄州;壬辰,至枣阳,遇大雨。 自申州抵光州,道险狭涂潦,人马疲乏。 士卒尚未冬服,多逃亡。 全忠使人谓光州刺史柴再用曰:“下,我以汝为蔡州刺史;不下,且屠城!”再用严设守备,戎服登城,见全忠,拜伏甚恭,曰:“光州城小兵弱,不足以辱王之威怒。 王苟先下寿州,敢不从命。”全忠留其城东旬日而去。 辛卯(初六),朱全忠自襄州出发;壬辰(初七)到达枣阳,遇到大雨。 自申州到光州,道路崎岖狭窄,满是烂泥积水,人马疲乏,士卒还没有冬衣,多数逃跑了。 全忠派人对光州刺史柴再用说:“献城归降,我任命你为蔡州刺史;不献城归降,将要屠杀全城人!”柴再用严加防守戒备,披甲登城,看见朱全忠,拜伏在地,非常恭敬,说:“光州城小兵弱,不值得惹大王动威发怒。 大王如果先攻克寿州,岂敢不听从命令。”朱全忠在光州城东留驻十天,就走了。 起居郎苏楷,礼部尚书循之子也,素无才行,乾宁中登进士第,昭宗覆试黜之,仍永不听入科场。 甲午,楷帅同列上言:“谥号美恶,臣子不得而私。 先帝谥号多溢美,乞更详议。”事下太常,丁酉,张廷范奏改谥恭灵庄愍孝皇帝,庙号襄宗,诏从之。 起居郎苏楷是礼部尚书苏循的儿子,向来既无才能,又无品行,乾宁年间考中进士,昭宗复试将他贬斥,并且永远不准他再入科场考试。 甲午(初九),苏楷率领同僚奏言:“谥号美恶,臣子不能私定。 先帝的谥号大多溢美之词,乞求再详细商议。”这件事下达太常去办,丁酉(十二日),张廷范奏请改昭宗谥号为恭灵庄愍孝皇帝,庙号为襄宗,诏令依从张廷范的建议。 杨渥至广陵。 辛丑,杨行密承制以渥为淮南留后。 杨行密的长子宣州观察使杨渥到达广陵。 辛丑(十六日),杨行密承制任命杨渥为淮南留后。 戊申,朱全忠发光州,迷失道百余里,又遇雨,比及寿州,寿人坚壁清野以待之。 全忠欲围之,无林木可为栅,乃退屯正阳。 戊申(二十三日),朱全忠从光州出发,迷失道路一百余里,又遇雨,等到抵达寿州,寿州兵民已经坚壁清野来等待他。 朱全忠想要包围寿州城,但没有树木可以用来修建栅栏,于是退兵驻扎正阳。 癸丑,更名成德军曰武顺。 癸丑(二十八日),朝廷将成德军改名为武顺。 十一月,丙辰,朱全忠渡淮而北,柴再用抄其后军,斩首三千级,获辎重万计。 全忠悔之,躁忿尤甚。 丁卯,至大梁。 十一月丙辰(初二),朱全忠渡过淮河往北去,光州刺史柴再用绕道袭击他的后军,斩首三千级,获得器械粮草数以万计。 朱全忠后悔此行,暴躁发怒格外厉害。 丁卯(十三日),朱全忠到达大梁。 先是,全忠急于传禅,密使蒋玄晖等谋之。 玄晖与柳璨等议:以魏、晋以来皆先封大国,加九锡、殊礼,然后受禅,当次第行之。 乃先除全忠诸道元帅,以示有渐,仍以刑部尚书裴迪为送官告使,全忠大怒。 宣徽副使王殷、赵殷衡疾玄晖权宠,欲得其处,因谮之于全忠曰:“玄晖、璨等欲延唐祚,故逗留其事以须变。”玄晖闻之惧,自至寿春,具言其状。 全忠曰:“汝曹巧述闲事以沮我,借使我不受九锡,岂不能作天子邪!”玄晖曰:“唐祚已尽,天命归王,愚智皆知之。 玄晖与柳璨等非敢有背德,但以今兹晋、燕、岐、蜀皆吾敌,王遽受禅,彼心未服,不可不曲尽义理,然后取之,欲为王创万代之基业耳。”全忠叱之曰:“奴果反矣!”玄晖惶遽辞归,与璨议行九锡。 时天子将郊祀,百官既习仪,裴迪自大梁还,言权忠怒曰:“柳璨、蒋玄晖等欲延唐祚,乃郊天也。”璨等惧,庚午,敕改用来年正月上辛。 殷衡本姓孔名循,为全忠家乳母养子,故冒姓赵,后渐贵,复其姓名。 在这以前,朱全忠急于传位禅让称帝,密令蒋玄晖等商议筹划。 蒋玄晖与柳璨等人商议:由于魏、晋以来,都是先封大国,加九锡之礼、特殊的礼遇,然后接受禅让,应当依次序进行。 于是,先授给朱全忠诸道元帅,用以表示有先后次序,并以刑部尚书裴迪担任送官告使,朱全忠勃然大怒。 宣徽副使王殷、赵殷衡嫉妒蒋玄晖专权受宠,想要得到他的位置,因此向朱全忠诬陷蒋玄晖说:“蒋玄晖、柳璨等想要延续唐室的宗脉,所以迟缓禅让的事来等待事变。”蒋玄晖听说后非常害怕,亲自到寿春,详细地说明这件事的情形。 朱全忠说:“你们巧言陈述无关紧要的事情来阻止我,假使我不受九锡之礼,难道不能做天子吗!”蒋玄晖说:“唐室的气数已尽,天命归属大王,无论愚笨还是聪明的人都知道。 玄晖与柳璨等不敢违背恩德,但由于现在晋、燕、岐、蜀都是我们的劲敌,大王突然接受禅让帝位,他们心里不服,不能不设法尽理尽义,然后取得帝位,这只想为大王创建万代基业罢了。”朱全忠大声责骂他说:“奴才果然反了!”蒋玄晖惊惧立即告辞回洛阳,与柳璨商议行九锡之礼。 当时,唐昭宣帝将要举行祭天祀典,百官已经练习礼仪,裴迪从大梁回到洛阳,传达朱全忠生气时说的话:“柳璨、蒋玄晖等想要延长唐室的福运,才郊祀祭天。”柳璨等惧怕,庚午(十六日)敕令改用来年正月上旬的辛日,赵殷衡本来姓孔名循,是朱全忠家奶妈的养子,所以冒充姓赵,后来渐渐显贵,恢复原来姓名。 壬申,赵匡明到成都,王建以客礼遇之。 壬申(十八日),赵匡明到成都,王建用客礼招待他。 昭宗之丧,朝廷遣告哀使司马卿宣谕王建,至是始入蜀境。 西川掌书记韦庄为建谋,使武定节度使王宗绾谕卿曰:“蜀之将士,世受唐恩,去岁闻乘舆东迁,凡上二十表,皆不报。 寻有亡卒自汴来,闻先帝已罹朱全忠弑逆。 蜀之将士方日夕枕戈,思为先帝报仇。 不知今兹使来以何事宣谕?舍人宜自图进退。”卿乃还。 唐昭宗发丧,朝廷派遣哀使司马卿前往成都宣谕王建,到这时才进入蜀境。 西川掌书记韦庄替王建谋划,派武定节度使王宗绾告诉司马卿说:“蜀地将士,世受唐室恩惠,去年听说皇上东迁洛阳,共上二十表,都没有回答。 不久有逃跑的兵卒从汴州前来,听说先帝已经遭朱全忠杀害。 全蜀将士正在日夜枕戈以待,想为先帝报仇。 不知道现在使者前来宣谕什么事?舍人您应该自己考虑去留。”司马卿于是回洛阳。 庚辰,吴武忠王杨行密薨。 将佐共请宣谕使李俨制授杨渥淮南节度使、东南诸道行营都统,兼侍中、弘农郡王。 庚辰(二十六日),吴武忠王杨行密病逝。 淮南将佐共同请求宣谕使李俨承制任命杨渥为淮南节度使、东南诸道行营都统,兼侍中、弘农郡王。 柳璨、蒋玄晖等议加朱全忠九锡,朝士多窃怀愤邑,礼部尚书苏循独扬言曰:“梁王功业显大,历数有归,朝廷速宜揖让。”朝士无敢违者。 辛巳,以全忠为相国,总百揆。 以宣武、宣义、天平、护国、天雄、武顺、佑国、河阳、义武、昭义、保义、戎昭、武定、泰宁、平卢、忠武、匡国、镇国、武宁、忠义、荆南等二十一道为魏国,进封魏王,仍加九锡。 全忠怒其稽缓,让不受。 十二月,戊子,命枢密使蒋玄晖赍手诏诣全忠谕指。 癸巳,玄晖自大梁还,言全忠怒不解。 甲午,柳璨奏称:“人望归梁王,陛下释重负,今其时也。”即日遣璨诣大梁达传禅之意,全忠拒之。 柳璨、蒋玄晖等商议加朱全忠九锡之礼,朝中官吏多数心怀愤恨,唯独礼部尚书苏循扬言说:“梁王功业显赫盛大,天道所归,朝廷应该迅速把帝位让给梁王。”朝中官吏没有敢违抗的。 辛巳(二十七日),任命朱全忠为相国,总理一切事务;以宣武、宣义、天平、护国、天雄、武顺、佑国、河阳、义武、昭义、保义、戎昭、武定、泰宁、平卢、忠武、匡国、镇国、武宁、忠义、荆南等二十一道为魏国,进封魏王,并加九锡之礼。 朱全忠怨恨他们迟缓,辞让不接受。 十二月戊子(初四),派枢密使蒋玄晖捧着亲笔诏书到朱全忠处宣旨。 癸巳(初九),蒋玄晖自大梁回到洛阳,说朱全忠的怒气没有消解。 甲午(初十),柳璨奏称:“众望归向梁王,陛下放弃沉重的负担,现在正是时候。”当天,派遣柳璨前往大梁传达禅让帝位的意思,朱全忠拒绝接受。 初,璨陷害朝士过多,全忠亦恶之。 璨与蒋玄晖、张廷范朝夕宴聚,深相结,为全忠谋禅代事。 何太后泣遣宫人阿虔、阿秋达意玄晖,语以他日传禅之后,求子母生全。 王殷、赵殷衡谮玄晖,云“与柳璨、张廷范于积善堂夜宴,对太后焚香为誓,期兴复唐祚。”全忠信之,乙未,收玄晖及丰德库使应顼、御厨使朱建武击河南狱;以王殷权知枢密,赵殷衡权判宣徽院事。 全忠三表辞魏王、九锡之命;丁酉,诏许之,更以为天下兵马元帅,然全忠已修大梁府舍为宫阙矣。 是日,斩蒋玄晖,仗杀应顼、朱建武。 庚子,省枢密使及宣徽南院使,独置宣徽使一员,以王殷为之,赵殷衡为副使。 辛丑,敕罢宫人宣传诏命及参随视朝。 追削蒋玄晖为凶逆百姓,令河南揭尸于都门外,聚众焚之。 当初,柳璨陷害朝中官吏过多,朱全忠也厌恶他。 柳璨与蒋玄晖、张廷范日夜饮宴聚会,深相交结,替朱全忠谋划禅让帝位的事。 何太后哭着派遣宫人阿虔、阿秋向蒋玄晖转达意愿,说他日禅让帝位之后,请求保全母子活命。 王殷、赵殷衡诬陷蒋玄晖,说他“与柳璨、张廷范在积善宫夜宴,对着何太后焚香发誓,约定兴复唐室帝位”。 朱全忠相信他们的话,乙未(十一日),逮捕蒋玄晖及丰德库使应顼、御厨使朱建武关押在河南府监狱;任命王殷暂时主持枢密院,赵殷衡暂时署理宣徽院事务。 朱全忠三次上表辞让关于魏、九锡的诏命。 丁酉(十三日),颁诏允准朱全忠的辞让,再任命他为天下兵马元帅,然而朱全忠已经改修大梁府舍为宫殿了。 这一天,斩蒋玄晖,仗杀应顼、朱建武。 庚子(十六日),取消枢密使及宣徽南院使,只设宣徽使一员,任命王殷担任,赵殷衡任副使。 辛丑(十七日),敕令停止宫人宣传诏命及参与朝会。 追革蒋玄晖官职为凶逆百姓,令河南府把蒋玄晖的尸体抬到都门外,聚众焚烧。 玄晖既死,王殷、赵殷衡又诬陷玄晖私侍何太后,令阿秋、阿虔通导往来。 已酉,全忠密令殷、殷衡害太后于积善宫,敕追废太后为庶人,阿秋、阿虔皆于殿前扑杀。 庚戌,以皇太后丧,废朝三日。 蒋玄晖已经死了,王殷、赵殷衡又诬陷蒋玄晖与何太后私通,让宫人阿秋、阿虔通导往来。 已酉(二十五日),朱全忠密令王殷、赵殷衡在积善宫害死何太后,敕令追废何太后为平民,阿秋、阿虔都在殿前用刑仗打死。 庚戌(二十六日),因为皇太后之丧,停朝三日。 辛亥,敕以宫禁内乱,罢来年正月上辛谒郊庙礼。 辛亥(二十七日),颁布敕令,因为宫廷内乱,停止来年正月上辛南郊祭天祀典。 癸丑,守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柳璨贬登州史,太常卿张廷范贬莱州司户。 甲寅,斩璨于上东门外,车裂廷范于都市。 璨临刑呼曰:“负国贼柳璨,死其宜矣!” 癸丑(二十九日),守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柳璨被贬为登州刺史,太常卿张廷范被贬为莱州司户。 甲寅(三十日),将柳璨在上东门外斩首,在都中闹市车裂张廷范。 柳璨临刑时大喊说:“负国贼子柳璨,死得应该呀!” 西川将王宗朗不能守金州,焚其城邑,奔成都。 戎昭节度使冯行袭复取金州,奏请“金州荒残,乞徙理均州,”从之。 更以行袭领武安军。 西川将领王宗朗不能守卫金州,便焚毁城邑,逃奔成都。 戎昭节度使冯行袭又夺取金州,奏称:“金州荒凉残败,乞求将军府迁往均州。”朝廷准从。 改任冯行袭统领武安军。 陈询不能守睦州,奔于广陵。 淮南招讨使陶雅入据其城。 陈询不能守卫睦州,逃奔到广陵,淮南招讨使陶雅入城占据睦州。 杨渥之去宣州也,欲取其幄幕及亲兵以行,观察使王茂章不与,渥怒。 既袭位,遣马步都指挥使李简等将兵袭之。 杨渥离开宣州时,想要带着他的帐幕及亲兵起程,观察使王茂章不同意,杨渥怨怒。 袭位以后,派遣马步都指挥使李简等率兵袭击王茂章。 湖南兵寇淮南,淮南牙内指挥使杨彪击却之。 湖南军队侵犯淮南,淮南牙内指挥使杨彪把湖南军队击退。 三年(丙寅、906) 三年(丙寅,公元906年) 春,正月,壬戌,灵武节度使韩逊奏吐蕃七千余骑营于宗高谷,将击末及取凉州。 春季,正月壬戌(初八),灵武节度使韩逊奏报吐蕃七千余骑兵在宗高谷扎营,将要攻击末及攻取凉。 李简兵奄至宣州,王茂章度不能守,帅众奔两浙。 亲兵上蔡刁彦能辞以母老,不从行,登城谕众曰:“王府命我招谕汝曹,大兵行至矣。”众由是定。 陶雅畏茂章断其归路,引兵还歙州,钱复取睦州。 以茂章为镇东节度副使,更名景仁。 李简的军队突然到达宣州,王茂章估计不能守住,率众投奔两浙。 亲兵上蔡人刁彦能以母亲年老推辞,不跟从同行,登城告诉兵众说:“王府命我召集告谕你们,大兵就要到了。”众人因此安定下来。 陶雅害怕王茂章断绝他的归路,带兵回歙州,钱又夺取睦州。 钱任命王茂章担任镇东节度副使,改名王景仁。 乙丑,加静海节度使曲承裕同平章事。 乙丑(十一日),静海节度使曲承裕加官同平章事。 初,田承嗣镇魏博,选募六州骁勇之士五千人为牙军,厚其给赐以自卫,为腹心;自是父子相继,亲党胶固,岁久益骄横;小不如意,辄族旧帅而易之,自史宪诚以来皆立于其手。 天雄节度使罗绍威心恶之,力不能制。 朱全忠之围凤翔也,绍威遣军将杨利言密以情告全忠,欲借其兵以诛之。 全忠以事方急,未暇如其请,阴许之。 及李公作乱,绍威益惧,复遣牙将臧延范趣全忠。 全忠乃发河南诸镇兵十万,遣其将李思安将之,会魏、镇兵屯深州乐城;声言击沧州,讨其纳李公也。 会全忠女适绍威子廷规者卒,全忠遣客将马嗣勋实甲兵于囊中,选长直兵千人为担夫,帅之入魏,诈云会葬;全忠自以大军继其后,云赴行营;牙军皆不之疑。 庚午,绍威潜遣人入库弓弦、甲襻,是夕,绍威帅其奴客数百,与嗣勋合击牙军,牙军欲战而弓甲皆不可用,遂阖营殪之,凡八千家,婴孺无遗。 诘旦,全忠引兵入城。 当初,田承嗣镇守魏博,选募六州矫健勇猛武士五千人为牙军,给与他们优厚的给养赏赐,藉以保卫自己,作为心腹亲信。 从此,父子相继,亲族团结,年久更加骄傲专横,稍不如意,就消灭旧主帅而更换,自史宪诚以来的节度使都是立于他们之手。 天雄节度使罗绍威心里厌恶他们,但力量小不能制服他们。 朱全忠包围凤翔的时候,罗绍威派遣军将杨利言秘密地把情况告诉朱全忠,想借他的军队诛灭牙军。 朱全忠因为当时军情紧急,没有空闲时间依照罗绍威的请求,暗中答应了他。 等到李公作乱,罗绍威更加畏惧,又派遣牙将臧延范崔促朱全忠。 朱全忠这才发河南等镇兵十万,派遣他的部将李思安率领,会同魏博、镇冀的军队驻扎深州乐城;声言攻击沧州刘守文,讨伐他接纳天雄叛将李公。 适逢嫁给罗绍威之子罗廷规的朱全忠之女死了,朱全忠派遣客将马嗣勋在口袋里装满铠甲兵器,挑选长年警卫的兵士一千人装做挑夫,率领他们进入魏州,欺骗说是前来会葬。 朱全忠亲自统帅大军跟在他们的后边,说是到行营去,魏博的牙军都没有怀疑他们。 庚午(十六日),罗绍威秘密地派人进入武库把弓弦、铠甲系带弄断,当天晚上,罗绍威率领他的家奴宾客数百人,与马嗣勋合击牙军,牙军想要应战但弓甲都不能用了,于是全营牙军都被杀死,一共八千家,婴儿幼童没有遗留一个。 第二天早晨,朱全忠带领军队进入魏州城。 辛未,以权知宁远留后庞巨昭、岭南西道留后叶广略并为节度使。 辛未(十七日),朝廷任命暂时为宁远留后事务的庞巨昭、岭南西道留后叶广略同时为节度使。 庚辰,钱如睦州。 庚辰(二十六日),钱前往睦州。 西川将王宗阮攻归州,获其将韩从实。 西川将领王宗阮攻打归州,俘获归州将领韩从实。 陈璋闻陶雅归歙,自婺州退保衢州。 两浙将方永珍等取婺州,进攻衢州。 陈璋听说陶雅回歙州,自婺州退走保卫衢州。 两浙将领方永珍等攻取婺州,进攻衢州。 杨渥遣先锋指挥使陈和新攻湖南。 三月,乙丑,知新拔兵州,逐刺史许德勋,渥以知新为岳州刺史。 杨渥派遣先锋指挥使陈知新攻打湖南。 三月乙丑(十二日),陈知新攻克岳州,驱逐刺史许德勋。 杨渥任命陈知新为岳州刺史。 戊寅,以朱全忠为盐铁、度支、户部三司都制置使。 三司之名始于此。 全忠辞不受。 戊寅(二十五日),朝廷任命朱全忠为盐铁、度支、户部三司都制置使。 三司之名开始于此时。 朱全忠辞谢不接受。 夏,四月,癸未朔,明有食之。 夏季,四月癸未朔(初一),发生日食。 罗绍威既诛牙军,魏之诸军皆惧,绍威虽抚数谕之,而猜怨益甚。 朱全忠营于魏州城东数旬,将北巡行营,会天雄牙将史仁遇作乱,聚众数万据高唐,自称留后,天雄巡内诸县多应之。 全忠移军入城,遣使召行营兵还攻高唐,至历亭,魏兵在行营者作乱,与仁遇相应。 元帅府左司马李周彝、右司马苻道昭击之,所杀殆半,进攻高唐,克之,城中兵民无少长皆死。 擒史仁遇,锯杀之。 罗绍威消灭牙军后,魏博各军都非常害怕,罗绍威虽然屡次安抚晓谕他们,但猜疑怨恨更加厉害。 朱全忠在魏州城东扎营数十天,将要北上巡视行营,恰巧天雄牙将史仁遇作乱,聚众数万,占据高唐,自称天雄留后,天雄巡内各县多数响应他。 朱全忠把军队移入魏州城内,派遣使者召唤行营兵回来攻高唐;行营兵到达历亭,其中的魏兵作乱,与史仁遇相呼应。 元帅府左司马李周彝、右司马符道昭攻击作乱魏兵,杀死近一半,又进攻高唐,将城夺取,城中兵民无论年少年长全都死了。 活捉了史仁遇,用据把他锯死了。 先是,仁遇求救于河东及沧州,李克用遣其将李嗣昭将三千骑攻邢州以救之。 时邢州兵才二百,团练使牛存节守之,嗣昭攻七日不克。 全忠遣右长直都将张筠将数千骑助存节守城,筠伏兵于马岭,击嗣昭,败之,嗣昭遁去。 在这以前,史仁遇向河东及沧州求救,李克用派遣他的部将李嗣昭率领三千骑兵进攻邢州来救援。 当时,邢州兵才二百名,团练使牛存节守城,李嗣昭连攻七日没有攻下。 朱全忠派遣右长直都将张筠率领数千骑兵帮助牛存节守城,张筠在马岭埋伏军队,攻击李嗣昭,把他打败,李嗣昭逃跑离去。 义昌节度使刘守文遣兵万人攻贝州,又攻冀州,拔县,进攻阜城。 时镇州大将王钊攻魏州叛将李重霸于宗城。 全忠遣归救冀州,沧州兵去。 丙午,重霸弃城走,汴将胡规追斩之。 义昌节度使刘守文遣一万军队攻贝州,又攻冀州,攻克县,进攻阜城。 当时,镇州大将王剑在宗城攻打魏州叛将李重霸。 朱全忠派他回去救冀州,沧州军离去。 丙午(十四日),李重霸弃城逃走,汴州将领胡规追击,把他杀了。 镇南节度使钟传以养子延规为江州刺史。 传薨,军中立其子匡时为留后。 延规恨不得立,遣使降淮南。 镇南节度使钟传任命养子钟延规为江州刺史。 钟传去世,军中立钟传的儿子匡时为留后。 钟延规怨恨不立自己为留后,派遣使者投降淮南。 五月,丁巳,朱全忠如州,遂巡北边,视戎备,还,入于魏。 五月丁巳(初五),朱全忠前往州,于是巡视北边,察看兵器装备,然后返回,进入魏州。 丙子、废戎昭军,并均、房隶忠义军;以武定节度使冯行袭为匡国节度使。 丙子(二十四日),撤销戎昭军,均州、房州合并属忠义军;任命武定节度使冯行袭为匡国节度使。 杨渥以州刺史秦裴为西南行营都招讨使,将兵击钟匡时于江西。 杨渥任命州刺史秦裴为西南行营都招讨使,率兵在江西攻击镇南留后钟匡时。 六月,甲申,复以忠义军为山南东道。 六月甲申(初二),又恢复忠义军为山南东道。 朱全忠以长安邻于、岐,数有战争,奏徙佑国节度使韩建于淄青,以淄青节度使长社王重师为佑国节度使。 朱全忠以长安与州,岐州相邻,屡有战争,上奏将佑国节度使韩建调到淄青,任命淄青节度使长社人王师重为佑国节度使。 秋,七月,朱全忠克相州。 时魏之乱兵散据贝、博、澶、相、卫州,全忠分命诸将攻讨,至是悉平之,引兵南还。 秋季,七月,朱全忠攻克相州。 当时魏博乱兵散据贝、博、澶、相、卫五州,朱全忠分别派遣诸将攻击讨伐,到这时全都平定了,于是带兵回河南。 全忠留魏半岁,罗绍威供亿,所杀牛羊豕近七十万,资粮称是,所赂遗又近百万;比去,蓄积为之一空。 绍威虽去其逼,而魏兵自是衰弱。 绍威悔之,谓人曰:“合六州四十三县铁,不能为此错也!” 朱全忠在魏州留居半年,罗绍威按需要供给,所杀牛、羊、猪近七十万钱,物资粮草与此相当,贿赂赠送的财货又近百万,等到朱全忠离开,积蓄贮藏全空了。 罗绍威虽然除去了威胁自己的牙军,但是魏博军队从此衰弱了。 罗绍威为此非常悔恨,对人说:“聚集所属六州四十三县的铁也铸不成这次大错啊!” 壬申,全忠至大梁。 壬申(二十一日),朱全忠到达大梁。 秦裴至洪州,军于蓼洲。 诸将请阻水立寨。 裴不从;钟匡时果遣其将刘楚据之。 诸将以咎裴,裴曰:“匡时骁将独楚一人耳,若帅众守城,不可猝拔,吾故以要害诱致之耳。”未几,裴破寨,执楚,遂围洪州,饶州刺史唐宝请降。 秦裴到达洪州,在蓼州驻扎,众将领请依江水设立营寨,秦裴没有听从;钟匡时果然派遣部将刘楚占据其地。 诸将因此抱怨秦裴,秦裴说:“钟匡时的勇将只有刘楚一人,如果他率众守城,不能突然攻克,我故意让出要害之地引他出来罢了。”不久,秦裴攻破营寨,俘获刘楚,于是包围洪州,饶州刺史唐宝请求投降。 八月,乙酉,李茂贞遣其子侃为质于西川;王建以侃知彭州。 八月乙酉(初四),李茂贞派遣他的儿子李侃到西川作人质;王建让李侃主持彭州事务。 朱全忠以幽、沧相首尾为魏患,欲先取沧州,甲辰,引兵发大梁。 朱全忠认为幽州刘仁恭、沧州刘守文父子相为首尾是魏州罗绍威的威胁,想要先攻取沧州;甲辰(二十三日),率领军队从大梁出发。 两浙兵围衢州,衢州刺史陈璋告急于淮南,杨渥遣左厢马步都虞候周本将兵迎璋。 本至衢州,浙人解围,陈于城下,璋帅众归于本,两浙兵取衢州。 吕师造曰:“浙人近我而不动,轻我也,请击之!”本曰:“吾受命迎陈使君,今至矣,何为复战!彼必有以待我也。”遂引兵还。 本为之殿,浙人蹑之,本中道设伏,大破之。 两浙的军队包围衢州,衢州刺史陈璋向淮南告急,杨渥派遣左厢马步都虞候周本率兵迎接陈璋。 周本到达衢州,浙人解除包围,在城下列阵,陈璋率众归于周本,两浙军队夺取衢州。 吕师造说:“浙人离我们很近却不发动进攻,是轻视我们,请攻击他们!”周本说:“我受命迎接陈使君,现在他已到了,为什么再战!他们一定有对付我们的办法。”于是带领军队返回。 周本为军队殿后,浙人在后面跟踪,周本中途设下埋伏,把渐军打得大败。 九月,辛亥朔,朱全忠自白马渡河,丁卯,至沧州,军于长芦;沧人不出。 罗绍威馈运,自魏至长芦五百里,不绝于路;又建元帅府舍于魏,所过驿亭供酒馔、幄幕、什器,上下数十万人,无一不备。 九月辛亥朔(初一),朱全忠由白马渡过黄河,丁卯(十七日),到沧州,驻扎在长芦县,沧州军队不出战。 罗绍威运送粮饷,自魏州到长芦五百里,路上连续不断;又在魏州建筑元帅府舍,经过的驿亭都供应酒食、帐幕、各种器具,上下数十万人,没有一件不准备周全。 秦裴拔洪州,虏钟匡时等五千人以归。 杨渥自兼镇南节度使,以裴为洪州制置使。 秦裴攻克洪州,俘虏钟匡时等五千人而回。 杨渥自己兼任镇南节度使,任命秦裴为洪州制置使。 静难节度使杨崇本以凤翔、保塞、彰义、保义之兵攻夏州,匡国节度使刘知俊邀击坊州之兵,斩首三千余级,擒坊州刺史刘彦晖。 静难节度使杨崇本用凤翔、保塞、彰义、保义四镇的军队攻打夏州,匡国节度使刘知俊拦击坊州的军队,斩首三千余级,生擒坊州刺史刘彦晖。 刘仁恭救沧州,战屡败。 乃下令境内:“男子十五以上,七十以下,悉自备兵粮诣行营,军发之后,有一人在闾里,刑无赦!”或谏曰:“今老弱悉行,妇人不能转饷,此令必行,滥刑者众矣。”乃命胜执兵者尽行,文其面曰:“定霸都”,士人则文其腕或臂曰:“一心事主”,于是境内士民,稚孺之外无不文者。 得兵十万,军于瓦桥。 刘仁恭率兵救援沧州,屡次战败,于是下令境内百姓:“男子十五岁以上,七十岁以下,全部自备兵粮前来行营,军队出发以后,如有一人在乡里,立即诛杀不宽赦!”有人劝谏说:“现在老弱全部前来,妇女不能转运粮饷,这命令一定要执行,滥杀的人太多了。”刘仁恭这才命令胜任持拿兵器的人全部出行,在他们的脸上刺字“字霸都”,读书人就在他们的手腕或者胳膊上刺字“一心事主”,于是境内的士人百姓,除婴儿小孩以外没有不刺字的人。 刘仁恭得到十万兵卒,驻扎在瓦桥。 时汴军筑垒围沧州,鸟鼠不能通。 仁恭畏其强,不敢战。 城中食尽,丸土而食,或互相掠啖。 朱全忠使人说刘守文曰:“援兵势不相及,何不早降!”守文登城应之曰:“仆于幽州,父子也。 梁王方以大义服天下,若子叛父而来,将安用之!”全忠愧其辞直,为之缓攻。 当时,汴州军队修筑营垒包围沧州,连鸟鼠都不能通过。 刘仁恭惧怕他们强盛,不敢出战。 城中食物吃尽,把土揉搓成丸子吞吃,或者互相掳掠啖食。 朱全忠派人到城下劝说刘守文:“援兵势必不能等到了,为什么不早些投降!”刘守文登上城楼回答说:“我同幽州是父子关系,梁王正在用大义征服天下,假如儿子背叛父亲前来,将怎么任用他呢!”朱全忠因他的言辞直率而感到羞惭,为此延缓了攻击。 冬,十月,丙戌,王建始立行台于蜀,建东向舞蹈,号恸,称:“自大驾东迁,制命不通,请权立行台,用李晟、郑畋故事,承制封拜。”仍以榜帖告谕所部藩镇州县。 冬季,十月丙戌(初六),王建开始在蜀建立行台,王建面向东方舞拜,放声大哭,声称:“自从先帝大驾迁往东都洛阳,制命不能通达,请暂时设立行台,用李晟、郑畋的旧时成例,秉承制令拜官封爵。”并用榜帖文书告知所属藩镇州县。 刘仁恭求救于河东,前后百余辈;李克用恨仁恭返覆,竟未之许,其子存勖谏曰:“今天下之势,归朱温者什七八,虽强大如魏博、镇、定莫不附之。 自河以北,能为温患者独我与幽、沧耳,今幽、沧为温所困,我不与之并力拒之,非我之利也。 夫为天下者不顾小怨,且彼尝困我而我救其急,以德怀之,乃一举而名实附也。 此乃吾复振之时,不可失也。”克用以为然,与将佐谋召幽州兵与攻潞州,曰:“于彼可以解围,于我可以拓境。”乃许仁恭和,召其兵。 仁恭遣都指挥使李溥将兵三万诣晋阳,克用遣其将周德威、李嗣昭将兵与之共攻潞州。 刘仁恭向河东李克用请求救援,前后一百余次;李克用痛恨刘仁恭反复无常,始终没有答应,他的儿子李存勖说:“现在天下的形势,归降朱全忠的藩镇已经十之七八,像魏博、镇、定那样强大的藩镇都没有不归附朱全忠的。 自黄河以北,能成为朱全忠忧患的,只有我们河东与幽州、沧州了;现在幽州、沧州被朱全忠围困,我们不与他们协力抗拒朱全忠,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打天下的人不顾念小的仇怨,况且他们曾经使我们困难而我们解救他们的危急,用恩德安抚他们,才是一举而名实相合呢。 这是我们再振兴的时机,不能失掉啊。”李克用认为对,与将佐商量召请幽州军队一同攻打潞州,说:“对于他们可以解除包围,对于我们可以开拓疆域。”于是应允刘仁恭和好,召请他的军队,刘仁恭派遣都指挥使李溥率领三万军队前往晋阳,李克用派遣他的部将周德威、李嗣昭率兵与李溥共同攻打潞州。 夏州告急于朱全忠;戊戌,全忠遣刘知俊及其将廉怀英救之。 杨崇本将六镇之兵五万,军于美原。 知俊等击之,崇本大败,归于州。 夏州向朱全忠告急,戊戌(十八日),朱全忠派遣刘知俊及他的部将廉怀英前往援救。 杨崇本统率六镇的五万军队,在美原驻扎。 刘知俊等发动攻击,杨崇本被打得大败,回归州。 武贞节度使雷彦威屡寇荆南,留后贺闭城自守;朱全忠以为怯,以颍州防御使高季昌代之,又遣驾前指挥使倪可福将兵五千戍荆南以备吴、蜀。 朗兵引去。 武贞节度使雷彦恭屡次侵犯荆南,荆南留后贺关闭城门自守。 朱全忠以为贺怯懦,命颖州防御使高季昌代替他,又派遣驾前指挥使倪可福率兵五千戍守荆南来防备吴、蜀。 朗州军队引退离去。 十一月,刘知俊、康怀贞乘胜攻、延等五州,下之;加知俊同平章事,以怀贞为保义节度使。 西军自是不振。 十一月,刘知俊、康怀英乘胜进攻、延等五州,全部攻下了。 刘知俊加为同平章事,以廉怀英担任保义节度使。 州、岐州的军队从此一蹶不振。 湖州刺史高彦卒,子澧代之。 湖州刺史高彦去世。 他的儿子高澧接替他。 十二月,乙酉,钱表荐行军司马王景仁;诏以景仁领宁国节度使。 十二月乙酉(初七),钱上表举荐行军司马王景仁;诏令王景仁兼任宁国节度使。 朱全忠分步骑数万,遣行军司马李周彝将之,自河阳救潞州。 朱自忠分出步、骑兵数万人,派遣行军司马李周彝率领,自河阳出发救援潞州。 闰月,乙丑,废镇国军兴德府复为华州,隶匡国节度,害金、商州隶佑国军。 闰十二月乙丑(十七日),取消镇国军兴德府,恢复华州,隶属匡国节度,分割金州、商州隶属佑国军。 初,昭宗凶讣至潞州,昭义节度使丁会帅将士缟素流涕久之。 及李嗣昭攻潞州,会举军降于河东。 李克用以嗣昭为昭义留后。 会见克用,泣曰:“会非力不能守也。 梁王陵虐唐室,会虽受其举拔之恩,诚不忍其所为,故来归命耳。”克用厚待之,位于诸将之上。 当初,唐昭宗被杀的恶耗传到潞州,昭义节度使丁会率领将士身穿白色丧服长时间哭泣流泪。 等到李嗣昭进攻潞州,丁会全军归降河东李克用。 李克用任命李嗣昭为昭义留后。 丁会进见李克用,哭着说:“丁会我不是力量不足不能守卫。 梁王朱全忠欺凌虐待唐室,丁会我虽然受他举荐提拔的恩情,实在不能容忍他的作为,所以前来归附听命。”李克用对待他非常优厚,地位在诸将之上。 己巳,朱全忠命诸军治攻具,将攻沧州。 壬申,闻潞州不守;甲戌,引兵还。 己巳(二十一日),朱全忠命令各军备办攻城器具,将要攻打沧州。 壬申(二十四日),听说潞州失守,甲戌(二十六日),朱全忠带兵回去。 先是,调河南北刍粮,水陆输军前,诸营山积,全忠将还,悉命焚之,烟炎数里,在舟中者凿而沈之。 刘守文使遗全忠书曰:“王以百姓之故,赦仆之罪,解围而去,王之惠也。 城中数万口,不食数月矣,与其焚之为烟,沈之为泥,愿乞其余以救之。”全忠为之留数以遣之,沧人赖以济。 在这以前,朱全忠征调黄河南北的粮草,由水陆两路运往军前,各营的粮草堆积如山。 朱全忠将要撤退,命令全部烧毁,烟雾火光蔓延数里,在舟中的粮草就凿舟沉入水中。 刘守文派人给朱全忠送书信说:“您为了百姓的缘故,赦免我的罪过,解除包围而去,这是您的恩惠。 沧州城中数万人,几个月没有粮食吃了,与其把粮草烧毁化为烟雾,沉水化为淤泥,希望乞求剩余的粮草来救百姓。”朱全忠留下几堆粮食送给他,沧州百姓赖以得到接济。 河东兵进攻泽州,不克而退。 河东军队进攻泽州,没有攻下就撤退了。 吉州刺史彭遣使请降于湖南。 本赤石洞蛮酋,钟传用为吉州刺史。 吉州刺史彭派遣使者向湖南请求归降。 彭本来是赤石洞蛮的首领,钟传用他为吉州刺史。

后梁纪一 太祖神武元圣孝皇帝上开平元年(丁卯、907)

后梁纪一 后梁太祖开平元年(丁卯、公元907年) 春,正月,辛巳,梁王休兵于贝州。 春季,正月辛巳(初四),梁王朱全忠率兵在贝州休整。 淮南节度使兼侍中、东面诸道行营都统弘农郡王杨渥既得江西,骄侈益甚,谓节度判官周隐曰:“君卖人国家,何面复相见!”遂杀之。 由是将佐皆不自安。 淮南节度使兼侍中、东面诸道行营都统弘农郡王杨渥夺取江西以后,骄横奢侈更加厉害,对节度判官周隐说:“您出卖我们的国家,有什么脸面再相见!”于是杀了周隐。 因此属下将佐都自感不安。 黑云都指挥使吕师周与副指挥使綦章将兵屯上高,师周与湖南战,屡有功,渥忌之。 师周惧,谋于綦章曰:“马公宽厚,吾欲逃死焉,可乎?”章曰:“兹事君自图之,吾舌可断,不敢泄!”师周遂奔湖南,章纵其孥使逸去。 师周,扬州人也。 黑云都指挥使吕师周与副指挥使綦章率领军队驻扎上高。 吕师周与湖南作战,屡次立功,杨渥忌恨他。 吕师周害怕,与綦章商议说:“马殷宽厚,我想要死里逃奔,可以吗?”綦章说:“这件事您自己考虑,我的舌头可以断,但决不敢泄露!”吕师周于是投奔湖南马殷,綦章放走他的妻子儿女让他们逃走。 吕师周是扬州人。 渥居丧,昼夜酣饮作乐,然十围之烛以击球,一烛费钱数万。 或单骑出游,从者奔走道路,不知所之。 左、右牙指挥使张颢、徐温泣谏,渥怒曰:“汝谓我不才,何不杀我自为之!”二人惧。 渥选壮士,号“东院马军”,广署亲信为将吏;所署者恃势骄横,陵蔑勋旧。 颢、温潜谋作乱。 渥父行密渥迁出于外,以其地为射场,颢、温由是无所惮。 杨渥服丧期间日夜饮酒,点燃粗大围的蜡烛来击球,一支蜡烛费钱数万。 有时单独骑马外出游玩,随从的人在道路奔走,不知他到哪里去了。 左、右牙指挥使张颢、徐温哭着劝谏,杨渥勃然大怒说:“你们认为我没有才能,为什么不杀死我自己当节度使!”张颢、徐温二人非常惧怕。 杨渥挑选壮士,号称“东院马军”,广泛安置亲信为将领官吏;所任命的人仗势骄傲专横,欺凌蔑视功臣旧人。 张颢、徐温暗中谋划发动叛乱。 杨渥父亲杨行密在世的时候,有数千名亲军驻扎在节度使所居的牙城之内,杨渥把他们迁出在外,用腾出的空地作为骑射的场地,张颢、徐温因此没有忌惮了。 渥之镇宣州也,命指挥使朱思、范思从、陈将亲兵三千;及嗣位,召归广陵。 颢、温使三将从秦裴击江西,因戍洪州,诬以谋叛。 命别将陈往诛之。 间道兼行,六日至洪州,微服怀短兵径入秦裴帐中,裴大惊,告之故,乃召思等饮酒,数思等罪,执而斩之。 渥闻三将死,益忌颢、温,欲诛之。 丙戌,渥晨视事,颢、温帅牙兵二百,露刃直入庭中,渥曰:“尔果欲杀我邪?”对曰:“非敢然也,欲诛王左右乱政者耳!”因数渥亲信十余人之罪,曳下,以铁击杀之。 谓之“兵谏”。 诸将不与之同者,颢、温稍以法诛之,于是军政悉归二人,渥不能制。 杨渥镇守宣州的时候,命令指挥使朱思、范思从、陈率领亲兵三千人;等到继位以后,召回广陵。 张颢、徐温让朱思等三位将领跟随秦裴攻打江西,因此防守洪州,又诬陷三将图谋叛变,派别将陈前去杀他们。 陈从偏僻小路兼程前进,六天到达洪州,穿着平民衣服、怀揣短兵器直接进入秦裴帐中。 秦裴大惊,陈告诉他缘故,于是召朱思等饮酒,陈数说朱思等的罪状,把他逮捕斩首。 杨渥听说三将被杀,更加忌恨张颢、徐温,想要杀死他们。 丙戌(初九),杨渥早晨处理事务,张颢、徐温率领二百牙兵,手执刀剑直入庭中,杨渥说:“你们真的要杀我吗?”张颢、徐温回答说:“不敢这样做,想要杀您左右扰乱政事的人罢了!”于是数说杨渥的亲信十余人的罪状,拖下去,用铁打死。 称之为“兵谏”。 诸将当中不与张颢、徐温同心合力的,二人逐渐设法将其处死,于是军政大权全归二人,杨渥不能控制。 初,梁王以河北诸镇皆服,惟幽、沧未下,故大举伐之,欲以坚诸镇之心。 既而潞州内叛,王烧营而还,威望大沮。 恐中外因此离心,欲速受禅以镇之。 丁亥,王入馆于魏,有疾,卧府中;罗绍威恐王袭之,入见王曰:“今四方称兵为王患者,皆以翼戴唐室为名,王不如早灭唐以绝人望。”王虽不许而心德之,乃亟归。 壬寅,至大梁。 当初,梁王朱全忠因河北各藩镇全都归服,只有幽州刘仁恭、沧州刘守文父子没有攻下,所以大举讨伐他们,想要藉以坚定各藩镇的归服之心。 不久,潞州内部叛变,朱全忠烧毁营寨而返回,威望大受损害。 朱全忠恐怕内外因此离心离德,想要迅速接受唐昭宣帝禅让来镇慑他们。 丁亥(初十),朱全忠进入魏州,患病,躺在节度使府中。 魏博节度使罗绍威担心朱全忠袭击自己,进见朱全忠说:“现在四方发兵成为您祸患的人,都以拥戴唐室为名义,您不如先灭唐室来断绝众望。”朱全忠虽然没有应允,心里却感激他,于是急忙起程回归。 壬寅(二十五日),到达大梁。 甲辰,唐昭宣帝遣御史大夫薛贻矩至大梁劳王,贻矩请以臣礼见,王揖之升阶,贻矩曰:“殿下功德在人,三灵改卜,皇帝方行舜、禹之事,臣安敢违!”乃北面拜舞于庭。 王侧身避之。 贻矩还,言于帝曰:“元帅有受禅之意矣!”帝乃下诏,以二月禅位于梁。 又遣宰相以书谕王;王辞。 甲辰(二十七日),唐昭宣帝派遣御史大夫薛贻矩到大梁慰劳朱全忠,薛贻矩请以臣子见君之礼请见,朱全忠拱手作揖让他登阶而上,薛贻矩说:“殿下的功业德行都在人们心里,天、地、人三灵已经另选新君,皇帝正要举行舜、禹禅让事宜,我怎么敢违抗!”于是,面朝北在厅堂行朝拜皇帝之礼。 朱全忠侧身避开。 薛贻矩回到东都洛阳,对唐昭宣帝说:“元帅有接受禅让帝位的意思了!”唐昭宣帝于是颁下诏书,在二月让位给梁王朱全忠。 又派遣宰相拿着书信告诉朱全忠;朱全忠推辞。 河东兵犹屯长子,欲窥泽州。 王命保平节度使康怀贞悉发京兆、同华之兵屯晋州以备之。 河东李克用的军队仍然驻扎长子,想要南下窥伺泽州。 梁王朱全忠命令保平节度使康怀贞全部征发京兆、同华的军队驻扎晋州来防御守备。 二月,唐大臣共奏请昭宣帝逊位。 壬子,诏宰相帅百官诣元帅府劝进;王遣使却之。 于是朝臣、藩镇乃至湖南、岭南上笺劝进者相继。 二月,唐大臣共同奏请昭宣帝退位。 壬子(初五),诏令宰相率领百官前往元帅府劝即帝位,朱全忠派遣使者到洛阳推却不受。 于是,朝中大臣、藩镇乃至湖南、岭南呈进奏笺劝朱全忠即帝位的接连不断。 三月,癸未,王以毫州刺史李思安为北路行军都统,将兵击幽州。 三月癸未(初六),梁王朱全忠任命毫州刺使李思安为北路行军都统,率领军队攻击幽州。 庚寅,唐昭宣帝诏薛贻矩再诣大梁谕禅位之意,又诏礼部尚书苏循赍百官笺诣大梁。 庚寅(十三日),唐昭宣帝诏命薛贻矩再往大梁告知禅让帝位的意愿,又诏命礼部尚书苏循携带文武百官的奏笺前往大梁。 镇海、镇东节度使吴王钱遣其子传、传讨卢佶于温州。 镇海、镇东节度使吴王钱派遣他的儿子钱传、钱传率领军队到温州讨伐卢佶。 甲辰,唐昭宣帝降御札禅位于梁。 以摄中书令张文蔚为册礼使,礼部尚书苏循副之;摄侍中杨涉为押传国宝使,翰林学士张策副之;御史大夫薛贻矩为押金宝使,尚书左丞赵光逢副之;帅百官备法驾诣大梁。 甲辰(二十七日),唐昭宣帝颁下诏书让位给梁王。 任命代理中书令的张文蔚为册礼使、礼部尚书苏循为副使,代理侍中杨涉为押传国宝使、翰林院学士张策为副使,御史大夫薛贻矩为押金宝使、尚书左丞赵光逢为副使,率领文武百官准备皇帝车驾仪仗前往大梁。 杨涉子直史馆凝式于涉曰:“大人为唐宰相,而国家至此,不可谓之无过。 况手持天子玺绶与人,虽保富贵,奈千载何!盍辞之!”涉大骇曰:“汝灭吾族!”神色为之不宁者数日。 杨涉的儿子直史馆杨凝式对杨涉说:“大人为唐朝宰相,国家到了这个地步,不能说没有过错。 况且亲手拿着天子的印玺组绶送给别人,虽然保住了荣华富贵,千年以后怎么说?何不辞职!”杨涉听了大惊说:“你想要灭我全族!”为此好几天神色不安。 策,郭煌人,光逢,隐之子也。 张策是郭煌人。 赵光逢是赵隐的儿子。 卢龙节度使刘仁恭,骄侈贪暴,常虑幽州城不固,筑馆于大安山,曰:“此山四面悬绝,可以少制众。”其栋宇壮丽,拟于帝者。 选美女实其中。 与方士炼丹药,求不死。 悉敛境内钱,瘗于山颠;令民间用堇泥为钱。 又禁江南茶商无得入境,自采山中草木为茶。 鬻之。 卢龙节度使刘仁恭,骄横奢侈,贪婪凶残,经常顾虑幽州城垣不坚固,在大安山上建筑馆舍,说:“这山四面悬崖绝壁,可以少制众。”馆舍的房屋雄壮美丽,与皇帝的宫殿相匹。 选美女住在里面。 与方士炼丹药,寻求长生不死。 聚敛境内全部的钱,埋藏在山顶上,让民间用粘土作钱使用,又禁止江南茶商入境,自采山中草木做茶,卖给民间百姓。 仁恭有爱妾罗氏,其子守光通焉。 仁恭杖守光而斥之,不以为子数。 李思安引兵入其境,所过焚荡无余。 夏,四月,己酉,直抵幽州城下。 仁恭犹在大安山,城中无备,几至不守。 守光自外引兵入,登城拒守;又出兵与思安战,思安败退。 守光遂自称节度使,令部将李小喜、元行钦将兵攻大安山。 仁恭遣兵拒战,为小喜所败。 虏仁恭以归,囚于别室。 仁恭将佐及左右, 凡守光素所恶者皆杀之。 刘仁恭有爱妾罗氏,他的儿子刘守光与她私通。 刘仁恭杖责刘守光并把他赶走,不把他排在儿子之列。 李思安率兵进入刘仁恭的境内,经过的地方焚烧毁坏没有剩余。 夏季,四月己酉(初三),直抵幽州城下。 刘仁恭还在大安山,城中没有防备,几乎失守。 刘守光从外面带兵进入,登城抵御防守;又出兵与李思安作战,李思安被打败退走。 刘守光于是自称节度使,令部将李小喜、元行钦率兵攻打大安山。 刘仁恭派遣军队抵抗,被李小喜打败。 李小喜俘虏了刘仁恭把他带回幽州,囚禁在另外的屋子里。 刘仁恭的将佐及左右亲信,凡是刘守光厌恶的全都杀死。 银胡都指挥使王思同帅部兵三千,山后八军巡检使李承约帅部兵二千奔河东;守光弟守奇奔契丹,未几,亦奔河东。 河东节度使晋王克用以承约为匡霸指挥使,思同为飞腾指挥使。 思同母,仁恭之女也。 银胡都指挥使王思同率领所部士兵三千,山后八军巡检使军李承约率领所部士兵二千,投奔河东;刘守光的弟弟刘守奇投奔契丹,不久,也投奔了河东。 河东节度使晋王李克用以李承约任匡霸指挥使,王思同任飞腾指挥使。 王思同的母亲是刘仁恭的女儿。 梁王始御金祥殿,受百官称臣,下书称教令,自称曰寡人。 辛亥,令诸笺、表、薄、籍皆去唐年号,但称月、日。 丙辰。 张文蔚等至大梁。 庚戌(初四),梁王朱全忠开始登金祥殿,接受唐室文武百官称臣,下行文书称教令,自称寡人。 辛亥(初五),命令各种笺、表、簿、籍都去掉唐朝年号,只称月、日。 丙辰(初十),张文蔚等到达大梁。 卢佶闻钱传等将至,将水军拒之于青澳。 钱传曰:“佶之精兵尽在于此,不可与战。”乃自安固舍舟,间道袭温州。 戊午,温州溃,擒佶斩之。 吴王以都监使吴璋为温州制置使,命传等移兵讨卢约于处州。 温州卢佶听说钱传等将要到达,率领水军在青澳抵抗。 钱传说:“卢佶的精锐部队都在这里,不能与他们作战。”于是自安固弃舟登岸,抄小路袭击温州。 戊午(十二日),温州军队逃散,擒住卢佶斩首。 吴王钱任命都监使吴璋为温州制置使,命令钱传等率领军队转移到处州讨伐卢约。 壬戌,梁王更名晃。 王兄全昱闻王将即帝位,谓王曰:“朱三,尔可作天子乎!” 壬戌(十六日),梁王朱全忠更名为晃。 朱全忠的哥哥朱全昱听说朱全忠将要即皇帝位,对他说:“朱三,你可以作天子吗?” 甲子,张文蔚、杨涉乘辂自上源驿从册室,诸司各备仪卫卤簿前导,百官从其后,至金祥殿前陈之。 王被兖冕,即皇帝位。 张文蔚、苏循奉册升殿进读,杨涉、张策、薛贻矩、赵光逢以次奉宝升殿,读己,降,帅百官舞蹈称贺。 帝遂与文蔚等宴于玄德殿。 帝举酒曰:“朕辅政未久,此皆诸公推戴之力。”文蔚等惭惧,俯伏不能对,独苏循、薛贻矩及刑部尚书张盛称帝功德宜应天顺人。 甲子(十八日),张文蔚、杨涉乘大车自上源驿随从册宝,诸司各备陈仪仗、卫士、车驾在前导引,唐朝的文武百官随后,到金祥殿前排列。 梁王朱全忠身披衮袍,头戴冠冕,即皇帝位。 张文蔚、苏循捧着册文登殿,进读册文,杨涉、张策、薛贻矩、赵光逢依次捧着印玺登殿,读完册文,下殿,率领文武百官跪拜称颂庆贺。 后梁太祖朱晃于是同张蔚等在玄德殿宴饮。 后梁太祖举酒说:“朕辅佐朝政不久,这都是诸公拥护爱戴之力。”张文蔚等惭愧惶惧,俯伏在地,不能回答,只有苏循、薛贻矩及刑部尚书张盛称后梁太祖的功业德行,需要顺应天命、人心称帝。 帝复与宗戚饮博于宫中,酒酣,朱全昱忽以投琼击盆中迸散,睨帝曰:“朱三,汝本砀山一民也,从黄巢为盗,天子用汝为四镇节度使,富贵极矣,奈何一旦灭唐家三百年社稷,自称帝王!行当族灭,奚以博为!”帝不怿而罢。 后梁太祖又与同宗亲属在宫中宴饮戏博,酒喝得正畅快,朱全昱忽然用骰子向盆中击去而迸碎四散,斜视着太祖说:“朱三,你本来是砀山的一介平民,跟随黄巢做强盗,天子用你任四镇节度使,富贵极了,为什么突然灭了唐朝三百年的国家,自称帝王,将要全族被杀,还玩了什么博戏!”太祖不高兴而散场。 乙丑,命有司告天地、宗庙、社稷。 丁卯,遣使宣谕州、镇。 戊辰,大赦,改元,国号大梁。 奉唐昭宣帝为济阴王,皆如前代故事;唐中外旧臣官爵并如故。 以汴州为开封府,命曰东都;以故东都为西都;废故西京,以京兆府为大安府,置佑国军于大安府。 更名魏博曰天雄军。 迁济阴王于曹州,之以棘,使甲士守之。 乙丑(十九日),后梁太祖命有关官吏祭祀天地、宗庙、社稷。 丁卯(二十一日),派遣使者向各地州、镇宣布受禅称帝。 戊辰(二十二日),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开平,国号大梁。 尊奉唐昭宣帝为济阴王,都如前代的成例;唐内外旧臣的官职爵位同过去一样。 以汴州为开封府,命名为东都;以故东都洛阳为西都;废故西京长安,以京兆府为大安府,在大安府设置佑国军。 改魏博名为天雄军。 迁济阴王李到曹州,用荆棘圈围,派披甲的士兵守卫。 辛未,以武安节度使马殷为楚王。 辛未(二十五日),后梁太祖封武安节度使马殷为楚王。 以宣武掌书记、太府卿敬翔知崇政院事,以备顾问,参谋议,于禁中承上旨,宣于宰相而行之。 宰相非进对时有所奏请及已受旨应复请者,皆具记事因崇政院以闻,得旨则复宣于宰相。 翔为人沈深,有智略,在幕府三十余年,军谋、民政,帝一以委之。 翔尽心勤劳,昼夜不寐,自言惟马上乃得休息。 帝性暴戾难近,人莫能测,惟翔能识其意趣。 或有所不可,翔未尝显言,但微示持疑;帝意已悟,多为之改易。 禅代之际,翔谋居多。 后梁太祖以宣武掌书记、太府卿敬翔主管崇政院事务,以备顾问,参与谋划计议,在宫内承受皇上谕旨,传达给宰相执行。 宰相不是进宫奏对的时候有所奏请以及已经受旨应该再行请示的,都详细记事,通过崇政院奏报,敬翔得旨后再传达给宰相。 敬翔为人沉着内向,有才智谋略,在幕府三十余年,军事计划、民事政务,太祖一切都委任他办理。 敬翔尽心勤劳,白天晚上很少睡觉,自己说只有在马上才能休息。 太祖性情残暴乖戾,难于接近,别人不能猜测,只有敬翔能够知道他的思想旨趣。 有时有不能办的事情,敬翔未曾明显说出,只是稍微表示疑难,梁太祖已经理解,多数为此改变。 惮让取代之际,敬翔的谋划居多。 追尊皇高祖考、妣以来皆为帝、后;皇考诚为烈祖文穆皇帝,妣王氏为文惠皇后。 后梁太祖追尊高祖父、母以来都为帝、后;父亲朱诚为烈祖文穆皇帝,母王氏为文惠皇后。 初,帝为四镇节度使,凡仓库之籍,置建昌院以领之;至是,以养子宣武节度副使友文为开封尹、判院事,掌凡国之金谷。 友文本康氏子也。 当初,后梁太祖任四镇节度使,凡是仓库的簿籍文书,设置建昌院来管理。 称帝以后,以养子宣武节度副使朱友文担任开封尹、判建昌院事,掌管全国的钱财粮食。 朱友文本来是康氏的儿子。 乙亥,下制削夺李克用官爵。 是时惟河东、凤翔、淮南称“天”,西川称“天复”年号;余皆禀梁正朔,称臣奉贡。 乙亥(二十九日),下令削夺李克用的官职爵位。 这时,只有河东、凤翔、淮南称天年号,西川称天复年号,其余各镇都接受后梁的年号,向后梁称臣纳贡。 蜀王与弘农王移檄诸道,云欲与岐王、晋王会兵兴复唐室,卒无应者。 蜀王乃谋称帝,下教谕统内吏民;又遗晋王书云:“请各帝一方,俟朱温既平,乃访唐宗室立之,退归藩服。”晋王复书不许,曰:“誓于此生靡敢失节。” 蜀王王建与弘农王杨渥移送檄文给诸道,说要与岐王李茂贞、晋王李克用合兵兴复唐室,结果没有响应的。 王建于是计划称帝的,下令告诉辖区内的官吏百九,又送书信晋王李克用说:“请各称帝一方,等到朱温平定以后,就寻访唐皇宗室的人立他为皇帝,我们再恢复藩镇之职。”晋王李克用回信不赞成,说:“发誓在这一生不敢丧失臣节。” 唐末之诛宦官也,诏书至河东,晋王匿监军张承业于斛律寺,斩罪人以应诏。 至是,复以为监军,待之加厚,承业亦为之竭力。 唐末诛杀宦官的时候,诏书传到河东,晋王李克用把监军张承业藏在斛律寺,斩了一个罪犯来应付诏旨。 到这个时候,又以张承业任监军,待他更加忧厚,张承业也为李克用竭尽心力。 岐王治军甚宽,待士卒简易。 有告部将符昭反者,岐王直诣其家,悉去左右,熟寝经宿而还;由是众心悦服;然御军无纪律。 及闻唐亡,以兵羸地蹙,不敢称帝,但开岐王府,置百官,名其所居为宫殿,妻称皇后,将吏上书称笺表,鞭、扇、号令多拟帝者。 岐王李茂贞治军很宽松,对待兵士平易坦率。 有人告发部将符昭谋反,岐王李茂贞特意前往符昭家里,让左右的人全部离开,自己在符昭家里熟睡一夜而回去,所以众人心悦诚服。 但他统率军队却没有纪律。 听说唐室灭亡,由于兵士衰弱,地盘狭小,不敢自称皇帝,只是扩大岐王府,设置文武百官,把居住的房全称为宫殿,妻称为皇后,将领官吏上书称为笺表,鸣鞭、持扇、号令多数模仿皇帝。 镇海节度判官罗隐说吴王举兵讨梁,曰:“纵无成功,犹可退保杭、越,自为东帝;奈何交臂事贼,为终古之羞乎!”始以隐为不遇于唐,必有怨心,及闻其言,虽不能用,心甚义之。 镇海节度使判官罗隐劝说吴王钱讨伐梁,说:“纵然不能成功,尚且可以退保杭州、越州,自己在东边称帝,怎么能拱手侍奉盗贼,成为永远的耻辱呢!”钱开始以为罗隐在唐没得到重用,一定心有怨恨,等到听了他的话,虽然不能采用,心里很赞许他坚持正义。 五月,丁丑朔,以御史大夫薛贻矩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五月,丁丑朔(初一),后梁太祖任御史大夫薛贻矩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加武顺节度使赵王王熔守太师,天雄节度使邺王罗绍威守太傅,义武节度使王处直兼侍中。 后梁太祖加授武顺节度使赵王王熔守大师,天雄节度使邺王罗绍威守太傅,义武节度使王处直兼侍中。 契丹遣其臣袍笏梅老来通好,帝遣太府少卿高颀报之。 契丹派遣使臣袍笏梅老到大梁互通友好,后梁太祖派遣太府少卿高颀回府。 初,契丹有八部,部各有大人,相与约,推一人为王,建旗鼓以号令诸部,每三年则以次相代。 咸通末,有习尔者为王,土宇始大。 其后钦德为王,乘中原多故,时入盗边。 及阿保机为王,尤雄勇,五姓奚及七姓室韦、达靼咸役属之。 阿保机姓邪律氏,恃其强,不肯受代。 久之,阿保机击黄实室韦还,七部劫之于境上,求如约。 阿保机不得已,传旗鼓,且曰;“我为王九年,得汉人多,请帅种落居古汉城,与汉人守之,别自为一部。”七部许之。 汉城,故后魏滑盐县也。 地宜五谷,有盐池之利。 其后阿保机稍以兵击灭七部,复并为一国。 又北侵室韦、女真,西取突厥故地,击奚,灭之,复立奚王而使契丹监其兵。 东北诸夷皆畏服之。 起初,契丹有八部,每部各有大人,共同约定,推举一人为王,建置旗鼓以号令各部,每三年就依次相代。 咸通末年,有名叫习尔的为王,疆土开始扩大。 其后钦德为王,趁着中原多难,时常入侵中原边境抢劫。 等到阿保机为王,尤其威武勇敢,五姓奚及七姓室韦、达靼都附属于他。 阿保机姓邪律氏,仗恃自己强大,不肯在三年任满的时候接受替代。 过了很久,阿保机攻打黄头室韦回来,其他七部在边界上胁迫他,要求遵守三年一换王的约定。 阿保机无可奈何,只得传与旗鼓,并且说:“我为王九年,得到汉人很多,请率领同种部落在古汉城居住,与汉人共同守护,另外自为一部。”七部应允了他。 汉城是原来的后魏滑盐县。 土地适宜五谷生长,有盐池之利。 后来阿保机逐渐发兵灭亡其他七部,合并成为一国。 阿保机又北侵室韦、女真,西取突厥旧地,攻打、灭亡五姓奚,后来又立奚王而让契丹监督他的军队。 东北各夷族都敬畏服从他。 是岁,阿保机帅众三十万寇云州,晋州与之连和,面会东城,约为兄弟,延之帐中,纵酒,握手尽欢,约以今冬共击梁。 或劝晋王:“因其来,可擒也,”王曰:“仇敌未灭而失信夷狄,自亡之道也。”阿保机留旬日乃去,晋王赠以金缯数万。 阿保机留马三千匹,杂畜万计以酬之。 阿保机归而背盟,更附于梁,晋王由是恨之。 这一年,阿保机率领部众三十万侵犯云州,晋王李克用与他和好,在云州东城会面,相约为兄弟,延请到帐中,纵情饮酒,握手尽欢,相约在当年冬天共同攻梁。 有人劝晋王说:“趁着阿保机前来,可以擒住他。”晋王说:“仇敌朱全忠没有消灭,却对夷狄失信,是自取灭亡之道啊。”阿保机留住十天才离开云州,晋王赠送给他金缯数。 阿保机留下马三千匹,各种牲畜数以万计,用来酬谢晋王。 阿保机回去以后就背叛了盟约,又归附了后梁,晋王李克用因此怨恨阿保机。 已卯,以河南尹兼河阳节度使张全义为魏王;镇海、镇东节度使吴王钱为吴越王;加清海节度使刘隐、威武节度王审知兼侍中,仍以隐为大彭王。 已卯(初三),后梁太祖进封河南尹兼河阳节度使张全义为魏王,镇海、镇东节度使吴王钱为吴越王,加授清海节度使刘隐、威武节度使王审知兼侍中,并以刘隐为大彭王。 癸未,以权知荆南留后高季昌为节度使。 荆南旧统八州,乾符以来,寇乱相继,诸州皆为邻道所据,独余江陵。 季昌到官,城邑残毁,户口凋耗。 季昌安集流散,民皆复业。 癸未(初七),后梁太祖任命暂时代理荆南留后的高季昌为荆南节度使。 荆南过去统辖荆、归、硖、、忠、万、澧、朗八州,唐僖宗乾符年间以来,外寇内乱一个接一个,诸州都被相邻各道占据,只剩下了江陵。 高季昌到任,城邑残破毁坏,户口零落减损。 高季昌安顿抚恤流散的人,百姓全都恢复了常业。 乙酉,立兄全昱为广王,子友文为博王,友为郢王,友璋为福王,友贞为均王,友雍为贺王,友徽为建王。 乙酉(初九),后梁太祖封立他的哥哥朱全昱为广王,儿子友文为博王、友为郢王、友璋为福王、友贞为均王、友雍为贺王、友徽为建王。 辛卯,以东都旧第为建昌宫,改判建昌院事为建昌宫吏。 辛卯(十五日),后梁太祖以东都故居为建昌宫,将判建昌院事改为建昌宫使。 壬辰,命保平节度使康怀贞将兵八万会魏博兵攻潞州。 壬辰(十六日),后梁太祖命令保平节度使康怀贞率领八万大军,会同魏博军队攻打潞州。 甲午,诏废枢密院,其职事皆入于崇政院,以知院事敬翔为院使。 甲午(十八日),后梁太祖诏令撤消枢密院,它的职掌事务全都归入崇政院,任命知院事敬翔为院使。 礼部尚书苏循及其子起居郎楷自谓有功于梁,当不次擢用;循朝夕望为相。 帝薄其为人。 敬翔及殿中监李振亦鄙之。 翔言于帝曰:“苏循,唐之鸱枭,卖国求利,不可以立于惟新之朝。”戊戌,诏循及刑部尚书张等十五人并勒致仕,楷斥归田里。 循父子乃之河中依朱友谦。 礼部尚书苏循及他的儿子起居郎苏楷自认为对后梁有功劳,应当不按寻常的次序升用。 苏循日夜盼着做宰相。 后梁太祖轻视他的为人,敬翔及殿中监李振也瞧不起他。 敬翔对太祖说:“苏循是唐朝如同鸱枭一样的奸邪小人,出卖国家,贪求私利,不可以立于新的朝廷。”戊戌(二十二日),诏令苏循及刑部尚书张等十五人一并强迫退休,苏楷驱逐回乡。 苏循父子于是往河中依附朱友谦。 卢约以处州降吴越。 卢约以处州投降吴越王钱。 弘农王以鄂岳观察使刘存为西南面都招讨使,岳州刺史陈知新为岳州团练使,庐州观察使刘威为应援使,别将许玄应为监军,将水军三万以击楚。 楚王马殷甚惧,静江军使杨定真贺曰:“我军胜矣!”殷问其故,定真曰:“夫战惧则胜,骄则败。 今淮南兵直趋吾城,是骄而轻敌也;而王有惧色,吾是以知其必胜也。” 弘农王杨渥任用鄂岳观察使刘存为西南面都招讨使,岳州刺史陈知新为岳州团练使,庐州观察使刘威为应援使,别将许玄应为监军,率领三万水军攻楚。 楚王马殷非常害怕,静江军使杨定真庆贺说:“我军胜利了!”马殷问是什么缘故,杨定真说:“打仗知道害怕就会胜利,骄傲就会失败。 现在淮南军队直奔我城,是骄傲轻敌的表现。 可是大王您有害怕的神色,我因此知道您一定胜利。” 殷命在城都指挥使秦彦晖将水军三万浮江而下,水军副指挥使黄帅战舰三百屯浏阳口。 六月,存等遇大雨,引兵还至越堤北,彦晖追之。 存数战不利,乃遗殷书诈降。 彦晖使谓殷曰:“此必诈也,勿受!”存与彦晖夹水而陈,存遥呼曰:“杀降不详,公独不为子孙计耶!”彦晖曰:“贼入吾境而不击,奚顾子孙!”鼓噪而进。 存等走,黄自浏阳绝江,与彦晖合击,大破之,执存及知新,裨将死者百余人,士卒死者以万数,获战舰八百艘。 威以余众遁归,彦晖遂拔岳州。 殷释存、知新之缚,慰谕之。 二人皆骂曰:“丈夫以死报主,肯事贼乎!”遂斩之。 许玄应,弘农王之腹心也,常预政事,张颢、徐温因其败,收斩之。 马殷命在城都指挥使秦彦晖率领水军三万顺湘江漂浮而下, 水军副指挥使黄率战舰三百条驻守浏阳口。 六月,刘存等遇大雨,带兵回到越堤北边,秦彦晖追赶他们。 刘存屡战失利,于是送书信给马殷假装投降。 秦彦晖派人对马殷说:“这一定是诈降,不要接受!”刘存与秦彦晖夹水列阵,刘存遥呼说:“杀戮投降的人不吉祥,您难道不为子孙考虑吗!”秦彦晖说:“贼寇侵入我境却不攻击,怎么顾及子孙!”擂鼓呐喊而前进。 刘存等退走,黄自浏阳带兵横渡湘江,与秦彦晖合击,把淮南军队打得大败,生擒刘存及陈知新,杀死裨将一百余人,死的士卒以万计,缴获战舰八百艘。 刘威带着剩下的兵众逃回,秦彦晖于是夺取了岳州。 马殷解开捆绑刘存、陈知新的绳索,安慰劝解他们。 二人都大骂说:“大丈夫以死报答主人,岂肯事奉贼子吗!”于是把他们斩了。 许玄应是弘农王杨渥的心腹亲信,经常参与政事,张颢、徐温因为他战败,把他拘捕斩了。 楚王殷遣兵会吉州刺史彭攻洪州,不克。 楚王马殷派遣军队会同吉州刺史彭攻打洪州,没有攻克。 康怀贞至潞州,晋昭义节度使李嗣昭、副使李嗣弼闭城拒守。 怀贞昼夜攻之,半月不克,乃筑垒穿蚰蜒堑而守之,内外继绝。 晋王以蕃、汉都指挥使周德威为行营都指挥使,帅马军都指挥使李嗣本、马步都虞候李存璋、先锋指挥使史建瑭、铁林都指挥使安元信、横冲指挥使李嗣源、骑将安金全救潞州。 嗣弼,克修之子;嗣本,本姓张;建瑭,敬思之子;金全,代北人也。 保平节度使康怀贞率兵到达潞州,晋昭义节度使李嗣昭、副使李嗣弼闭城拒守。 康怀贞日夜攻打,半月没有攻下,于是挖筑垣墙并穿通如同蚰蜒行地形状的壕沟,日夜守护,使城内外隔绝。 晋王李克用任命蕃、汉都指挥使周德威为行营都指挥使,率马军都指挥使李嗣本、马步都虞候李存璋、先锋指挥使史建瑭、铁林都指挥使安元信、横冲指挥使李嗣源、骑将安金全,救援潞州。 李嗣弼是李克修的儿子;李嗣本,本姓张;史建瑭是史敬思的儿子;安金全是代北人。 晋兵攻泽州,帝遣左神勇军使范居实将兵救之。 晋兵攻泽州,后梁太祖派遣左神勇军使范居实率兵救援。 甲寅,以平卢节度使韩建守司徒、同平章事。 甲寅(初九),后梁太祖任命平卢节度使韩建守为司徒、同平章事。 武贞节度使雷彦恭会楚兵攻江陵,荆南节度使高季昌引兵屯公安,绝其粮道;彦恭败,楚兵亦走。 武贞节度使雷彦恭会同楚兵进攻江陵,荆南节度使高季昌率失驻扎公安,断绝他们的粮道。 雷彦恭被打败,楚兵也退走了。 刘守光既囚其父,自称卢龙留后,遣使请命。 秋,七月,甲午,以守光为卢龙节度使、同平章事。 刘守光囚禁他的父亲刘仁恭以后,自称卢龙留后,派遣使者请求任命。 秋季,七月甲午(十九日),后梁太祖任命刘守光为卢龙节度使、同平章事。 静海节度使曲裕卒,丙申,以其子权知留后颢为节度使。 静海节度使曲裕去世。 丙申(二十一日),后梁太祖任命他的儿子权知留后曲颢为静海节度使。 雷彦恭攻岳州,不克。 武贞节度使雷彦恭攻打岳州,没有攻克。 丙午,赐河南尹张全义名宗。 八月丙午(初一),后梁太祖赐河南尹张全义名宗。 辛亥,以吴越王兼淮南节度使,楚王殷兼武昌节度使,各充本道招讨制置使。 辛亥(初六),后梁太祖任命吴越王钱兼淮南节度使、楚王马殷兼武昌节度使,各充本道招讨制置使。 晋周德威壁于高河,康怀贞遣亲骑都头秦武将兵击之,武败。 晋周德威在高河扎营,康怀贞派遣亲骑都头秦武率兵攻击,秦武战败。 丁巳,帝以亳州刺史李思安代怀贞为潞州行营都统,黜怀贞为行营都虞候。 思安将河北兵西上,至潞州城下,更筑重城,内以防奔突,外以拒援兵,谓之夹寨。 调山东民馈军粮,德威日以轻骑抄之,思安乃自东南山口筑甬道,属于夹寨。 德威与诸将互往攻之,排墙填堑,一昼夜间数十发,梁兵疲于奔命。 夹寨中出刍牧者,德威辄抄之,于是梁兵闭壁不出。 丁巳(十二日),后梁太祖任命亳州刺史李思安代康怀贞为潞州行营都统,贬康怀贞为行营都虞候。 李思安率领河北军队西上,到达潞州城下,又修筑二重城垣,内防奔突,外拒援兵,叫作夹寨。 调发山东百姓输送军粮,周德威天天派出轻骑兵抄劫,李思安于是从东南山口修筑甬道,与夹寨连接。 周德威与各位将领交替前去攻击,推倒垣墙,填平壕沟,一昼夜间出数十次,后梁兵防备不暇,疲于奔命。 夹寨中有出来割草放牧的,周德威就抄劫他们,于是后梁兵紧闭营垒不出。 九月,雷彦恭攻涔阳、公安,高季昌击败之。 彦恭贪残类其父,专以焚掠为事,荆、湖间常被其患;又附于淮南。 丙申,诏削彦恭官爵,命季昌与楚王殷讨之。 九月,武贞节度使雷彦恭进攻涔阳、公安,荆南节度使高季昌把他打败。 雷彦恭贪婪残暴像他的父亲雷满,专以焚烧抢掠为事业,荆、湖间经常受他祸害;又依附于淮南。 丙申(二十二日),后梁太祖诏令削夺雷彦恭的官爵,命令高季昌会同楚王马殷讨伐他。 蜀王会将佐议称帝,皆曰:“大王虽忠于唐,唐已亡矣,此所谓‘天与不取’者也!”冯涓独献议请以蜀王称制,曰:“朝兴则未爽称臣,贼在则不同为恶。”王不从,涓杜门不出。 王用安抚副使、掌书记韦庄之谋,帅吏民哭三日;已亥,即皇帝位,国号大蜀。 辛丑,以前东川节度使兼侍中王宗佶为中书令,韦庄为左散骑常侍、判中书门下事,阆州防御史唐道袭为内枢密使。 庄,见素之孙也。 蜀王王建会同部将僚佐商议称帝,都说:“大王虽然忠于唐室,但唐室已经灭亡了,这就是所说的‘上天授与不取’了!”冯涓独自进献意见请以蜀王代行皇帝事,说:“这样做,唐朝复兴就没有丧失臣节,贼子存在就没有一起作恶。”王建没有听从,冯涓闭门不出。 王建采用安抚副使、掌书记韦庄的计谋,率领官吏、百姓哭三日。 已亥(二十五日),即皇帝位,国号大蜀。 辛丑(二十七日),任命前东川节度使兼侍中王宗佶为中书令,韦庄为左散骑常侍、判中书门下事,阆州防御唐道袭为内枢密使。 韦庄是天宝末年宰相韦见素的孙子。 蜀王虽目不知书,好与书生谈论,粗晓其理。 是时唐衣冠之族多避乱在蜀,蜀主礼而用之,使修举故事,故其典章文物有唐之遗风。 前蜀国主王建虽然目不知书,但喜好与读书人谈论,粗略知道书中的道理。 当时,唐朝的官宦之家大多在蜀躲避战乱,王建对他们以礼相待,让他们研究编纂典故成例,所以蜀的法令礼乐制度有唐的遗风。 蜀主长子校书郎宗仁幼以疾废,立其次子秘书少监宗懿为遂王。 王建的长子校郎王宗仁小时候因病致残,立他的次子秘书少监王宗懿为遂王。 冬,十月,高季昌遣其将倪可福会楚将秦彦晖攻朗州,雷彦恭遣使乞降于淮南,且告急。 弘农王遣将泠业将水军屯平江,李饶将步骑屯浏阳以救之,楚王殷遣岳州刺史许德勋将兵拒之。 泠业进屯朗口,德勋使善游者五十人,以木枝叶覆其首,持长刀浮江而下,夜犯其营,且举火,业军中惊扰。 德勋以大军进击,大破之,追至鹿角镇,擒业;又破浏阳寨,擒李饶;掠上高、唐年而归。 斩业、饶于长沙市。 冬季,十月,高季昌派遣他的部将倪可福会同楚将秦彦晖攻打朗州,雷彦恭派使者到淮南乞求归降,并告急。 弘农王杨渥派遣将领泠业率领水军驻扎平江,李饶率领步兵、骑兵驻扎浏阳以救援雷彦恭;楚王马殷派遣岳州刺史许德勋率兵抗拒。 泠业进军驻扎朗口,许德勋派善于游泳者五十人,用树木枝叶遮盖他们的头部,手持长刀,顺长江漂浮直下,夜里侵犯泠业军营,并且放手,泠业军中大乱。 许德勋率军进击,把泠业打得大败,追至鹿角镇,生擒泠业。 又攻破浏阳寨,生擒李饶,抢掠上高、唐年二县而返回。 在长沙街市上,把泠业、李饶斩首。 十一月,甲申,夹马指挥使尹皓攻晋江猪岭寨,拔之。 十一月甲申(十一日),后梁夹马指挥使尹皓攻打晋江猪岭寨,予以攻克。 义昌节度使刘守文闻其弟守光幽其父,集将吏大哭曰:“不意吾家生此枭獍!吾生不如死,誓与诸君讨之!”乃发兵击守光,互有胜负。 义昌节度使刘守文听说他的弟弟刘守光囚禁了他的父亲刘仁恭,集合将吏大哭说:“想不到我家生了这个枭獍一样的禽兽!我生不如死,誓与你们讨伐他!”于是发兵攻打刘守光,互有胜负。 天雄节度使邺王绍威谓其下曰:“守光以窘急归国,守文孤立无援,沧州可不战服也。”乃遗守文书,谕以祸福。 守文亦恐梁乘虚袭其后,戊子,遣使请降,以子延为质。 帝拊手曰:“绍威折简,胜十万兵!”加守文中书令,抚纳之。 天雄节度使邺王罗绍威对其部下说:“刘守光因为窘困危急归梁,刘守文孤立无援,沧州可以不战就降服了。”于是送书信给刘守文,晓谕祸福。 刘守文也担心梁兵乘虚袭击他的后路,戊子(十五日),派遣使者请求归降,以儿子刘延作为人质。 后梁太祖拍手说:“罗绍威一封书信,胜过十万军队!”加授刘守文中书令,抚慰收纳了他。 初,帝在藩镇,用法严,将校有战没者,所部兵悉斩之,谓之跋队斩,士卒失主将者,多亡逸不敢归。 帝乃命凡军士皆文其面以记军号。 军士或思乡里逃去,关津辄执之送所属,无不死者,其乡里亦不敢容。 则是亡者皆聚山泽为盗,大为州县之患。 壬寅,诏赦其罪,自今虽文面亦听还乡里。 盗减什七八。 当初,后梁太祖在藩镇的时候,执法严苛,将校有战死的,他的部下兵卒全都斩首,称为“跋队斩”,士卒损失主将的,大多逃跑不敢回来。 太祖于是命令,凡军士都在他们的面部刺字来记录军号。 军士有的思念家乡逃走,关口津渡常常把他们捉住送回所属,没有一个不被处死的,他们的乡里也不敢收容。 因此,逃亡者都聚集在山林川泽之中做强盗,成为州县的大害。 壬寅(二十九日),颁布诏令赦免他们的罪过,从今即使脸部刺字也听任回乡里。 强盗减少了十之七八。 淮南右都押牙米志诚等将兵渡淮袭颍州,克其外郭。 刺史张实据子城拒守。 淮南右都押牙米志诚等率兵渡过淮河袭击颍州,攻克颍州外城。 颍州刺史张实据颍州内城抵御守卫。 晋王命李存璋攻晋州,以分上党兵势。 十二月,壬戌,诏河中,陕州发兵救之。 晋王李克用命令李存璋进攻晋州,藉以分散上党的军力。 十二月壬戌(十九日),后梁太祖诏令河中、陕州发兵救援晋州。 甲子,诏发步骑五千救颍州,米志诚等引去。 甲子(二十一日),后梁太祖诏令派遣五千步兵骑兵救颍州,米志诚等退走。 丁卯,晋兵寇州。 丁卯(二十四日),晋兵侵犯州。 淮南兵攻信州,刺史危仔倡求救于吴越。 淮南军队攻打信州,信州刺史危仔倡向吴越王钱求救。 二年(戊辰、908) 二年(戊辰,公元908年) 春,正月,癸酉朔,蜀主登兴义楼。 有僧抉一目以献,蜀主命饭僧万人以报之。 翰林学士张格曰:“小人无故自残,赦其罪已幸矣,不宜复崇奖以败风俗。”蜀主乃止。 春季,正月,癸酉朔(初一),前蜀主王建登兴义楼。 有个僧人剜出一只眼珠献上,王建命令施饭给一万名僧人作为回报。 翰林学士张格说:“僧人无故自残,赦免他的罪过已经是幸运了,不应该再加以推崇奖赏而败坏风俗。”王建这才作罢了。 丁丑,蜀以韦庄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丁丑(初五),前蜀任命韦庄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辛巳,蜀主祀南郊;壬午,大赦,改元武成。 辛巳(初九),王建到南效祭天。 壬午(初十),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武成。 晋王疽发于首,病笃。 周德威等退屯乱柳。 晋王命其弟内外蕃汉都知兵马使·振武节度使克宁、监军张承业、大将李存璋、吴珙、掌书记卢质立其子晋州刺史存勖为嗣,曰:“此子志气远大,必能成吾事,尔曹善教导之!”辛卯,晋王谓存勖曰:“嗣昭厄于重围,吾不及见矣。 俟葬毕,汝与德威辈速竭力救之!”又谓克宁等曰:“以亚子累汝!”亚子,存勖小名也。 言终而卒。 克宁纲纪军府,中外无敢喧哗。 晋王李克用头上生毒疮,病情严重。 周德威等撤退到乱柳驻扎。 晋王李克用命他的弟弟内外蕃汉都知兵马使与振武节度使李克宁,监军张承来,大将李存璋、吴珙,掌书记卢质等人拥立他的儿子晋州刺史李存勖为嗣,说:“此子志向远大,必能成就我的事业,你们好好教导他!”辛卯(十九日),晋王对李存勖说:“李嗣昭困于重围,我来不及见他了。 等到葬事完毕,你与周德威等立即竭力救他!”又对李克宁等说:“把亚子烦劳你们照管了!”亚子是李存勖的小名。 话说完就死了。 李克宁治理军府,内外没有人敢于喧哗。 克宁久总兵柄,有次立之势,时上党围未解,军中以存勖年少,多窃议者,人情汹汹。 存勖惧,以位让克宁。 克宁曰:“汝冢嗣也,且有先王之命,谁敢违之!”将吏欲谒见存勖,存勖方哀哭未出。 张承业入谓存勖曰:“大孝在不坠基业,多哭何为!”因扶存勖出,袭位为河东节度使、晋王。 李克宁首帅诸将拜贺,王悉以军府事委之。 李克宁长期总理兵权,有兄死弟立之势,当时上党围困没解除,军中认为李存勖年少,多有私下议论的,人心不定。 李存勖害怕,把王位让给李克宁。 李克宁说:“你是嫡长子,况且有先王的遗命,谁敢违抗!”将吏想要谒见李存勖,李存勖正在悲伤哭泣,没有出来。 张承业进内对李存勖说:“大孝在于不失去基业,多哭泣做什么!”于是扶着李存勖出来,继位为河东节度使、晋王。 李克宁首先率领诸将拜贺,晋王李存勖把军府事务全部委托给李克宁。 以李存璋为河东军城使、马步都虞候。 先王之时,多宠借胡人及军士,侵扰市肆,存璋既领职,执其尤暴横者戮之,旬月间城中肃然。 晋王李存勖任李存璋为河东军城使、马步都虞候。 先王李克用的时候,多宠信依靠胡人及军士,侵犯扰乱街市店铺,李存璋任以后,逮捕其中尤其残暴蛮横的杀死,一个月的时间城中秩序肃然。 吴越王遣兵攻淮南甘露镇,以救信州。 吴越王钱派遣军队进攻淮南甘露镇来救援信州。 蜀中书令王宗佶,于诸假子为最长,且恃其功,专权骄恣。 唐道袭已为枢密使,宗佶犹以名呼之;道袭心衔之而事之逾谨。 宗佶多树党友,蜀主亦恶之。 二月,甲辰,以宗佶为太师,罢政事。 前蜀中书令王宗佶在蜀主王建的养子中居长,并且仗恃他的功劳,独揽大权,骄傲放纵。 唐道袭已经担任枢密使,王宗佶仍然直呼其名。 唐道袭心怀不满但对他更加恭敬。 王宗佶多结党援,王建也憎恶他。 二月甲辰(初三),任命王宗佶为太师,停止参与政务。 蜀以户部侍郎张格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格为相,多迎合主意;有胜已者,必以计排去之。 前蜀任命户部侍郎张格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张格作为宰相,极力迎合前蜀主王建的意向,有超过自己的人,一定要用计谋把他排斥走。 初,晋王克用多养军中壮士为子,宠遇如真子。 及晋王存勖立,诸假子皆年长握兵,心怏怏不伏,或托疾不出,或见新王不拜。 李克宁权位既重,人情多向之。 假子李存颢阴说克宁曰:“兄终弟及,自古有之。 以叔拜倒,于理安乎!天与不取,后悔无及!”克宁曰:“吾家世以慈孝闻天下,先王之业苟有所归,吾复何求!汝勿妄言,我且斩汝!”克宁妻孟氏,素刚悍,诸假子各遣其妻入说孟氏,孟氏为以然,且虑语泄及祸,数以迫克宁。 克宁性怯,朝夕惑于众言,心不能无动;又与张承业、李存璋相失,数诮让之;又因事擅杀都虞候李存质;又求领大同节度使,以蔚、朔、应州为巡属。 晋王皆听之。 当初,晋王李克用收养许多军中壮士为养子,宠信待遇如同亲子。 等到晋王李存勖继位,诸养子都年长并掌握军权,心里郁闷不服,或者托病不出,或者进见新王不叩拜。 李克宁的权力地位既已重要,人情多数倾向他。 养子李存颢暗中劝说李克宁道:“哥哥死了,弟弟继位,自古就有这样的。 以叔叔叩拜侄子,于理心安吗!上天授与不取,后悔就来不及了!”李克宁说:“我家世代以父慈子孝闻名天下,先王的基业如果有了归属,我又有什么希求!你再胡说,我就杀了你!”李克宁的妻子孟氏,向来刚强蛮横,诸养子各派他们的妻子到内室劝说孟氏,孟氏认为有理,并且担心这些话泄露出去遭受祸患,屡次逼迫李克宁。 李克宁性情怯懦,早晚被众人的话蛊惑,不能不动心;又与张承业、李存璋失和,屡次责备他们;又因故擅自杀死都虞候李存质;又要求兼任大同节度使,以蔚州、朔州、应州为巡属。 晋王李存勖都听从了他。 李存颢等为克宁谋,因晋王过其第,杀承业、存璋,奉克宁为节度使,举河东九州附于梁,执晋王及太夫人曹氏送大梁。 太原人史敬熔,少事晋王克用,居帐下,见亲信,克宁欲知府中阴事,召敬熔,密以谋告之。 敬熔阳许之,入告太夫人,太夫人大骇,召张承业,指晋王谓之曰:“先王把此儿臂授公等,如闻外闻间谋欲负之,但置吾母子有地,勿送大梁,自他不以累公。”承业惶恐曰:“老奴以死奉先王之命,此何言也!”晋王以克宁之谋告,且曰:“至亲不可自相鱼肉,吾苟避位,则乱不作矣。”承业曰:“克宁欲投大王母子于虎口,不除之岂有全理!”乃召李存璋、吴琪及假子李存敬、吴璋及假子李存敬、长直军使朱守殷,使阴为之备。 壬戌,置酒会诸将于府舍,伏甲执克宁、存颢于座。 晋王流涕数之曰:“儿向以军府让叔父,叔父不取。 今事已定,奈何复为此谋,忍以吾母子遗仇仇乎!”克宁曰:“此皆谗人交构,夫复何言!”是日,杀克宁及存颢。 李存颢等为李克宁谋划,趁着晋王到李克宁的家里探望,杀死张承业、李存璋,拥奉李克宁为节度使,率河东所属九州归附后梁,逮捕晋王李存勖及太夫人曹氏送往大梁。 太原人史敬熔,年轻时侍奉晋王李克用,居于帐下,受到亲信,李克宁想知道王府中的秘密事情,召见史敬熔,秘密地把计划告诉他。 史敬熔假装应允他,入府报告太夫人、太夫人大惊,召见张承业,指着晋王李存勖对他说:“先王把着此儿的胳膊交给您等,如果听到外边图谋想要背弃他,就只求有地方安置我母子,不要送往大梁,其他不连累您。”张承业惶恐说:“老奴以死奉先王的遗命,这是什么话呢!”晋王李存勖把李克宁的图谋告诉张承业,并且说:“至亲不可以自相残杀,我如果让位,祸乱就不会发生了。”张承业说:“李克宁想要把大王母子投入虎口,不除掉他岂有安全的道理!”于是召见李存璋、吴珙及养子李存敬、长直军使朱守殷,让他们暗中防卫设备。 壬戌(二十一日),在王府摆酒宴请诸将,埋伏的甲兵在座位上把李克宁、李存颢逮捕。 晋王李存勖流着泪数说李克宁道:“孩儿以前把节度使府让给叔父,叔父不接受。 现在事情已定,怎么又有这样的图谋,忍心把我母子送给仇人吗!”李克宁说:“这都是说坏话的谗人挑拔离间,又有什么话可说!”当日,杀了李克宁及李存颢。 癸亥,鸩杀济阴王于曹州,追谥曰唐哀皇帝。 癸亥(二十二日),后梁太祖派人在曹州用毒酒害死济阴王李,追谥称为唐哀皇帝。 甲子,蜀兵入归州,执刺史张瑭。 甲子(二十三日),前蜀兵进入归州,逮往归州刺史张瑭。 辛未,以韩建为侍中,兼建昌宫使。 辛未(三十日),后梁太祖任命平卢节度使韩建为侍中,兼建昌宫使。 李思安等攻潞州,久不下,士卒疲弊,多逃亡。 晋兵犹屯余吾寨,帝疑晋王克用诈死,欲召兵还,恐晋人蹑之,乃议自至泽州应接归师,且召匡国节度使刘知俊将兵趣泽州。 三月,壬申朔,帝发大梁;丁丑,次泽州。 辛巳,刘知俊至。 壬午,以知俊为潞州行营招讨使。 后梁行营都统李思安等攻潞州,久攻不下,士卒疲惫困乏,多数逃跑。 晋兵仍在余吾寨,后梁太祖怀疑晋王李克用是装死,想要召回军队,又怕晋兵尾随追击,于是商议亲自到泽州接应召回的军队,并且召匡国节度使刘知俟俊率兵赶往泽州。 三月,壬申朔(初一),太祖从大梁出发,丁丑(初六),到达泽州驻扎。 辛巳(初十),刘知悛到达。 壬午(十一日),太祖任命刘知悛为潞州行营招讨使。 癸巳,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张文蔚卒。 癸巳(二十二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张文蔚去世。 帝以李思安久无功,亡将校四十余人,士卒以万计,更闭壁自守,遣使召诣行在。 甲午,削思安官爵,勒归本贯充役;斩监押杨敏贞。 后梁太祖因李思安长期没有功绩,逃跑将校四十余人,士卒以万计,又闭守营垒,于是派遣使者召李思安前来泽州。 甲午(二十三日),革除李思安官职爵位,勒令回到本籍应差充役,杀监押杨敏贞。 晋李嗣昭固守逾年,城中资用将竭,嗣昭登城宴诸将作乐。 流矢中嗣昭足,嗣昭密拔之,座中皆不觉。 帝数遣使赐嗣昭诏,谕降之;嗣昭焚诏书,斩使者。 晋李嗣昭固守潞州过了一年,城中物资用品将要竭尽,李嗣昭登城宴请诸将取乐。 飞箭射中李嗣昭的脚,李嗣昭秘密地把箭拔掉,座中的人都没有发觉。 后梁太祖屡次派遣使者前去颁赐诏书,劝他投降;李嗣昭烧毁诏书,斩杀使者。 帝留泽州旬余,欲召上党兵还,遣使就与诸将议之。 诸将以为李克用死,余吾兵且退,上党孤城无援,请更留旬月以俟之。 帝从之,命增运刍粮以馈其军。 刘知俊将精兵万余人击晋军,斩获甚众,表请自留攻上党,车驾宜还京师。 帝以关中空虚,虑岐人侵同华,命知俊休兵长子旬日,退屯晋州,俟五月归镇。 后梁太祖在泽州留住十几天,想要召回上党的军队,派遣使者前去与诸将商议。 诸将认为李克用死了,余吾寨的晋兵将要撤退,上党孤城无援,请再留十天半月以等待机会。 太祖听从诸将的意见,命令增运粮草来供给军队。 刘知俊率领精锐军队一万人余人攻击晋军,斩杀俘获很多,上表请求自己留下进攻上党,太祖应当回京师。 后梁太祖因关中空虚,担心岐州李茂贞侵犯同州、华州,命令刘知俊让军队在长子县休息十天,然后撤退到晋州驻扎,等到五月回藩镇。 蜀太师王宗佶既罢相,怨望,阴畜养死士,谋作乱。 上表以为:“臣官预大臣,亲则长子,国家之事,休戚是同,今储贰未定,必生厉阶。 陛下若以宗懿才堪继承,宜早行册礼,以臣为元帅,兼总六军,傥以时方艰难,宗懿总幼,臣安敢持谦不当重事!陛下既正位南面,军旅之事宜委之臣下。 臣请开元帅府,铸六军印,征戍征发,臣悉专行。 太子视膳于晨昏,微臣握兵于环卫,万世基业,惟陛下裁之。”蜀主怒,隐忍未发,以问唐道袭,对曰:“宗佶威望,内外慑服,足以统御诸将。”蜀主益疑之。 已亥,宗佶入见,辞色悖慢;蜀主谕之,宗佶不退,蜀主不堪其忿,命卫士扑杀之。 贬其党御史中丞郑骞为维州司户,卫尉少卿李钢为汶川尉,皆赐死于路。 前蜀太师王宗佶被罢宰相职务以后,心中怨恨,暗中豢养区猛敢死之徒,图谋作乱。 王宗佶上表以为:“我官列大臣,论骨内之亲又是长子,国家大事,休戚与共。 现在太子没有确定,一定发生祸端。 陛下如果以为王宗懿的才干能够继承皇位,应该早日举行册封大礼,任用我为元帅,统领六军。 倘若以为时势正在艰难,王宗懿年幼,我怎么敢保持谦逊不承担重任呢!陛下已经南面称帝,军队事宜应当委任臣下。 我请求设置元帅府,铸六军印,征战守边之事,我都独自掌管施行。 太子早晚侍奉饮食,我掌握军队护卫宫禁,此是万世基业,希望陛下考虑决定。”前蜀主王建大怒,暗中忍耐没有发作,问唐道袭,回答说:“王宗佶的威名声望,内外畏惧顺服,足以驾驭诸将。”蜀主更加怀疑王宗佶。 已亥(二十八日),王宗佶入见,言辞神色狂悖不敬,蜀主向他指出,王宗佶仍不听,蜀主不能按捺自己的忿怒,命卫士打死他。 贬王宗佶的党羽御史中丞郑骞为维州司户、卫尉少卿李钢为汶川尉,都在路途中赐死。 初,晋王克用卒,周德威握得兵在外,国人皆疑之。 晋王存勖召德威使引兵还。 夏,四月,辛丑朔,德威至晋阳,留兵城外,独徒步而入,伏先王柩,哭极哀;退,谒嗣王,礼甚恭。 众心由是释然。 当初,晋王李克用去世,周德威在外地掌握重兵,国中人都怀疑他。 晋王李存勖召周德威带兵回晋阳。 夏季,四月,辛丑朔(初一),周德威到晋阳,把军队留在城外,独自步行入城,伏在先王李克用的灵柩上哭得极为悲伤;退出后,拜见嗣王李存勖,礼节非常恭敬,众人心里的疑虑因此消释了。 癸卯,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杨涉罢为右仆射;以吏部侍郎于兢为中书侍郎,翰林学士承旨张策为刑部侍郎,并同平章事。 兢,琮之兄子也。 癸卯(初三),后梁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杨涉被免职降为右仆射;任命吏部侍郎于兢为中书侍郎,翰林学士承旨张策为刑部侍郎,都为同平章事。 于兢是于琮哥哥的儿子。 夹寨奏余吾晋兵已引去,帝以援兵不能复来,潞州必可取,丙午,自泽州南还;壬子,至大梁。 梁兵在夹寨者亦不复设备。 晋王与诸将谋曰:“上党,河东之藩蔽,无上党,是无河东也。 且朱温所惮者独先王耳,闻吾新立,以为童子未闲军旅,必有骄怠之心。 若简精兵倍道趣之,出其不意,破之必矣。 取威定霸,在此一举,不可失也!”张承业亦劝之行。 乃遣承业及判官王缄乞师于凤翔,又遣使赂契丹王阿保机求骑兵。 岐王衰老,兵弱财竭,竟不能应。 晋王大阅士卒,以前昭义节度使丁会为都招讨使。 甲子,帅周德威等发晋阳。 潞州夹寨的后梁军将领奏报余吾寨的晋兵已经退走,后梁太祖以为晋的援兵不能再来,潞州一定能够夺取,丙午(初六)自泽州南下返回,壬子(十二日)到大梁。 在夹寨的后梁兵也不再布置防备。 晋王李存勖与诸将商议说:“上党是河东的屏障;没有上党,就没有河东啊。 况且朱温惧怕的只是先王罢了,听说我才登帝位,以为小孩不熟习军事,一定有骄傲懈怠的心理。 如果选派精锐部队兼程急速前去,出其不意,打败梁兵是一定的了。 取得威势,确定霸业,在此一举,不可失掉机会啊!”张承业也劝他亲自出征。 于是,派遣张承业及判官王缄到凤翔请求李茂贞发兵援助,又派遣使者贿赂契丹王阿保机请求借给骑兵。 岐王李茂贞衰老,兵弱财尽,结果没能应允。 晋王李荐勖大阅士卒,任命前昭义节度使丁会为都招讨使。 甲子(二十四日),率领周德威等由晋阳出发。 淮南遣兵寇石首,襄州兵败之于港。 又遣其将李厚将水军万五千趣荆南,高季昌逆战,败之于马头。 淮南弘农王杨渥派遣军队侵犯石首,襄州军队在港把他们打败;又派遣他的部将李厚率领水军一万五千人奔赴荆南,高季昌迎战,在马头把李厚打败。 已巳,晋王军于黄碾,距上党四十五里。 五月,辛未朔,晋王伏兵三垂冈下,诘旦大雾,进兵直抵夹寨。 梁军无斥候,不意晋兵之至,将士尚未起,军中惊扰。 晋王命周德威、李嗣源分兵为二道,德威攻西北隅,嗣源攻东北隅,填堑烧寨,鼓噪而入。 梁兵大溃,南走,招讨使符道昭马倒,为晋人所杀;失亡将校士卒以万计,委弃资粮、器械山积。 已巳(二十九日),晋王李存勖驻扎在黄碾,距离上党四十五里。 五月,辛未朔(初一),晋王埋伏军队在三垂冈下,凌晨大雾,进兵直达夹寨。 后梁军未设岗哨,没料到晋兵的到来,将士还未起床,军中惊慌纷扰。 晋王李存勖命令周德威、李嗣源分兵两路,周德威攻西北角,李嗣源攻东北角,填沟烧寨,擂鼓呐喊而入。 后梁兵大败,向南逃跑,招讨使符道昭的坐马栽倒,被晋兵杀死;逃失死亡将士以万计,丢弃的物资、粮草、器械堆积如山。 周德威等至城下,呼李嗣昭曰:“先王已薨,今王自来,破贼夹寨。 贼已去矣,可开门!”嗣昭不信,曰:“此必为贼所得,使来诳我耳。”欲射之。 左右止之,嗣昭曰:“王果来,可见乎?”王自往呼之。 嗣昭见王白服,大恸几绝,城中皆哭,遂开门。 初,德威与嗣昭有隙,晋王克用临终谓晋王存勖曰:“进通忠孝,吾爱之深。 今不出重围,岂德威不忘旧怨邪!汝为吾以此意谕之。 苦潞围不解,吾死不瞑目。”进通,嗣昭小名也。 晋王存勖以告德威,德威感泣,由是战夹寨甚力;既与嗣昭相见,遂欢好如初。 周德威等到潞州城下,呼唤李嗣昭说:“先王已经去世,现在嗣王亲自前来,攻破梁贼夹寨。 梁贼已经逃走了,可打开城门!”李嗣昭不信,说:“这一定是被梁贼俘虏,派来诳骗我。”想要用箭射周德威。 左右的人阻止他,李嗣昭说;“嗣王果然来了,可以相见吗?”晋王李存勖自己往前呼唤他。 李嗣昭见晋王穿着白色丧服,放声大哭悲痛欲绝,城中全都哭了,于是开了城门。 当初,周德威与李嗣昭有仇怨,晋王李克用临死对晋王李存勖说:“进通忠诚孝敬,我爱他很深。 现在没有出重围,难道是周德威不忘旧日的仇怨吗!你替我把这个意思告诉他。 如果潞州不能解围,我死了也不能闭上眼睛。”进通是李嗣昭的小名。 晋王李存勖把父王的意思告诉周德威,周德威感激哭泣,因此攻打夹寨非常卖力,与李嗣昭相见后,从此欢洽和好像当初一样。 康怀贞以百余骑自天井关遁归。 帝闻夹寨不守,大惊,既而叹曰:“生子当如李亚子,克用为不亡矣!至如吾儿,豚犬耳!”诏所在安集散兵。 后梁潞州行营都虞候康怀贞率领骑兵一百余人自天井关逃回大梁。 后梁太祖听说潞州夹寨没有守住,大惊失色,过了一会儿长叹说;“生子当如李亚子,李克用家业可以不亡了!至于像我的儿子,只是一些猪狗罢了!”诏令当地安抚召集逃散的士卒。 周德威、李存璋乘胜进趣泽州,刺史王班素失人心,众不为用。 龙虎统军牛存节自西都将兵应接夹寨溃兵,至天井关,谓其众曰:“泽州要害地,不可失也;虽无诏旨,当救之。”众皆不欲,曰:“晋人胜气方锐,且众寡不敌。”存节曰:“见危不救,非义也;畏敌强而避之,非勇也。”遂举策引众而前。 至泽州,城中人已纵火喧噪,欲应晋王,班闭牙城自守,存节至,乃定。 晋兵寻至,缘城空地道攻之,存节昼夜拒战,凡旬有三日;刘知俊自晋州引兵救之,德威焚攻具,退保高平。 周德威、李存璋乘胜进赴泽州,泽州刺史王班向失人心,众人不为他所用。 后梁龙虎统军牛存节自西都洛阳率兵迎接夹寨溃逃的军队,到天井关,对他的部下说:“泽州是要害之地,不可丢失;即使没有诏旨,也应当救援。”众人都不想救,说:“晋军胜气正锐,况且众寡不敌。”牛存节说:“见到危难不救,是不义;害怕敌人强大逃避,是不勇。”于是挥鞭带领众士卒前进。 到达泽州,城中人已经放火喧哗,想要响应晋王,刺史王班关闭牙城自己坚守,牛存节到了以后,这才安定下来。 晋兵随即到达、沿城挖掘地道攻城,牛存节日夜抵御作战,一共十三天;刘知俊自晋州带领军队前来救援,周德威烧毁攻城器具,撤退保卫高平。 晋王归晋阳,休兵行赏,以周德威为振武节度使、同平章事。 命州县举贤才,黜贪残,宽租赋,抚孤穷,伸冤滥,禁奸盗,境内大治。 以河东地狭兵少,乃训练士卒,令骑兵不见无得乘马;部分已定,无得相逾越,及留绝以避险;分道并进,期会无得差晷刻。 犯者必斩。 故能兼山东,取河南,士卒精整故也。 晋王李存勖回晋阳,休整军队,进行赏赐,任命周德威为振武节度使、同平章事。 诏命州县举荐有才德的人。 罢斥贪婪残暴的官吏,减轻田租赋税,抚恤孤寡穷民,申雪冤案,禁止奸盗,境内太平。 因为河东地狭兵少,于是训练士卒,命骑兵看不见敌人不准骑马。 各军部署已定,不得相互超越和停留、中断来躲避危险。 分路并进,约定会合的时间不得相差片刻。 有建犯者,一定斩首不赦。 晋所以能兼并山东、攻取河南,是由于军队精锐整齐的缘故。 初,晋王克用平王行瑜,唐昭宗许其承制封拜。 时方镇多行墨制,王耻与之同,每除吏必表闻。 至是,晋王存勖始承制除吏。 起初,晋王李克用平定难军节度使王行瑜,唐昭宗准许他先用制书任命官职、封授爵位。 当时各藩镇多实行不向朝廷奏请,墨制用人,李克用认为与他们混同是一种耻辱,每次补授官吏一定要预先上表奏报皇帝。 到这个时候,晋王李存勖才开始用制书任命官吏。 晋王德张承业,以兄事之,每至其第,升堂拜母,赐遗甚厚。 晋王李存勖感谢张承业的恩德,把他作为兄长侍奉,常到他家,进入内堂叩拜母亲,赐给的物品非常丰厚。 潞州围守历年,士民冻馁死者太半,市里萧条。 李嗣昭劝课农桑,宽租缓刑,数年之间,军城完复。 潞州困守超过了一年,士兵百姓冷饿死了一大半,市里萧条冷落。 李嗣昭奖励督促耕织,减租宽刑,数年之间,潞州完全恢复。 静江节度使、同平章事李琼卒,楚王殷以其弟永州刺史存知桂州事。 静江节度使、同平章事李琼去世,楚王马殷委任李琼的弟弟李存主桂州事务。 壬申,更以许州忠武军为匡国军,同州匡国军为忠武军,陕州保义军为镇国军。 壬申(初二),后梁改许州忠武军为匡国军,同州匡国军为忠武军,陕州保义军为镇国军。 乙亥,楚兵寇鄂州,淮南所署知州秦裴击破之。 乙亥(初五),楚王马殷的军队侵犯鄂州,淮南所署知州秦裴把楚兵打败。 淮南左牙指挥使张颢、右牙指挥使徐温专制军政,弘农威王心不能平,欲去之而未能。 二人不自安,共谋弑王,分其地以臣于梁。 戊寅,颢遣其党纪祥等弑王于寝室,诈云暴薨。 淮南左牙指挥使张颢、右牙指挥使徐温专断军政事务,弘农威王杨渥心中不平,想要除掉他们却不能。 张颢、徐温自感不安,共同策划杀死杨渥,瓜分他的国土来向后梁称臣投降。 戊寅(初八),张颢派遣其党羽纪祥等在寝室把杨渥杀死,欺骗说是得急病突然死去。 已卯,颢集将吏于府庭,夹道及庭中堂上各列白刃,令诸将悉去卫从然后入。 颢厉声问曰:“嗣王已薨,军府谁当主之?”三问,莫应,颢气色益怒。 幕僚严可求前密启曰:“军府至大,四境多虞,非公主之不可;然今日则恐太速。”颢曰:“何谓速也?”可求曰:“刘威、陶雅、李遇、李简皆先王之等夷,公今自立,此曹肯为公下乎?不若立幼主辅之,诸将孰敢不从!”颢然久之。 可求因屏左右,急书一纸置袖中,麾同列诣使宅贺,众莫测其所为;既至,可求跪读之,乃太夫人史氏教也。 大要言:”先王创业艰难,嗣王不幸早世,隆演次当立,诸将宜无负杨氏,善开导之。 “辞旨明切。 颢气色皆沮,以其义正,不敢夺,遂奉威王弟隆演称淮南留后、东面诸道行营都统。 既罢,副都统朱瑾诣可求所居,曰:”瑾年十六七即横戈跃马,冲犯大敌,未尝畏慑,今日对颢,不觉流汗,公面折之如无人;乃知瑾匹夫之勇,不及公远矣。”因以兄事之。 已卯(初九),张颢召集将吏到节度使府庭院,夹道及庭中堂上各摆列着利刃,命令诸将让卫兵全都离开然后进入。 张颢大声喝问说:“嗣王已经去世,节度使府应当由谁主持?”问了三次,没有人答应,张颢的气色更加愤怒,幕僚严可求向前秘密开导说:“节度使府极大,四方边境问题很多、非您主持不可。 但是,今天就当恐怕太快了。”张颢说:“怎么说太快了?”严可求说:“刘威、陶雅、李遇、李简,都是先王同等地位的人,您今天自立为王,这些人能做您的属下吗?不如立幼主辅佐他,诸将谁敢不听从!”张颢沉默了很久。 严可求于是躲过左右的人,急写一纸放进衣袖里,召呼同事各官前往节度使住宅去祝贺,众人猜不透他要做什么。 到了节度使住宅,严可求跪在地上宣读,原来是太夫人史氏的教书。 大要说:“先王创业艰难,嗣王不幸早逝,隆演按照次序应当嗣立,诸将应该不辜负杨氏,很好地开导教诲他。”言辞意旨明白恳切。 张颢的气色很沮丧,因为史氏的告谕合乎正义,不敢强行夺取,于是奉弘农威王杨渥的二弟杨隆演称为淮南留后、东面诸道行营都统。 这事情完了以后,副都统朱瑾前往严可求的住所,说:“我十六七岁就横戈跃马,冲犯强大的敌人,从来没有畏惧,今天面对张颢,不觉流汗,您当面指摘他像没有人一样。 这才知道我只是匹夫之勇,比您差得太远了。”于是,把严可求作为哥哥侍奉。 颢以徐温为浙西观察使,镇润州,严可求说温曰:“公舍牙兵而出外藩,颢必以弑君之罪归公。”温惊曰:“然则奈何?”可求曰:“颢刚愎而暗于事,公能见听,请为公图之。”时副使李承嗣参预军府之政,可求又说承嗣曰:“颢凶威如此,今出徐于外,意不徒然,恐亦非公之利。”承嗣深然之。 可求往见颢曰:“公出徐于外,”承嗣深然之。 可求往见颢曰:“公出徐公于外,人皆言公欲夺其兵权而杀之,多言亦可畏也。”颢曰:“右牙欲之,非吾意也。 业已行矣,奈何?”可求曰:“止之易耳。”明日,可求邀颢及承嗣俱诣温,可求目责温曰:“古人不记一饭之恩,况公杨氏宿将!今幼嗣初立,多事之时,乃求自安于外,可乎?”温谢曰:“苟诸公见容,温何敢自专!”由是不行。 颢知可求阴附温,夜,遣盗刺之。 可求知不免,请为书辞府主。 盗执刀临之,可求操笔无惧色;盗能辩字,见其辞旨忠壮,曰:“公长者,吾不忍杀。”掠其财以复命,曰:“捕之不获。”颢怒曰:“吾欲得可求首,何用财为!” 张颢委任除温为浙西观察使,镇守润州。 严可求劝说徐温道:“您舍弃牙兵而出任外藩,张颢一定把杀死君王的罪名归在您身上。”徐温大惊,说:“既然这样,怎么办?”严可求说:“张颢刚愎自用而又不明事理,如果您能够听从,请为您想办法。”当时,淮南行军副李承嗣参预节度使府的军政事务,严可求又劝李承嗣说;“张颢凶恶淫威如此,现在将徐温调到外地,意图不仅于此,恐怕对您也不利。”李承嗣深以为是。 严可求前去见张颢说:“您将徐温调到外地,人们都说您想要夺他的兵权并把他杀死,很多人这样说那是可怕的。”张颢说:“徐温自己想去,不是我的意思。 事情已经这样,怎么办?”严可求说:“阻止他很容易。”第二天,严可求邀张颢及李承嗣一同拜访徐温,严可求瞪着眼睛责问徐温说:“古人不忘记一顿饭的恩德,何况您是杨氏的老将!现在幼主初立,正是多事的时候,却求自己安适到外地去,能这样吗?”徐温谢罪说:“如果您们宽容,徐温我哪里敢自己独断独行!”因此,我没有前往润州。 张颢知道严可求暗地里依附徐温,夜里派遣强盗前去刺杀严可求。 严可示知道不能避免,请求强盗允许他写文书向府主杨隆演辞别。 强盗拿刀对着他,严可求挥笔疾书没有惧色;强盗能识字,见他言辞意旨忠诚雄壮,说:“您是年高有德的人,我不妨心杀您。”抢劫他的财物回去复命,说:“没有抓到严可求。”张颢勃然大怒说:“我想要得到严可求的首级,要财物做什么!” 温与可求谋诛颢,可求曰:“非钟章不可。”泰章者,合肥人,时为左监门卫将军,温使亲将翟虔告之。 泰章闻之喜,密结壮士三十人,夜,刺血相饮为誓;丁亥旦,直入斩颢于牙堂,并其亲近。 温始暴颢弑君之罪,纪祥等于市。 诣西宫白太夫人。 太夫人恐惧,大泣曰:“吾儿冲幼,祸难如此,愿保百口归庐州,公之惠也!”温曰:“张颢弑逆,不可不诛,夫人宜自安!”初,温与颢谋弑威王,温曰:“参用左、右牙兵,心必不一;不若独用吾兵。”颢不可,温曰:“然则独用公兵。”颢从之。 至是,穷治逆党,皆左牙兵也,由是人以温为实不知谋也。 隆演以温为左、右牙都指挥使,军府事咸取决焉。 以严可求为扬州司马。 徐温与严可求商量杀死张颢,严可求说:“非钟泰章不可。”钟泰章是合肥人,当时担任左监门卫将军。 徐温派亲将彭城人翟虔告诉钟章。 钟泰章听说后非常高兴,秘密结交壮士三十人,夜里刺血互饮立下盟誓。 丁亥(十七日)晨,钟泰章等直入左右牙指挥使厅把张颢及其亲近的人斩首。 徐温开始揭露张颢杀死弘农威王杨渥的罪状,并在市上把纪祥等人车裂。 徐温前往西宫禀告太夫人史氏。 史太夫人恐惧,放声大哭,说:“我儿年幼,遭此灾难,希望保全我家人口回庐州,这是您的恩惠啊!”徐温说:“张颢杀主叛逆,不能不杀,夫人应当自安!”当初,徐温与张颢谋杀弘农威王杨渥,徐温说:“同用左、右牙兵,心必不一,不如只用我的兵。”张颢不同意,徐温说:“那么,只用您的兵士。”张颢答应了。 到这个时候,彻底惩办逆党,都是左牙兵,因此人们以为徐温确实不知道张颢的密谋。 杨隆演任命徐温为左、右牙都指挥使,军府事务都取决于他。 任命严可求为扬州司马。 温性沈毅,自奉简俭,虽不知书,使人读狱讼之辞而决之,皆中情理。 先是,张颢用事,刑罚酷滥,纵亲兵剽夺市里,温谓严可求曰:”大事已定,吾与公辈当力行善政,使人解衣而寝耳。”乃立法度,禁强暴,举大纲,军民安之。 温以军旅委严可求,以财赋委支计官骆知祥,皆称其职,淮南谓之“严、骆”。 徐温性格沉稳坚毅,生活简朴,虽然不识字,但让人阅读诉讼案件的口供呈状而作出判决,都符合情理,在这以前,张颢当权,刑罚极端残酷,放纵亲兵抢劫市井闾里。 徐温对严可示说:“大事已定,我与您等就应当力行善政,使人们能够脱衣安稳睡觉呢。”于是,制定法律,禁除强暴,提出大纲,军民相安。 徐温把军队事务委交严可求,把财货赋税委交支计官骆知祥,都很称职,淮南称他们为“严、骆”。 已丑,契丹王阿保机遣使随高颀入贡,且求册命,帝复遣司农卿浑特赐以手诏,约共灭沙陀,乃行封册。 已丑(十九日),契丹王阿保机派遣使臣随梁使高颀到京城进献物品,并且请求颁给册封的命令。 后梁太祖又派遣司农卿浑特到契丹,赐给阿保机亲笔诏书,约定共同消灭沙陀李存勖,这才给契丹王阿保机举行册封典礼。 壬辰,夹寨诸将诣阙待罪,皆赦之。 帝赏牛存节全泽州之功,以为六军马步都指挥使。 壬辰(二十二日),后梁在潞州夹寨逃出的各位将领到京城等候处分,全部赦免。 后梁太祖赏识牛存节保全泽州的功劳,任命他为六军马步都指挥使。 雷彦恭引沅江环朗州以自守,秦彦晖顿兵月余不战,彦恭守备稍懈;彦晖使裨将曹德昌帅壮士夜入自水窦,内外举火相应,城中惊乱,彦晖鼓噪坏门而入,彦恭轻舟奔广陵。 彦晖虏其弟彦雄,送于大梁。 淮南以彦恭为节度副使。 先是,澧州刺史向与彦恭相表里,至是亦降于楚,楚始得澧、朗二州。 武贞节度使雷彦恭引沅江水环绕朗州来守卫自已,秦彦晖屯驻军队一个多月不发动攻击,雷彦恭的防守戒备逐渐松懈;秦彦晖派小将曹德昌率领壮士在晚上从水洞里潜入城内,内外点火相应,城中惊乱,秦彦晖擂鼓呐喊毁坏城门而入,雷彦恭乘轻捷小船逃往广陵。 秦彦晖俘虏了雷彦恭的弟弟雷彦雄,送到大梁。 淮南任命雷彦恭为节度副使。 在这以前,澧州刺史向与雷彦恭互为表里,到这时也投降了楚王,楚才得到了澧、朗二州。 蜀主遣将将兵岐兵五万攻雍州,晋张承业亦将兵应之。 六月,壬寅,以刘知俊为西路行营都招讨使以拒之。 前蜀主王建派遣将领率兵会同岐王李茂贞的五万军队攻打雍州,晋监军张承业也率这响应他们。 六月,壬寅(初三),梁太祖任命刘知俊为西路行营都招讨使率兵抵御。 金吾上将军王师范家于洛阳,朱友之妻泣诉于帝曰:“陛下化家为国,宗族皆蒙荣宠。 妾夫独不幸,因王师范叛逆,死于战场;今仇仇犹在,妾诚痛之!”帝曰:“朕几忘此贼!”已酉,遣使就洛阳族之。 使者先凿坑于第侧,乃宣敕告之;师范盛陈宴具,与宗族列坐,谓使者曰:“死者人所不免,况有罪乎!予不欲使积尸长幼无序。”酒既行,命自幼及长,引于坑中戮之,死者凡二百人。 金吾上将军王师范家在洛阳,朱友宁之妻在后梁太祖面前哭诉说:”陛下化家为国,宗族的人都承蒙荣恩宠。 我的丈夫唯独不幸,因王师范背叛从逆,死于战场。 现在仇人尚在,我实在痛恨他!”太祖说:“朕几乎忘了这个贼子!”已酉(初十),太祖派遣使者到洛阳把王师范的全族处死。 使者先在王师范住宅旁边挖掘土坑,这才宣读敕书告诉王师范;王师范摆设丰盛的筵席,与宗族的人依次入座,对使者说:“死是人所不免的,何况有罪呢!我不想让尸体堆积得长幼没有次序。”于是,依次饮酒之后,乃命自年幼到年长,依次带到坑中杀死,被杀死的总共二百人。 丙辰,刘知俊及佑国节度使王重师大破岐兵于幕谷,晋、蜀兵皆引归。 丙辰(十七日),后梁西路行营都招讨使刘知俊及佑国节度使王重师在幕谷大败岐王李茂贞的军队,后晋和前蜀的军队都退回了。 蜀立遂王宗懿为太子。 前蜀立遂王王宗懿为太子。 帝欲自将击潞州,丁卯,诏会诸道兵。 后梁太祖想要亲自统率军队攻打潞州,丁卯(二十八日),诏令会合各道的军队。 湖南判官高郁请听民自采茶卖于北客,收其征以赡军,楚王殷从之。 秋,七月,殷奏于汴、荆、襄、唐、郢、复州置回图务,运茶于河南、北,卖之以易缯纩、战马而归,仍岁贡茶二十五万斤,诏许之。 湖南由是富赡。 湖南判官高郁请求允许百姓自己采茶卖给北方的客商,征收他们的赋税来供给军队,楚王马殷听从了他。 秋季,七月,马殷奏请在汴州、荆州、襄州、唐州、郢州、复州设置名为“回图务”的贸易场所,运茶到黄河南北,卖茶换回丝绵织品及战马,并且每年进贡茶叶二十五万斤,后梁太祖应允了他的请求。 湖南因此富足。 壬申,淮南将吏请于李俨,承制授杨隆演淮南节度使、东面诸道行营都统、同平章事、弘农王。 壬申(初三),淮南将吏向江淮宣谕使李俨请求,承用制书授予杨隆演淮南节度使、东面诸道行营都统、同平章事、弘农王。 钟泰章赏薄,泰章未尝自言;后逾年,因醉与诸将争言而及之。 或告徐温,以泰章怨望,请诛之,温曰:“是吾过也。”擢为滁州刺史。 钟泰章得到奖赏很少,但他自己不曾说。 后来过了一年,因为喝醉了与众将争论言及此事。 有人禀报徐温,认为钟泰章怨恨,请把他杀死,徐温说:“这是我的过错。”于是,擢升钟泰章为滁州刺史。

后梁纪二太祖神武元圣孝皇帝中开平二年(戊辰、908)

后梁纪二后梁太祖开平二年(戊辰,公元908年) 八月,吴越王遣国节度使王景仁奉表诣大梁,陈取淮南之策。 景仁即茂草也,避梁讳改焉 八月,吴越王钱派遣宁国节度使王景仁带着奏表前往大梁,陈述攻取淮南的计策。 王景仁,即王茂章,因避后梁太祖曾祖朱茂琳名讳而改。 淮南遣步军都指挥使周本、南面统军使吕师造击吴越,九月,围苏州。 吴越将张仁保攻常州之东洲,拔之。 淮南兵死者万余人。 淮南以池州团练使陈璋为水陆行营都招讨使,帅柴再用等诸将救东洲,大破仁保于鱼荡,复取东洲。 柴再用方战舟坏,长浮之,仅而得济。 家人为之饭僧千人,再用取其食以犒部兵,曰:“士卒济我,僧何力焉!” 淮南派遣步军都指挥使周本、南面统军使吕师造进攻吴越,九月,包围苏州。 吴越将领张仁保攻打常州的东洲,并把东洲夺取。 淮南兵死了一万余人。 淮南委任池州团练使陈璋为水陆行营都招讨使,统率柴再用等将领救援东洲,在鱼荡把张仁保打得大败,又夺回了东洲镇。 柴再用正在战斗,船坏了,靠长矛浮托,才得渡过。 家人为他施饭给一千名僧人,柴再用全部拿了这些饭食犒劳部兵,说:“士卒渡我上岸,僧人出了什么力呢!” 丙子,蜀立皇后周氏。 后,许州人也。 丙子(初八),蜀册立皇后周氏。 周皇后是许州人。 晋周德威、李嗣昭将兵三万出阴地关,攻晋州,刺史徐怀玉拒守;帝自将救之,丁丑,发大梁,乙酉,至陕州。 戊子,岐王所署延州节度使胡敬璋寇上平关,刘知俊击破之。 周德威等闻帝将至,乙未,退保隰州。 晋周德威、李嗣昭率兵三万出阴地关,进攻晋州,晋州刺史除怀玉抵御防守;后梁太祖亲自统率军队前去救援,丁丑(初九)从大梁出发,乙酉(十七日)到达陕州。 戊子(二十日),岐王李茂贞所任命的延州节度使胡敬璋侵犯上平关,刘知俊把岐军打败。 周德威等听说后梁太祖将要到达,乙未(二十七日)退兵保卫隰州。 荆南节度使高季昌遣兵屯汉口,绝楚朝贡之路;楚王殷遣其将许德勋将水军击之,至沙关,季昌惧而请和。 殷又遣步军都指挥使吕师周将兵击岭南,与清海节度使刘隐十余战,取昭、贺、梧、蒙、龚、富六州。 殷土宇既广,乃养士息民,湖南遂安。 荆南节度使高季昌派遣军队在汉口驻扎,断绝楚朝见进贡的道路;楚王马殷派遣他的部将许德勋率领水军前去攻打,到达沙头,高季昌畏惧,请求和解。 马殷又派遣步军都指挥使吕师周率兵进攻岭南,与清海节度使刘隐打仗十余次,夺取昭、贺、梧、蒙、龚、富六州。 马殷的疆域已经广阔,就使兵民得到休养生息,湖南于是安居乐业。 冬,十月,蜀主立后宫张氏为贵妃,徐氏为贤妃,其妹为德妃。 张氏,人,宗懿之母也。 二徐,耕之女也。 冬季,十月,前蜀主王建册立后宫张氏为贵妃,徐氏为贤妃,徐氏的妹妹为德妃。 张氏是县人,是太子王宗懿的母亲;二徐是徐耕的女儿。 华原贼帅温韬聚从嵯峨山,暴掠雍州诸县,唐帝诸陵发之殆遍。 华原贼帅温韬聚从嵯峨山,肆意抢劫雍州各县,唐帝的陵墓几乎全被发掘。 庚戌,蜀主讲武于星宿山,步骑三十万。 庚戌(十二日),前蜀主王建在星宿山讲习武事,参加的步兵、骑兵有三十万人。 丁巳,帝还大梁。 丁巳(十九日),后梁太祖回大梁。 辛酉,以刘隐为清海、静海节度使,以膳部郎中赵光裔、右补阙李殷衡充官告使,陷皆留之。 光裔,光逢之弟;殷衡,德裕之孙也。 辛酉(二十三日),梁任命刘隐为清海、静海节度使,任命膳部郎中赵光裔、右补阙李殷衡充任官告使,刘隐把他们都留下了。 赵光裔是赵光逢的弟弟;李殷衡是李德裕的孙子。 依政进士梁震,唐末登第,至是归蜀;过江陵,高季昌爱其才识,留之,欲奏为判官。 震耻之,欲去,恐及祸,乃曰:“震素不幕荣宦,明公不以震为愚,必欲使之参谋议,但以白衣侍樽俎可也,何必在幕府!”季昌许之。 震终身止称前进士,不受高氏辟署。 委昌甚重之,以为谋主,呼曰先辈。 邛州依政进士梁震,唐末考中进士,到这时候归蜀。 路过江陵,高季昌喜爱他的才能见识,把他留下来,想要留下来,想要奏举他为判官。 梁震以为耻辱,想要离开,又恐怕遭祸,于是说:“我向来不羡慕荣华官宦,您不认为我愚昧无知,一定要让我参与谋划计议,只以没有官职的平民侍奉宴席就是了,何必在幕府任职呢!”高季昌应允了他。 梁震终身只称前进士,不接受高季昌的征召任命。 高季昌很器重他,用他作谋主,呼为“先辈”。 帝从吴越王之请,以亳州团练使寇彦卿为东南面行营都指挥使,击淮南。 十一月,彦卿帅众二千袭霍丘,为土豪朱景所败;又攻庐、寿二州,皆不胜。 淮南遣滁州刺史史俨拒之,彦卿引归。 后梁太祖依从吴越王钱的请求,任命亳州团练使寇彦卿为东南面行营都指挥使,攻打淮南。 十一月,寇彦卿率从二千人袭击霍丘,被地方豪强朱景打败;又攻打庐、寿二州,都没有取胜。 淮南派遣滁州史史俨抵御寇彦卿,寇彦卿带兵退回。 定难节度使李思谏卒;甲戌,其子彝昌自为留后。 定难节度使李思谏去世,甲戌(初六),他的儿子李彝昌自任留后。 刘守文举沧德兵攻幽州,刘守光求救于晋,晋王遣兵五千助之。 丁亥,守文兵至卢台军。 为守光所败;又战玉田,亦败。 守文乃还。 刘守文发沧德军队进攻幽州,刘守光向晋王请求救援,晋王李存勖派遣五千军队援助刘守光。 丁亥(十九日)刘守文兵到达芦台军,被刘守光打败;又攻打玉田,也失败了。 刘守文这才退回。 癸巳,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张策以刑部尚书致壮;以左仆射杨涉同平章事。 癸巳(二十五日),后梁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张策以刑部尚书退休,任命左仆射杨涉为同平章事。 保塞节度使胡敬璋卒,静难节度使李继徽以其将刘万子代镇延州。 保塞节度使胡敬璋去世,静难节度使李继徽委任他的部将刘万子代镇延州。 是岁,弘农王遣军将万全感赍书间道诣晋及岐,告以嗣位。 这一年,弘农王杨隆演派遣军将万全感带着书信由偏僻小路前往晋阳及岐州,把自己继承王位的事告诉晋王及岐王。 帝将迁都洛阳。 后梁太祖准备迁都洛阳。 三年(已巳、909) 三年(已巳,公元909年) 春,正月,已巳,迁太庙神主于洛阳。 甲戌,帝发大梁。 壬申,以博王友文为东都留守。 已卯,帝至洛阳;庚寅,飨太庙;辛,祀圜丘,大赦。 春季,正月已巳(初三),后梁太祖把太庙的祖宗牌的位迁到洛阳。 甲戌(疑误),太祖自大梁出发。 壬申(初五),任命博王朱友文为东都留守。 乙卯(十二日),太祖到达洛阳;庚寅(疑误),祭祀太庙;辛巳(疑误),祭祀上天,大赦天下。 丙申,以用度销充,初给百官全俸。 丙申(二十九日),后梁由于费用开支逐渐充裕,开始发给文武百官全俸。 二月,丁酉朔,日有食之。 二月,丁酉朔(初一),发生日食。 保塞节度使刘万子暴虐,失众心,且谋贰于梁,李继徽使延州牙将李延实图之。 延实因万子葬胡敬璋,攻而杀之,遂据延州。 马军都指挥使河西高万兴与其弟万金闻变,以其众数千人诣刘知俊降。 岐王置翟州于城,其守将亦降。 保塞节度使刘万子凶恶残酷,失去众心,并且图谋背叛投降大梁,静难节度使李继徽派遣延州牙将李延实设法除掉他。 李延实趁着刘万子埋葬胡敬璋,发动攻击并把他杀死,于是占据了延州。 马军都指挥使河西高万兴与他的弟弟高万金听到这个变故,率领他的部众数千人到刘知俊的军营投降。 岐王李茂贞在城设置翟州,守城的将领也投降了刘知俊。 三月,甲戌,帝发洛阳。 以山南东道节度使杨师厚兼潞州四面行营招讨使。 三月,甲戌(初九),后梁太祖自洛阳出发。 任命山南东道节度使杨师厚兼潞州四面行营招讨使。 庚辰,帝至河中,发步骑会高万兴兵取丹、延。 庚辰(十五日),后梁太祖到达河中,征发步兵、骑兵会同高万兴的军队攻取丹州、延州。 丙戌,以朔方节度使兼中书令韩逊为颍川王。 逊本灵州牙校,唐末据本镇,朝廷因而授以节钺。 丙戌(二十一日),后梁太祖封朔方节度使兼中书令韩逊为颍川王。 韩逊本是灵州牙校,唐末占据本镇,后梁因而授予旌节仪仗。 辛卯,丹州刺史崔公实请降。 辛卯(二十六日),丹州刺史崔公实请求投降。 徐温以金陵形胜,战舰所聚,乃自以淮南行军副使领州刺史,留广陵,以其假子元从指挥使知诰为州防遏兼楼船副使,往治之。 徐温认为金陵地势优越,战船聚集,于是自己以淮南行军副使兼领升州刺史,留驻广陵,任命他的养子元从指挥使徐知诰为州防遏兼楼船副使,前去治理州。 夏,四月,丙申朔,刘知俊移军攻延州,李延实婴成自守;知俊遣白水镇使刘儒分兵围坊州。 夏季,四月,丙申朔(初一),刘知俊转移军队攻打延州,李延实环城守御;刘知俊派遣白水镇使刘儒分兵包围坊州。 庚子,以王审知为闽王,刘隐为南平王。 庚子(初四),后梁太祖封彰武节度使王审知为闽王,清海、静海节度使刘隐为南平主。 刘知俊克延州,李延实降。 刘知俊攻克延州,李延实投降。 淮南兵围苏州,推洞屋攻城,吴越将临海孙琰置轮于竿首,垂投锥以揭之,攻者尽露,炮至则张网以拒之,淮南人不能克。 吴越王遣牙内指挥使钱镖、行军副使杜建徽等将兵救之。 淮南军队包围苏州,推着用木架支撑、覆罩牛皮、形状如洞的洞屋攻城,吴越将领临海人孙琰在竹竿顶端安置滑轮,垂长索投锥把洞屋戳穿掀开,攻城的淮南军队便完全暴露了,炮石打来就张网拦阻,淮南军队不能攻克。 吴越王钱派遣牙内指挥使钱镖、行军副使杜建徽等率兵救援苏州。 苏州有水通城中,淮南张网缀铃悬水中,鱼鳖过皆知之。 吴越游弈都虞候司马福欲潜行入城,故以竿触网;敌闻铃声举网,福因得过,凡居水中三日,乃得入城。 由是城中号令与援兵相应,敌以为神。 苏州有水通城中,淮南军队张网挂铃悬在水中,鱼鳖通过都能知道。 吴越游弈都虞候司马福欲潜水前行入城,故意用竿触网;淮南兵听到铃声举起网来,司马福因此能够通过,一共在水中待了三天,才得进入城里。 从此,城中号令与援兵相应,淮南军队以为神奇莫测。 吴越王尝游府园,见园卒陆仁章树艺有智而志之;及苏州被围,使仁章通信入城,果得报而返。 以诸孙畜之,累迁两府军粮都监使,卒获其用。 仁章,睦州人也。 吴越王钱曾经到府园游玩,看见园丁陆仁章种植花草树木有智谋,就记住了他;等到苏州被围,让陆仁章送信到城里,果然得到答复就回来了。 钱把陆仁章收作孙子教养,屡次升到两府军粮都监使,终于派上用场。 陆仁章是睦州人。 辛亥,吴越兵内外合击淮南兵,大破之,擒其将何朗等三十余人,夺战舰二百艘。 周本夜遁,又追败之于皇天荡。 钟泰章将精兵二百为殿,多树旗帜于菰蒋中,追兵不敢进而还。 辛亥(十六日),吴越军队内外合击淮南军队,把他们打得大败,生擒淮南将领何朗等三十余人,夺取战般二百艘。 周本乘夜逃走,吴越军队追到皇天荡又把周本打败。 淮南钟泰章率领二百精兵走在队伍的最后,在菰草中竖立很多旗帜,吴越的追兵不敢前进而返回。 岐王所署保大节度使李彦博、坊州刺史李彦昱皆弃城奔风翔,州都将严弘倚举城降。 已未,以高万兴为保塞节度使,以绛州刺史牛存节为保大节度使。 岐王节茂贞任命的保大节度使李彦博、坊州刺史李彦昱都弃城逃往风翔,州都将严弘倚率城投降。 已未(二十四日),后梁任命高万兴为保塞节度使,任命绛州刺史牛存节为保大节度使。 淮南初置选举,以骆知祥掌之。 淮南开始建立选拔官吏的制度,任命骆知祥掌管。 五月,丁卯,帝命刘知俊乘胜取州;知俊难之,辞以阙食,乃召还。 五月丁卯(初三),后梁太祖命令刘知俊乘胜攻取州。 刘知俊认为难以攻取,以缺少军粮为借口推辞,于是将他召回。 佑国节度使王重师镇长安数年,帝在河中,怒其贡奉不时;已巳,召重师入朝,以左龙虎统军刘捍为佑国留后。 佑国节度使王重师镇守长安数年,后梁太祖在河中,对他不按时进贡感到恼怒。 已巳(初五),召王重师到朝廷来,委任左龙虎统军刘捍为佑国留后。 癸酉,帝发河中;已卯,至洛阳。 癸酉(初九),后梁太祖自河中出发;已卯(十五日),回到洛阳。 刘捍至长安,王重帅不为礼,捍谮之于帝,云重师潜与、岐通。 甲申,贬重师溪州刺史,寻赐自尽,夷其族。 刘捍到长安,王重师不以礼相待,刘捍向后梁太祖中伤他,说王重师暗中与州、岐州互相往来。 甲申(二十日),贬王重师为溪州刺史,不久赐令自尽,诛杀他的全族。 刘守文频年攻刘守光不克,乃大发兵,以重赂招契丹、吐谷浑之众,合四万屯苏州。 守光逆战于鸡苏,为守文所败。 守文单马立于陈前,泣谓其众曰:“勿杀吾弟。”守光将元行钦识之,直前擒之,沧德兵皆溃。 守光囚之别室,以棘,乘胜进攻沧州。 沧州节度判官吕兖、孙鹤推守文子延祚为帅,乘城拒守。 兖,安次人也。 刘守文连年攻打刘守光不能攻下,于是大发兵,用重贿招致契丹、吐谷浑的兵众,合计四万人马驻扎蓟州。 刘守光在鸡苏迎战,被刘守文打败。 刘守文单马立在阵前,器着对他的部众说:“不要杀死我的弟弟。”刘守光的部将元行钦认淮刘守文,直冲向前反他擒住,沧德军队全部溃散。 刘守光把刘守文囚禁别室,用丛棘堵塞,乘胜进攻沧州。 沧州节度判官吕兖、孙鹤推举刘守文的儿子的刘延祚为帅,登城抗御防守。 吕兖是安次人。 忠武节度使兼侍中刘知俊,功名浸盛,以帝猜忍日甚,内不自安;及王重师诛,知俊益惧。 帝将伐河东,急徵知俊入朝,欲以为河东西面行营都统;且以知俊有丹、延之功,厚赐之。 知俊弟右保胜指挥使知浣从帝在洛阳,密使人语知俊云:“入必死。”又白帝,请帅弟侄往迎知俊,帝许之。 六月,乙未朔,知俊奏“为军民所留”,遂以同州附于岐。 执监军及将佐之不从者,皆械送于岐。 遣兵袭华州,逐刺史蔡敬思,以兵守潼关。 潜遣人以重利啖长安诸将,执刘捍,送于岐,杀之。 知俊遣使请兵于岐,亦遣使请晋人出兵攻晋、绛,遗晋王书曰:“不过旬日,可取两京,复唐杜稷。” 忠武节度使兼侍中刘知俊,功绩名声逐渐盛大,由于后梁太祖猜疑残忍日益厉害,内心里感到自己不安全;等到王重师被杀,刘知俊更加恐惧。 太祖将要讨伐河东,紧急征召刘知俊到朝廷来,想要任命他担任河东西面行营都统。 并且因为刘知俊有攻取丹州、延州的功劳,要重赏他。 刘知俊的弟弟右保胜指挥使刘知浣跟随太祖在洛阳,秘密派人告诉刘知俊说:“到朝廷来一定死。”又禀告太祖,请求率领弟侄前去迎接刘知俊,太祖允许了他。 六月,乙未朔(初一),刘知俊奏称“为军民所留”,于是带领同州军民归附岐王李茂贞。 拘捕监军及不听从的将佐,全都戴上刑具押送凤翔。 刘知俊派兵袭击华州,驱逐刺史蔡敬思,守卫潼关。 暗中派人用重利引诱长安诸将,逮捕刘捍,送往凤翔,把他杀了。 刘知俊派遣使者向岐王李茂贞请兵,也派使者前往晋阳请求出兵攻打晋州、绛州,送给晋王李存勖的信中说:“不过十天,可以攻取两京,恢复唐室社稷。” 丁未,朔方节度使韩逊奏克盐州,斩岐所署刺史李继直。 丁未(十三日),朔方节度使韩逊奏报攻克盐州,斩岐王李茂贞任命的盐州刺史李继直。 帝遣近臣谕刘知俊曰:“朕待卿甚厚,何忽相负?”对曰:“臣不背德,但畏族灭如王重师耳。”帝复使谓之曰:“刘捍言重师阴结、岐,朕今悔之无及,捍死不足塞责。”知俊不报。 庚戌诏削知俊官爵,以山南东道节度使杨师厚为西路行营招讨使,帅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刘等讨之。 后梁太祖派遣新近官员告谕刘知俊说:“朕待你甚厚,为什么忽然背弃?”刘知俊回答说:“我不会忘记恩德,只是畏惧像王重师那样被诛灭全族罢了。”太祖又派使者对他说:“刘捍说王重师暗中交结州、岐州,朕现在后悔不及,刘捍死了不足偿还罪责。”刘知俊没有答复。 庚戌(十六日),太祖降诏革除刘知俊官职爵位,任命山南东道节度使杨师厚为西路行营招讨使,率领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刘等讨伐刘知俊。 辛亥,帝发洛阳。 辛亥(十七日),后梁太祖自洛阳出发。 刘至潼关东,获刘知俊伏路兵蔺如海等三十人,释之使为前导。 刘知浣迷失道,盘桓数日,乃至关下,关吏纳之。 如海等继至,关吏不知其已被擒,亦纳之。 兵乘门开直进,遂克潼关,追及知浣,擒之。 癸丑,帝至陕。 刘到达潼关东,俘获刘知俊埋伏在路上侦察敌人的兵士蔺如海等三十人,把他们释放,让他们在前面当向导。 刘知俊的弟弟刘知浣途中迷了路,徘徊数日,才到潼关下,关吏把他们放进关去。 蔺如海等接着到了,关吏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擒,也把他们放进关去。 刘的军队趁着关门打开,径直前进,于是夺取了潼关,追上刘知浣,把他擒住。 癸丑(十九日),后梁太祖到达陕州。 丹州马军都头王行思等作乱,刺史宋知诲逃归。 丹州马军都头王行思等发动叛乱,丹州刺史宋知诲逃回。 帝遣刘知俊侄嗣业持诏诣同州招谕知俊;知俊欲轻骑诣行在谢罪,弟知偃止之。 杨师厚等至华州,知俊将聂赏开门降。 知俊闻潼关不守,官军继至,苍黄失图,乙卯,举族奔岐。 杨师厚至长安,岐兵已据城,师厚以奇兵并南山急趋,自西门入,遂克之。 庚申,以刘权佑国留后。 岐王厚礼刘知俊,以为中书令。 地狭,无藩镇处之,但厚给俸禄而已。 后梁太祖派遣刘知俊的侄子刘嗣业持诏前往同州招抚谕示刘知俊;刘知俊想要轻骑前往太祖的住地自认罪过,他的弟弟刘知偃阻止他。 杨师厚等到达华州,刘知俊的部将聂赏打开城门投降。 刘知俊听说潼关没有守住,官兵接连到来,匆忙慌张失去了主意,乙卯(二十一日)夜里,带领全族投奔岐州。 杨师厚到长安,岐兵已经占据长安城,机师厚率奇兵沿南山急趋直下,自西门入城,于是攻占了长安。 庚申(二十六日),委任刘代理佑国留后。 岐王李茂贞对刘知俊厚礼相待,任命他为中书令。 岐州地域狭窄,没有藩镇安置他,只是厚给俸禄罢了。 刘守光遣使上表告捷,且言“俟沧德事毕,为陛下扫平并寇。”亦致书晋王,云欲与之同破伪梁。 刘守光派遣使者上表报捷,并且说“等到沧德事情完了,为陛下扫平并州敌寇”。 刘守光也送信给晋王李存勖,说想要与他共同消灭伪梁。 抚州刺史危全讽自称镇南节度使,帅抚、信、袁、吉之兵号十万攻洪州。 淮南守兵才千人,将吏皆惧,节度使刘威密遣使告急于广陵,日召僚佐宴饮。 全讽闻之,屯象牙潭,不敢进,请兵于楚;楚王殷遣指挥使苑玫会袁州刺史彭彦章围高安以助全讽。 玫,蔡州人;彦章,之兄也。 抚州刺史危全讽自称镇南节度使,率领抚、信、袁、吉四州的军队号称十万进攻洪州。 淮南守兵才一千人,将吏都畏惧害怕,节度使刘威秘密派遣使者到广陵告急求援,自己每天召集属下将吏宴饮。 危全讽听说这情况,驻扎在象牙潭,不敢前进,向楚请求增兵。 楚王马殷派遣指挥使苑玫会同袁州刺史彭彦章包围高安来援助危全讽。 苑玫是蔡州人;彭彦章是彭亲兄的儿子。 徐温问将于严可求,可求荐周本。 乃以本为西南面行营招讨应援使,将兵七千救高安。 本以前攻苏州无功,称疾不出,可求即其卧内强起之。 本曰:“苏州之役,敌不能胜我,但主将权轻耳。 今必见用,愿毋置副贰乃可。”可求许之。 本曰:“楚人为全讽声援耳,非欲取高安也。 吾败全讽,援兵必还。”乃疾趣象牙潭。 过洪州。 刘威欲犒军,本不肯留,或曰:“全讽兵强,君宜观形势然后进。”本曰:“贼众十倍于我,我军闻之必惧,不若乘其锐而用之。” 徐温向严可求询问将领人选,严可求荐举周本。 于是,任命周本为西南面行营招讨应援使,率兵七千援救高安。 周本以前攻苏州没有立功,声称有病不出,严可求到他的卧室内强迫他起来。 周本说:“苏州这场战役,敌人不能战胜我,只是主将权轻罢了。 今天一定要用我,希望不要设置副职才可。”严可求应允了他。 周本说:“楚兵为危全讽声援罢了,不是要取高安。 我打败危全讽,援兵必然撤回。”于是急速奔赴象牙潭。 经过洪州,刘威想要犒劳军队,周本不肯停留,有人说:“危全调兵强,您应当观察形势然后再前进。”周本说:“贼众比我多十倍,我军听说这情况一定畏惧,不如乘他们锐气旺盛使用他们。” 秋,七月,甲子,以刘守光为燕王。 秋季,七月甲子(初一),后梁太祖封授刘守光为燕王。 梁兵克丹州,擒王行思。 后梁兵攻下丹州,生擒王行思。 商州刺史李稠驱士民西走,将吏追斩之,推都押牙李玟主州事。 商州刺史李稠驱赶士民向西逃跑,商州将吏追赶并把他们斩杀,推举商州都押牙李玟主持州事。 庚午,改佑国军曰永平。 庚午(初七),后梁太祖改佑国军为永平。 河东兵寇晋州,抄掠至尧祠而去。 河东军队进犯晋州,抄没抢掠到达尧祠而离去。 癸酉,帝发陕州;乙亥,至洛阳,寝疾。 癸酉(初十),后梁太祖自陕州出发;乙亥(十二日),回到洛阳,患病卧床。 初,帝召山南东道节度使杨师厚,欲使督诸将攻潞州,以前兖海留后王班为留后,镇襄州。 师厚屡为班言牙兵王求等凶悍,宜备之,班自恃左右有壮士,不以为意,每众辱之。 戊寅,谪求戍西境,是夕,作乱,杀班,推都指挥使雍丘刘为留后;伪从之,明日,与指挥使王延顺逃诣帝所。 乱兵奉平淮指挥使李洪为留后,附于蜀。 未几,房州刺史杨虔亦叛附于蜀。 当初,后梁太祖召山南东道节度使杨师厚,想要让他督率诸将攻打潞州,委任前兖海留后王班为山南东道留后,镇守襄州。 杨师厚屡次对王班说牙兵王求等凶猛强悍,应当防备他们,王班自恃左右有壮士,不以为意,往往当众侮辱他们。 戊寅(十五日),把王求流放到西部边境戍守,当天晚上,王求等发动叛乱,杀王班,推举都指挥使雍丘人刘为留后;刘假装依从他们,第二天,与指挥使王延顺逃往后梁太祖那里。 乱兵拥奉平淮指挥使李洪为留后,归附前蜀主王建。 过了不久,房州刺史杨虔也叛梁附蜀。 危全讽在象牙潭,营栅临溪,亘数十里。 庚辰,周本隔溪布陈,先使羸兵尝敌;全讽兵涉溪追之,本乘其半济,纵兵击之;全讽兵大溃,自相蹂藉,溺水死者甚众,本分兵断其归路,擒全讽及将士五千人。 乘胜克袁州,执刺史彭彦章,进攻吉州。 歙州刺史陶雅使其子敬昭及都指挥使徐章将兵袭饶、信,信州刺史危仔倡请降,饶州刺史唐宝弃城走。 行营都指挥使米志诚、都尉吕师造等败苑玟于上高。 吉州刺史彭帅众数千人奔楚,楚王殷表为郴州刺史,为子希范娶其女。 淮南以左先锋指挥使张景思知信州,遣行营都虞候骨言将兵五千送之。 危仔倡闻兵至,奔吴越,吴越王以仔倡为淮南节度副使,更其姓曰元氏。 危全讽至广陵,弘农王以其尝有德于武忠王,释之,资给甚厚。 八月,虔州刺史卢光稠以州附于淮南。 于是江西之地尽入于杨氏。 光稠亦遣使附于梁。 危全讽在象牙潭,临溪营建栅栏,连绵数十里。 庚辰(十七日),周本隔着溪水列阵,先派瘦弱兵卒挑战试敌;危全讽的军队徒步渡溪追赶,周本乘他们渡到一半,发兵攻击;危全讽的军队大败,自相践踏,溺水死的人很多,周本分兵断绝他们的归路,生擒危全讽及将士五千人。 周本率兵乘胜攻克袁州,逮住袁州刺史彭彦章,进攻吉州。 歙州刺史陶雅派他的儿子陶敬昭及都指挥使徐章率兵袭击饶州、信州,信州刺史危仔倡请求投降,饶州刺史唐玉弃城逃走。 行营都指挥使米志诚、都尉吕师造等在上高打败苑玫。 吉州刺史彭率众数千人逃奔到楚,楚王马殷上表委任彭为郴州刺史,并为自己的儿子马希范娶彭的女儿为妻。 淮南委任左先锋指挥使张景思为信州刺史,派遣行营都虞候骨言率兵五千人送他赴任。 危仔倡听说淮南军队到了,逃奔吴越,吴越王钱任命危仔倡为淮南节度副使,改他的姓为元氏。 危全讽到广陵,弘农王杨隆演以他曾经对武忠王杨行密有恩德,把他释放,供给很丰厚。 八月,虔州刺史卢光稠率州归附淮南。 于是,江西之地尽为杨氏所有。 卢光稠也派遣使者向后梁称臣归附。 甲寅,上疾小瘳,始复视朝。 甲寅(二十一日),后梁太祖病稍愈,开始恢复临朝听政。 以镇国节度使康怀贞为西路行营副招讨使。 后梁任命镇国节度使康怀贞为西路行营副招讨使。 蜀主命太子宗懿判六军,开永和府,妙选朝士为僚属。 前蜀主王建命太子王宗懿管领六军,设置永和府,精选朝中官吏担任属官。 辛酉,均州刺史张敬方奏克房州。 辛酉(二十八日),均州刺史张敬方奏报攻克房州。 岐王欲遣刘知俊将兵攻灵、夏,且约晋王使攻晋、绛。 晋王引兵南下,先遣周德威等将兵出阴地关攻晋州,刺史边继威悉力固守。 晋兵穿地道,陷城二十余步,城中血战拒之,一夕城复成。 诏杨师厚将兵救晋州,周德威以骑扼蒙坑之险,师厚击破之,进抵晋州,晋兵解围遁去。 岐王李茂贞想要派遣刘知俊率领军队攻灵州、夏州,并且约晋王李存勖让他进攻晋州、绛州。 李存勖率兵南下,先派遣周德威等率领军队出阴地关进攻晋州,晋州刺史边继威全力固守。 晋兵挖穿地道,城墙塌陷二十余步,城中军队血战抵御,一个晚上城墙又修好。 后梁太祖诏令杨师厚率兵救援晋州,周德威用骑兵据守地势险要的蒙坑,杨师厚把他们打败,进抵晋州,晋兵解除包围逃走。 李洪寇荆南,高季昌遣其将倪可福击败之。 诏马步都指挥使陈晖将兵会荆南兵讨洪。 山南东道留后李洪侵犯荆南,荆南节度使高季昌派遣他的部将倪可福把李洪打败。 后梁太祖诏令马步都指挥使陈晖率领军队会同荆南兵讨伐李洪。 蜀主以御史中丞王锴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前蜀主王建任命御史中丞王锴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陈晖军至襄州,李洪逆战,大败,王求死。 九月,丁酉,拔其城,斩叛兵千人,执李洪、杨虔等送洛阳,斩之。 后梁马步都指挥使陈晖率兵到达襄州,李洪迎战,被打得大败,牙兵王求战死。 九月丁酉(初五),攻占襄州,斩叛兵一千人,生擒李洪、杨虔等押送洛阳,把他们斩首。 丁未,以保义节度使王檀为潞州东面行营招讨使。 丁未(十五日),后梁任命保义节度使王檀为潞州东面行营招讨使。 刘守光奏遣其子中军兵马使继威安抚沧州吏民;戊申,以继威为义昌留后。 刘守光奏报派遣他的儿子中军兵马使刘继威安抚沧州官吏平民。 戊申(十六日),委任刘继威为义昌留后。 辛亥,侍中韩建罢守太保,左仆射、同平章事杨涉罢守本官。 以太常卿赵光逢为中书侍郎,翰林奉旨工部侍郎杜晓为户部侍郎,并同平章事。 晓,让能之子也。 辛亥(十九日),韩建罢侍中知政事之职而拜太保,左仆射、同平章事杨涉罢同平章事之职任仆射本官。 任命太常卿赵光逢为中书侍郎,翰林奉旨、工部侍郎杜晓为户部侍郎,都为同平章事。 杜晓是杜让能的儿子。 淮南遣使者张知远修好于福建;知远倨慢,闽王审知斩之,表上其书,始与淮南绝。 审知性俭约,常蹑麻屦,府舍卑陋,未尝营葺。 宽刑薄赋,公私富实,境内以安。 岁自海道登、莱入贡,没溺者什四五。 淮南派遣使者张知远到福建建立友好关系。 张知远骄横傲慢,闽王王审知把他杀了,并上表把淮南的书信进呈给后梁太祖,后梁开始与淮南断绝关系。 王审知生性俭朴,常穿麻鞋,官府房屋低下简陋,未曾修葺。 刑罚宽大,赋税轻薄,公家私人都富裕充实,境内因此安定。 每年由海道经登州、莱州进贡物品到大梁,有十之四五的人在海上淹没溺死。 冬,十月,甲子,蜀司天监胡秀林献《永昌历》,行之。 冬季,十月甲子(初二),前蜀司天监胡秀林呈献《永昌历》,在前蜀通行。 湖州刺史高澧性凶忍,尝召州吏议曰:“吾欲尽杀百姓,可呼?”吏曰:“如此,租赋何从出?当择可杀者杀之耳。”时澧纠民为兵,有言其咨怨者,澧悉集民兵于开元寺,绐云犒享,入则杀之;死者逾半,在外者觉之,纵火作乱。 澧闭城大索,凡杀三千人。 吴越王欲诛之,戊辰,澧以州叛附于淮南,举兵焚义和临平镇,命指挥使钱镖讨之。 湖州刺史高澧性情凶暴残忍,曾经召集州吏商议说:“我想要把百姓全部杀死,可以吗?”州吏说:“这样做,田租赋税从哪里出?应当只是选择可以杀的人把他杀死罢了。”当时高澧纠集百姓当兵,有人说他们叹息抱怨,高澧把民兵全部集中到开元寺,欺骗说是犒劳款待,进入寺内就把他们杀死;杀死的人超过一半,在寺外的人发觉了,放火作乱。 高澧关闭城门大肆搜索,总共杀了三千人。 吴越王钱想要杀死他,戊辰(初六),高澧率州叛变归附淮南,发兵焚烧义和临平镇,钱命令指挥使钱镖前去讨伐他。 十一月,甲午,帝告谢于圜丘;戊戌,大赦。 十一月甲午(初二),后梁太祖到南郊天坛告谢上天。 戊戌(初六),大赦天下。 邺王罗绍威得风痹病,上表称:“魏故大镇,多外兵,愿得有功重臣镇之,臣乞骸骨归第。”帝闻之,抚案动容。 已亥,以其子周翰为天雄节度副使,知府事。 谓使者曰:“亟归语而主:为我强饭!如有不可讳,当世世贵尔子孙以相报也。 今使周翰领军府,尚冀尔复愈耳。” 邺王罗绍威得了风痹病,上表称:“魏州原是大镇,多数是外来的兵士,希望得到有功劳的重要大臣镇守,我乞求辞官回家。”后梁太祖听到这些话,不禁抚案动容。 已亥(初七),后梁太祖任命他的儿子罗周翰为天雄节度副使,负责节度使府事务。 并对罗绍威的使者说:“赶快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为我努力加餐!如有不测,当使你的子孙世世代代永居高位来作报答。 现在派罗周翰前去典领军府事务,还希望你恢复健康啊。” 岐王欲取灵州以处刘知俊,且以为牧马之地,使知俊自将兵攻之。 朔方节度使韩逊告急;诏镇国节度使康怀贞、感化节度使寇彦卿将兵攻宁以救之。 怀贞等所向皆捷,克宁、衍二州,拔庆州南城,刺史李彦广出降。 游兵侵掠至泾州之境,刘知俊闻之,十二月,已丑,解灵州围,引兵还。 帝急召怀贞等还,遣兵迎援于三原青谷;怀贞等还,至三水,知俊遣兵据险邀之,左龙骧军使寿张王彦章力战,怀贞等乃得过。 怀贞与裨将李德遇、许从实、王审权分道而行,皆与援兵不相值,至升平,刘知俊伏兵山口,怀贞大败,仅以身免,德遇等军皆没。 岐王以知俊为彰义节度使,镇泾州。 岐王李茂贞想要攻取灵州来安置刘知俊,并且把灵州作为放牧马匹的地方,让刘知俊亲自带兵去攻打灵州。 朔方节度使韩逊派遣使者告急,后梁太祖诏令镇国节度使康怀贞、感化节度使寇彦卿率领军队攻打州、宁州来救助灵州。 康怀贞等打到哪里都取得胜利,攻克宁、衍二州,夺取庆州南城,庆州刺史李彦广出城投降。 游兵侵犯抢掠到达泾州的边境。 刘知俊听说这情况,十二月已丑(二十八日),解除对灵州的包围,带兵回去了。 后梁太祖急召康怀贞等回去,派遣军队在三原县青谷接应援助。 康怀贞等回师,到达三水,刘知俊派遣军队占据险要进行拦击,左龙骧军使寿张人王彦章奋力作战,康怀贞等才得以通过。 康怀贞与副将李德遇、许从实、王审权分道前进,都与援兵没有相遇,到达升平,刘知俊在山口埋伏军队,康怀贞大败,仅以自身得免,李德遇等军全部覆灭。 岐王李茂贞委任刘知俊为彰义节度使,镇守泾州。 王彦章骁勇绝伦,每战用二铁枪,皆重百斤,一置鞍中,一在手,所向无前,时人谓之王铁枪。 王彦章勇猛强悍,没有人可以与他相比,每次作战都用两杆铁枪,各重一百斤,一杆放在马鞍上,一杆拿在手里,所向无敌,当时人们称他为“王铁枪”。 蜀蜀州刺史王宗弁称疾,罢归成都,杜门不出。 蜀主疑其矜怨望,加检校太保,固辞不受,谓人曰:“廉者足而不忧,贪者忧而不足。 吾小人,致位至此足矣,岂可求进不已乎!”蜀主嘉其志而许之,赐与有加。 前蜀蜀州刺史王宗弁声称有病,罢官回到成都,闭门不出。 前蜀主王建怀疑他居功自傲心怀怨恨,给他加官检校太保,他坚决推辞不接受,对别人说:“廉洁的人知足而没有忧愁,贪婪的人忧愁而不知足。 我是个小人物,官位到此就满足了,哪里能要求提升不止呢!”王建赞许他的志向并应允了他,赏赐增多。 刘守光围沧州久不下,执刘守文至城下示之,犹固守。 城中食尽,民食堇泥,军士食人,驴马相啖鬃尾。 吕兖选男女羸弱者,饲以曲面而烹之,以给军食,谓之宰杀务。 刘守光围攻沧州很久没有攻下,把刘守文押解到城下给城中的人观看,城中将士仍然固守。 城中吃的东西全完了,百姓吃胶泥,兵士吃人,驴马互相吃鬃尾。 沧州节度判官吕兖挑选瘦弱的男人、女人,给他们吃酒曲麦粉,然后煮来供给军士食用,把这叫做“宰杀务”。 四年(庚午、910) 四年(庚午,公元910年) 春,正月,乙未,刘延祚力尽出降。 时刘继威尚幼,守光使大将张万进、周知裕辅之镇沧州,以延祚及其将佐归幽州,族吕兖而释孙鹤。 春季,正月乙未(初四),刘延祚力量已尽,出城投降。 当时刘继威年龄尚小,刘守光派大将张万进、周知裕辅佐他镇守沧州,把刘延祚及其将佐送归幽州,杀灭吕兖的全族,释放孙鹤。 兖子琦,年十五,门下客赵玉绐监刑者曰:“此吾弟也,勿妄杀。”监刑者信之,遂挈以逃。 琦足痛不能行,玉负之,变姓名,乞食于路,仅而得免。 琦感家门殄灭,力学自立,晋王闻其名,授代州判官。 吕兖的儿子吕琦,年十五岁,门下客赵玉欺骗监刑的人说:“这是我的弟弟,不要乱杀。”监刑的人听信了他的话,于是赵玉带领吕琦逃走。 吕琦脚痛不能行走,赵玉背着他,改变姓名,在路上讨饭充饥,才得以免死。 吕琦感叹家族灭绝,努力学习自立,晋王李存勖听说他的名声,任命他为代州判官。 辛丑,以卢光稠为镇南留后。 辛丑(初十),后梁任命卢光稠为镇南留后。 刘守光为其父仁恭请致仕,丙午,以仁恭为太师,致仕。 守光寻使人潜杀其兄守文,归罪于杀者而诛之。 卢龙节度使刘守光为他的父亲刘仁恭请求退休,丙午(十五日),后梁太祖命刘仁恭为太师退休。 不久,刘守光派人暗杀他的哥哥刘守文,然后把罪名归于受他支使去杀刘守文的人,并把他处死。 二月,万全感自岐归广陵,岐王承制加弘农王兼中书令,嗣吴王,于是吴王赦其境内。 二月,淮南军将万全感从岐州回到广陵,岐王李茂贞承用制书加封弘农王杨隆演兼中书令,继承吴王。 于是,吴王杨隆演在淮南境内实行大赦。 高澧求救于吴,吴常州刺史李简等将兵应之,湖州将盛师友、沈行思闭城不内;澧帅麾下五千人奔吴。 三月癸巳,吴越王巡湖州,以钱镖为刺史。 湖州刺史高澧向吴王求救,吴常州刺史李简等率兵前去接应,湖州将领盛师友、沈行思关闭城门不接纳;高澧率领部下五千人投奔吴。 三月癸巳(初三),吴越王钱巡视湖州,任命钱镖为湖州刺史。 蜀太子宗懿骄暴,好陵暴旧臣。 内枢密使唐道袭,蜀主之嬖臣也,太子屡谑之于朝,由是有隙,互相诉于蜀主;蜀主恐其交恶,以道袭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同平章事。 道袭荐宣徽北院使郑顼为内枢密使,顼受命之日,即欲按道袭昆弟盗用内库金帛。 道袭惧,奏顼褊急,不可大任,丙午,出顼为果州刺史,以宣徽南院使潘炕为内枢密使。 前蜀太子王宗懿骄纵凶狠,喜好凌辱轻慢旧臣。 内枢密使唐道袭是前蜀主王建的宠臣,太子王宗懿屡次在朝廷上戏谑他,因此二人有了嫌隙,互相向王建诉说。 王建恐怕他们彼此憎恨仇视,任命唐道袭以同平章事衔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唐道袭举荐宣徽北院使郑顼为内枢密使,郑顼接受任命那天,就要检查唐道袭兄弟盗用内库金帛之事。 唐道袭畏惧,奏称郑顼狭隘急躁,不能担当大任,丙午(十六日),调郑顼出任果州刺史,任命宣徽南院使潘炕为内枢密使。 夏州都指挥使高宗益作乱,杀节度使李彝昌。 将吏共诛宗益,推彝昌族父蕃汉都指挥使李仁福为帅,癸丑,仁福以闻。 夏,四月,甲子,以仁福为定难节度使。 夏州都指挥使高宗益发动叛乱,杀定难节度使李彝昌。 将吏共同杀死高宗益,推戴李彝昌族父蕃汉都指挥使李仁福为帅。 癸丑(二十三日),李仁福奏报后梁太祖。 夏季,四月甲子(初五),太祖任命李仁福为定难节度使。 丁卯,宋州节度使衡王友谅献瑞麦,一茎三穗,帝曰:“丰年为上瑞。 今宋州大水,安用此为!”诏除本县令名,遣使诘责友谅,以兖海留后惠王友能代为宋州留后。 友谅、友能,皆全昱子也。 丁卯(初八),宋州节度使衡王朱友谅进献瑞麦,一茎三穗,后梁太祖说:“如果在丰年,这是上等吉兆。 现在宋州大水,这有什么用呢?”诏令去掉出产瑞麦之县的好名声,派遣使者前去责问查究朱友谅,委任兖海留后惠王朱友能代为宋州留后。 朱友谅、朱友能,都是后梁太祖之兄广王朱全昱的儿子。 帝以晋州刺史下邑华温琪拒晋兵有功,欲赏之,会护国节度使冀王友谦上言晋、绛边河东,乞别建节镇,壬申,以晋、绛、沁三州为定昌军,以温琪为节度使。 后梁太祖因为晋州刺史下邑人华温琪抵抗晋兵有功,想要赏赐他,适逢护国节度使冀王朱友谦奏称晋州、绛州与河东接壤,乞求另建节镇,壬申(十三日),以晋、绛、沁三州为定昌军,任命华温琪为定昌节度使。 左金吾大将军寇彦卿入朝,至天津桥,有民不避道,投诸栏外而死。 彦卿自首于帝。 帝以彦卿才干有功,久在左右,命以私财遗死者家以赎罪。 御史司宪崔沂劾奏“彦卿杀人阙下,请论如法。”帝命彦卿分析。 彦卿对:“令从者举置栏外,不意误死。”帝欲以过失论,沂奏:“在法,以势力使令为首,下手为从,不得归罪从者;不斗而故殴伤人,加伤罪一等,不得为过失。”辛巳,责授彦卿游击将军、左卫中郎将。 彦卿扬言:“有得崔沂首者,赏钱万缗。”沂以白帝,帝使人谓彦卿:“崔沂有毫发伤,我当族汝!”时功臣骄横,由是稍肃。 沂,沆之弟也。 后梁左金吾大将军寇彦卿进京朝见,走到天津桥,有百姓没有躲避让路,便被投掷桥栏外摔死了。 寇彦卿向后梁太祖自首。 太祖因寇彦卿很有才干,屡建功劳,长期以来就跟随左右,于是命令他用自己的钱财送给死者家属来赎罪。 御史司宪崔沂弹劾上奏“寇彦卿在宫阙之下杀人,请依法定罪”。 太祖命寇彦卿分辩。 寇彦卿回答说:“我让随从把他举起放到桥栏外,没想到误伤死去。”太祖想要按过失罪论定,崔沂奏称:“按照法律,以势力指使的人为首,下手的人为从,不能把罪过归于从者。 没有争斗却故意殴伤别人,加伤罪一等,不能作为过失看待。”辛巳(二十二日),太祖命贬降寇彦卿为游击将军、左卫中郎将。 寇彦卿扬言:“有得崔沂首级的人,赏钱一万缗。”崔沂把寇彦卿的话报告太祖,太祖派人告诉寇彦卿说:“崔沂有毫发受伤,我必当杀你的全族!”当时功臣们骄傲专横,从此稍微收敛。 崔沂是崔沆的弟弟。 五月,吴徐温母周氏卒,将吏致祭,为偶人,高数尺,衣以罗锦,温曰:“此皆出民力,奈何施于此而焚之,宜解以衣贫者。”未几,起复为内外马步军都军使,领润州观察使。 五月,吴徐温的母亲周氏去世,将吏前去祭奠,制做木偶人,高数尺,穿着用罗锦做的衣服,徐温说:“这些罗锦都出于百姓之力,怎么能将它穿在这里烧掉呢,应当解下来给贫苦的人穿。”过了不久,徐温又起用为内外马步军都军使,兼任润州观察使。 岐王屡求货于蜀,蜀主皆与之。 又求巴、剑二州,蜀主曰:“吾奉茂贞,勤亦至矣;若与之地,是弃民也,宁多与之货。”乃复以丝、茶、布、帛七万遗之。 岐王李茂贞屡次向前蜀索求财物,前蜀主王建都给了他。 又索求巴、剑二州,王建说:“我侍奉李茂贞,勤勉到极点了。 假如给他土地,就是抛弃百姓,宁可多给他财物。”于是,又送给李茂贞丝、茶、布、帛七万。 已亥,以刘继威为义昌节度使。 已亥(十一日),后梁任命刘继威为义昌节度使。 癸丑,天雄节度使兼中书令邺贞庄王罗绍威卒。 诏以其子周翰为天雄留后。 癸丑(二十五日),天雄节度使兼中书令邺贞庄王罗绍威去世。 后梁太祖诏令委任他的儿子罗周翰为天雄留后。 匡国节度使长乐忠敬王冯行袭疾笃,表请代者。 许州牙兵二千,皆秦宗权余党,帝深以为忧。 六月,庚戌,命崇政院直学士李驰往视行袭病,曰:“善谕朕意,勿使乱我近镇。”至许州,谓将吏曰:“天子握百万兵,去此数舍;冯公忠纯,勿使上有所疑。 汝曹赤心奉国,何忧不富贵!”由是众莫敢异议。 行袭欲使人代受诏,曰:“东首加朝服,礼也。”乃即卧内宣诏,谓行袭曰:“公善自辅养,勿视事,此子孙之福也。”行袭泣谢,遂解两使印授,使代掌军府。 帝闻之曰:“予固知能办事,冯族亦不亡矣。”庚辰,行袭卒。 甲申,以李权知匡国留后,悉以行袭兵分隶诸校,冒冯姓者皆还宗。 匡国节度使长乐忠敬王冯行袭病重,上表请求任命代替的人。 许州牙兵二行人,都是秦宗权的余党,后梁太祖深为忧虑。 六月庚戌(疑误),太祖命令崇政院直学士李驰往许州看视病情,说:“好好地告诉他朕的意思,不要乱了我的邻近藩镇。”李到达许州,对将吏们说:“皇上手里掌管一百万军队,离这里很近,冯公忠诚纯正,不要使皇上有所怀疑。 你们赤胆忠心,报效国家,何愁没有荣华富贵!”由此众人不敢提出不同意见。 冯行袭想要派人代受诏书,李说:“头朝东穿上朝会时的礼服,就是受诏的礼仪了。”于是就在卧室内宣布诏书,对冯行袭说:“您好好地自己保养,不要办理公务,这是您子孙的福分啊。”冯行袭哭泣谢恩,于是解下节度使、观察使印交给李,让他代管军府。 太祖听到这情况,说:“我本来知道李能办事,冯行袭一族不会灭亡了。”庚辰(二十二日),冯行袭病逝。 甲申(二十六日),太祖委任李暂时主持匡国留后事务,把冯行袭的军队全部分隶各校,冒冯姓的养子全部返归各家。 楚王殷求为天策上将,诏加天策上将军。 殷始开天策府,以弟宾为左相,存为右相。 殷遣将侵荆南,军于油口;高季昌击破之,斩首五千级,逐北至白田而还。 楚王马殷请求担任天策上将,后梁太祖诏令加官马殷天策上将军。 马殷开始设置天策府,任命他的弟弟马为左相、马存为右相。 马殷派遣将领率兵侵犯荆南,驻扎在油口,高季昌把楚兵打败,斩下首级五千个,追赶逃兵到白田才返回。 吴水军指挥使敖骈围吉州刺史彭弟于赤石,楚兵救,虏骈以归。 吴水军指挥使敖骈在赤石洞包围吉州刺史彭的弟弟彭,楚军救援彭,俘虏敖骈而回。 秋,七月,蜀门下侍郎兼吏部尚书、同平章事韦庄卒。 秋季,七月,戊子朔(初一),前蜀门下侍郎兼吏部尚书、同平章事韦庄去世。 吴越王表“宦者周延诰等二十五人,唐末避祸至此,非刘、韩之党,乞原之。”上曰:“此属吾知其无罪,但今革弊之初,不欲置之禁掖,可且留于彼,谕以此意。” 吴越王钱上表称:“宦官周延诰等二十五人,唐末避祸来到这里,他们不是刘季述、韩全诲的党羽,乞求原宥赦免他们。”后梁太祖说:“这些宦官我知道他们没有罪,但现在革除各种弊端刚开始,不想把他们安置在宫中,可以姑且留在他那里。 把这个意思告诉吴越王钱。” 岐王与、泾二帅各遣使告晋,请合兵攻定难节度使李仁福;晋王遣振武节度使周德威将兵会之,合五万众围夏州,仁福婴城拒守。 岐王李茂贞与州李继徽、泾州刘知俊二帅各派遣使者通告晋王李存勖,请求合兵攻打定难节度使李仁福;李存勖派遣振武节度使周德威领兵会同他们,合兵五万包围夏州,李仁福环城抗拒防守。 八月,以刘守光兼义昌节度使。 八月,后梁太祖任命刘守光兼义昌节度使。 镇、定自帝践祚以来虽不输常赋,而贡献甚勤。 会赵王熔母何氏卒,庚申,遣使吊之,且授起复官。 时邻道吊客皆在馆,使者见晋使,归,言于帝曰:“熔潜与晋通,镇、定势强,恐终难制。”帝深然之。 镇州、定州自后梁太祖即位以来,虽然没有输送正常租税,但进献物品很勤。 适逢赵王王熔的母亲何氏去世。 庚申(初三),太祖派遣使者前去吊唁,并且在王熔守丧期间起用授予官职。 当时邻近各道的吊客都在馆舍,后梁使者看见晋王李存勖的使者,回到洛阳后,向太祖进言说:“王熔暗中与晋通好,镇、定势力强大,恐怕终究难以控制。”太祖深以为是。 壬戌,李仁福来告急。 甲子,以河南尹兼中书令张全义为西京留守,帝恐晋兵袭西京,以宣化留后李思安为东北面行营都指挥使,将兵万人屯河阳。 丙寅,帝发洛阳;已巳,至陕。 辛未,以镇国节度使杨师厚为西路行营招讨使,会感化节度使康怀贞将兵三万屯三原。 帝忧晋兵出泽州逼怀州,既而闻其在绥、银碛中,曰:“无足虑也。”甲申,遣夹马指挥使李遇、刘绾自、延趋银、夏,邀其归路。 壬戌(初五),定难节度使李仁福前来告急。 甲子(初七),后梁任命河南尹兼中书令张全义为西京留守。 后梁太祖担心晋王李存勖的军队袭击西京洛阳,任命宣化留后李思安为东北面行营都指挥使,率兵一万人驻扎河阳。 丙寅(初九),太祖从洛阳出发;已巳(十二日),到达陕州。 辛未(十四日),任命镇国节度杨师厚为西路行营招讨使,会同感化节度使康怀贞率兵三万在三原驻扎。 太祖担忧晋王的军队出泽州进逼怀州,不久听说晋王的军队在绥州、银州的沙漠里,说:“不值得忧虑了。”甲申(二十七日),太祖派遣夹马指挥使李遇、刘绾自州、延州奔赴银州、夏州,拦截晋兵的归路。 吴越王筑捍海石塘,广杭州城,大修台馆。 由是钱唐富庶盛于东南。 吴越王钱修筑抵御海潮的石塘,扩大杭州城,大修楼台馆阁。 由此,钱塘地区物产丰富,人口众多,盛于东南。 九月,已丑,上发陕;甲午,至洛阳,疾复作。 九月已丑(初三),后梁太祖自陕州出发;甲午(初八),到达洛阳,疾病复发。 李遇等至夏州,岐、晋兵皆解去。 李遇等到夏州,岐王李茂贞、晋王李存勖的军队都解围撤走了。 冬,十月,遣镇国节度使杨师厚、相州刺史李思安将兵屯泽州以图上党。 冬季,十月,后梁派遣镇国节度使杨师厚、相州刺史李思安率兵驻扎泽州来谋取上党。 吴越王之巡湖州也,留沈行思为巡检使,与盛师友俱归。 行思谓同列陈曰:“王若以师友为刺史,何以处我?”时已得密旨遣行思诣府,乃给之曰:“何不自诣王所论之!”行思从之。 既至数日,瑰送其家亦至,行思恨卖已。 自衣锦军归,将吏迎谒,行思取锻槌击,杀之,因诣,与师友论功,夺左右槊,欲刺师友,众执之。 斩行思,以师友为婺州刺史。 吴越王钱巡视湖州的时候,留下沈行思担任巡检使,与盛师友一同回去。 沈行思对同列陈说:“大王如果以盛师友为刺史,用什么来安置我?”当时陈已经得到吴越王钱派遣沈行思回军府的密旨,于是欺骗他说:“为什么不自己到大王的住所去陈述!”沈行思听从了陈的建议。 到达军府数日以后,陈送的家人也到了,沈行思怨恨陈出卖了自己。 钱自家乡衣锦军回来,将吏前去迎接谒见,沈行思取出锻槌击打陈,并把他杀死,于是谒见钱,与盛师友争论功劳大小,夺左右兵士的长矛,想要刺杀盛师友,众人把沈行思逮住。 钱杀了沈行思,任命盛师友为婺州刺史。 十一月,已丑,以宁国节度使、同平章事王景仁充北面行营都指挥招讨使,潞州副招讨使韩副之,以李思安为先锋将,趣上党。 寻遣景仁等屯魏州,杨师厚还陕。 十一月已丑(初三),后梁任命宁国节度使、同平章事王景仁充任北面行营都指挥招讨使,潞州副招讨使韩任他的副手,以李思安担任先锋将,奔赴上党。 随即派遣王景仁等驻扎魏州,杨师厚回陕州。 蜀主更太子宗懿名曰元坦。 庚戌,立假子宗裕为通王,宗范为夔王,宗为昌王,宗寿为嘉王,宗翰为集王,立其子宗仁为普王,宗辂为雅王,宗纪为褒王,宗智为荣王,宗泽为兴王,宗鼎为彭王,宗杰为信王,宗衍为郑王。 前蜀主王建把太子王宗懿的名字改为王元坦。 庚戌(二十四日),前蜀主王建立养子王宗裕为通王,王宗范为夔王,王宗为昌王,王宗寿为嘉王,王宗翰为集王;立他的亲子王宗仁为普王,王宗辂为雅王,王宗纪为褒王,王宗智为荣王,王宗泽为兴王,王宗鼎为彭王,王宗杰为信王,王宗衍为郑王。 初,唐末宦官典兵者多养军中壮士为子以自强,由是诸将亦效之。 而蜀主尤多,惟宗懿等九人及宗特、宗平真其子;察裕、宗、宗寿皆其族人;宗翰姓孟,蜀主子姊子;宗范姓张,其母周氏为蜀主妾;自余假子百二十人皆功臣,虽冒姓连名而不禁婚姻。 起初,唐末主管军权的宦官大多收养军中的壮士做儿子来加强自己的势力,从此,各军的将领也仿效他们。 而前蜀主王建的养子尤其多,只是王宗懿等九人及王宗特、王宗平是他的亲儿子;王宗裕、王宗、王宗寿都是他的族人;王宗翰姓孟,是王建姐姐之子;王宗范姓张,他的母亲周氏是王建之妾;其余养子一百二十人都是功臣,虽然冒作王姓并且兄弟连名,但不禁止相互结为婚姻。 上疾小愈,辛亥,校猎于伊、洛之间。 后梁太祖病情稍愈,辛亥(二十五日),到伊水、洛水之间设围打猎。 上疑赵王熔贰于晋,且欲因邺王绍威卒除移镇、定。 会燕王守光发兵屯涞水,欲侵定州,上遣供奉官杜廷隐、丁延徽监魏博兵三千分屯深、冀,声言恐燕兵南寇,助赵守御;又云分兵就食。 赵将石公立戍深州,白赵王熔,请拒之。 熔遽命开门,移公立于外以避之。 公立出门指城而泣曰:“朱氏唐社稷,三尺童子知其为人。 而我王犹恃姻好,以长者期之,此所谓开门揖盗者也,惜乎,此城之人今为虏矣!” 后梁太祖怀疑赵王王熔有二心于晋,并且想趁着邺王罗绍威去世移调镇、定两处节度使。 恰巧燕王刘守光发兵驻扎涞水,想要侵犯定州,梁太祖派遣供奉官杜廷隐、丁延徽监督魏博兵三千分别驻扎深州、冀州,声称担心燕兵南犯,前来帮助赵兵防守抵御;又说分兵到粮多之处就地取得给养。 赵将石公立戍守深州,禀报赵王王熔,请求拒绝他们。 王熔突然命令打开深州城门,把石公立转移到城外躲避起来。 石公立出了城门,指着城流眼泪说:“朱氏灭唐社稷,三尺高的小都知道他的为人。 可是我王尚且仗恃联姻通好,以长者之心期待他,这就是所说的开门请强盗进来啊。 可惜啊,这城内的人现在成为俘虏了!” 梁人有亡奔真定,以其谋告熔者,熔大惧,又不敢先自绝;但遣使诣洛阳,诉称“燕兵已还,与定州讲和如故,深、冀民见魏博兵入,奔走惊骇,乞召兵还。”上遣使诣真定慰谕之。 未几,廷隐等闭门尽杀赵戍兵,乘城拒守。 熔始命石公立攻之,不克,乃遣使求援于燕、晋。 梁人有逃奔到真定的,把后梁太祖想要移调镇、定的图谋告诉王熔,王熔非常害怕,又不敢先自己断绝与后梁的关系;只是派遣使者到洛阳,诉说:“燕兵已经撤走,与定讲和像从前一样,深州、冀州人民看见魏博军队进城,奔走惊慌,乞求把魏博军队召回。”太祖派遣使者到直定慰劳宣谕他们。 过了不外,杜廷隐等关闭城门,把赵的戍防兵士全部杀死,登城抵御防守。 王熔才命令石公立攻打,不能攻取,于是派遣使者向燕、晋求援。 熔使者到晋阳,义武节度使王处直使者亦至,欲共推晋王为盟主,合兵攻梁。 晋王会将佐谋之,皆曰:“熔久臣朱温,岁输重赂,结以婚姻,其交深矣;此必诈也,宜徐观之。”王曰:“彼亦择利害而为之耳。 王氏在唐世犹或臣或叛,况肯终为朱氏之臣乎?彼朱温之女何如寿安公主!今救死不赡,何顾婚姻!我若疑而不救,正堕朱氏计中。 宜趣发兵赴之,晋、赵叶力,破梁必矣。”乃发兵,遣周德威将之,出井陉,屯赵州。 王熔的使者到晋阳,义武节度使王处直的使者也到了,想要共同推举晋王李存勖为盟主,合兵攻后梁。 晋王会同将佐商议对策,都说:“王熔长期向朱温称臣,每年输送众多的财物,结为儿女姻亲,他们的交情太深了。 这一定是欺骗手段,应当慢慢观察他们的动静。”李存勖说:“他也是择其利害而为之罢了。 王氏在唐代尚且有时臣属、有时叛变,怎么肯愿意始终做朱氏的臣子呢?那个朱温的女儿怎么比得上寿安公主!现在救死都不够,哪里还顾得上婚姻!我如果怀疑他而不去援救,正好落入朱氏的计谋之中。 应当急速发兵前往,晋、赵协力,打败梁兵是肯定的了。”于是发兵,派遣周德威领兵,出井陉,驻扎赵州。 熔使者至幽州,燕王守光方猎,幕僚孙鹤驰诣野谓守光曰:“赵人来乞师,此天欲成王之功业也。”守光曰:“何故?”对曰:“比常患其与朱温胶固。 温之志非尽吞河朔不已,今彼自为仇敌,王若与之并力破梁,则镇、定皆敛衽而朝燕矣。 王不出师,但恐晋人先我矣。”守光曰:“王熔数负约,今使之与梁自相弊,吾可以坐承其利,又何救焉!”自是镇、定复称唐天年号,复以武顺为成德军。 王熔的使者到幽州,燕王刘守光正在外出打猎,幕僚孙鹤驰往野外打猎的地方对刘守光说:“赵人前来乞求援兵,这是上天想要成全大王的功业了。”刘守光说:“这是什么缘故?”孙鹤回答说:“近来常常忧虑王熔与朱温关系牢固。 朱温的志向是不全部吞并河朔不会停止,现在他们自己为仇敌,大王如果与王熔并力打败梁兵,那么镇州、定州都是提起衣襟朝见燕王了。 大王您不出兵,只怕晋人已经在我之先发兵了。”刘守光说:“王熔屡次背弃盟约,现在让他与梁自相败坏,我可以坐收其利,救他做什么呢!”赵的使者在路上接连不断,刘守光结果不发兵救援。 从此镇州王熔、定州王处直又称唐天年号,再将武顺军改称成德军。 司天言:“来月太阴亏,不利宿兵于外。 上召王景仁等还洛阳。 十二月,已未,上闻赵与晋合,晋兵已屯赵州,乃命王景仁等将兵击之。 庚申,景仁等自河阳渡河,会罗周翰兵,合四万,军于邢、。 后梁主管观察天象的官员说:“下月月亮亏缺不利于在外面住宿军队。”后梁太祖召王景仁等回洛阳。 十二月已未(初三),太祖听说赵王王熔与晋王李存勖联合,晋兵驻扎赵州,于是命令王景仁等率兵前去攻打。 庚申(初四),王景仁等自河阳渡过黄河,会同天雄留后罗周翰的军队,合兵四万,在邢州、州扎营。 虔州刺史卢光稠疾病,欲以位授谭全播,全播不受。 光稠卒,其子韶州刺史延昌来奔丧,全播立而事之。 吴遣使拜延昌虔州刺史,延昌受之,亦因楚王殷密通表于梁,曰:“我受淮南官,以缓其谋耳,必为朝廷经略江西。”丙寅,以延昌为镇南留后。 延昌表其将廖爽为韶州刺史,爽,赣人也。 吴淮南节度判官严可求请置制置使于新淦县,遣兵戍之,以图虔州。 每更代,辄潜益其兵,虔人不之觉也。 虔州刺史卢光稠病重,想要把职位授予谭全播,谭全播不接受。 卢光稠病逝,他的儿子韶州刺史卢延昌到虔州奔丧,谭全播拥立并侍奉他。 吴派遣使者授予卢延昌虔州刺史,卢延昌接受了,也通过楚王马殷秘密地向后梁通表,说:“我接受淮南的官职,藉以缓和他们的图谋罢了,一定为朝廷谋划治理江西。”丙寅(初十),后梁任命卢延昌为镇南留后。 卢延昌上表委任他的部将廖爽为韶州刺史。 廖爽是赣州人。 吴淮南节度判官严可求请求在淦县设置制置使,派遣军队戍守,以便谋取虔州。 每次更换交替,就在暗中增加新淦县驻兵,虔州有没有察觉。 庚午,蜀主以御史中丞周痒、户部侍郎判度支庾传素并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庚午(十四日),前蜀主王建任命御史中丞周庠、户部侍郎判度支庾传素同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太常卿李燕等刊定《梁律令格式》,癸酉,行之。 太常卿李燕等刊定《梁律令格式》,癸酉(十七日)颁行。 丁丑,王景仁等进军柏乡。 丁丑(二十一日),王景仁等进军柏乡。 辛巳,蜀大赦,改明年元曰永平。 辛巳(二十五日),前蜀实行大赦,改明年年号为永平。 赵王熔复告急于晋,晋王以蕃汉副总管李存审守晋阳,自将兵自赞皇东下,王处直遣将将兵以从。 辛巳,晋王至赵州,与周德威合,获梁刍荛者二百人,问之曰:“初发洛阳,梁主有何号令?”对曰:“梁主戒上将云:‘镇州反覆,终为子孙之患。 今悉以精兵付汝,镇州虽以铁为城,必为我取之。 ’”晋王命送于赵。 赵王王熔再次向晋告急,晋王李存勖任命蕃汉副总管李存审守卫晋阳,亲自统率军队自赞皇向东进发,王处直派遣部将率兵五千跟从。 辛巳(二十五日),李存勖率兵到达赵州,与周德威会合,俘获割草打柴的后梁兵二百人,问他们说:“当初从洛阳出发的时候,梁主有什么号令?”后梁兵回答说:“梁主告诫上将说:‘镇州王熔反复无常,终究要成为子孙的祸患。 现在把精锐部队都交付给你,镇州即使用铁铸城,也一定为我夺取。 ’”李存勖命令把俘获的后梁兵送到赵王王熔那里去。 壬午,晋王进军,距柏乡三十里,遣周德威等以胡骑迫梁营挑战,梁兵不出。 癸未,复进,距柏乡五里,营于野河之北,又遣胡骑迫梁营驰射,且诟之。 梁将韩等将步骑三万,分三道追之,铠胄皆被缯绮,镂金银,光彩炫耀,晋人望之夺气。 周德威谓李存璋曰:“梁人志不在战,徒欲曜兵耳。 不挫其锐,则吾军不振。”乃徇于军曰:“彼皆汴州天武军,屠酤佣贩之徒耳,衣铠虽鲜,十不能当汝一。 擒获一夫,足以自富,此乃奇货,不可失也。”德威自引千余精骑击其两端,左右驰突,出入数四,俘获百余人,且战且却,距野河而止;梁兵亦退。 壬午(二十六日),李存勖率军前进,距离柏乡三十里,派遣周德威等率胡人骑兵逼近后梁营挑战,后梁兵不出。 癸未(二十七日),又和前推进,距柏乡五里,在野河的北面扎营,又派遣胡人骑兵逼近后梁营纵马射箭,并且辱骂他们。 梁将韩等率领步兵、骑兵三万人马,分三路追击挑战的晋兵,铁甲头盔都披着华丽的丝织品,雕刻着金银花纹,光彩闪烁夺目,晋兵望见不禁丧失士气。 周德威对李存璋说:“梁人的目的不在争战,只是显示兵威罢了。 不挫伤他们的锐气,我军就不能振作。”于是巡视军中说:“他都是汴州的天武军,屠夫、酒徒、佣工、商贩之类罢了,衣甲虽然鲜艳,十个人不能抵挡你们一个人。 擒获他们一个人,足够使自己富裕了,这是奇货,不可失去啊!”周德威亲自带领精锐骑兵一千余人攻击后梁兵的两头,左右奔驰冲击,出入再四,俘获一百余人,边战边退,到野河为止,后梁兵也撤退了。 德威言于晋王曰:“贼势甚盛,宜按兵以待其衰。”王曰:“吾孤军远来,救人之急,三镇乌合,利于速战,公乃欲按兵持重,何也?”德威曰:“镇、定之兵,长于守城,短于野战。 且吾所恃者骑兵,利于平原广野,可以驰突。 今压贼垒门,骑于所展其足;且众寡不敌,使彼知吾虚实,则事危矣。”王不悦,退卧帐中,诸将莫敢言。 德威往见张承业曰:“大王骤胜而轻敌,不量力而务速战。 今去贼咫尺,所限者一水耳,彼若造桥以薄我,我众立尽矣。 不若退军高邑,诱贼离营,彼出则归,彼归则出,别以轻骑掠其馈饷,不过逾月,破之必矣。”承业入,褰帐抚王曰:“此岂王安寝时耶!周德威老将知兵,其言不可忽也。”王蹶然兴曰:“予方思之。”时梁兵闭垒不出,有降者,诘之,曰:“景仁方多造浮桥。”王谓德威曰:“果如公言。”是日,拔营,退保高邑。 周德威向晋王说:“贼人的声势很盛,应当按兵不动来等待他们士气衰退。”晋王李存勖说:“我孤军远道而来,救别人的危急,三镇军队是乌合之众,利于速战速决,您却要按兵不动持重求稳,什么缘故呢?”周德威说:“镇州、定州的军队,坚守城池是他们的长处,在城外旷野里作战是他们的短处。 我军所仗恃的是骑兵,在平原旷野里作战最为有利,可以纵马奔驰冲击。 现在迫近敌人的营垒墙门,战马没有施展它的四足的地方。 况且敌众我寡难于持久,如果敌人知道我军的虚实,那就危险了。”李存勖不高兴,退入帐中躺在床上,诸将没有人敢说话。 周德威前去见监军张承业,说:“大王突然胜利就轻敌,不量力就追求速战。 现在离敌人只有咫尺,两军不过一水之隔罢了,敌人如果造桥过河来逼近我军,我军兵众立刻就会被消。 不如退兵到高邑,引诱敌人离开营垒,他们出来我们就回营,他们回营我们就出来,另派轻捷骑兵抄夺他们输送的粮饷,不过一个多月,打败敌人是必然无疑了。”张承业进去,掀帐拍着晋王李存勖说:“现在难道是大王安稳睡觉的时候吗!周德威老将知兵,他的话不可忽视啊!”李存勖突然站起来说:“我正在思考他的建议!”当时后梁兵关闭营垒不出,有来投降的便盘问他们,回答说:“王景仁正在造许多浮桥。”李存勖对周德威说:“果然像您说的那样。”当天,撤营退保高邑。 辰州蛮酋宋邺,溆州蛮酋潘金盛,恃其所居深险,数扰楚边。 至是,邺寇湘乡,金盛寇武冈。 楚王殷遣昭州刺史吕师周将衡山兵五千讨之。 辰州蛮的首领宋邺,溆州蛮的首领潘金盛,仗恃他们的住处深险,屡次侵扰楚的边境。 到这时候,宋邺侵犯湘乡,潘金盛侵犯武冈。 楚王马殷派遣昭州刺史吕师周率领衡山兵五千讨伐他们。 宁远节度使庞巨昭、高州防御使刘昌鲁,皆唐官也,黄巢之寇岭南也,巨昭为容管观察使,昌鲁为高州刺史,帅群蛮据险以拒之,巢众不敢入境。 唐嘉其功,置宁远军于容州,以巨昭为节度使,以昌鲁为高州防御使。 乃刘隐据岭南,二州不从;隐遣弟岩攻高州,昌鲁大破之,又攻容州,亦不克。 昌鲁自度终非隐敌,是岁,致书请自归于楚,楚王殷大喜,遣横州刺史姚彦章将兵迎之。 彦章至容州,裨将莫彦昭说巨昭曰:“湖南兵远来疲乏,宜撤储,弃城,潜于山谷以待之。 彼必入城,我以全军掩之,彼外无继援,可擒也。”巨昭曰:“马氏方兴,今虽胜之,后将何如!不若具牛酒迎之。”彦昭不从,巨昭杀之,举州迎降。 彦章进至高州,以兵援送巨昭、昌鲁之族及士卒千余人归长沙。 楚王殷以彦章知容州事,以昌鲁为永顺节度副使。 昌鲁,邺人也。 宁远节度使庞巨昭、高州防御使刘昌鲁,都是唐朝官员。 黄巢进攻岭南的时候,庞巨昭任容管观察使,刘昌鲁任高州刺史,率领群蛮据险抵抗,黄巢的军队不敢进入境内。 唐廷嘉奖他们的功绩,在容州设置宁远军,任命庞巨昭为节度使,任命刘昌鲁为高州防御使。 等到刘隐占岭南,二州不从;刘隐派遣他的弟弟刘岩攻打高州,刘昌鲁把他打得大败;又进攻容州,也没有攻克。 刘昌鲁自己估计终究不是刘隐的敌手,这一年,写信给楚请求自愿归附,楚王马殷大喜,派遣横州刺史姚彦章率兵前往迎接他。 姚彦章到达容州,副将莫彦昭劝庞巨昭说:“湖南军队远来疲乏,应当撤去储备,抛弃城池,隐藏在山谷里等待他们。 他们一定入城,我们用全军袭击,他们在城外没有继续到来的援兵,可以擒住了。”庞巨昭说:“马氏正在兴起,现在虽然战胜了他,以后将怎么办!不如准备牛酒饭食迎接他们。”莫彦昭不从,庞巨昭把他杀死,率州迎降。 姚彦章前进到达高州,用军队援助护送庞巨昭、刘昌鲁的亲族及士卒一千余人回长沙。 楚王马殷任命姚彦章主持容州事务,任命刘昌鲁为永顺节度副使。 刘昌鲁是邺县人。 乾化元年(辛未、911) 乾化元年(辛未,公元911年) 春,正月,丙戌朔,日有食之。 春季,正月,丙戌朔(初一),发生日食。 柏乡比不储刍,梁兵刈刍自给,晋人日以游军抄之,梁兵不出。 周德威使胡骑环营驰射而诟之,梁兵疑有伏,愈不敢出,锉屋茅坐席以民,马多死。 丁亥,周德威与别将史建瑭、李嗣源将精骑三千压梁垒门而诟之,王景仁、韩怒,悉众而出。 德威等转战至高邑南;李存璋以步兵陈于野河之上,梁军横亘数里,竞前夺桥,镇、定步兵御之,势不能支。 晋王谓匡卫都指挥使李建及曰:“贼过桥则不可复制矣。”建及选卒二百,援枪大噪,力战却之。 建及,许州人,姓王,李罕之之假子也。 晋王登高丘以望曰:“梁兵争进而嚣,我兵整而静,我必胜。”战自巳至午,胜负未决。 晋王谓周德威曰:“两军已合,势不可离,我之兴亡,在此一举。 我为公先登,公可继之。”德威叩马而谏曰:“观梁兵之势,可以劳逸制之,未易以力胜也。 彼去营三十余里,虽挟糗粮,亦不暇食,日之后,饥渴内迫,矢刃外交,士卒劳倦,必有退志。 当是时,我以精骑乘之,必大捷。 于今未可也。”王乃止。 柏乡近来不贮存草料,后梁兵割草供给自己,晋人每天用流动部队抄掠他们,后梁兵不出营寨。 周德威派遣胡人骑兵环绕后梁营奔驰射箭并辱骂他们,后梁兵怀疑设有埋伏,更加不敢出营,铡碎屋茅坐席来养马匹,马多有饿死的。 丁亥(初二),周德威与别将史建瑭、李嗣源率领三千精锐骑兵逼近后梁军营门辱骂,王景仁、韩大怒,率领全体部众出战。 周德威等转战到达高邑南边。 晋将李存璋率步兵在野河岸边列阵,后梁军东西绵延数里,争相向前抢夺桥梁,镇州、定州的步兵抵御他们,势不能支。 晋王李存勖对匡卫都指挥使李建及说:“梁贼过桥就不能再遏制他们了。”李建及挑选步兵二百名,手执长枪大声喧噪,努力奋战把后梁兵打退。 李建及是许州人,姓王,是李罕之的养子。 晋王李存勖登上小土山眺望两军对战情形说:“梁兵争相前进而喧哗,我兵整齐有序而安静严肃,我军一定胜利。”战斗自巳时打到午时,两个时辰没有决出胜负。 李存勖对周德威说:“两军已经交战,势难分开,我们的兴亡,就在此一举。 我为您先冲上前去,您可以随后跟上。”周德威拉住战马,直言劝诫说:“观察梁兵的情势,可以逸待劳制服他,不易用力量战胜他。 梁兵离开营地三十余里,即使带着干粮,也没有空闲时间吃,日落以后,饥渴在腹中相逼,箭矢兵刃在身外交加,士卒劳累疲倦,一定有退却之心。 这时,我用精锐骑兵追逐他们,一定大胜,现在不可攻击啊!”李存勖这才止住。 时魏、滑之兵陈于东,宋、汴之兵陈于西。 至晡,梁军未食,士无斗志,景仁等引兵稍却,周德威疾呼曰:“梁兵走矣!”晋兵大噪争进,魏、滑兵先退,李嗣源帅众噪于西陈之前曰:“东陈已走,尔何久留!”梁兵互相惊怖,遂大溃。 李存璋引步兵乘之,呼曰:“梁人亦吾人也,父兄子弟饷军者勿杀。”于是战士悉解甲投兵而弃之,嚣声动天地。 赵人以深、冀之憾,不顾剽掠,但奋白刃追之,梁之龙骧、神捷精兵殆尽,自野河至柏乡,僵尸蔽地。 王景仁、韩、李思安以数十骑走。 晋兵夜至柏乡,梁兵已去,弃粮食、资财、器械不可胜计。 凡斩首二万级。 李嗣源等追奔至邢州,河朔大震。 保义节度使王檀严备,然后开城纳败卒。 给以资粮,散遣归本道。 晋王收兵屯赵州。 当时,魏州、滑州的后梁兵在东边列阵,宋州、汴州的后梁兵在西边列阵。 到太阳下山的时候,后梁军没有吃东西,兵士没有斗志,王景仁等带兵逐渐退却,周德威大声呼喊说:“梁兵跑了!”晋兵大喧噪,争相前进,魏州、滑州军队先退,李嗣源率众在西边阵前大声呼叫,说:“东阵已经逃跑,你们为什么久留!”后梁兵互相惊慌恐怖,于是大溃。 李存璋率领步兵追逐逃散的梁兵,大呼唤说:“梁人也是我们的人,父兄子弟运送军粮的不杀。”于是,梁兵都脱下铠甲,扔掉兵器,喧哗声惊天动地。 赵人怀着后梁兵屠杀深州、冀州戍卒的仇恨,顾不上抢夺财物,只是挥舞利刃追杀后梁兵,兵梁的龙骧、神捷两军的精兵几乎全歼,从野河到柏乡,伏尸遍地。 王景仁、韩、李思安率数十名骑兵逃走。 晋兵夜里到达柏乡,后梁兵已经离开,抛弃的粮食、资财、器械不可计算。 总共斩首二万级。 李嗣源等追赶到邢州,河朔大为震动。 保义节度使王檀严密戒备,然后打开城门接纳残兵败卒,给予钱粮,分别遣送反回本道。 晋王李存勖收兵驻扎赵州。 杜廷隐等闻梁兵败,弃深、冀而去,悉驱二州丁壮为奴婢,老弱者坑之,城中存者坏坦而已。 后梁供奉官杜廷隐等听说后梁兵失败,抛弃深州、冀州就离开了,驱赶二州的全部丁壮作为奴婢,老弱的全部活埋,城中留存的只有断墙残壁。 癸巳,复以杨师厚为北而都招讨使,将兵屯河阳,收集散兵,旬余,得万人。 已亥,晋王遣周德威、史建瑭将三千骑趣澶、魏,张承业、李存璋以步兵攻邢州,自以大军继之,移檄河北州县,谕以利害。 帝遣别将徐仁溥将兵千人,自西山夜入邢州,助王檀城守。 已酉,罢王景仁招讨使,落平章事。 癸巳(初八),后梁太祖又任命杨师厚为北面都招讨使,率兵驻扎河阳,收集逃散的兵卒,过了十几天,收得一万人。 已亥(十四日),晋王李存勖派遣周德威、史建瑭率领三千骑兵奔赴澶州、魏州,张承业、李存璋率领步兵攻打邢州,自己统率大军在后面跟随,移送檄文给河北各州县,说明利害。 太祖派遣别将徐仁溥率领军队一千人,自西山在夜里进入邢州,协助保义节度使王檀守卫邢州城。 已酉(二十四日),太祖罢王景仁的招讨使职务,免去平章事职衔。 蜀主之女普慈公主嫁岐王从子秦州节度使继崇,公主遣宦者宋光嗣以绢书遗蜀主,言继崇骄矜嗜酒,求归成都,蜀主召公主归宁。 辛亥,公主至成都,蜀主留之,以宋光嗣为门南院使。 岐王怒,始与蜀绝。 光嗣,福州人也。 前蜀主王建的女儿普慈女儿嫁给了岐王李茂贞的侄子、秦州节度使李继崇,普慈公主派遣宦官宋光嗣把写在白绢上的书信送给王建,说李继崇骄矜嗜酒,请求回成都去,王建召普慈公主回归。 辛亥(二十六日),普慈公主到达成都,王建让她留下居住,任命宋光嗣为门南院使。 岐王李茂贞勃然大怒,开始与前蜀断绝交往。 宋光嗣是福州人。 吕师周攀缘崖入飞山洞袭潘金盛,擒送武冈,斩之。 楚昭州刺史吕师周带领军队攀援藤条沿着崖壁进入飞山洞袭击溆州蛮首领潘金盛,把他擒住押送到武冈斩首。 二月,已未,晋王至魏州,攻之,不克。 上以罗周翰年少,且忌其旧将佐,庚申,以户部尚书李振为天雄节度副使,命杜廷隐将兵千人卫之,自杨刘济河,间道夜入魏州助周翰城守。 癸亥,晋王观河于黎阳,梁兵万余将渡河,闻晋王至,皆弃舟而去。 二月已未(初四),晋王李存勖到达魏州,发动攻击,没有攻下。 后梁太祖认为天雄留后罗周翰年纪轻,并且憎恶他父亲时的将领僚佐,庚申(初五),任命户部尚书李振为天雄节度副使,命供奉官杜廷隐率兵一千人保卫他,从杨刘渡过黄河,从偏辟的小路在夜里进入魏州,帮助罗周翰防守。 癸亥(初八),李存勖到黎阳观看黄河,一万多后梁兵将要渡黄河,听说晋王李存勖到来,都抛下船只而离开。 帝召蔡州刺史张慎思至洛阳,久未除代。 蔡州右厢指挥使刘行琮作乱,纵兵焚掠,将奔淮南;顺化指挥使王存俨诛行琮,抚遏其众,自领州事,以众情驰奏。 时东京留守博王友文不先请,遽发兵讨之,兵至鄢陵,帝曰:“存俨方惧,若临之以兵,则飞去矣。”驰使召还。 甲子,授存俨权知蔡州事。 后梁太祖召蔡州刺史张慎思到洛阳,长期没有授官替代。 蔡州右厢指挥使刘行琮发动叛乱,放任兵丁焚烧抢掠,将要投奔淮南。 顺化指挥使王存俨杀死刘行琮,安抚制止刘行琮的兵众,自己主持蔡州事务,把刘行琮部众情形飞驰奏报。 当时东京留守博王朱友文没有事先奏请,急忙发兵讨伐,军队到达鄢陵,后梁太祖说:“王存俨处在恐惧之中,如果用军队去对付他,就要远走高飞了。”派遣使者飞驰前去把朱友文召回。 甲子(初九日),任命王存俨为权知蔡州事。 乙丑,周德威自临清攻贝州,拔夏津、高唐;攻博州,拔东武、朝城。 攻澶州,刺史张可臻弃城走,帝斩之。 德威进攻黎阳,拔临河、淇门;逼卫州,掠新乡、共城。 庚午,帝亲帅军屯白司马阪以备之。 乙丑(初十),周德威从临清攻打贝州,夺取夏津、高唐;攻打博州,夺取东武、朝城;攻打澶州,刺史张可臻弃城逃跑,后梁太祖把他杀了。 周德威进攻黎阳,夺取临河、淇门;进逼卫州,抢掠新乡、共城。 庚午(十五日),太祖亲自率领军队驻扎白司马阪来防备晋军。 卢龙、义昌节度使兼中书令燕王守光既克沧州,自谓得天助,淫虐滋甚。 每刑人,必置诸铁笼,以火逼之;又为铁刷刷人面。 闻梁兵败于柏乡,使人谓赵王熔及王处直曰:“闻二镇与晋王破梁兵,举军南下,仆亦有精骑三万,欲自将之为诸公启行。 然四镇连兵,必有盟主,仆若至彼,何以处之?”熔患之,遣使告于晋王。 晋王笑曰:“赵人告急,守光不能出一卒以救之;及吾成功,乃复欲以兵威离间二镇,愚莫甚焉!”诸将曰:“云、代与接境,彼若扰我城戍,动摇人情,吾千里出征,缓急难应,此亦腹心之患也。 不若先取守光,然后可以专意南讨。”王曰:“善!”会杨师厚自磁、相引兵救邢、魏,壬申,晋解围去;师厚追之,逾漳水而还邢州围亦解。 师厚留屯魏州。 卢龙、义昌节度使兼中书令燕王刘守光攻克沧州之后,自认为得到上天佑助,荒淫暴虐更加厉害。 每次惩罚人,一定要把他放置在铁笼子里,用火烤,又制作铁刷子刷人的脸。 刘守光听说后梁兵在柏乡被打败,派人前去对赵王王熔及王处直说:“听说二镇与晋王打败梁兵,发兵南下,我也有三万精锐骑兵,想要亲自率领为诸公前行。 但是四镇的军队联合,一定要有盟主,我如果到那里去,如何安置我?”赵王王熔很担忧,派遣使者报告晋王李存勖,晋王笑着说:“赵人告急求援,刘守光不能出一兵一卒救助。 等到我成功了,却又想要用军队的威力来离间二镇,真是愚蠢到极点了!”诸将说:“云州、代州与燕边境接连,他们如果侵扰我边城防务,就会动摇人心,我兵千里出征,缓急实难接应,这也是心腹之患。 不如先攻取刘守光,然后就可以专心一意南下讨伐了。”李存勖说:“好!”当时恰巧杨师厚自磁州、相州带兵前去救援邢州、魏州,壬申(十七日),晋兵解除包围离去。 杨师厚率兵追赶,越过漳水而返回,邢州的包围也解除了。 杨师厚留在魏州驻扎。 赵王熔自来谒晋王于赵州,大犒将士,自是遣其养子德明将三十七都常从晋王征讨,德明本姓张,名文礼燕人也。 赵王王熔亲自到赵州进见晋王李存勖,对将士大加犒劳,从此派遣他的养子王德明率领三十七都的军队经常随从李存勖征战讨伐。 王德明,本姓张,名文礼,是燕人。 壬午,晋王发赵州,归晋阳,留周德威等将三千人戍赵州。 壬午(二十七日),晋王李存勖从赵州出发,回晋阳,留下周德威等率兵三千人守卫赵州。

后梁纪三 太祖神武元圣孝皇帝下乾化元年(辛未、911)

后梁纪三 后梁太祖乾化元年(辛未,公元911年) 三月,乙酉朔,以天雄留后罗周翰为节度使。 三月,乙酉朔(初一),后梁任命天雄留后罗周翰为天雄节度使。 清海、静海节度使兼中书令南平襄王刘隐病亟,表其弟节度副使岩权知留后;丁亥卒。 岩袭位。 清海、静海节度使兼中书令南平襄王刘隐病情紧急,上表委任他的弟弟节度副使刘岩暂时主持留后事务;丁亥(初三),刘隐病故。 刘岩继位。 岐王聚兵临蜀东鄙,蜀主谓群臣曰:“自茂贞为朱温所困,吾常振其乏绝,今乃负恩为寇,谁为吾击之?”兼中书令王宗侃请行。 蜀主以宗侃为北路行营都统。 司天少监赵温谏曰:“茂贞未犯边,诸将贪功深入,粮道阻远,恐非国家之利。”蜀王不听,以兼侍中王宗、太子少师王宗贺、山南节度使唐道袭为三招讨使,左金吾大将军王宗绍为宗之副,帅步骑十二万伐岐。 壬辰,宗侃等发成都,旌旗数百里。 岐王李茂贞聚集军队到前蜀东部的边界地方,前蜀主王建对文武群臣说:“自从李茂贞被朱温所困,我经常接济他的困乏,现在却忘恩负义来进行侵犯,谁替我攻打他?”兼中书令王宗侃请求前去。 王建任命王宗侃为北路行营都统。 司天少监赵温劝谏说:“李茂贞没有侵犯边境,各将领贪图立功,率兵深入,运粮道路艰险遥远,恐怕不是国家的利益。”前蜀主不听,任命兼侍中王宗、太子少师王宗贺、山南节度使唐道袭为三招讨使,左金吾大将军王宗绍为王宗的副手,率领步兵、骑兵十二万,讨伐岐王李茂贞。 壬辰(初八),王宗侃等从成都出发,旌旗招展连绵数百里。 岐王募华原贼帅温韬以为假子,以华原为耀州,美原为鼎州。 置义胜军,以韬为节度使,使帅、岐兵寇长安。 诏感化节度使康怀贞、忠武节度使牛存节以同华、河中兵讨之。 已酉,怀贞等奏击韬于车度,走之。 岐王李茂贞招募华原贼帅温韬作为养子,以华原为耀州,美原为鼎州。 设置义胜军,任命温韬为义胜节度使,派他率领州、岐州的军队侵犯长安。 后梁太祖诏令感化节度使康怀贞、忠武节度使牛存节带领同华、河中军队前去讨伐。 已丑(二十五日),康怀贞等奏报在车度攻反温韬,把他赶跑。 夏,四月,乙卯朔,岐兵寇蜀兴元,唐道袭击却之。 夏季,四月,乙卯朔(初一),岐兵侵犯前蜀兴元,唐道袭把岐兵击退。 上以久疾,五月,甲申朔,大赦。 后梁太祖因为长期患病,五月,甲申朔(初一),大赦天下。 甲辰,以清海留后刘岩为节度使。 岩多延中国士人置于幕府,出为刺史,刺史无武人。 甲辰(二十一日),后梁任命清后刘岩为清海节度使。 刘岩多延请中原读书人安置在幕府,出任刺史,刺史中没有武人。 蜀主如利州,命太子监国;六月,癸丑朔,至利州。 前蜀主王建前往利州,命令太子王元坦代主国政。 六月,癸丑朔(初一),王建到达利州。 燕王守光尝衣赭袍,顾谓将吏曰:“今天下大乱,英雄角逐,吾兵强地险,亦欲自帝,何如?”孙鹤曰:“今内难新平,公私困竭,太原窥吾西,契丹伺吾北,遽谋自帝,未见其可。 大王但养士爱民,训兵积谷,德政既修,四方自服矣。”守光不悦。 燕王刘守光曾经穿唐代皇帝所穿的赤褐色袍服,回头对将吏们说:“现在天下大乱,英雄武力竞争,我兵马强壮,地势险要,也想自己称帝,怎么样?”孙鹤说:“现在内部危难刚平定,公家私人都困苦竭蹶,太原晋王李存勖窥伺我们的西部,契丹王阿保机窥伺我们的北部,匆忙谋划自己称帝,未见其可行之处。 大王只要尊养读书人,爱恤老百姓,训练军队,积贮粮食,修行德政,四方自然服从了。”刘守光不高兴。 又使人讽镇、定,求尊已为尚父,赵王熔以告晋王。 晋王怒,欲伐之,诸将皆曰:“是为恶极矣,行当族灭,不若阳为推尊以稔之。”乃与熔及义武王处直、昭义李嗣昭、振武周德威、天德宋瑶六节度使共奉册推守光为尚书令、尚父。 刘守光又派人婉言劝说镇州王熔、定州王处直,要求他们尊奉自己为“尚父”。 赵王王熔把这件事告诉晋王李存勖,晋王勃然大怒,想要讨伐刘守光,诸将都说:“这个刘守光作恶到极点了,应当诛灭他的全族,不如假装推尊他为尚父来让他恶贯满盈。”于是与王熔、义武节度使王处直、昭义节度使李嗣昭、振武节度使周德威、天德节度使宋瑶,六镇节度使共同奉册推尊刘守光为尚书令、尚父。 守光不寤,以为六镇实畏已,益骄,乃具表其状曰:“晋王等推臣,臣荷陛下厚恩,未之敢受。 窍思其宜,不若陛下授臣河北都统,则并、镇不足平矣。”上亦知其狂愚,乃以守光为河北道采访使,遣阖门使王瞳、受旨史彦群册命之。 刘守光不醒悟,以为六镇节度使确实畏惧自己,更加骄横,于是上表给后梁太祖详细陈情:“晋王等推尊我,我承受陛下的深恩,没有敢接受。 我私下考虑适宜的办法,不如陛下任命我为河北都统,那么,并州、镇州不值得平定了。”后梁太祖也知道刘守光狂妄愚蠢,于是任命刘守光为河北道采访使,派遣阁门使王瞳、崇政院受旨史彦群前去册命他。 守光命僚属草尚父、采访使受册仪。 乙卯,僚属取唐册太尉仪献之,守光视之,问何得无郊天、改元之事,对曰:“尚父虽贵,人臣也,安有郊天、改元者乎?”守光怒,投之于地,曰:“我地方二千里,带甲三十万,直作河北天子,谁能禁我!尚父何足为哉!”命趣具即帝位之仪,械系瞳、彦群及诸道使者于狱,既而皆释之。 刘守光命令属官草拟尚父、采访使承受册封的礼仪。 乙卯(初三),属官取唐代册封太尉的礼仪呈献,刘守光看后,问怎么能没有南郊祀天、改变年号的事宜,属官回答说:“尚父虽然尊贵,也是天子的的臣属,哪里有南郊祀天、改变年号的事呢?”刘守光勃然大怒,把册仪仍在地上,说:“我的领地二千里,披甲的将士三十万,径直作河北的天子,谁能禁止我!尚父怎么值得做呢!”命令赶快准备即皇帝位的礼仪,把阁门使王瞳、崇政院受旨史彦群及各道的使者用刑具拘系,投入狱中,不久又把他们都释放了。 帝命杨师厚将兵三万屯邢州。 后梁太祖命令杨师厚率兵三万到邢州驻扎。 蜀诸将击岐兵,屡破之。 秋,七月,蜀主西还,留御营使昌王宗屯利州。 前蜀的各位将领攻击岐王李茂贞的军队。 屡次把岐兵打败。 秋季,七月,前蜀主王建向西返回成都,留下御营使昌王王宗在利州驻扎。 辛丑,帝避暑于张宗第,乱其妇女殆遍。 宗子继祚不胜愤耻,欲弑之。 宗止之曰:“吾家顷在河阳,为李罕之所围,啖木屑以度朝夕,赖其救我,得有今日,此恩不可忘也。”乃止。 甲辰,还宫。 辛丑(二十日),后梁太祖在张宗的私宅里避暑,几乎奸淫了张宗家的全部妇女。 张宗的儿子张继祚不能忍受愤恨耻辱,想要杀死太祖。 张宗阻止儿子说:“我家不久前在河阳,被李罕之围困,靠吃木屑来度时日,仰赖他救我,才能有今天,这个恩情不可以忘掉。”这才作罢。 甲辰(二十三日),太祖回宫。 赵王熔杨以师厚在邢州,甚惧,会晋王于承天军。 晋王谓熔父友也,事之甚恭。 熔以梁寇为忧,晋王曰:“朱温之恶极矣,天将诛之,虽有师厚辈不能救也。 脱有侵轶,仆自帅众当之,叔父勿以为忧。”熔捧卮为寿,谓晋王为四十六舅。 熔幼子昭诲从行,晋王断衿为盟,许妻以女。 由是晋、赵之交遂固。 赵王王熔因杨师厚在邢州,非常害怕,往承天军会见晋王李存勖。 李存勖认为王熔是父亲李克用的朋友,侍奉王熔很恭敬。 王熔为后梁的侵犯忧虑,李存勖说:“朱温的罪恶到了顶点,老天爷将要杀死他,即使有杨师厚等也不能救他。 倘使有侵犯袭击,我亲自率众抵挡他,叔父不要因这事担忧。”王熔捧卮敬酒,祝晋王长寿,称晋王为四十六舅。 王熔的小儿子王昭诲跟随前来,李存勖撕断衣衿结盟。 答应把女儿嫁给王昭诲。 从此,晋、赵的关系就巩固了。 八月,庚申,蜀主至成都。 八月,庚申(初九),前蜀主王建回到成都。 燕王守光将称帝,将佐多窃议以为不可,守光乃置斧质於庭曰:“敢谏者斩!”孙鹤曰:“沧州之破,鹤分当死,蒙王生全,以至今日,今日敢爱死而忘恩乎!窃以为今日之帝未可也。”守光怒,伏诸质上,令军士而啖之。 鹤呼曰:“不出百日,大兵当至!”守光命以土窒其口,寸斩之。 燕王刘守光将要自称皇帝,将佐大多私下议论以为不可,刘守光于是在大厅里摆置刀斧、砧板,说:“敢进谏的斩首!”孙鹤说:“沧州被攻破的时候,孙鹤本该当死,蒙大王保全性命,以至今天,今日岂敢贪生怕死而忘记恩情吗!我以为今天的皇帝是不可以做的。”刘守光勃然大怒,把孙鹤按伏在砧板上,命令军士剔下他的肉并且吃掉。 孙鹤大声呼喊说:“不出百日,一定有大兵来到。”刘守光命令军士用土塞他的嘴,一寸寸地剁斩。 甲子,守光即皇帝位,国号大燕,改元应天,以梁使王瞳为左相,卢龙判官齐涉为右相,史彦群为御史大夫。 受册之日,契丹陷平州,燕人惊扰。 甲子(十三日),刘守光即皇帝位,国号大燕,改年号为应天。 任命后梁的使者王瞳为左相,卢龙判官齐涉为右相,史彦群为御史大夫。 受册命这天,契丹攻下平州,燕人惊慌扰乱。 岐王使刘知俊、李继崇将兵击蜀,乙亥,王宗侃、王宗贺、唐道袭、王宗绍与之战于青泥岭,蜀兵大败,马步使王宗浩奔兴州,溺死于江,道袭奔兴元。 先是,步军都指挥使王宗绾城西县,号安远军,宗侃、宗贺等收散兵走保之,知俊、继崇追围之。 众议欲弃兴元,道袭曰:“无兴元则无安远,利州遂为敌境矣。 吾必以死守之。”蜀主以昌王宗为应援招讨使,定戎团练使王宗播为四招讨马步都指挥使,将兵救安远军,壁于廉、让之间,与唐道袭合击岐兵,大破之于明珠曲。 明日又战於凫口,斩其成州刺史李彦琛。 岐王李茂贞派刘知俊、李继崇率兵攻前蜀,乙亥(二十四日),王宗侃、王宗贺、唐道袭、王宗绍在青泥岭与岐兵交战,前蜀兵大败,马步使王宗浩逃奔兴州,淹死在嘉陵江,唐道袭逃奔兴元。 在这以前,步军都指挥使王宗绾修筑西县城,号称安远军;王宗侃、王宗贺等收集逃散的兵卒奔赴西县保守,刘知俊、李继崇追赶包围西县。 众人商议想放弃兴元,唐道袭说:“没有兴元就没有安远,利州就成为敌人的地方了。 我们一定要拚死守卫。”前蜀主任命昌王王宗为应援招讨使,定戎团练使王宗播为四招讨马步都指挥使,率兵救援安远军,在廉水、让水之间扎营,与唐道袭协同攻击岐兵,在明珠曲大败岐兵。 第二天,又在凫口交战,斩杀岐王的成州刺史李彦琛。 九月,帝疾稍愈,闻晋、赵谋入寇,自将拒之。 戊戌,以张宗为西都留守。 庚子,帝发洛阳。 甲辰,至卫州,方食,军前奏晋军已出井陉。 帝遽命辇北趣邢,昼夜倍道兼行。 丙午,至相州,闻晋兵不出,乃止。 相州刺史李思安不意帝猝至,落然无具,坐削官爵。 九月,后梁太祖的病逐渐痊愈,听说晋、赵图谋进犯,亲自统率军队前往抵御。 戊戌(十八日),任命张宗为西都留守。 庚子(二十日),后梁太祖从洛阳出发。 甲辰(二十四日),到达卫州,正在吃饭,军前奏报晋军已经从井陉出发。 太祖马上命令乘坐辇车向北奔赴邢,日夜兼程。 丙午(二十六日),到达相州,听说晋兵没有出发,这才停止前进。 相州刺史李思安没有想到后梁太祖突然到来,冷冷落的样子,一切没有准备,因此削夺官职爵位。 湖州刺史钱镖酗酒杀人,恐吴越王罪之,冬,十月,辛亥朔,杀都监潘长、推官钟安德,奔于吴。 湖州刺史钱镖酒醉逞凶杀人,担心吴越王钱治罪,冬季,十月,辛亥朔(初一),杀死都监潘长、推官钟安德,投奔吴王杨隆演。 晋王闻燕主守光称帝,大笑曰:“俟彼卜年,吾当问其鼎矣。”张承业请遣使致贺以骄之,晋王遣太原少尹李承勋往。 承勋至幽州,用邻藩通使之礼。 燕之典客者曰:“吾王帝矣,公当称臣庭见。”承勋曰:“吾受命于唐朝为太原少尹,燕王自可臣其境内,岂可臣他国之使乎!”守光怒,囚之数日,出而问之曰:“臣我乎?”承勋曰:“燕王能臣我王,则我请为臣;不然,有死而已!”守光竟不能屈。 晋王李存勖听说燕主刘守光自称皇帝,放声大笑说:“等他占卜在位年数的时候,我应该已取而代之了。”张承业请示派遣使者表示祝贺来使他骄傲自负,李存勖派太原少尹李承勋前往。 李承勋到达幽州,用相邻藩国交往通行的礼仪,燕掌管接待使者事务的官员说:“我大王已经即位称帝了,您应当称臣在朝廷上觐见。”李承勋说:“我承受唐朝的命令担任太原少尹,燕王自可统属他境内百性,怎么能统属别国的使者呢!”刘守光勃然大怒,监禁他几天,放出来并向他说:“向我称臣吗?”李承勋说:“燕王能够让我晋王称臣,那么我请求称臣;不然,唯有一死而已!”刘守光结果不能使他屈服。 蜀主如利州,命太子监国。 决云军虞候王琮败岐兵,执其将李彦太,俘斩三千百级。 乙卯,捉生将彭君集破岐二寨,俘斩三千级。 王宗侃遣裨将林思谔自中巴间行至泥溪,见蜀主告急,蜀主命开道都指挥使王宗弼将兵救安远,及刘知俊战于斜谷,破之。 前蜀主王建前往利州,命太子王元坦代理国事。 决云军虞候王琮打败岐兵,逮住岐将李彦太,俘获斩杀岐兵三千五百人。 乙卯(初五),捉生将彭君集攻下岐兵的两个营寨,俘获斩杀岐兵三千人。 王宗侃派遣副将林思谔自中巴穿小路到达泥溪,见王建报告紧急军情,王建命令开道都指挥使王宗弼率兵救安远,与刘知俊在斜谷交战,把刘知俊打败。 甲寅夜,帝发相州,乙卯,至洹水。 是夜,边吏言晋、赵兵南下,帝即时进军,丙辰,至魏县。 或告云:“沙陀至矣!”士卒惧,多逃亡,严刑不能禁。 既而复告云无寇,上下始定。 戊午,贝州奏晋兵寇东武,寻引去。 帝以夹寨、柏乡屡失利,故力疾北巡,思一雪其耻,意郁郁,多躁忿,功臣宿将往往以小过被诛,众心益惧。 既而晋、赵兵竟不出。 十一月,壬午,帝南还。 甲寅(初四)夜里,后梁太祖从相州出发,乙卯(初五),到达洹水。 这天晚上,边境官吏说晋王、赵王的军队南下,太祖立刻率领军队前进,丙辰(初六),到达魏县。 有人报告说:“沙陀兵到了!”后梁兵震动恐惧,多数逃跑,严厉惩罚也不能禁止。 过了不久,又报告说没有敌人,后梁军上下才安定下来。 戊午(二十日),贝州奏报晋兵侵犯东武,不久撤离。 后梁太祖因潞州夹寨、柏乡屡次失败,所以尽力快速巡视北部边界,想完全洗刷过去的耻辱,神情忧郁烦闷,经常急躁发怒,功臣老将往往因为小过失被杀,众人心里更加畏惧。 不久,晋、赵的军队竟未出发。 十一月壬午(初二),后梁及祖南下返回。 燕主守光集将吏谋攻易定,幽州参军景城冯道以为未可;守光怒,系狱,或救之,得免。 道亡奔晋,张承业荐于晋王,以为掌书记。 丁亥,王处直告难于晋。 燕主刘守光召集将吏商量进攻易州、定州, 幽州参军景城人冯道认为不可行。 刘守光勃然大怒,把冯道拘禁监狱,有人救他,得以释放。 冯道逃奔到晋,张承业向晋王李存勖推荐,任命他为掌书记。 丁亥(初七),王处直向晋王报告遇到危难。 怀州刺史开封段明远妹为美人。 戊子,帝至获嘉,明远馈献丰备,帝悦。 怀州刺史开封人段明远的妹妹是个美人。 戊子(初八),后梁太祖到达获嘉,段明远进献财物丰富齐备,太祖非常高兴。 庚寅,保塞节度使高万兴奏遣都指挥使高万金将兵攻盐州,刺史高行存降。 庚寅(初十),保塞节度使高万兴奏报派遣都指挥使高万金率兵攻盐州,盐州刺史高行存投降。 壬辰,帝至洛阳,疾复作。 壬辰(十二日),后梁太祖回到洛阳,病又发作。 蜀王宗弼败岐兵于金牛,拔十六寨,俘斩六千余级,擒其将郭存等。 丙申,王宗、王宗播败岐兵于黄牛川,擒其将苏厚等。 丁酉,蜀主自利州如兴元。 援军既集,安远军望其旗,王宗侃等鼓噪而出,与援军夹攻岐兵,大破之,拔二十一寨,斩其将李廷志等。 已亥,岐兵解围遁去。 唐道袭先伏兵于斜谷邀击,又破之。 庚子,蜀主西还。 前蜀将王宗弼在金牛打败岐兵,攻取十六寨,俘获斩杀六千余人,擒获岐将郭存等。 丙申(十六日),前蜀王宗、王宗播在黄牛川打败岐兵,擒获岐将苏厚等。 丁酉(十七日),前蜀主王建自利州前往兴元。 援军已经聚集,安远军望见援军旗帜,王宗侃等擂鼓呐喊冲出,与援军夹攻岐兵,把岐兵打得大败,攻下二十一寨,斩杀岐将李廷志等。 已亥(十九日),岐兵解除对安远军的包围而逃跑。 唐道袭预先在斜谷埋伏军队进行拦击,又把岐兵打败。 庚子(二十日),王建西行返回成都。 岐王左右石简谗刘知俊于岐王,王夺其兵。 李继崇言于王曰:“知俊壮士,穷来归我,不宜以谗废之。”王为之诛简以安之。 继崇召知俊举族居于秦州。 岐王左右亲信石简向岐王李茂贞说刘知俊的坏话,岐王夺了刘知俊的兵权。 李继崇对岐王说:“刘知俊是壮士,处境困难前来归顺,不应该因为谗言罢免他。”岐王为此杀了石简来安抚刘知俊。 李继崇召刘知俊率全族到秦州居住。 戊申,燕主守光将兵二万寇易定,攻容城。 王处直告急于晋。 戊申(二十八日),燕主刘守光率兵二万侵犯易州、定州,攻打容城。 王处直向晋王告急求救。 十二月,乙卯,以朗州留后马为永顺节度使、同平章事。 十二月乙卯(初五),后梁任命朗州留后马为永顺节度使、同平章事。 镇南留后卢延昌游猎无度。 百胜军指挥使黎球杀之。 自立;将杀谭全播,全播称疾请老,乃免。 丙辰,以球为虔州防御使。 未几,球卒,牙将李彦图代知州事,全播愈称疾笃。 刘岩闻全播病,发兵攻韶州,破之,刺史廖爽奔楚,楚王殷表为永州刺史。 镇南留后卢延昌出游打猎没有节制,百胜军指挥使黎球把他杀了,自立为留后;将要杀谭全播,谭全播称说有病请求告老,才免杀身之祸。 丙辰(初六),后梁任命黎球为虔州防御使。 不久,黎球死了,牙将李彦图代理主持虔州事务,谭全播更称病情沉重。 刘岩听说谭全播病了,发兵攻打韶州,并把州城攻克。 韶州刺史廖爽逃奔楚,楚王马殷上表任命廖爽为永州刺史。 丁巳,蜀主至成都。 丁巳,(初七),前蜀主王建回到成都。 戊午,以静海留后曲美为节度使。 戊午,(初八),后梁任命静海留后曲美为静海节度使。 癸亥,以静江行军司马姚彦章为宁远节度副使,权知容州,从楚王殷之请也。 刘岩遣兵攻容州,殷遣都指挥使许德勋以桂州兵救之;彦章不能守,乃迁容州士民及其府藏奔长沙,岩遂取容管及高州。 癸亥(十三日),后梁任命静江行军司马姚彦章为宁远节度副使,暂时主持容州事务,这是依从楚王马殷的请求。 刘岩派遣军队进攻容州,马殷派遣都指挥使许德勋率领桂州兵前去救援。 。 姚彦章不能守住州城,于是迁移容州士民及其库贮财物投奔长沙,刘岩终于取得了容管及高州。 甲子,晋王遣蕃汉马步总管周德威将兵三万攻燕,以救易定。 甲子(十四日),晋王李存勖派遣蕃汉马步总管周德威率领三万军队攻燕,藉以救援易州、定州。 是岁,蜀主以内枢密使潘炕为武泰节度使,炕从弟宣徽南院使峭为内枢密使。 这一年,前蜀主王建任命内枢密使潘炕为武泰节度使,潘炕的堂弟宣徽南院使潘峭为内枢密使。 二年(壬申、912) 二年(壬申,公元912年) 春,正月,德威东出飞狐,与赵王将王德明、义武将程岩会于易水。 丙戌,三镇兵进攻燕祁沟关,下之;戊子,围涿州。 刺史刘知温城守,刘守奇之客刘去非大呼于城下,谓知温曰:“河东小刘郎来为父讨贼,何豫汝事而坚守邪?”守奇免胄劳之,知温拜于城上,遂降。 周德威疾守奇之功,谮诸晋王,王召之;守奇恐获罪,与去非及进士赵凤来奔,上以守奇为博州刺史。 去非、凤,皆幽州人也。 先是,燕主守光籍境内丁壮,悉文面为兵,虽士人不免,凤诈为僧奔晋,守奇客之。 春季,正月,周德威自代州东出飞狐口,与赵王的部将王德明、义武将领程岩在易水会合。 丙戌(初七),三镇军队进攻燕的祁沟关,夺取祁沟关;戊子(初九),三镇军队包围涿州。 涿州刺史刘知温据城防守,刘守奇的门客刘去非在城下大声呼喊,对刘知温说:“河东小刘郎来为他的父亲讨伐叛国作乱的贼子,与你的事有什么相干而坚决固守呢!”刘守奇脱下头盔慰劳他,刘知温在城上叩拜,于是投降。 周德威嫉妒刘守奇的功劳,在晋王李存勖面前诬陷他。 晋王召见刘守奇,刘守奇担心获罪,与刘去非及进士赵凤前来投奔,后梁太祖任命刘守奇为博州刺史。 刘去非、赵凤都是幽州人。 在这以前,燕主刘守光检查登记境内的成年男子,全部在脸上刺字为兵,即使是读书人也不能免,赵凤假装是僧人逃奔晋地,刘守奇收他为门客。 丁酉,德威至幽州城下,守光来求救。 二月,帝疾小愈,议自将击镇、定以救之。 丁酉(十八日),周德威率兵到达幽州城下,燕主刘守光派人来请求救援。 二月,后梁太祖的病稍愈,商议亲自率领军队前去攻击镇州、定州来救援刘守光。 帝闻岐、蜀相攻,辛酉,遣光禄卿卢等使于蜀,遗蜀主书,呼之为兄。 后梁太祖听说岐王李茂贞、蜀主王建互相攻战,辛酉(十二日),派遣光禄卿卢等出使蜀,给蜀主书信,称蜀主王建为兄。 甲子,帝发洛阳。 从官以帝诛戮无常,多惮行,帝闻之,益怒。 是日,至白马顿,赐从官食,多未至,遣骑趣之于路。 左散骑常侍孙骘、右谏议大夫张衍、兵部郎中张俊最后至,帝命扑杀之。 衍,宗之侄也 。 甲子(十五日),后梁太祖从洛阳出发。 随从的官员因太祖随意杀戮, 多数害怕随行,太祖听到这些话,更加愤怒。 这一天,到达白马顿,赏赐随从的官员吃饭,多数没有到,派骑兵在路上催促。 左散骑常侍孙骘、右谏议大夫张衍、兵部郎中张最后到达,太祖命令把他们杀死。 张衍是张宗的侄子。 丙寅,帝至武陟。 段明远供馈有加于前。 丁卯,至获嘉,帝追思李思安去岁供馈有阙,贬柳州司户,告辞称明远之能曰:“观明远之忠勤如此,见思安之悖慢何如!”寻长流思安于崖州,赐死。 明远后更名凝。 丙寅(十七日),后梁太祖到达武陟县。 怀州刺史段明远供应进献比以前更加丰盛。 丁卯(十八日)后梁太祖到达获嘉,追想李思安去年供应进献的财物短缺,降为柳州司马,告辞时称赞段明远的能力说:“看段明远如此忠诚勤勉,可见李思安何等狂悖怠慢!”不久,把李思安流放到崖州,赐令自尽。 段明远后来改名段凝。 乙亥,帝至魏州,命都招讨使宣义节度使杨师厚、副使·前河阳节度使李周彝围枣强,招讨应接使·平卢节度使贺德伦、副使·天平留后袁象先围县。 德伦,河西胡人;象先,下邑人也。 乙亥(二十六日),后梁太祖到达魏州,命都招讨使及宣义节度使杨师厚、副使及前河阳节度使李周彝包围枣强,招讨应接使及平卢节度使贺德伦、副使及天平留后袁象先包围县。 贺德伦是河西胡人,袁象先是下邑人。 戊寅,帝至贝州。 戊寅(二十九日),后梁太祖到达贝州。 辰州蛮酋宋邺、昌师益皆帅众降于楚,楚王殷邺为辰州刺史,师益为溆州刺史。 辰州蛮首领宋邺、昌师益都率众降楚,楚王马殷任命宋邺为辰州刺史,昌师益为溆州刺史。 帝昼夜兼行,三月,辛巳,至下博南,登观津冢。 赵将符习引数百骑巡逻,不知是帝,遽前逼之。 或告曰:“晋兵大至矣!”帝弃行幄,亟引兵趣枣强,与杨师厚军合。 习,赵州人也。 后梁太祖日夜兼程,三月辛巳(初二),到达下博南,登上观津冢。 赵将符习带领数百名骑兵巡逻到这里,不知道是后梁太祖,立即上前逼近,有人报告说:“晋兵大批人马来到了!”太祖抛弃出行用的帐幕,赶快带兵奔赴枣强,与杨师厚的军队会合。 符习是赵州人。 枣强城小而坚,赵人聚精兵数千人守之,师厚急攻之,数日不下,城坏复修,死伤者以万数。 城中矢石将竭,谋出降,有一卒奋曰:“贼自柏乡丧败已来,视我镇人裂眦,今往归之,如自投虎狼之口耳。 困穷如此,何用身为!我请独往试之。”夜,缒城出,诣梁军诈降,李周彝召问城中之备,对曰:“非半月未易下也。”因谋曰:“某既归命,愿得一剑,效死先登,取守城将首。”周彝不许,使荷担从军。 卒得间举担击周彝首,踣地,左右救至,得免。 帝闻之,愈怒,命师厚昼夜急攻,丙戌,拔之,无问老幼皆杀之,流血盈城。 枣强城小而坚固,赵人聚集精锐军队数千人据城防守,杨师厚紧急攻打,数日没有攻下,城墙坏了修复,后梁兵死伤以万计。 城中箭矢石块将要用完,商量出城投降,有一士兵奋力高呼说:“梁贼自柏乡失败以来,视我镇州人如眼中死敌,现在前去归顺他们,如同自己投入虎狼口中罢了。 艰难窘迫到这个地步,要身体做什么!我请求独自前去试试他们。”夜里,用绳索缒也出城去,前往后梁军营假装投降,李周彝召他来询问城中戒备情形,回答说:“没有半月的时间,是不容易攻下的。”于是商议说:“我既已归服受命,希望得到一把利剑,拼死抢先登城,取下守城将领的首级。”李周彝没有允许,派他挑担随从军队。 这个士兵得空挥起扁担猛击李周彝的脑袋,李周彝跌倒在地,左右的人前来营救,才得免死。 后梁太祖听说这件事,更加愤怒,命令杨师厚日夜加紧攻城,丙戌(初七),把城攻克,不管老幼全部杀死,鲜血流满全城。 初,帝引兵渡河,声言五十万。 晋忻州刺史李存审屯赵州,患兵少,裨将赵行实请入土门避之,存审不可。 及贺德伦攻县,存审谓史建瑭、李嗣肱曰:“吾王方有事幽蓟,无兵此来,南方之事委吾辈数人。 今县方急,吾辈安得坐而视之!使贼得县,必西侵深、翼,患益深矣。 当与公等以奇计破之。”存审乃引兵扼下博桥,使建瑭、嗣肱分道擒生。 建瑭分其麾下为五队,队各百人,一之衡水,一之南宫,一之信都,一之阜城,自将一队深入,与嗣肱遇梁军之樵刍者皆执之,获数百人。 明日会于下博桥,皆杀之,留数人断臂纵去,曰:“为我语朱公:晋王大军至矣!”时县未下,帝引杨师厚兵五万,就贺德伦共攻之。 丁亥,始至县西,未及置营,建瑭、嗣肱各将三百骑,效梁军旗帜服色,与樵刍者杂行,日且暮,至德伦营门,杀门者,纵火大噪,弓矢乱发,左右驰突,既暝,各斩馘执俘而去。 营中大扰,不知所为。 断臂者复来曰:“晋军大至矣!”帝大骇,烧营夜遁,迷失道,委曲行百五十里,戊子旦乃至冀州;之耕者皆荷奋梃逐之,委弃军资器械不可胜计。 既而复遣骑觇之,曰:“晋军实未来,此乃史先锋游骑耳。”帝不胜惭愤,由是病增剧,不能乘肩舆。 留贝州旬余,诸军始集。 起初,后梁太祖带兵渡过黄河,声称五十万大军。 晋忻州刺史李存审驻扎赵州,忧虑兵少,副将赵行实请入土门躲避,李存审没有同意。 等到贺德伦进攻县,李存审对史建瑭、李嗣肱说:“我王正在幽州、蓟州有事,没有军队到这里来,南方的战事委托给我等数人。 现在县正吃紧,我等怎能坐视不管!使梁贼夺得县,一定西来进攻深州、冀州,危害更加深重了。 应当与你等用奇计打败他们。”李存审于是带兵把守下博桥,派史建瑭、李嗣肱分道活捉后梁兵。 史建瑭把他的部下分为五队,每队各一百人,一队往衡水,一队往南宫,一队往信都,一队往阜城,自己带领一队深入敌军,与李嗣肱带领的军队遇见打柴割草的后梁兵全都捉拿,俘获数百人。 第二天在下博桥会合,把俘获的后梁兵都杀死,只留数人把胳膊砍掉后放走,说:“替我告诉朱公:晋王的大军到了!”当时县没有攻下,后梁太祖带领杨师厚率兵五万,会同贺德伦的军队一起攻城。 丁亥(初八),才到县西边,没有来得及扎营,史建瑭、李嗣肱各率领三百骑兵,摹仿后梁军的旗帜和衣服颜色,与打柴割草的后梁兵混杂行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到达贺德伦的营门,杀死守门人,放人呐喊,弓箭乱发,左右奔驰突击,天黑以后,各自割取敌人左耳、带着俘虏而离去。 后梁营中非常扰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被晋军砍断胳膊的后梁兵又来报告:“晋军大队人马到了!”太祖大为惊惧,烧毁营垒,连夜逃跑,迷失道路,曲折行走了一百五十里,戊子(初九)黎明才到达冀州。 县的农民都拿锄举棒追逐后梁兵,后梁军抛弃的军用物资器械不能尽计。 不久,太祖又派遣骑兵前去侦察晋军的动静,回来报告说:“晋军其实没有来,这只是史先锋的流动骑兵罢了。”太祖承受不了心中的羞惭和愤恨,从此病情加重,不能乘坐轿子。 太祖在贝州留住十几天,各路军队才聚集。 义昌节度使刘继威年少,淫虐类其父,淫于都指挥使张万进家,万进怒,杀之,诘旦,召大将周知裕,告其故。 万进自称留后,以知裕为左都押牙。 庚子,遣使奉表请降,亦遣使降于晋,晋王命周德威安抚之。 知裕心不自安,遂来奔,帝为之置归化军,以知裕为指挥使,凡军士自河朔来者皆隶之。 辛丑,以万进为义昌留后。 甲辰,改义昌为顺化军,以万进为节度使。 义昌节度使刘继威年纪轻,荒淫暴虐很像他的父亲刘守光,他在都指挥使张万进家淫乱,张万进大怒杀死刘继威。 第二天早晨,张万进召请大将周知裕,告诉他杀死刘继威的缘故。 张万进自称义昌留后,委任周知裕为左都押牙。 庚子(二十一日),张万进派遣使者向后梁太祖进表请求归降,同时也派遣使者向晋投降。 晋王命令周德威安抚他。 周知裕心里自感不安,于是前来投奔,后梁太祖为他设置归化军,任命周知裕为指挥使,凡是自河朔来的军士都隶属于他。 辛丑(二十二日),后梁任命张万进为义昌留后。 甲辰(二十五日),改义昌为顺化军,任命张万进为顺化节度使。 乙巳,帝发贝州;丁未,至魏州。 乙巳(二十六日),后梁太祖自贝州出发;丁未(二十八日),到达魏州。 戊申,周德威遣裨将李存晖等攻瓦桥关,其将吏及莫州刺史李严皆降。 严,幽州人也,涉猎书传 ,晋王使傅其子继岌,严固辞。 晋王怒,将斩之,教练使孟知祥徒跣入谏曰:“强敌未灭,大王岂宜以一怒戮向义之士乎!”乃免之。 知祥,迁之弟子,李克让之婿也。 戊申(二十九日),周德威派遣副将李存晖等进攻瓦桥关,瓦桥关的将吏及莫州刺史李严全都投降。 李严是幽州人,广泛阅读书籍传记,晋王李存勖让他教授自己的儿子李继岌,李严坚决推辞。 晋王非常生气,要杀死李严,教练使孟知祥赤脚进入劝谏说:“强大的敌人没有消灭,大王难道应该因一时愤怒屠杀向归正义的人吗!”这才宽免了李严。 孟知祥是孟迁弟弟的儿子,晋王李克用之弟李克让的女婿。 吴镇南节度使刘威,歙州观察使陶雅,宣州观察使李遇,常州刺史李简,皆武忠王旧将,有大功,以徐温自牙将秉政,内不能平;李遇尤甚,常言:“徐温何人,吾未尝识面,一旦乃当国邪!” 吴镇南节度使刘威,歙州观察使陶雅,宣州观察使李遇,常州刺史李简,都是武忠王杨行密的旧将,建有大功,因徐温自右牙指挥使主持政事,内心不平。 李遇尤其厉害,常说:“徐温是什么人,我不曾见过面,一日之间竟当政了!” 馆驿使徐使于吴越,道过宣州,温使说遇入见新王,遇初许之;曰:“公不尔,人谓公反。”遇怒曰:“君言遇反,杀侍中者非反邪!”侍中,谓威王也。 温怒,以淮南节度副使王檀为宣州制置使,数遇不入朝之罪,遣都指挥使柴再用帅、润、池、歙兵纳檀于宣州,州副使徐知诰为之副。 遇不受代。 再用攻宣州,逾月不克。 馆驿使徐出使吴越,路过宣州,徐温让徐劝说李遇到广陵朝见新王,李遇开始应允了;徐说:“您不这样,人家说您谋反。”李遇勃然大怒说:“您说我李遇谋反,杀死侍中的人不是谋反吗!”侍中,是说威王杨渥。 徐温大怒,任命淮南节度副使王檀为宣州制置使,数说李遇不到朝廷来的罪状,派遣都指挥使柴再用率领州、润州、池州、歙州的军队送王檀的宣州,州副使徐知诰作他的副手。 李遇不接受替代,柴再用攻打宣州,过了一个月没有攻克。 夏,四月,癸丑,以楚王殷为武安、武昌、静江、宁远节度使,洪、鄂四面行营都统。 夏季,四月癸丑(初五),后梁任命楚王马殷为武安、武昌、静江、宁远节度使,洪、鄂四面行营都统。 乙卯,博王友文来朝,请帝还东都。 丁巳,发魏州;已未,至黎阳,以疾淹留;乙丑,至滑州。 乙卯(初七),博王朱友文到魏州行宫朝见,请后梁太祖回东都。 丁巳(初九),太祖自魏州出发 ;已未(十一日),到达黎阳,因病停留;乙丑(十七日),到达滑州。 维州羌胡董琢反,蜀主遣保銮军使赵绰讨平之。 维州羌胡董琢谋反,前蜀主王建派遣保銮军使赵绰前往讨伐平定。 已巳,帝至大梁。 已巳(二十一日),后梁太祖到达大梁。 帝闻岭南与楚相攻,甲戌,以右散骑常侍韦戬等为潭、广和叶使,往解之。 后梁太祖听说岭南与楚互相攻击,甲戌(二十六日),任命右散骑常侍韦戬等为潭、广和叶使,前往进行调解。 戊寅,帝发大梁。 戊寅(三十日),后梁太祖由大梁出发。 周德威白晋王,以兵少不足攻城,晋王遣李存审将吐谷浑、契骑兵会之。 李嗣源攻瀛州,刺史赵敬降。 周德威禀报晋王,因为兵少不足以攻城,晋王派遣李存审率领吐谷浑、契的骑兵前去会合。 李嗣源攻打瀛州,刺史赵敬投降。 五月,甲申,帝至洛阳,疾甚。 五月甲申(初六),后梁太祖回到洛阳,病情严重。 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薛贻矩卒。 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薛贻矩去世。 燕主守光遣其将单廷将精兵万人出战,与周德威遇于龙头冈。 廷曰:“今日必擒周杨五以献。”杨五者,德威小名也,既战,见德威于陈,援枪单骑逐之,枪及德威背,德威侧身避之,奋反击廷坠马,生擒,置于军门。 燕兵退走,德威引骑乘之,燕兵大败,斩首三千级。 廷,燕骁将也,燕人失之,夺气。 燕主刘守光派遣他的部将单廷率领精锐军队一万人出城迎战,在龙头冈与周德威相遇,单廷说:“今天一定要擒住周杨五作为战利品进献!”杨五是周德威的小名。 交战后,单廷见周德威在阵中,持枪单马追赶,枪尖刺到周德威的脊背,周德威侧身避开,奋力挥杖反击单廷落马,生擒单廷,放在军营门前。 燕兵退走,周德威带领骑兵追逐,燕兵大败,斩杀三千人。 单廷是燕的勇将,燕人失掉了他,大丧士气。 己丑,蜀大赦。 己丑(十一日),蜀实行大赦。 李遇少子为淮南牙将,遇最爱之,徐温执之,至宣州城下示之,其子啼号求生,遇由是不忍战。 温使曲客何荛入城,以吴王命说之曰:“公本志果反,请斩荛以徇;不然,随荛纳款。”遇乃开门请降,温使柴再用斩之,夷其族,于是诸将始畏温,莫敢违其命。 吴宣州刺使李遇的小儿子提任淮南牙将,李遇最喜欢他,徐温将他逮捕,押到宣州城下,他的小儿子号哭哀求活命,李遇因此不忍心再战。 徐温派典客何荛进入宣州城内,用吴王杨隆演的命令劝说他,说:“您本来的意思如果是谋反,请斩我何荛向众宣示;不是这样,随我何荛出城归顺投降。”李遇于是打开城门,请求归降,徐温派柴再用把他斩首,杀了他全族。 于是各个将领开始畏惧徐温,没有人敢于违抗他的命令。 徐知诰以功迁州刺史。 知诰事温甚谨,安于劳辱,或通夕不解带,温以是特爱之,每谓诸子曰:“汝辈事我能如知诰乎?”时诸州长吏多武夫,专以军旅为务,不恤民事;知诰在升州,独选用廉吏,修明政教,招延四方士大夫,倾家赀无所爱。 洪州进士宋齐丘,好纵横之术,谒知诰,知诰奇之,辟为推官,与与判官王令谋、参军王专主谋议,以牙吏马仁裕、周宗、曹为腹心。 仁裕,彭城人;宗,涟水人也。 徐知诰因功任州刺史。 徐州诰为徐温做事非常谨慎,任劳任怨,有时通宵不解衣带,徐温因此特别喜爱他,常对诸子说:“你们为我做事能够像徐知诰吗?”当时各州长官多是武夫,只以征战为职责,不体察民间之事;徐知诰在升州,只选用廉洁奉公的官吏,修明政治教化,招请四方士大夫,用尽所有家财也无所吝惜。 洪州进士宗齐丘,喜好纵横家游说之术,进见徐知诰,徐知诰认为他是奇才,任用为推官,与判官王令谋、参军王专门主持出谋划策,以牙吏马仁裕、周宗、曹为左右亲信。 马仁裕是彭城人;周宗是涟水人。 闰月,壬戌,帝疾增甚,谓近臣曰:“我经营天下三十年,不意太原余孽更炽如此!吾观其志不小,天复夺我年,我死,诸儿非彼敌也,吾无葬地矣!”因哽咽,绝而复苏。 闰五壬戌(十五日),后梁太祖的病情加重,对亲近官员说:“我经营谋取天下三十年,想不到太原李克用的余孽更加兴旺强大如此!我看他的志向不小,上天又削除我的年寿,我死了,诸儿不是他们的敌手,我没有葬身之地了!”于是哽咽失声,呼吸停止后却又苏醒过来。 高季昌潜有据荆南之志,乃奏筑江陵外郭,增广之。 荆南节度使高季昌暗中有盘据荆南的志向,于是奏请修筑江陵的外城,把它增广扩大。 丙寅,蜀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王锴罢为兵部尚书。 丙寅(十九日),前蜀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王锴被免职,降为兵部尚书。 帝长子郴王友裕早卒。 次假子博王友文,帝特爱之,常留守东都,兼建昌宫使。 次郢王友,其母亳州营倡也,为左右控鹤都指挥使。 次均王友贞,为东都马步都指挥使。 后梁太祖的长子郴王朱友裕早死,次养子博王朱友文,特别受太祖喜爱,经常留守东都大梁,兼建昌宫使。 郢王朱友,担任左右控鹤都指挥使,他的母亲是亳州营妓。 均王朱友贞担任东都马步都指使。 初,元贞张皇后严整多智,帝敬惮之。 后殂,帝纵意声色,诸子虽在外,常征其妇入侍,帝往往乱之。 友文妇王氏色美,帝尤宠之,虽未以友文为太子,帝意常属之。 友心不平。 友尝有过,帝挞之,友益不自安。 帝疾甚,命王氏召友文于东都,欲与之诀,且付以后事。 友妇张氏亦朝夕侍帝侧,知之,密告友曰:“大家以传国宝付王氏怀往东都,吾属死无日矣。”夫妇相泣。 左右或说之曰:“事急计生,何不改图,时不可失!” 当初,元贞张皇后严肃端正,聪明多智,后梁太祖对她恭敬而畏惧。 张皇后死后,后梁太祖纵情歌舞女色,诸子即使在外地,也常征召他们的妻子入宫侍奉,太祖往往与她们淫乱。 朱友文的妻子王氏容貌美丽,太祖尤其宠爱她,虽然没有立朱友文为太子,太祖的意向时常专注于他。 朱友心里愤愤不平。 朱友曾经犯有过错,太祖用鞭子打了他,朱友更加不能自安。 后梁太祖病情严重,命王氏到东都大梁召朱友文来西都洛阳,想要与他诀别,并且托付后事。 朱友的妻子张氏也日夜侍奉在太祖身边,知道这件事,秘密告知朱友说:“皇上把传国宝玺交给王氏带往东都,我们的死没有几天了。”夫妇二人相对流泪。 左右有人劝解他们说:“事急生计,何不另外设法,时机不可错过!” 六月,丁丑朔,帝命敬翔出友为莱州刺史,即令之官。 已宣旨,未行敕。 时左迁者多追赐死,友益恐。 六月,丁丑朔(初一),后梁太祖命敬翔将朱友调出任莱州刺史,立即让他赴任。 已经传旨,但没有颁行敕书。 当时贬官者大多追命赐死,朱友越发恐慌。 戊寅,友易服微行入左龙虎军,见统军韩,以情告之。 亦见功臣宿将多以小过被诛,惧不自保,遂相与合谋。 以牙兵五百人从友杂控鹤士入,伏于禁中,中夜斩关入,至寝殿,侍疾者皆散走。 帝惊起,问:“反者为谁?”友曰:“非他人也。”帝曰:“我固疑此贼,恨不早杀之。 汝悖逆如此,天地岂容汝乎!”友曰:“老贼万段!”友仆夫冯廷谔刺帝腹,刃出于背。 友自以败毡裹之,瘗于寝殿,秘不发丧。 遣供奉官丁昭溥驰诣东都,命均王友贞杀友文。 戊寅(初二),朱友改换服装隐藏身份,进入左龙虎军,会见左龙虎统军韩,把实情告诉他。 韩也见功臣老将多因小过被杀,惧怕不能保全自己,于是与朱友共同策划。 韩领牙兵五百人随从朱友混杂在控鹤军士中进入皇宫,埋伏在宫内,半夜砍断门闩进入,到达寝殿,侍候病人的都逃散了。 后梁太祖惊起,问:“谋反的是谁?”朱友说:“不是别人。”太祖说:“我原来怀疑你这贼子,只恨没有早把你杀死。 你如此叛逆,天地难道容你吗!”朱友说:“把老贼碎尸万段!”朱友的马夫冯廷谔猛刺太祖的肚子,刀尖从背上穿出。 朱友亲自用毁坏的毡子把太祖裹起来,埋在寝殿里,封锁消息,不发丧。 派遣供奉官丁昭溥驰往东都大梁,命令均王朱友贞杀死朱友文。 己卯,矫诏称:“博王友文谋逆,遣兵突入殿中,赖郢王友忠孝,将兵诛之,保全朕躬。 然疾因震惊,弥致危殆,宜令友权主军国之务。”韩为友谋,多出府库金帛赐诸军及百官以取悦。 己卯(初三),朱友假造诏令称:“博王朱友文谋反,派兵冲入殿中。 朕依赖郢王朱友忠诚孝敬,率领军队把朱友文杀死,保全朕身。 但朕病因为震动惊恐,更加危险,应令朱友暂时主持军队国家事务。”韩替朱友谋划,大量取出府库内的金帛赐给各军及百官来取悦于人。 辛巳,丁昭溥远,闻友文已死,乃发丧,宣遗制,友即皇帝位。 辛巳(初五),供奉官丁昭溥返回,朱友听说朱友文已死,这才发丧,宣布先帝遗留的制书,朱友即皇帝位。 时朝廷新有内难,中外人情汹汹。 许州军士更相告变,匡国节度使韩建皆不之省,亦不为备;丙申,马步都指挥使张厚作乱,杀建,友不敢诘,甲辰,以厚为陈州刺史。 当时朝廷新出现内部的变故,内外人情纷扰不安。 许州军士轮番报告发生事变,匡国节度使韩建不检查,也不防备。 丙申(二十日),马步都指挥使张厚发动叛乱,杀死韩建,朱友不敢追究,甲辰(二十八日),任命张厚为陈州刺史。 秋,七月,丁未,大赦。 秋季,七月,丁未(初二)后梁宣布大赦。 天雄节度使罗周翰幼弱,军府事皆决于牙内都指挥使潘晏;北面都招讨使、宣义节度使杨师厚军于魏州,久欲图之,惮太祖威严,不敢发。 至是,师厚馆于铜台驿,潘晏入谒,执而杀之,引兵入牙城,据位视事。 壬子,制以师厚为天雄节度使,徙周翰为宣义节度使。 天雄节度使罗周翰年幼懦弱,军府事务都由牙内都指挥使潘晏决定。 北面都招讨使、宣义节度使杨师厚在魏州驻扎,长期以来就想要谋取天雄,惧怕后梁太祖的威严,不敢动手。 到这时,杨师厚在铜雀驿借宿,潘晏进见,把他逮捕并且杀死,带兵进入牙城,占据天雄节度使的职位办公治事。 壬子(初七),颁布制书,任命杨师厚为天雄节度使,调任罗周翰为宣义节度使。 以侍卫诸军使韩领匡国节度使。 后梁任命侍卫诸军使韩兼匡国节度使。 甲寅,加吴越王尚父。 甲寅(初九),后梁加封吴越王钱为尚父。 甲子,以均王友贞为开封尹、东都留守。 甲子(十九日),后梁任命均王朱友贞为开封尹、东都留守。 蜀太子元坦更名元膺。 前蜀太子王元坦改名元膺。 丙寅,废建昌宫使,以河南尹张宗为国计使,凡天下金谷旧隶建昌宫者悉主之。 丙寅(二十一日),后梁撤销建昌宫使,任命河南尹张宗为国计使,凡天下钱粮过去隶于建昌宫的,全部由他掌管。 八月,龙骧军三千人戍怀州者,溃乱东走,所过剽掠;戊子,遣东京马步军都指挥使霍彦威、左耀武指挥使杜宴球讨之,庚寅,击破乱军,执其都将刘重遇于鄢陵,甲午,斩之。 八月,驻防怀州的龙骧军三千人,离散叛乱向东逃跑,经过的地方抄抢掠夺。 戊子(十三日),派遣东京马步军都指挥使霍彦威、左耀武指挥使杜宴球率兵讨伐。 庚寅(十五日),霍彦威等打败叛乱的军队,在鄢陵捉住他们的都将刘重遇。 甲午(十九日),把刘重遇斩首。 郢王友既篡立,诸宿将多愤怒,虽曲加恩礼,终不悦。 告哀使至河中,扩国节度使冀王朱友谦泣曰:“先帝数十年开创基业,前日变起宫掖,声闻甚恶,吾备位藩镇,心窃耻之。”友加友谦侍中、中书令,以诏书自辨,且征之。 友谦谓使者曰:“所立者为谁?先帝晏驾不以理,吾且至洛阳问罪,何以征为!”戊戌,以侍卫诸军使韩为西面行营招讨使,督诸军讨之。 友谦以河中附于晋以求救,九月,丁未,以感化节度使康怀贞为河中都招讨使,更以韩副之。 郢王朱友篡夺帝位以后,众位老将大多愤怒,虽然极力增加恩赏礼遇,但终究不高兴。 告哀使到达河中,护国节度使冀王朱友谦流着泪说:“先帝数十年开创的根基事业,日前变起皇宫掖廷,名声很坏,我充数藩镇,内心感到耻辱。”朱友诏令朱友谦加官为侍中、中书令,用诏书为自己辩解,并且召他到东都。 朱友谦对使者说:“所立的人是谁?先帝去世不理丧事,我将要到洛阳去问他的罪,要他征召做什么!”戊戌(二十三日),朱友任命侍卫诸军使韩为西面行营招讨使,督率诸军讨伐朱友谦。 朱友谦将河中归附于晋以求救援。 九月丁未(初三),朱友任命感化节度使康怀贞为河中招讨使,改命韩做他的副手。 友以兵部尚书知崇政院事敬翔,太祖腹心,恐其不利于已,欲解其内职,恐失人望,庚午,以翔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壬申,以户部尚书李振充崇政院使。 翔多称疾不预事。 朱友因兵部尚书、知崇政院事敬翔是太祖的心腹,担心他对自己不利,想要解除他崇政院使的职务,又怕丧失众望,庚午(二十六日),任命敬翔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壬申(二十八日),任命户部尚书李振为崇政院使。 敬翔便常声称有病,不参与政事。 康怀贞等与忠武节度使牛存节合兵五万屯河中城西,攻之甚急。 晋王遣其将李存审、李嗣肱、李嗣恩将兵救之,败梁兵于胡壁。 嗣恩,本骆氏子也。 康怀贞等与忠武节度使牛存节合兵五万,在河中城西扎营,攻城很是急迫。 晋王李存勖派遣他的部将李存审、李嗣肱、李嗣恩率领军队前去救援,在胡壁打败后梁兵。 李嗣恩原是骆氏的儿子。 吴武忠王之疾病也,周隐请召刘威,威曰是为帅府所忌。 或谮之于徐温,温将讨之。 威幕客黄讷说威曰:“公受谤虽深,反本无状,若轻舟入觐,则嫌疑皆亡矣。”威从之。 陶雅闻李遇败,亦惧,与威偕诣广陵,温待之甚恭,如事武忠王之礼,优加官爵,雅等悦服,由是人皆重温。 讷,苏州人也。 温与威、雅帅将吏请于李俨,承制加嗣吴王隆演太师、吴王,以温领镇海节度使、同平章事,淮南行军司马如故。 温遣威、雅还镇。 吴武忠王场行密病重的时候,周隐请求召刘威,刘威因此被淮南帅府的人所忌恨。 有人在徐温面前诬陷刘威,徐温将要派兵讨伐他。 刘威的幕客黄讷劝告他说:“您受到诽谤虽然深重,担谋反原本无其事,如果您乘轻便小船到广陵进见,那么嫌疑就会消除了。”刘威依从了他。 歙州观察使陶雅听说宣州观察使李遇战败,也很惧怕,与刘威同行往广陵,徐温待他们很恭敬,如同侍奉武忠王杨行密的礼节,从优加官晋爵,陶雅等心悦诚服,因此人们都推重徐温。 黄讷是苏州人。 徐温与刘威、陶雅率领将吏向李俨请求,承用制书加封吴王继承人杨隆演为太师、吴王,任命徐温为镇海节度使、同平章事,淮南行军司马的官职如旧。 徐温派遣刘威、陶雅各回本镇。 辛巳,蜀改剑南东川曰武德军。 辛巳(疑误),蜀改剑南东川为武德军 朱友谦复告急于晋,冬,十月,晋王自将泽潞而西,遇康怀贞于解县,大破之,斩首千级,追至白径岭而还。 梁兵解围,退保陕州。 友谦身自至猗氏谢晋王,从者数十人,撤武备,诣晋王帐,拜之为舅。 晋王夜置酒张乐,友谦大醉。 晋王留宿帐中,友谦安寝,鼾息自如。 明旦复置酒而罢。 朱友谦又向晋告急,冬季,十月,晋王李存勖亲自率领军队自泽潞向西进发,在解县遇到康怀贞,把后梁兵打得大败,斩杀千余人,追到白径岭才回来。 后梁兵解除对河中的包围,撤退保卫陕州。 朱友谦亲自到猗氏县感谢李存勖,随从数十人,撤去兵器,前往晋王的营帐,拜晋王为舅舅。 晋王晚上摆设酒宴歌舞,朱友谦喝得大醉。 晋王让他留宿在自己的帐幕里,朱友谦安睡,鼾息声平静自如。 第二天早晨晋王又摆酒宴饮,尽兴才散。 杨师厚既得魏博之众,又兼都招讨使,宿卫劲兵多在麾下,诸镇兵皆得调发,威势甚重,心轻郢王友,遇事往往专行不顾。 友患之,发诏召之,云“有北边军机,欲与卿面议。”师厚将行,其腹心皆谏曰:“往必不测。”师厚曰:“吾知其为人,虽往,如我何!”乃帅精兵万余人,渡河趣洛阳,友大惧, 丁亥,至都门,留兵于外,与十余人入见,友喜,甘言逊词以悦之,赐与巨万。 癸巳,遣还。 杨师厚得到魏博的军队后,又兼任都招讨使,宫中警卫的精壮兵士多在他的部下,各镇的军队都能够调发,声威权势很重,心中轻视郢王朱友,遇到事情往往独断专行不顾其他。 朱友对他很担忧,颁发诏书召他,说:“有北边军事机要,想要与您当面商议。”杨师厚将要起程,他的心腹亲信都劝他说:“前去一定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杨师厚说:“我知道朱友的为人,即使前去,能拿我怎么办!”于是率领精锐军队一万多人,渡过黄河,直奔洛阳,朱友大为惊惧。 丁亥(十三日),杨师厚率兵到达洛阳外城城门前,把军队留在门外,与十几个人入城进见,朱友欢喜,用甜蜜恭顺的言词讨杨师厚高兴,赏赐的财物巨万。 癸巳(十九日),朱友遣送杨师厚返回。 十一月,赵将王德明将兵三万掠武城,至于临清,攻宗城,下之。 癸丑,杨师厚伏兵唐店,邀击,大破之,斩首五千余级。 十一月,赵将王德明率领三万军队抢掠武城县,直到临清,攻打宗城,并把宗城夺取。 癸丑(初九),杨师厚在唐店埋伏军队,进行拦击,大败赵兵,斩杀五千余人。 甲寅,葬神武元圣孝皇帝于宣陵,庙号太祖。 甲寅(初十),后梁安葬神武元圣孝皇帝于宣陵,庙号太祖。 吴淮南节度使陈璋等将水军袭楚岳州,执刺史范玫;楚王殷遣水军都指挥使杨定真救岳州。 璋等进攻荆南,高季昌遣其将倪可福拒之。 吴恐楚人救荆南,遣抚州刺史刘信帅江、抚、袁、吉、信五州兵屯吉州,为璋声援。 吴淮南节度副使陈璋等率领水军袭击楚岳州,捉住岳州刺史苑玫;楚王马殷派遣水军都指挥使杨定真救援岳州。 陈璋等进攻荆南,高季昌派遣他的部将倪可福率兵抵御。 吴恐怕楚人援救荆南,派遣抚州刺史刘信率领江、抚、袁、吉、信五州的军队驻防吉州,作为陈璋的声援。 十二月,戊寅,蜀行宫都指挥使王宗汾攻岐文州,拔之,守将李继夔走。 十二月戊寅(初五),蜀行营都指挥使王宗汾攻打岐文州,夺取州城,守将李继夔逃跑。 是岁,隰州都将刘训杀刺史,以州降晋,晋王以为瀛州刺史。 训,永和人也。 这一年,隰州都将刘训杀死刺史,献州降晋,晋王李存勖任命刘训为瀛州刺史。 刘训是永和人。 虔州防御使李彦图卒,州人奉谭全播知州事,遣使内附,诏以全播为百胜防御使、虔韶二州节度开通使。 虔州防御史李彦图去世,州人尊奉谭全播主持州中事务;谭全播派遣使者内附于后梁,朱友诏令任命谭全播为百胜防御使及虔韶二州节度开通使。 高季昌出兵,声言助梁伐晋,进攻襄州,山南东道节度使孔击败之。 自是朝贡路绝。 ,兖州人也。 高季昌出兵,扬言助后梁伐晋,进攻襄州,山南东道节度使孔把他打败。 自这以后,荆南入后梁进贡的道路断绝。 孔是兖州人。 后梁均王乾化三年(癸酉、913) 后梁均王乾化三年(癸酉,公元913年) 春,正月,丁巳,晋周德威拔燕顺州。 春季,正月丁巳(十四日),晋周德威攻克燕之顺州。 癸亥,郢王友朝享太庙;甲子,祀圜丘,大赦,改元凤历。 癸亥(十二日),郢王朱友朝谒祭祀太庙。 甲子(二十一日),祭天,实行大赦,改年号为凤历。 吴陈璋攻荆南,不克而还,荆南兵与楚兵会于江口以邀之;璋知之,舟二百艘骈为一列,夜过,二镇兵遽出追之,不能及。 吴淮南节度副使陈璋进攻荆南,没有攻克就返回,荆南军队与楚兵在荆江口会合来拦击。 陈璋知道情况,把二百艘船并列连接成一列,夜间过江,荆南、楚二镇军队急忙冲出追赶,没能追上。 晋周德威拔燕安远军,蓟州将成行言等降于晋。 晋周德威攻克燕之安远军,蓟州将领成行言等向晋投降。 二月,壬午,蜀大赦。 二月壬年(初九),前蜀实行大赦。 郢王友既得志,遽为荒淫,内外愤怒,友虽啖以金缯,终莫之附。 驸马都尉赵岩,之子,太祖之婿也,左龙虎统军、侍卫亲军都指挥使袁象先,太祖之甥也。 岩奉使至大梁,均王友贞密与之谋诛友,岩曰:“此事成败,在招讨杨令公耳。 得其一言谕禁军,吾事立办。”均王乃遣腹心马慎交之魏州说杨师厚曰:“郢王篡弑,人望属在大梁,公若因而成之,此不世之功也。”且许事成之日赐犒军钱五十万缗。 师厚与将佐谋之,曰:“方郢王弑逆,吾不能即讨;今君臣之分已定,无故改图,可乎?”或曰:“郢王亲弑君父,贼也;均王举兵复仇,义也。 奉义讨贼,何君臣之有!彼若一朝破贼,公将何以自处乎?”师厚曰:“吾儿误计。”乃遣其将王舜贤至洛阳,阴与袁象先谋,遣招讨马步都虞候谯人朱汉宾将兵屯滑州为外应。 赵岩归洛阳,亦与象先密定计。 郢王朱友得志以后,马上变得荒淫无度,引起朝内外愤怒,朱友虽用金帛引诱,但始终没有人依附他。 驸马都尉赵岩是赵的儿子,后梁太祖的女婿。 左龙虎统军、侍卫亲军都指挥使袁象先是后梁太祖的外甥。 赵岩奉命出使到大梁,均王朱友贞秘密地与他谋划杀死朱友,赵岩说:“这件事的成败,操在都招讨使杨师厚令公手中。 得他一句话晓谕禁军,我的事马上就办。”均王朱友贞于是派遣心腹马慎交到魏州劝导杨师厚说:“郢王朱友杀父篡位,众望专注在大梁均王朱友贞身上,您如果能够因此成功,这是非凡的功勋啊。”并且答应事成之日赏赐给他犒劳将士的钱五十万缗。 杨师厚与将佐商议这件事,说:“当郢王杀父叛逆的时候,我不能立即讨伐;现在君臣名份已定,无故改变主意,可以吗?”有人说:“郢王亲自杀死君父,是贼;均王发兵复仇,是正义的。 尊奉正义,讨伐逆贼,有什么君臣之分!他们如果一旦打败逆贼,您将怎么安顿自己呢?”杨师厚说:“我几乎打错算盘。”于是派遣他的部将王舜贤到洛阳,暗中与左龙虎统军、侍卫亲军都指挥使袁象先商量,派遣招讨马步都虞候谯人朱汉宾率兵驻守滑州作为外应。 驸马都尉赵岩返回洛阳,也与袁象先秘密制定计策。 友治龙骧军溃乱者,搜捕其党,获者族之,经年不已。 时龙骧军有戍大梁者,友征之,均王因使人激怒其众曰:“天子以怀州屯兵叛,追汝辈欲尽坑之。”其众皆惧,莫知所为。 丙戌,均王奏龙骧军疑惧,未肯前发。 戊子,龙骧将校见均王,泣请可生之路,王曰:“先帝与汝辈三十余年征战,经营王业。 今先帝尚为人所弑,汝辈安所逃死乎!”因出太祖画像示之而泣曰:“汝能自趣洛阳雪仇耻,则转祸为福矣。”众皆踊跃呼万岁,请兵仗,王给之。 朱友惩治龙骧军内逃散作乱的人,搜捕他们的余党,逮住的灭族,经历一年而不停。 当时龙骧军有戍守大梁的,朱友召他们回洛阳,均王朱友贞于是派人激怒他们说:“天子因戍守怀州的龙骧军叛变,追查你们打算全部活埋。”龙骧军的兵众都很害怕,不知道怎么办。 丙戌(十三日),均王奏报大梁的龙骧军怀疑恐惧,不肯起程。 戊子(十五日),龙骧军将校进见均王,流着泪请求指示生存的道路,均王说:“先帝与你们三十余年南征北战,筹划经营帝王事业。 现在先帝尚且被人杀死,你们到何处能够逃脱死亡呢!”于是拿出后梁太祖的画像给他们看,并且流着泪说:“你们能够自己奔赴洛阳报仇雪耻,就转祸为福了。”龙骧军兵众跳跃高呼万岁,请求发给兵器。 均王发给了他们。 庚寅旦,袁象先等帅禁兵数千人突入宫中。 友闻变,与妻张氏及冯廷谔趋北垣楼下,将逾城,自度不免,令廷谔先杀妻,后杀己,廷谔亦自刭。 诸军十余万大掠都市,百司逃散,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杜晓、侍讲学士李皆为乱兵所杀,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于兢、宣政使李振被伤。 至晡乃定。 庚寅(十七日)早晨,袁象先等率领禁军数千人冲入宫中。 朱友听说兵变,与妻子张氏及冯廷谔跑到北垣墙楼下,将要越过城墙,自己估计不能免死,命令冯廷谔先把妻子张氏杀死,后杀死自己,冯廷谔也自杀。 诸军十余万人大肆抢掠市中财物,百官逃散,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杜晓和侍讲学士李都被乱兵杀死,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于兢和宣政使李振被打伤。 直到太阳落山才安定下来。 象先、岩赍传国宝诣大梁迎均王,王曰:“大梁国家创业之地,何必洛阳!”乃即帝位于大梁,复称乾化三年,追废友为庶人,复博王友文官爵。 袁象先和赵岩带着传国宝玺前往大梁迎接均王朱友贞,均王说:“大梁是国家创立基业的地方,何必到洛阳去!”于是,在东都大梁即帝位,又把年号改为乾化三年,追废朱友为平民,恢复博王朱友文的官爵。 丙申,晋李存晖攻燕檀州,刺史陈确以城降。 丙申(二十三日),晋将李存晖率兵攻打燕之檀州,檀州刺史陈确献城投降。 蜀唐道袭自兴元罢归,复为枢密使。 太子元膺廷疏道袭过恶,以为不应复典机要,蜀主不悦。 庚子,以道袭为太子太保。 前蜀唐道袭从兴元罢免回成都,复任枢密使。 太子王元膺在朝廷上逐条分列唐道袭的过失罪恶,以为不应当再掌管国家机密要事,前蜀主王建不高兴。 庚子(二十七日),任命唐道袭为太子太保。 三月,甲辰朔,晋周德威拔燕卢台军。 三月,甲辰朔(初一),晋周德威夺取燕之芦台军。 丁未,帝更名;久之,又名。 丁未(初四),后梁帝均王朱友贞更名为;很久以后,又改名为。 庚戌,加杨师厚兼中书令,赐爵邺王,赐诏不名,事无巨细必咨而后行。 庚戌(初七),后梁加官杨师厚兼中书令,赐爵邺王,赐诏不称名,事无大小一定要先咨询过他然后施行。 帝遣使招抚朱友谦;友谦复称藩,奉梁年号。 后梁帝派遣使者招抚朱友谦;朱友谦又称藩镇,尊奉梁朝年号。 丙辰,立皇弟友敬为康王。 丙辰(十三日),后梁帝立皇弟朱友敬为康王。 乙丑,晋将刘光浚克古北口,燕居庸关使胡令圭等奔晋。 乙丑(二十二日),晋将刘光浚攻克古北口,燕之居庸关使胡令圭等投奔晋。 戊辰,以保义留后戴思远为节度使,镇邢州。 戊辰(二十五日),后梁帝任命保义留后戴思远为保义节度使,镇守邢州。 燕主守光命大将元行钦将骑七千,牧马于山北,募山北兵以应契丹;又以骑将高行为武州刺史,以为外援。 晋李嗣源分兵徇山后八军,皆下之;晋王以其弟存矩为新州刺史总之。 以燕纳降军使卢文进为裨将。 李嗣源进攻武州,高行以城降。 元行钦闻之,引兵攻行;行使其弟行周质于晋军以求救,李嗣源引兵救之,行钦解围去。 嗣源与行周追至广边军,凡八战,行钦力屈而降;嗣源爱其骁勇,养以为子。 嗣源进攻儒州,拔之,以行为代州刺史。 行周留事嗣源,常与嗣源假子从珂分将牙兵以从。 从珂母魏氏,镇州人,先适王氏,生从珂,嗣源从晋王克用战河北,得魏氏,以为妾,故从珂为嗣源子,及长,以勇健知名,嗣源爱之。 燕主刘守光命大将元行钦率领七千骑兵,在山北牧马,召募山北军队来接应契丹;又任命骑兵将领高行为武州刺史,以为外援。 晋将李嗣源分兵巡行山后八军,全部攻克;晋王任命他的弟弟存矩为新州刺史总理山后八军。 委任燕纳降军使卢文进为副将。 李嗣源进攻武州,高行献城投降。 元行钦听到高行投降,带兵攻打高行;高行派他的弟弟高行周到晋军营中作为人质,请求发兵援救。 李嗣源带兵救援高行,元行钦解围离去。 李嗣源与高行周追赶到广边军,总共打了八仗,元行钦力尽投降。 李嗣源喜爱元行钦勇猛善战,收为养子。 李嗣源进攻儒州,夺取州城,委任高行为代州刺史。 高行周留下侍奉李嗣源,常与李嗣源养子李从珂分率牙兵随从左右。 李从珂的母亲魏氏是镇州人,先嫁与王氏,生从珂,李嗣源随从晋王李克用在河北作战,得到魏氏,收为妾,所以从珂成为李嗣源的儿子;李从珂长大以后,以勇健善战知名,李嗣源非常喜欢他。 吴行营招讨使李涛帅众二万出千秋岭,攻吴越衣锦军。 吴越王以其子湖州刺史传为北面应援都指挥使以救之,睦州刺史传为招讨收复都指挥使,将水军攻吴东洲以分其兵势。 吴行营招讨使李涛率领二万军队从千秋岭出来,进攻吴越衣锦军。 吴越王钱任命他的儿子湖州刺史钱传为北面应援都指挥使,率兵前去救援;睦州刺史钱传为招讨收复都指挥使,率领水军进攻吴东洲以分散吴军的兵势。 夏,四月,癸未,以袁象先领镇南节度使、同平章事。 夏季,四月,癸未(十一日),后梁帝任命袁象先兼镇南节度使、同平章事。 晋周德威进军逼幽州南门,壬辰,燕主守光遣使致书于德威以请和,语甚卑而哀。 德威曰:“大燕皇帝尚未郊天,何雌伏如是邪!予受命讨有罪者,结盟继好,非所闻也。”不答书。 守光惧,复遣人祈哀,德威乃以闻于晋王。 晋周德威率领大军进逼幽州南门,壬辰(二十日),燕主刘守光派遣使者给周德威送去书信,请求和解,言辞卑下悲哀。 周德威说:“大燕皇帝还没有到南郊祭天,怎么屈居人下如此呢!我受天命讨伐有罪的人,结成同盟,继续友好,不是我所要听到的。”没有复信。 刘守光畏惧,又派人前去祈求怜悯,周德威这才把此事向晋王报告。 千秋岭道险狭,钱传使人伐木以断吴军之后而击之,吴军大败,虏李涛及士卒三千余人以归。 千秋岭道路险峻狭窄,钱传派人砍伐树木截断吴军的后路,然后发动攻击,把吴军打得大败,俘虏李涛及甲士步卒三千余人,带回杭州。 已亥,晋刘光浚拔燕平州,执刺史张在吉。 五月,光浚攻营州,刺史杨靖降。 已亥(二十七日),晋将刘光浚攻克燕之平州,捉住平州刺史张在吉。 五月,刘光浚率兵进攻营州,营州刺史杨靖投降。 乙巳,蜀主以兵部尚书王锴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乙巳(初四),前蜀主王建任命兵部尚书王锴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杨师厚与刘守奇将汴、滑、徐、兖、魏、博、邢、之兵十万大掠赵境,师厚自柏乡入攻土门,趣赵州,守奇自贝州入趣冀州,所过焚掠。 庚戌,师厚至镇州,营于南门外,燔其关城。 壬子,师厚自九门退军下博,守奇引兵与师厚会攻下博,拔之。 晋将李存审、史建瑭戍赵州,后少,赵王告急于周德威。 德威遣骑将李绍衡会赵将王德明同拒梁军。 师厚、守奇自弓高渡御河而东,逼沧州,张万进惧,请迁于河南;师厚表徙万进镇青州,以守奇为顺化节度使。 杨师厚与刘守奇率领汴州、滑州、徐州、兖州、魏州、博州、邢州、州的十万军队大肆虏掠赵地,杨师厚自柏乡进入攻击土门,指向赵州,刘守奇自贝州进入直指冀州,在南门外扎营,焚烧镇州城关厢。 壬子(十一日),杨师厚自九门退兵到下博,刘守奇带兵与杨师厚会同进攻下博,将城夺取。 晋李存审、史建瑭戍守赵州,兵少,赵王向周德威告急。 周德威派遣骑将李绍衡会同赵将王德明一起抵御后梁军。 杨师厚、刘守奇自弓高渡过御河向东进发,逼近沧州,张万进畏惧,请求迁往河南;杨师厚上表请调张万进镇守青州,任命刘守奇为顺化节度使。 吴遣宣州副指挥使花虔将兵会广德镇遏使涡信屯广德,将复寇衣锦军。 吴越钱传就攻之。 吴派遣宣州副指挥使花虔率领军队会同广德镇遏使涡信驻防广德,将要再次侵犯衣锦军。 吴越钱传率兵前去攻打。 六月,壬申朔,晋王遣张承业诣幽州,与周德威议军事。 六月,壬申朔(初一),晋王派遣张承业前往幽州,与周德威商议军事。 丙子,蜀主以道士杜光庭为金紫光禄大夫、左谏议大夫,封蔡国公,进号广成先生。 光庭博学善属文,蜀主重之,颇与议政事。 丙子(初五),前蜀主王建任命道士杜光庭为金紫光禄大夫、左谏议大夫,封蔡国公,进号广成先生。 杜光庭学识渊搏,长于写作,王建推崇他,常与他商议政事。 吴越钱传拔广德,虏花虔、涡信以归。 吴越钱传率兵攻克广德,俘虏花虔、涡信回归。 戊子,以张万进为平卢节度使。 戊子(十七日),后梁任命张万进为平卢节度使。 辛卯,燕主守光遣使诣张承业,请以城降;承业以其无信,不许。 辛卯(二十日),燕主刘守光派遣使者劝说张承业,请献城投降;张承业因他没有信用,不答应。 蜀太子元膺,喙龅齿,目视不正,而警敏知书,善骑射,性狷急猜忍。 蜀主命杜光庭选纯静有德者使侍东官,光庭荐儒者许寂、徐简夫,太子未尝与之交言,日与乐工群小嬉戏无度,僚属英敢谏。 前蜀太子王元膺,生就了一张公猪嘴,牙齿外露,眼睛斜视,但是机警灵敏,通晓诗书,善于骑马射箭,性情褊狭急躁,多疑残忍。 蜀主王建命杜光庭选择学问纯正、性情安详、有德行的人,让他们侍奉太子。 杜光庭推荐儒生许寂、徐简夫,太子与他们未曾交淡过,每天与乐工下人嬉戏玩耍,没有节制,属官没有人敢于劝谏。 秋,七月,蜀主将以七夕出游。 丙午,太子召诸王大臣宴饮,集王宗翰、内枢密使潘峭、翰林学士承旨高阳毛文锡不至,太子怒曰:“集王不来,必峭与文锡离间也。”大昌军使徐瑶、常谦,素为太子所亲信,酒行,屡目少保唐道袭,道袭惧而起。 丁未旦,太子入白蜀主曰:“潘峭、毛文锡离间兄弟。”蜀主怒,命贬逐峭、文锡,以前武泰节度使兼侍中潘炕为内枢密使。 秋季,七月,王建将要在七夕出去游玩。 丙午(初六),太子王元膺召集诸王及文武大臣在一起设宴饮酒,集王王宗翰、内枢密使潘峭、翰林学士承旨高阳人毛文锡没有到,太子勃然大怒,说:“集王不来,一定是潘峭与毛文锡从中挑拨离间。”大昌军使徐瑶、常谦,一向为太子所亲近信任,依次斟酒劝饮之间,多次瞪少保唐道袭,唐道袭畏惧而起身。 丁未(初七)早晨,太子入宫禀报王建说:“潘峭、毛文锡挑拨离间我们兄弟。”王建大怒,命将潘峭、毛文锡贬官放逐,任命前武泰节度使兼侍中潘炕为内枢密使。 太子出,道袭入,蜀主以其事告之,道袭曰:“太子谋作乱,欲召诸将、诸王,以兵锢之,然后举事耳。”蜀主疑焉,遂不出;道袭请召屯营兵入宿卫,许之。 内外戒严。 太子出宫以后,唐道袭入宫进见,王建把刚才这事告诉他,唐道袭说:“太子图谋作乱,想要召集诸将、诸王,用兵禁锢他们,然后发动叛乱罢了。”王建产生怀疑,于是七夕不出去游玩了。 唐道袭请召驻防营兵进宫值宿警卫,王建应允。 成都城内外戒备森严。 太子初不为备,闻道袭召兵,乃以天武甲士自卫,捕潘峭、毛文锡至,之几死,囚诸东宫;又捕成都尹潘峤,囚诸得贤门。 戊申,徐瑶、常谦与怀胜军使严等各帅所部兵奉太子攻道袭。 至清风楼,道袭引屯营兵出拒战;道袭中流矢,逐至城西,斩之。 杀屯营兵甚众,中外惊扰。 太子王元膺开始没有做准备,听说唐道袭召集军队,于是带领天武甲士进行自卫,逮捕潘峭、毛文锡,打他们几乎至死,把他们囚禁在东宫里;又逮捕成都尹潘峤,把他囚禁在得贤门。 戊申(初八),大昌军使徐瑶、常谦与怀胜军使严等各率自己所属的军队随从太子进攻唐道袭。 到达清风楼,唐道袭带领驻防营兵出来抵御战斗。 唐道袭被乱箭射中。 追赶到城西,把唐道袭杀死,并杀死驻防营兵很多,成都城内外惊慌扰乱。 潘炕言于蜀主曰:“太子与唐道袭争权耳,无他志也。 陛下宜面谕大臣以安社稷。”蜀主乃召兼中书令王宗侃、王宗贺、前利州团练使王宗鲁,使发兵讨为乱者徐瑶、常谦等。 宗侃等陈于西球场门,兼侍中王宗黯自大安门梯城而入,与瑶、谦战于会同殿前,杀数十人。 瑶死,谦与太子奔龙跃池,匿于舰中。 己酉。 太子出就舟人丐食,舟人以告蜀主,亟遣集王宗翰往慰抚之;比至,太子已为卫士所杀。 蜀主疑宗翰杀之,大恸不已。 左右恐事变,会张格呈慰谕军民榜,读至“不行斧钺之诛,将误社稷之计”,蜀主收涕曰:“朕何敢以私害公!”于是下诏废太子元膺为庶人。 宗翰奏诛手刃太子者,元膺左右会诛死者数十人,贬窜者甚众。 内枢密使潘炕向前蜀主王建进言说:“太子只是与唐道袭争夺权力罢了,没有其他心思。 陛下应该当面告谕诸王文武大臣来安定国家。”王建于是召兼中书令王宗侃、王宗贺及前利州团练使王宗鲁,命他们发兵讨伐发动叛乱的徐瑶、常谦等人。 王宗侃等在西球场门列阵,兼侍中王宗黯自大安门攀梯登城,进入宫内,与徐瑶、常谦在会同殿前面进行战斗,杀死数十人。 徐瑶战死,常谦与太子逃奔龙跃池,隐藏在战船中。 己酉(初九)早晨,太子从战船中出来,向船夫讨饭吃,船夫把这事报告王建,王建急忙派遣集王王宗翰前去慰问安抚。 来到龙跃池时,太子已被卫士杀死。 王建怀疑是王宗翰杀了太子,痛哭不止。 官员们担心发生事变,恰巧同平章事张格进呈“慰谕军民”,读到“不对悖逆作乱的人实行杀戮,将要贻误国家的大计”时,王建止住涕泪说:“朕怎么敢因私情危害国家公事!”于是,颁布诏书,废黜太子王元膺为平民。 王宗翰奏请把亲手杀死太子的人斩首,结果王元膺左右有几十个人被杀,降职流放的人很多。 庚戌,赠唐道袭太师,谥忠壮;复以潘峭为枢密使。 庚戌(初十),前蜀主追赠唐道袭为太师,谥号忠壮,又任命潘峭为枢密使。 甲子,晋五院军使拔莫州,擒燕将毕元福。 八月,乙亥,李信拔瀛州。 甲子(二十四日),晋五院军使李信攻克莫州,生擒燕将毕元福。 八月乙亥(初六),李信攻克瀛州。 赐高季昌爵勃海王。 后梁帝赐高季昌爵为勃海王。 晋王与赵王熔会于天长。 晋王与赵王王熔在天长会见。 楚宁远节度使姚彦章将水军侵吴鄂州,吴以池州团练使吕师造为水陆行营应援使,未至,楚兵引去。 楚宁远节度使姚彦章率领水军侵犯吴鄂州,吴任命池州团练使吕师造为水陆行营应援使,还没有到达,楚兵退走。 九月,甲辰,以御史大夫姚洎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九月甲辰(初五),后梁任命御史大夫姚洎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燕主守光引兵夜出,复取顺州。 燕主刘守光带领军队在夜里出击,向晋夺回顺州。 吴越王遣其子传、传及大同节度使传瑛攻吴常州,营于潘葑。 徐温曰:“浙人轻而怯,”帅诸将倍道赴之。 至无锡,黑云都将陈言于温曰:“彼谓吾远来罢倦,未能决战,请以所部乘其无备击之。”乃自他道出敌后,温以大军当其前,夹攻之,吴越大败,斩获甚众。 吴越王钱派遣他的儿子钱传、钱传及大同节度使钱传瑛进攻吴常州,在无锡县潘葑扎营。 徐温说:“浙人轻浮而且怯懦。”率领诸将日夜兼程赶路奔赴常州。 到达无锡时,黑云都将陈向徐温进言说:“他们以为我军远道而来一定疲乏劳倦,不能进行决战,请准带领部下乘他们没有戒备攻击他们。”于是从别的道路绕到敌人后面,徐温带领大军挡在吴越军队的前面,前后夹攻,把吴越军打得大败,杀死俘获吴越兵很多。 高季昌造战舰五百艘,治城堑,缮器械,为攻守之具,招聚亡命,交通吴、蜀,朝廷浸不能制。 荆南节度使高季昌制造战船五百艘,修挖城垣壕沟,整治铠甲器械,作为进攻守卫的工具,招集逃亡在外的人,交结吴、蜀,后梁朝廷渐渐不能控制。 冬,十月,己巳朔,燕主守光帅众五千夜出,将入檀州;庚午,周德威自涿州引兵邀击,大破之。 守光以百余骑逃归幽州,其将卒降者相继。 冬季,十月己巳朔(初一),燕主刘守光率领五千兵众在夜里出发,将要进入檀州;庚午(初二),周德威自涿州带兵拦击,把燕兵打得大败。 刘守光带领一百多骑兵逃回幽州,他的将领兵卒投降的接连不断。 蜀潘炕屡请立太子,蜀主以雅王宗辂类己,信王宗杰才敏,欲择一人立之。 郑王宗衍最幼,其母徐贤妃有宠,欲立其子,使飞龙使唐文讽张格上表请立宗衍。 格夜以表示功臣宗王侃等,诈云受密旨,众皆署名。 蜀主令相者视诸子,亦希旨言郑王相最贵。 蜀主以为众人实欲立宗衍,不得已许之,曰:“宗衍幼懦,能堪其任乎”甲午,立宗衍为太子。 受册毕,潘炕以朝廷无事,称疾请老,蜀主不许;涕泣固请,乃许之。 国有大疑,常遣使就第问之。 前蜀潘炕屡次请求立太子。 前蜀主王建认为雅王王宗辂很像自己,信王王宗杰才思敏捷,想要选择一人立为太子。 郑王王宗衍年龄最小,他的母亲徐贤妃深受蜀王宠爱,想要立自己的儿子,派飞龙使唐文示意同平章事张格上表请立王宗衍。 张格在夜里把写好的表章给功臣王宗侃等看。 欺骗他们说是承受了蜀主的密旨,众人都署了名。 前蜀主让相面的人观察各个儿子的面貌,相面人也迎合所谓密旨说郑王相貌最尊贵。 前蜀主以为众人确实想要立王宗衍为太子,不得已答应了他们,说:“王宗衍年幼懦弱,能够胜任他的职务吗?”甲午(二十六日),立王宗衍为太子。 受册完毕,潘炕以朝廷没有什么事情,声称有病,请求告老辞官,王建不准许;潘炕流着眼泪坚决请求,才答应了他。 国家有了大的疑难事情,常派遣使者到他家里请教。 岭南节度使刘岩求婚于楚,楚王许以女妻之。 岭南节度使刘岩向楚王求婚,楚王马殷应允把女儿嫁给他。 卢龙巡属皆入于晋,燕主守光独守幽州城,求援于契丹;契丹以其无信,竟不救。 守光屡请降于晋,晋人疑其诈,终不许。 至是,守光登城谓周德威曰:“俟晋王至,吾则开门泥首听命。”德威使白晋王。 十一月,甲辰,晋王以监军张承业权知军府事,自诣幽州,辛酉,单骑抵城下,谓守光曰:“朱温篡逆,余本与公合河朔五镇之兵兴复唐祚。 公谋之不臧,乃效彼狂僭。 镇、定二帅皆俯首事公,而公曾不之恤,是以有今日之役。 丈夫成败须决所向,公将何如?”守光曰:“今日俎上肉耳,惟王所裁。”王悯之,与折弓矢为誓,曰:“但出相见,保无他也。”守光辞以他日。 卢龙节度使的管辖属地都被晋占有,燕主刘守光独自据守幽州城,向契丹请求救援。 契丹认为他没有信用,终于没有救援。 刘守光多次向晋请求归降,晋人怀疑他欺诈,始终不接受他投降。 到这时,刘守光登上城楼,对周德威说:“等晋王到了,我就打开城门,伏首听命。”周德威派遣使者禀报晋王。 十一月甲辰(初六),晋王任命监军张承业暂且主持军府事务,自己亲往幽州。 辛酉(二十三日),晋王单骑到达幽州城下,对刘守光说:“朱温篡唐叛逆,我本想与您会合河朔五镇的军队共同兴复唐室的国运。 您图谋不善,竟然效法朱温狂妄僭越。 镇州王熔、定州王处直二帅,都驯服恭顺地侍奉您,然而您却从来不体恤他们,所以才有今天这场战斗。 男子汉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必须决定去向,您将要怎么办?”刘守光说:“今天我是砧板上的肉罢了,只听大王裁决。”晋王怜悯刘守光,与他折断弓箭起誓,说:“只要您出城相见,我保证没有别的事情。”刘守光用改换他日来推托。 先是,守光爱将李小喜多赞成守光之恶,言听计从,权倾境内。 至是,守光将出降,小喜止之。 是夕,小喜逾城诣晋军,且言城中力竭。 壬戌,晋王督诸军四面攻城,克之,擒刘仁恭及其妻妾,守光帅妻子亡去。 癸亥,晋王入幽州。 在这以前,刘守光的爱将李小喜多佐助促成刘守光的恶行,刘守光对李小喜言听计从,李小喜的权势倾动境内。 到这个时候,刘守光将要出城投降,李小喜止住了他。 这天晚上,李小喜越过城墙,前往晋军投降,并且说幽州城内已经力量用尽。 壬戌(二十四日),晋王李存勖统率诸军从四面同时攻城,夺取了幽州城,擒获刘仁恭及他的妻妾,刘守光带着妻子儿女逃走。 癸亥(二十王日),晋王进入幽州。 以宁国节度使王景仁为淮南西北行营招讨应接使,将兵万余侵庐、寿。 后梁任命宁国节度使王景仁为淮南西北行营招讨应接使,率领军队一万余人进攻庐州、寿州。

后梁纪四 均王上乾化三年(癸酉、913)

后梁纪四 后梁均王乾化三年(癸酉,公元913年) 十二月,吴镇海节度使徐温、平卢节度使朱瑾帅诸将拒之,遇于赵步。 吴征兵未集,温以四千馀人与景仁战,不胜而却。 景仁引兵乘之,将及于隘,吴吏士皆失色,左骁卫大将军宛丘陈绍援枪大呼曰:“诱敌太深,可以进矣。”跃马还斗,众随之,梁兵乃退。 温拊其背曰:“非子之智勇,吾几困矣。”赐之金帛,绍悉以分麾下。 吴兵既集,复战于霍丘,梁兵大败;王景仁以数骑殿,吴人不敢逼。 梁之渡淮而南也。 表其可涉之津;霍丘守将朱景浮表于木,徙置深渊。 及梁兵败还,望表而涉,溺死者太半。 吴人聚梁尸为京观于霍丘。 十二月,吴国镇海节度使徐温、平卢节度使朱瑾率领诸将抵御后梁王景仁,两军在赵步相遇。 当时,吴国征集的士卒还未到齐,徐温率领着四千余士卒与王景仁交战。 终因寡不敌众而战败退却。 王景仁乘胜率兵追击,快追到险要的地方,吴国的官兵都吓得惊恐失色。 这时,吴国的左骁卫大将军宛丘人陈绍举起枪来高声疾呼,说:“诱敌太深了,可以进攻了。”于是他跃上战马,回头还击后梁军,吴国的士卒也跟着他一起与后梁军作战,后梁军才撤退。 事后徐温拍着陈绍的背说:“若不是你聪明勇敢,我们几乎就要陷入困境了。”于是赏赐给陈绍很多金帛,陈绍全部赏赐分给部下。 吴国的军队征集起来以后,又与后梁军战于霍丘,结果后梁军大败,王景仁和几个骑兵走在队伍的后面,吴国的士卒不敢逼近。 后梁军在渡过淮水向南撤退时,在水浅的渡津作了标志;吴军霍丘守将朱景将这些标志浮在木头上移到水深的地方。 等到后梁军战败回逃的时候,都按照过河时设置的标志涉水渡河,结果被溺死的士卒有一半以上,吴国人把被溺死的后梁军尸体集中起来在霍丘封筑成高士家,以此来炫耀自己军队所取得的胜利。 庚午,晋王以周德威为卢龙节度使,兼侍中,以李嗣本为振武节度使。 庚午(初三),晋王李存勖任命周德威为卢龙节度使兼侍中,任命李嗣本为振武节度使。 燕主守光将奔沧州就刘守奇,涉寒,足肿,且迷失道,至燕乐之境,昼匿坑谷,数日不食,令妻祝氏乞食于田父张师造家。 师造择妇人异状。 诘知守光处,并其三子擒之。 癸酉,晋王方宴,将吏擒守光适至,王语之曰:“主人何避客之深邪!”并仁恭置之馆舍,以器服膳饮赐之。 王命掌书记王缄草露布,缄不知故事,书之于布,遣人曳之。 燕主刘守光被周德威击败后,将要向南投奔沧州刘守奇,由于步行过河,水寒冷,脚肿了,而且迷失了道路,行至燕乐县境内时,白天藏匿在谷之中,好几天都没有吃上饭,就让他的妻子祝氏到老农张师造家讨饭。 老农张师造觉得刘守光的妻子祝氏形状很怪异,盘问得知刘守光的住处,于是连刘守光的三个儿子一并捉拿起来,癸酉(初六),晋王正要举行宴会时,将吏把刘守光押送刚刚到达,晋王对他们说:“主人为什么要这样畏避客人呢?”于是将刘仁恭和刘守光一并安置到客舍,并赐给他们衣食用具。 随后晋王又命令掌管书牍记录的官员王缄起草露布,晓示天下。 王缄不知露布的旧例,便把情况书写在布匹上,派人拉着。 晋王欲自云、代归,赵王熔及王处直请由中山、真定趣井陉,王从之。 庚辰,晋王发幽州,刘仁恭父子皆荷校于露布之下。 守光父母唾其面而骂之曰:“逆贼,破我家至此!”守光俯首而已。 甲申,至定州,舍于关城。 丙戌,晋王与王处直谒北岳庙;是日,至行唐,赵王熔迎谒于路。 晋王打算经过云州、代州回晋阳,赵王王熔和王处直请求经由中山、真定,并取道井陉返回晋阳,晋王听从了他们的意见。 庚辰(十三日),晋王从幽州出发,刘仁恭父子都戴着枷锁在露布之下。 刘守光的母亲和父亲将唾沫唾在他的脸上并骂他说:“逆贼,把我的家败坏到这种地步!”刘守光只是低着头而已。 甲申(十七日),行至定州,住在关口的城楼里面。 丙戌(十九日),晋王和王处直拜谒北岳庙。 这一天,行至行唐,赵王王熔在路上迎接谒见了晋王。 四年(甲戌、914) 四年(甲戌,公元914年) 春,正月,戊戍朔,赵王熔诣晋王行帐上寿置酒。 熔愿识刘太师面,晋王命吏脱仁恭及守光械,引就席同宴;熔答其拜,又以衣服鞍马酒馔赠之。 己亥,晋王与熔畋于行唐之西,熔送境上而别。 春季,正月,戊戍朔(初一),赵王王熔到晋王的军帐中为晋王上寿敬酒。 王熔希望能见刘太师一面,晋王命令看守刘仁恭、刘守光的官吏卸掉刘仁恭、刘守光所戴的枷械,并把他们领到帐中同宴,王熔回拜了他们,又赠送给他们衣服、鞍马、酒馔。 已亥(初二),晋王和王熔在行唐的西面打猎,随后王熔把晋王送到边境上才分别。 丙子,蜀主命太子判六军,开崇勋府,置僚属,后更谓之天策府。 丙午(二十一日),前蜀主王建命令太子元膺判管六军,始建崇勋府,设置僚属,后来改称为天策府。 壬子,晋王以练刘仁恭父子,凯歌入于晋阳,丙辰,献于太庙,自临斩刘守光。 守光呼曰:“守光死不恨,然教守光不降者,李小喜也。”王召小喜证之,小喜目叱守光曰:“汝内乱禽兽行,亦我教邪!”王怒其无礼,先斩之。 守光曰:“守光善骑射,王欲成霸业,何不留之使自效!”其二妻李氏、祝氏让之曰:“皇帝,事已如此,生亦可益!”即伸颈就戮。 守光至死号泣哀祈不巳。 王命节度副使卢汝弼等械仁恭至代州,刺其心血以祭先王墓,然后斩之。 壬子(十五日),晋王用白绢捆绑着刘仁恭父子,高奏凯歌进入了晋阳城。 丙辰(十九日),晋王将俘虏刘仁父子献于太庙,并亲临刑场斩杀刘守光。 临刑前刘守光高声呼喊说:“我刘守光死而无恨,然而教我刘守光不降服的人是李小喜。”晋王把李小喜召来证明刘守光的话是否事实,李小喜怒目斥骂刘守光说:“你乱伦的禽兽行为也是我教的吗?”晋王对他出言无礼的行为十分生气,于是先斩杀了李小喜。 刘守光说:“我刘守光善于骑马射箭,大王要成功霸业,为什么不留下我,让我为您效劳呢?”刘守光的两个妻子李氏和祝氏在一旁责备地说:“皇上,事已如此,活着又有什么好处呢?”随即伸出脖子接受砍戮。 刘守光至死都不停地号泣求饶。 晋王命令节度副使卢汝弼等给刘仁恭戴上枷锁。 押送到代州,刺取了他的心血祭祀了先王李克用陵墓,然后将他斩杀。 或说赵王熔曰:“大王所称尚书令,乃梁官也,大王既与梁为仇,不当称其官。 且自太宗践阼已来,无敢当其名者。 今晋王为盟主,勋高位卑,不若以尚书令让之。”熔曰“善!”乃与王处直各遣使推晋王为尚书令,晋王三让,然后受之,始开府置行台如太宗故事。 有人劝赵王王熔说:“大王所称尚书令是梁国的官名,大王既然与梁国为仇敌,就不应当再用梁国的官名,况且自从唐太宗登位以来,没有敢称这种官名的。 现在晋王为盟主,功高位低,不如用尚书令这个官位来推崇他。”王熔说:“很对。”于是与王处直各自派一些人去推举晋王为尚书令,晋王再三辞让,最后才接受了,并和过去的唐太宗一样,开建府署,设置行台。 高季昌以蜀夔、万、忠、涪四州旧隶荆南,兴兵取之,先以水军攻夔州。 时镇江节度使兼侍中嘉王宗寿镇忠州,夔州刺史王成先请甲,宗寿但以白布袍给之。 成先帅之逆战,季昌纵火船焚蜀浮桥,招讨副使张武铁拒之,船不得进。 会风反,荆南兵焚溺死者甚众。 季昌乘战舰,蒙以牛革,飞石中之,折其尾,季昌易小舟而遁。 荆南兵大败。 俘斩五千级。 成先密遣人奏宗寿不给甲之状,宗寿获之,召成先,斩之。 高季昌因为前蜀的夔州、万州、忠州、涪州四州过去隶属荆南,打算用武力来夺取这些地方。 一开始用水军攻打夔州。 当时前蜀镇江节度使兼侍中嘉王王宗寿镇守忠州,夔州刺史王成先请求率领甲士作战,王宗寿只把穿白布袍的士卒配备给他。 王成先率领这些白袍士卒迎战高季昌,高季昌放出火船焚烧了前蜀的浮桥,前蜀招讨副使张武架起铁索桥来阻拦高季昌的火船,结果火船无法通过。 这时正好遇上风向调转,荆南高季昌的部队被火烧死和淹死的士卒很多。 高季昌改乘战船逃跑,并给船蒙上牛皮,但被飞石击中,船尾被砸断,高季昌又改乘小船逃跑。 在这次战役中,荆南兵大败,被俘虏和斩杀的共有五千人左右。 夔州刺史王成先秘密派人向前蜀主奏告王宗寿不配备给戴甲士卒的情况,结果被王宗寿获知,于是召见王成先,并斩杀了他。 帝以岐人数为寇,二月,徙感化节度使康怀英为永平节度使,镇长安。 怀英即怀贞也,避帝名改焉。 后梁帝因为岐人曾多次来侵犯,二月,甲戌(初七),调感化节度使康怀英为永平节度使,镇守长安。 康怀英即康怀贞,因为避讳后梁帝均王朱友贞的名字而改为康怀英。 夏,四月,丙子,蜀主徙镇江军治夔州。 夏季,四月丙子(初十),前蜀主王建调镇江军去治理夔州。 丁丑,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于兢坐挟私迁补军校,罢为工部侍郎,再贬莱州司马。 丁丑(十一日),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于兢因为犯了徇私迁补军校的罪,降为工部侍郎,后来又贬任莱州司马。 吴袁州刺史刘崇景叛,附于楚。 崇景,威之子也。 楚将许贞将万人授之,吴都指挥使柴再用、米志诚帅诸将讨之。 吴国的袁州刺史刘景崇叛背吴国,归附于楚。 刘景崇是刘威的儿子。 楚将许贞率领一万人马来援救他,吴国的都指挥使柴再用、米志诚率领许多将领来讨伐他。 楚岳州刺史许德勋将水军巡边,夜分,南风暴起,都指挥使王环乘风趣黄州,以绳梯登城,径趣州署,执吴刺史马邺,大掠而还。 德勋曰:“鄂州将邀我,宜备之。”环曰:“我军入黄州,鄂人不知,奄过其城,彼自救不暇,安敢邀我!”乃展旗鸣鼓而行,鄂人不敢逼。 楚国的岳州刺史许德勋率领水军在楚吴边境上巡逻,到了半夜的时候,突然刮起了南风,楚国的都指挥使王环乘风直捣吴国的黄州,用绳梯登上了城墙,然后直奔州署,俘获了吴国刺史马邺,大肆抢劫之后返回,许德勋说:“鄂州的军队很可能阻截我们,应该防备他们的进攻。”王环说:“我军进入黄州时,鄂人根本不知道,这次路过是突然通过州城,此时他们自救不暇,哪里还敢阻截我们。”于是举起旗敲起鼓列队而行,鄂人根本没敢逼近他们。 五月,朔方节度使兼中书令颍川王韩逊卒,军中推其子洙为留后。 癸丑,诏以洙以节度使。 五月,朔方节度使兼中书令颍川王韩逊去世,军中推选他的儿子韩洙为留后。 癸丑(十七日),后梁帝正式颂诏任用韩洙为朔方节度使。 吴柴再用等与刘崇景、许贞战于万胜冈,大破之,崇景、贞弃袁州遁去。 吴国都指挥使柴再用与刘崇景、许贞在万胜冈打仗,结果柴再用大败敌军,刘崇景和许贞放弃了袁州而逃跑。 晋王既克幽州,乃谋入寇。 秋,七月,会赵王熔及周德威于赵州,南寇邢州,李嗣昭引昭义兵会之。 杨师厚引兵救邢州,军于漳水之东。 晋军至张公桥,裨将曹进金来奔。 晋军退,诸镇兵皆引归。 八月,晋王还晋阳。 晋王攻克幽州以后,打算入侵别的地方。 秋季,七月,晋王在赵州会见赵王王熔和周德威,并向南入侵邢州,李嗣昭率领昭义军和他们会师。 杨师厚从魏州率领军队去援救邢州,在漳水东面安营扎寨。 晋王军队行至张公桥时,裨将曹进金率军投奔来降。 后来,晋军撤退,燕、赵、诸镇的军队也都率兵回营。 八月,晋王回到晋阳。 蜀武泰节度使王宗训镇黔州,贪暴不法;擅还成都,庚辰,见蜀主,多所邀求,言辞狂悖。 蜀主怒,命卫士殴杀之。 戊子,以内枢密使潘峭为武泰节度使、同平章事,翰林学士承旨毛文锡为礼部尚书,判枢密院。 前蜀武泰节度使王宗训镇守黔州,贪暴不法,擅自回到成都。 庚辰(十六日),他见到前蜀主王建以后,提出很多要求,而且说话时语言十分狂悖。 王建十分生气,便命令他的卫士把王宗训活活打死。 戊子(二十四日),任命内枢密使潘峭为武泰节度使、同平章事,翰林学士承旨毛文锡为礼部尚书,判枢密院。 峡上有堰,或劝蜀主乘夏秋江涨,决之以灌江陵,毛文锡谏曰:“高季昌不服,其民何罪!陛下方以德怀天下,忍以邻国之民为鱼鳖食乎!”蜀主乃止。 川江三峡上有一座挡水的低坝,有人劝说王建趁夏秋川江水涨时,打开低坝,直灌江陵。 毛文锡进谏说:“高季昌虽然不顺服,但他的百姓们有什么罪呢?陛下将要用崇高的品德来怀柔天下,怎么能忍心把邻国的百姓当成鱼鳌的食物呢?”王建于是停止了水灌江陵的计划。 帝以福王友璋为武宁节度使。 前节度使王殷,友所置也,惧,不受代,叛附于吴;九月,命淮南西北面招讨应接使牛存节及开封尹刘将兵讨之。 冬,十月,存节等军于宿州。 吴平卢节度使朱瑾等将兵救徐州,存节等逆击,破之,吴兵引归。 后梁帝任命福王朱友璋为武宁节度使。 以前的武宁节度使王殷是朱友所立的,他因为害怕,不敢接受替代的制命,便背叛后梁而归附了吴国。 九月,后梁命淮南西北面招讨应接使牛存节和开封尹刘率兵讨伐王殷。 冬季,十月,牛存节等驻扎在宿州。 这时吴国派遣平卢节度使朱瑾等率兵援救徐州,牛存节等率兵迎战,结果朱瑾的部队被击败,吴国的军队才撤回。 十一月,乙巳,南诏寇黎州,蜀主以夔王宗范、兼中书令宗播、嘉王宗寿为三招讨以击之。 丙辰,败之于潘仓嶂,斩其酋长赵嵯政等;壬戌,又败之于山口城;十二月,乙亥,破其武侯岭十三寨;辛巳,又败之于大渡河,俘斩数万级,蛮争走渡水,桥绝,溺死者数万人。 宗范等将作浮梁济大渡河攻之,蜀主召之令还。 十一月,乙巳(十三日),南诏国侵犯黎州,前蜀主派遣夔王王宗范、兼中书令王宗播、嘉王王宗寿为三招讨,阻击南诏的侵略军。 丙辰(二十四日),在潘仓嶂打败了南诏侵略军,斩杀南诏酋长赵嵯政等。 壬戌(三十日),又在山口城击败了南诏军队。 十二月,乙亥(十三日),攻下南诏武侯岭等十三个村寨。 辛巳(十九日),又在大渡河击败了南诏军队,俘获和斩杀数万南诏士卒,南诏人争先恐后地抢着过河逃跑,桥被压断,又有数万人被水淹死。 王宗范等将要制成浮桥渡过大渡河继续攻打南诏军队,前蜀主通知王宗范等,命令他们撤回。 癸未,蜀兴州刺史兼北路制置指挥使王宗铎攻岐阶州及固镇,破细砂等十一寨,斩首四千级。 甲申,指挥使王宗俨破岐长城关第四寨,斩首二千级。 癸未(二十一日),前蜀光州刺史兼北路制置指挥使王崇铎向岐国的阶州和固镇发起进攻,攻下细砂等十一个村寨,斩杀四千人。 甲申(二十二日),指挥使王崇俨又攻下岐国长城关等四个村寨,斩杀二千人。 岐静难节度使李继徽,为其子彦鲁所毒而死,彦鲁自为留后。 岐国静难节度使李继徽被他的儿子李彦鲁毒死,李彦鲁自己当了留后官。 贞明元年(乙亥、915) 贞明元年(乙亥,公元915年) 春,正月,己亥,蜀主御得贤门受蛮俘,大赦。 初,黎、雅蛮酋刘昌嗣、郝玄鉴、杨师泰,虽内属于唐,受爵赏,号金堡三王,而潜通南诏,为不导;镇蜀者多文臣,虽知其情,不敢诘。 至是,蜀主数以漏泄军谋,斩于成都市,毁金堡。 自是南诏不复犯边。 春季,正月,己亥(初八),前蜀主驾临得贤门接受蛮夷的俘虏,并大赦了他们。 起初,黎、雅蛮夷酋长刘昌嗣、郝玄鉴、杨师泰三人虽然向内归属于唐,也曾受过后唐的封爵和赏赐,号称金堡三王,实际上却偷偷地私通南诏,并为南诏充当侦察和向导。 镇守蜀地的人多数是文官,虽然知道他们的情况,但不敢去问个究竟。 此时,前蜀主责备他们泄漏军机,在成都把他们斩了,并且捣毁了金堡。 从此以后,南诏不敢再侵犯前蜀的边境。 二月,牛存节等拔彭城,王殷举族自焚。 二月,牛存节等攻下了彭城,王殷全族都自焚。 三月,丁卯,以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赵光逢为太子太保,致仕。 三月,丁卯(初七),封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赵光逢以太子太保,退休归居。 天雄节度使兼中书令邺王杨师厚卒。 师厚晚年矜功恃众,擅割财赋,选军中骁勇,置银枪效节都数千人,给赐优厚,欲以复故时牙兵之盛。 帝虽外加尊礼,内实忌之,及卒,私于宫中受贺。 租庸使赵岩、判官邵赞言于帝曰:“魏博为唐腹心之蠹,二百馀年不能除去者,以其地广兵强之故也。 罗绍威、杨师厚据之,朝廷皆不能制。 陛下不乘此时为之计,所谓‘弹疽不严,必将复聚,’安知来者不为师厚乎!宜分六州为两镇以弱其权。”帝以为然,以平卢节度使贺德伦为天雄节度使;置昭德军于相州,割澶、卫二州隶焉,以宣徽使张筠为昭德节度使,仍分魏州将士府库之半于相州。 筠,海州人也。 二人既赴镇,朝廷恐魏人不服,遣开封尹刘将兵六万自白马济河,以讨镇、定为名,实张形势以胁之。 天雄节度使兼中书令邺王杨师厚去世。 杨师厚在晚年时常居功自,擅自夺取财赋,并挑选军中勇敢善战的士卒设置私人军队数千人,号称银枪效节都,供给赏赐十分优厚,打算恢复过去牙兵的盛况。 后梁帝虽然表面上对他尊礼有加,内心却很忌恨他,到他死后,在宫中暗自庆贺。 租庸使赵岩、判官邵赞对后梁帝说:“魏博一带是唐朝心腹中的蠹虫,之所以二百余年来不能铲除它的割据形势,主要原因是地广兵强。 罗绍威、杨师厚占据这块地方以后,朝廷都不能够控制它。 陛下如果不乘此时重新考虑,就像所说的‘弹除脓血不净,必将重新瘀结’,怎么能够知道未来的天雄节度使不像杨师厚呢?应当将魏博六州分为两镇,削弱它的权力。”后梁帝认为言之有理,于是任命原平卢节度使贺德伦为天雄节度使。 在相州增置了昭德军,割出澶、卫二州隶属相州,任命原宣徽使张筠为昭德节度使,又将魏州的将士、府库财产的一半分给相州。 张筠是海州人。 贺德伦、张筠已经赴任,但朝廷又害怕魏州人不服,于是又派遣开封尹刘率兵六万,从白马渡过黄河,以讨伐镇州、定州为名,其实是虚张声势用威力来强迫魏人服从。 魏兵皆父子相承数百年,族姻磐结,不愿分徙。 德伦屡趣之,应行者皆嗟怨,连营聚哭。 已丑,刘屯南乐,先遣澶州刺史王彦章将龙骧五百骑入魏州,屯金波亭。 魏兵相与谋曰:“朝廷忌吾军府强盛,欲设策使之残破耳。 吾六州历代藩镇,兵未尝运出河门,一旦骨肉流离,生不如死。”是夕,军乱,纵火大掠,围金波亭,王彦章斩关而走。 诘旦,乱兵入牙城,杀贺德伦之亲兵五百人,劫德伦置楼上。 有效节军校张彦者,自帅其党,拔白刃,止剽掠。 魏州士卒数百年来都是父子相承,族与族之间婚姻盘结,不愿意分离。 天雄节度使贺德伦多次催促他们分离,但答应离开的人都哀叹怨恨,甚至连营聚集在一起号啕大哭。 己丑(二十九日),开封尹刘的军队驻扎在南乐,先派澶州刺史王彦章率领龙骧骑兵五百人进入魏州,驻扎在金波亭。 魏州的士卒们互相谋划说:“朝廷非常忌恨我们的军府强盛,打算用计策让我们军府自行残破。 我们六个州历代都是一个藩镇,士卒从来没有远出过河门,一旦骨肉流离,生不如死。”当天晚上,魏军大乱,放火掠夺,包围了金波亭,澶州刺史王彦章斩杀了守门士卒才得以逃出。 第二天早晨,魏州乱兵进入了后梁军主将居住的牙城,杀了贺德伦的亲兵五百余人,并劫持了贺德伦,把他放到了牙城的城楼上。 有个郊节军军校叫张彦的人,率领自己的同伙,拔出刀枪,制止抢劫活动。 夏,四月,帝遣供奉官扈异抚谕魏军,许张彦以刺史。 彦请复相、澶、卫三州如旧制。 异还,言张彦易与,但遣刘加兵,立当传首。 帝由是不许,但以优诏答之。 使者再返,彦裂诏书抵于地,戟手南向诟朝廷,谓德伦曰:“天子愚暗,听人穿鼻。 今我兵甲虽强,苟无外援,不能独立,宜投款于晋。”遂逼德伦以书求援于晋。 夏季,四月,后梁帝派遣供奉官扈异前往抚慰魏军,并答应让张彦做刺史。 张彦请求恢复相、澶、卫三州隶属天雄的旧制。 扈异回到朝廷以后说,张彦容易对付,只需命令刘派兵增援,马上就可以拿回张彦的首级来。 后梁帝因此没有同意任命张彦做刺吏,仅仅以褒扬的诏书回答他。 使者返回魏军时,张彦将诏书撕碎扔在地上,用手指着南面怒骂朝廷,并对贺德伦说:“天子遇昧昏庸,听凭别人牵着鼻子走。 现在我的军队虽然还很强盛,但是如果没有外援,仍然不能自立,应当向晋王表示亲善。”于是逼着贺德伦写信向后晋王求援。 李继徽假子保衡杀李彦鲁,自称静难留后,举、宁二州来附。 诏以保衡为感化节度使,以河阳留后霍彦威为静难节度使。 李继徽的养子李保衡杀死了李彦鲁,自称静难留后,并带着、宁二州归附后梁。 后梁帝下诏,任命李保衡为感化节度使,任命河阳留后霍彦威为静难节度使。 吴徐温以其子牙内都指挥使知训为淮南行军副使、内外马步诸军副使。 吴国的镇海节度使徐温让他的儿子牙内都指挥使徐知训出任淮南行军副使和内外马步诸军副使。 晋王得贺德伦书,命马步副总管李存审自赵州进据临清。 五月,存审至临清,刘屯洹水。 贺德伦复遣使告急于晋,晋王引大军自黄泽岭东下,与存审会于临清,犹疑魏人之诈,按兵不进。 德伦遣判官司空犒军,密言于晋王曰:“除乱当除根。”因言张彦凶狡之状,劝晋王先除之,则无虞矣。 王默然。 ,贝州人也。 晋王接到贺德伦的信以后,便命令马步副总管李存审从赵州出发去占据临清。 五月,李存审到达临清,后梁开封尹刘的军队驻扎在洹水。 贺德伦又派出使者向晋王告急,晋王亲率大军从黄泽岭东下,在临清与李存审会师,这时他们仍然怀疑魏人有诈,所以按兵不进。 贺德伦派判官司空前去慰劳晋王军队,秘密地对晋王说:“除乱当除根。”进而把张彦凶残狡诈的情况告诉了晋王,劝说晋王首先把张彦除掉,就没有什么忧患了。 晋王听了之后没有表态。 司空是贝州人。 晋王进屯永济,张彦选银枪效节五百人,皆执兵自卫,诣永济谒见,王登驿楼语之曰:“汝陵胁主帅,残虐百姓,数日中迎马诉冤者百馀辈。 我今举兵而来,以安百姓,非贪人土地。 汝虽有功于我,不得不诛以谢魏人。”遂斩彦及其党七人,馀众股栗。 王召谕之曰:“罪止八人,馀无所问。 自今当竭力为吾爪牙。”众皆拜伏,呼万岁。 明日,王缓带轻裘而进,令张彦之卒擐甲执兵,翼马而从,仍以为帐前银枪都。 众心由是大服。 晋王率领军队向前推进,驻扎在永济。 张彦挑选银枪效节五百人,都全副武装,加强自卫,到永济拜见晋王,晋王登上驿站的城楼对他说:“你欺凌逼迫主帅,残害百姓,连日来迎马诉冤的就有百余批。 我今天率兵而来,目的是安定百姓,并非来贪图别人的土地。 你虽然对我有功,但为了向魏州人民谢罪,不得不将你杀掉。”于是晋王斩了张彦及其同伙共七人,其余的乱兵吓得腿都发抖,十分恐惧。 晋王把其余乱兵召集来对他们说:“有罪的只有八人、其余的一概不追究。 从今以后你们应当竭力成为我的亲信。”大家听后都跪伏在地感谢,高呼万岁。 第二天,晋王宽带轻衣,十分从容地继续前进,命令张彦的士卒披甲执枪,全副武装,跟随在晋王的两侧,把他们仍然作为帐前银枪都。 乱军士兵从此顺服了晋王。 刘闻晋军至,选兵万馀人,自洹水趣魏县;晋王留李存审屯临清,遣史建瑭屯魏县以拒之,王自引亲军至魏县,与夹河为营。 刘听到晋军将要到来,选出一万多士卒从洹水直达魏县。 晋王留下李存审的军队驻扎在临清,同时派遣史建瑭屯兵魏县来抵御刘,晋王亲自率领随身护卫的士兵到了魏县,与刘在漳河的两岸安营扎寨。 帝闻魏博叛,大悔惧,遣天平节度使牛存节将兵屯杨刘,为声援。 会存节病卒,以匡国节度使王檀代之。 后梁帝听说魏博这个重要军镇投降了晋王,感到十分悔恨和恐惧,于是派遣天平节度使牛存节率兵驻扎在杨刘,声援刘。 不久,牛存节病死,又用匡国节度使王檀代替了他。 岐王遣彰义节度使刘知俊围州,霍彦威固守拒之。 岐王李茂贞派遣彰义节度使刘知俊包围了州,后梁将霍彦威坚守州抵御。 六月,庚寅朔,贺德伦帅将吏请晋王入府城慰劳。 既入,德伦上印节,请王兼领天雄军,王固辞,曰:“比闻汴寇侵逼贵道,故亲董师徒,远来相救;又闻城中新罹涂炭,故暂入存抚。 明公不垂鉴信,乃以印节见推,诚非素怀。”德论再拜曰:“今寇敌密迩,军城新有大变,人心未安,德伦心腹纲为张彦所杀殆尽,形孤势弱,安能统众!一旦生事,恐负大恩。”王乃受之。 德伦师将吏拜贺,王承制以德伦为大同节度使,遣之官。 德伦至晋阳,张承业留之。 六月,庚寅朔(初一),贺德伦率领将吏请求晋王入府慰劳士卒。 晋王入府以后,贺德伦送上天雄军府印和天雄旌节,请求晋王兼管天雄军,晋王一再辞让说:“近来听说汴梁强寇侵逼您的军镇,所以亲自督率士卒,远道来相救;又听说城中百姓最近遭到严重残害和灾难,所以亲自暂时进城安抚一下。 您却不能理解、信任,竟用印节来表示推让,这不合我的心愿。”贺德伦又一再拜谢说:“现在寇敌逼近,军营中最近又有大的变化,人心未安,我的亲信臣仆都被张彦杀死,形势十分孤弱,怎么能统率大家呢?一旦发生事情,唯恐辜负晋王的大恩。”晋王于是接受了他的印节。 贺德伦带领将吏拜贺,晋王按照规制任命贺德伦为大同节度使,并派他立即赴任。 贺德伦到了晋阳,被张承业留了下来。 时银枪效节都在魏城犹骄横,晋王下令:“自今有朋党流言及暴掠百姓者,杀无赦!”以沁州刺史李存进为天雄都巡按使。 有讹言摇众及强取人一钱已上者,存进皆枭首磔尸于市。 旬日,城中肃然,无敢喧哗者。 存进本姓孙,名重进,振武人也。 这个时候,银枪效节都在魏州城仍然很骄横,于是晋王下令:“从今以后如有结为朋党、传播流言和以暴力掠夺百姓的人,坚决杀掉,决不宽容。”任命沁州刺史李存进为天雄都巡按使。 凡有传播流言蜚语来动摇民众及用武力强夺别人一钱以上的人,李存进都砍头裂尸示众。 过了十来天,城中非常安静,没有敢吵吵嚷嚷的人。 李存进本姓孙,名字叫重进,振武人。 晋王多出征讨,天雄军府事皆委判官司空决之。 恃才挟势,睚眦必报,纳贿骄侈。 有从子在河南,密使人召之,都虞候张裕执其使者以白王,王责曰:“自吾得魏博,庶事悉以委公,公何得见欺如是!独不可先相示邪!”揖令归第:是日,族诛于军门,以判官王正言代之。 正言,郓州人也。 晋王经常出征打仗,天雄军府的事情都委托判官司空处理。 司空依仗他的才干和势力,小怨小忿都要报复,经常受贿,又很骄横奢侈。 他有个侄儿在黄河以南,司空秘密派人把他召来,都虞候张裕抓住司空的使者,报告了晋王,晋王遣责司空说:“自从我得到魏博以后,日常事务都委托你来处理,你为什么如此欺骗我?难道不可以事先向我报告吗?”很客气地让他回家。 就在这一天,在军门将司空的家族都杀掉。 随即让判官王正言代替了他的职务。 王正言是郓州人。 魏州孔目吏孔谦,勤敏多计数,善治簿书,晋王以为支度务使。 谦能曲事权要,由是宠任弥固。 魏州新乱之后,府库空竭,民间疲弊,而聚三镇之兵,战于河上,殆将十年,供亿军须,未尝有阙,谦之力也。 然急征重敛,使六州愁苦,归怨于王,亦其所为也。 魏州孔目吏孔谦,勤劳敏捷,多计谋,善于管理簿记帐册,晋王任命他为支度务使。 孔谦能够婉转变通,讨好有权势的要人,因此对他的宠信和任用越来越稳固。 魏州新遭动乱以后,府库财物空竭,民间也很疲惫。 集中并、魏、镇三镇的士卒,在黄河边作战将近十年,军队的供给从未有过短缺,这些全靠孔谦之力。 然而紧急征集重敛财物,使魏博六州的百姓愁苦不堪,以致百姓归怨于晋王,也是孔谦所为。 张彦之以魏博归晋也,贝州刺史张源德不从,北结沧德,南连刘以拒晋,数断镇、定粮道。 或说晋王:“请先发兵万人取源德,然后东兼沧景,则海隅之地皆为我有。”晋王曰:“不然。 贝州城坚兵多,未易猝攻。 德州隶于沧州而无备,若得而戍之,则沧、贝不得往来,二垒既孤,然后可取。”乃遣骑兵五百,昼夜兼行,袭德州。 刺史不意晋兵至,逾城走,遂克之,以辽州守捉将马通为刺史。 张彦献魏博叛归晋国时,贝州刺史张源德不听从他,北面联合沧州、德州,南面连接刘来抵御晋军,曾多次断绝镇州、定州的粮路。 有人劝晋王说:“请先派兵万人夺取张源德占据的贝州,然后再向东夺取沧州、景州,这样沿海一带的地方都可以归我们晋国所有。”晋王说:“不像你们说的那样。 贝州城防坚固,兵士很多,不易突然袭击,德州隶属沧州,且没有防备,如能夺取并派兵防守,这样沧州、贝州就不能往来,两个州孤立之后,就可以夺取。”于是晋王派遣五百骑兵,昼夜兼行,前往袭击德州。 德州刺史没想到晋军会到来,翻越城墙逃走,德州被晋军攻下,晋王任命辽州守捉将马通为德州刺史。 秋,七月,晋人夜袭澶州,陷之。 刺史王彦章在刘营,晋人获其妻子,待之甚厚,遣间使诱彦章,彦章斩其使,晋人尽灭其家。 晋王以魏州将李岩为澶州刺史。 秋季,七月,晋军在一个晚上偷袭澶州,并攻破。 此时澶州刺史王彦章正在刘的军营中,晋人在城内俘获了王彦章的妻子,晋人待他们十分优厚。 晋人派出秘密使者前去引诱王彦章,王彦章杀了晋使,晋人把他的全家都杀死。 晋王任命魏州将领李岩为澶州刺史。 晋王劳军于魏县,因帅百馀骑循河而上,觇刘营。 会天阴晦,伏兵五千于河曲丛林间,鼓噪而出,围王数重。 王跃马大呼,帅骑驰突,所向披靡。 裨将夏鲁奇等操短兵力战,自午至申乃得出,亡其七骑,鲁奇手杀百馀人,伤夷遍体,会李存审救兵至,乃得免。 王顾谓从骑曰:“几为虏嗤。”皆曰:“适足使敌人见大王之英武耳。”鲁奇,青州人也,王以是益爱之,赐姓名曰李绍奇。 晋王在魏县慰劳军队,趁机率领百余骑兵沿河而上,偷偷地侦察刘的军营。 此时正好遇上天气阴暗,刘在河流拐弯处的丛林中埋伏下五千多士兵,一边呼叫一边击鼓冲了出来,把晋王包围了好几层。 晋王策马腾跃,大声疾呼,率领骑兵突围,所向披靡。 副将夏鲁奇等手持刀剑与刘的围兵奋力战斗,从午时一直打到申时才逃出去,有七名骑兵在战斗中死亡,夏鲁奇亲手杀死百余人,他自己遍体伤痕,正好这时李存审的援兵赶到,这才得免于难。 晋王回过头来对随从骑兵说:“差点儿成为俘虏被人讥笑。”骑兵们说:“这次正足以让敌人见见大王的英俊威武。”夏鲁奇是青州人。 晋王因此更加喜爱他,并赐姓名叫李绍奇。 刘以晋兵尽在魏州,晋阳必虚,欲以奇计袭取之,乃潜引兵自黄泽西去。 晋人怪军数日不出,寂无声迹,遣骑觇之,城中无烟火,但时见旗帜斤循堞往来,晋王曰:“吾闻刘用兵,一步百计,此必诈也。”更使觇之,乃缚刍为人,执旗乘驴在城上耳。 得城中老弱者诘之,云军去已二日矣。 晋王曰:“刘长于袭人,短于决战,计彼行才及山下。”亟发骑兵追之。 会阴雨积旬,黄泽道险,堇泥深尺馀,士卒援藤葛而进,皆腹疾足肿,死者什二三。 晋将李嗣恩倍道先入晋阳,城中知之,勒兵为备。 至乐平,糗粮且尽;又闻晋有备,追兵在后,众惧,将溃,谕之曰:“今去家千里,深入敌境,腹背有兵,山谷高深,如坠井中,去将何之!惟力战庶几可免,不则以死报君亲耳。”众泣而止。 周德威闻西上,自幽州引千骑救晋阳,至土门,已整众下山,自邢州陈宋口逾漳水而东,屯于宗城。 军往还,马死殆半。 刘认为晋军都在魏州作战,晋阳城一定空虚,打算用奇计袭取晋阳,于是偷偷地率兵从黄泽出发向西开进。 晋军感到刘军队好多天没有出来,寂静无声,也没有什么活动迹象,于是派出骑兵去侦察刘的军营,结果城中没有烟火,只是有时看到旗帜顺着城堞来回走动。 晋王说:“我听说刘用兵,一步百计,这里面一定有诈。”于是又派出一些人去侦察,发现顺着城堞来回走动的旗帜是用草捆绑的草人打着旗帜骑着驴在城上来回走动。 后来抓到城里年老体弱的人查问,都说刘军队已经离开两天了。 晋王说:“刘擅长于偷袭别人,但在决战上有所欠缺,估计刘的军队刚刚走到山下。”于是晋王迅速派出骑兵去追赶刘。 这时正好遇上十几天来阴雨连绵,黄泽的道路更加艰险,烂泥有一尺多深,士卒们都是拉着藤葛等树木向前推进,好多人都腹泄脚肿,有十分之二三的士卒因此而死亡。 晋将李嗣恩领兵日夜兼行,抢先进入晋阳城,晋阳城内的人得知他回来,便整顿军队,防备刘的进攻。 刘行到乐平时,干粮将要吃完,又听说晋阳已有防备,追兵又在后面,士卒们都感到害怕,行将溃散,刘告谕他的将士们说:“现在我们离开家乡已有一千多里,深入了敌境,前面和背后都有敌兵,这里山高谷深,就像掉在井里一样,下一步将怎么办呢?只有奋力战斗,也许可以免于不幸,否则就只能以死来回报君王、父老了。”将士们停止了哭泣。 晋将周德威听说刘率军自黄泽西上,于是率领一千多骑兵从幽州出发前往援救晋阳,行至土门时,刘已经整顿部队下了山,从邢州陈宋口渡过漳河水向东而去,驻扎在宗城。 刘在进军、撤军往来中,战马死掉将近一半。 时晋军乏食,知临清有蓄积,欲据之以绝晋粮道,德威急追,再宿,至南宫,遣骑擒其斥候者数十人,断腕而纵之,使言曰:“周侍中已据临清矣!”军大骇。 诘朝,德威略营而过,入临清,引军趋贝州。 时晋王出师屯博州,刘军堂邑,周德威攻之,不克。 翌日,军于莘县,晋军踵之,治莘城,堑而守之,自莘及河筑甬道以通馈饷;晋王营于莘西三十里,烟火相望,一日数战。 这时,晋军缺乏军粮,刘得知临清有晋军的积蓄,打算占据临清来断绝晋军的粮道。 周德威紧急追赶刘的军队,两天两夜赶到南宫,然后派出骑兵抓了刘的十多个哨兵,把他们的手腕打断以后放了他们,让他们回去告诉刘说:“周德威已经占据了临清。”刘的士卒十分惊骇。 第二早晨,周德威率军劫掠刘的军营而过,进入临清,刘率领部队迅速到了贝州。 这时,晋王率军驻扎在博州,刘驻扎在堂邑,周德威率军攻打刘,没有攻下。 第二天,刘驻扎在莘县,晋军接踵而来,刘整治莘城,挖了壕沟坚守着,并从莘城到黄河筑起了甬道,用来运送粮饷。 晋王则在莘城以西三十里安下军营,两军烟火相望,每天都要打好几次仗。 晋王爱元行钦骁健,从代州史李嗣源求之,嗣源不得已献之,以为散员都部署,赐姓名曰李绍荣。 绍荣尝力战深入,剑中其面,未解,高行周救之得免。 王复欲求行周,重于发言,密使人以官禄啖之,行周辞曰:“代州养壮士,亦为大王耳,行周事代州,亦犹事大王也。 代州脱行周兄弟于死,行周不忍负之。”乃止。 晋王特别喜爱元行钦的勇猛刚强,便向代州刺史李嗣源索求,李嗣源不得已,把元行钦献给晋王,晋王任命他为散员都部署。 并赐给他姓名叫李绍荣。 李绍荣曾深入敌军奋力作战,不幸面部被剑刺中,但他没有放松战斗,幸好高行周率军救了他,才免于一死。 晋王又打算索求高行周,但难以启齿,便秘密派人去用官禄来引诱他。 高行周推辞说:“代州培养的壮士也是为了大王,我侍奉代州也就同侍奉大王一样。 代州人从死亡中解救了行周兄弟,我不忍心辜负了代州人。”晋王才作罢。 绛州刺史尹皓攻晋之隰州,八月,又攻慈州,皆不克。 王檀与昭义留后贺攻澶州,拔之,执李岩,送东都。 帝以杨师厚故将杨延直为澶州刺史,使将兵万人助刘,且招诱魏人。 绛州刺史尹皓攻打晋王的隰州,八月,又攻打慈州,都没有攻克。 王檀与昭义节度使留后贺一起攻打澶州,把澶州攻克,并抓获了晋王任命的澶州刺史李岩,将他押送到东都。 后梁帝任命杨师厚旧部杨延直为澶州刺史,让他率一万士卒去援助刘,并招诱魏州人前去。 晋王遣李存审将兵五千击贝州。 张源德有卒三千,每夕分出剽掠,州民苦之,请堑其城以安耕耘。 存审乃发八县丁夫堑而围之。 晋王派遣马步副总管李存审率领五千士卒去攻打贝州。 贝州刺史张源德有三千士卒,每天夜晚出去抢劫,贝州人民甚为痛苦,请求李存审挖沟阻止他们出城骚扰,以使人民能安居耕耘。 李存审便发动贝州八县的丁夫,挖堑壕把城围起来。 刘在莘久,馈运不给,晋人数抵其寨下挑战,不出。 晋人乃绝其甬道,以千余斧斩寨木,梁人惊扰而出,因俘获而还。 刘在莘城驻守了很长时间,军粮不能运输供给,晋军曾多次到他的营寨下挑衅,刘的部队不出来。 于是晋军断绝了他的甬道,一千多人手持斧刀砍伐刘的寨木,后梁的士卒惊恐地逃出营寨,被晋人俘获回去。 帝以诏书让老师费粮,失亡多,不速战,奏:“臣比欲以奇兵捣其腹心,还取镇、定,期以旬时再清河朔。 无何天未厌乱,淫雨积旬,粮竭士病。 又欲据临清断其馈饷,而周杨五奄至,驰突如神。 臣今退保莘县,享士训兵以俟进取。 观其兵数甚多,便习骑射,诚为敌,未易轻也。 苟有隙可乘,臣岂敢偷安养寇!”帝复问决胜之策,曰:“臣今无策,惟愿人给十斛粮,贼可破矣。”帝怒,责曰:“将军蓄米,欲破贼邪,欲疗饥邪?”乃遣中使往督战。 后梁帝下诏书谴责刘劳师费粮,造成伤亡大,又不速战,刘回奏说:“我们本来计划用骑兵攻打他的心腹晋阳,回师时夺取镇、定二州,以十天为期,清除河朔一带的敌人。 但天时不利,十多天阴雨连绵,军粮匮乏,士卒疲病。 此后,又打算占据临清断绝晋军的粮饷,然而周德威突然来到,奔驰如神。 我现在退保莘县,让士卒们一边休息一边训练,以待下一步继续作战。 我看到晋军的士卒很多,又善于骑射,确实是一支强敌,从来没有敢轻视。 如果有空隙可乘,我哪敢偷安养寇!”后梁帝又向刘询问取决胜利的策略,刘回答说:“我今天还没有什么好的策略,只希望能得到每人十斛粮食,这样敌人就可以打败。”后梁帝十分生气,谴责刘说:“将军你储备粮食,是准备打败敌人呢,还是打算防止饥饿呢?”于是派遣中使前往督战。 集诸将问曰:“主上深居禁中,不知军旅,徒与少年新进辈谋之。 夫兵在临机制变,不可预度。 今敌尚强,与战必不利,柰何?”诸将皆曰:“胜负当一决,旷日何待!”默然,不悦,退,谓所亲曰:“主暗臣谀,将骄卒惰,吾未知死所矣!”他日,复集诸将于军门,人置河水一器于前,令饮之,众莫之测。 谕之曰:“一器犹难,滔滔之河,可胜尽乎!”众失色。 刘召集诸军将领说:“主上深居宫中,不了解军队作战,仅仅和一些新提升的年轻人商量对策。 作战在于随机应变,不能预先估计。 现在敌军还很强大,和他们作战一定不利于我们,怎么办呢?”诸位将领都说:“不管胜负应当决于一战,这样一直拖下去又能等到什么呢?”刘没有说话,不高兴,退下来对他亲近的人说:“主上昏暗愚昧,臣下阿谀奉承,将帅骄傲,士兵懈惰;我不知将要死在什么地方!”一天,刘在军营门口又召集诸军将领,每人面前放了一杯河水,让他们喝掉,众将领不解其中的意思。 刘给们解释说:“一杯水都难以喝掉,滔滔不绝的河水难道能够穷尽吗?”诸将都吓得变了脸色。 后数日,将万余人薄镇、定营,镇、定人惊扰。 晋李存审以骑兵二千横击之,李建及以银枪千人助之,大败,奔还。 晋人逐之,及寨下,俘斩千计。 几天以后,刘率领一万多士卒逼近镇、定的军营,镇、定二州的人都感到害怕。 晋将李存审率领二千骑兵拦腰击刘,李建及率领一千多银枪军前来援助,结果刘被打得大败,奔逃回去。 晋军奋力追赶,一直追到刘营寨之下,俘虏和斩杀了一千多人。 刘岩逆妇于楚,楚王殷遣永顺节度使存送之。 刘岩到楚国迎接他的妻子,楚王马殷派永顺节度使马存护送他们。 乙未,蜀主以兼中书令王宗绾为北路行营都制置使,兼中书令王宗播为招讨使,攻秦州;兼中书令王宗瑶为东北面招讨使,同平章事王宗翰为副使,攻凤州。 乙未(初七),前蜀主王建任命兼中书令王宗绾为北路行营都制置使,兼中书令王宗播为招讨使,一起攻打秦州。 任命兼中书令王宗瑶为东北面招讨使,同平章事王宗翰为副使,一起攻打凤州。 庚戌,吴以镇海节度使徐温为管内水陆马步诸军都指挥使、两浙都招讨使、守侍中、齐国公,镇润州,以升、润、常、宣、歙、池六州为巡属,军国庶务参决如故;留徐如训居广陵秉政。 庚戌(二十二日),吴国任命镇海节度使徐温为管内水陆马步诸军都指挥使、两浙都招讨使、守侍中、齐国公,镇守润州,并把升、润、常、宣、歙、池六州都作为他的巡察范围,国家的各种军政事务他都参与决策,和过去一样。 把徐知训留在广陵掌管那里的政权。 初,帝为均王,娶河阳节度使张归霸女为妃,即位,欲立为后;后以帝未南郊,固辞。 九月,壬午,妃疾甚,册为德妃,是夕,卒。 当初,后梁帝做均王时,娶了河阳节度使张归霸的女儿作为妃子,即位以后,打算把她立为皇后。 皇后认为皇帝没有去祭祀天帝,所以一直辞让。 九月,壬午(二十四日),张妃病重,于是册封她为德妃,当天晚上她就病死了。 康王友敬,目重瞳子,自谓当为天子,遂谋作乱。 冬,十月,辛亥夜,德妃将出葬,友敬使腹心数人匿于寝殿;帝觉之,跣足逾垣而出,召宿卫兵索殿中,得而手刃之。 壬子,捕友敬,诛之。 康王朱友敬,眼睛里有两个瞳子,自己说他可以当天子,于是就阴谋发动叛乱。 冬季,十月,辛亥(二十四日)夜晚,德妃将要出葬,朱友敬派了几个心腹偷偷藏在寝殿。 后梁帝发现这后,光着脚翻墙逃了出去。 召集宿卫兵在寝殿里搜查,只要抓住叛乱的人就马上杀死。 壬子(二十五日),抓获了朱友敬,并把他杀死。 帝由是疏忌宗室,专任赵岩及德妃兄弟汉鼎、汉杰、从兄弟汉伦、汉融,咸居近职,参预谋议,每出兵必使之监护。 岩等依势弄权,卖官鬻狱,离间旧将相,敬翔、李振虽为执政,所言多不用。 振每称疾不预事,以避赵、张之族,政事日紊,以至于亡。 后梁帝因此猜忌、疏远了宗室人员,只信用赵岩及德妃的兄弟张汉鼎、张汉杰,从兄弟张汉伦、张汉融,让他们担任了亲近皇帝的官职,让他们参与朝廷谋议,每次出兵一定派他们监护。 赵岩等依权弄势,贪脏枉法,在旧有将相中挑拔离间。 敬翔、李振虽然主持政务,但他们所说的话很多都不被采用。 李振经常装病不去参与政事,以此来回避赵岩、张归霸家族。 后来政事越来越乱,以至于后梁朝灭亡。 刘遣卒诈降于晋,谋赂膳夫以毒晋王;事泄,晋王杀之,并其党五人。 刘派遣士卒去晋王那里诈降,企图贿赂为晋王做饭的厨师来毒死晋王,后来事情败露,晋王杀死了这些士卒及其同党五人。 十一月,己未夜,蜀官火。 自得成都以来宝货贮于百尺楼,悉为煨烬。 诸军都指挥使兼中书令宗侃等帅卫兵欲入救火,蜀主闭门不内。 庚申旦,火犹未熄,蜀主出义兴门见群臣,命有司聚太庙神主,分巡都城,言讫,复入宫闭门。 将相皆献帷幕饮食。 十一月,己未(初三)夜晚,前蜀的宫中失火。 自从前蜀得到成都以来,一些宝物奇货都储藏在百尺楼里,这次大火,全部化为灰烬。 诸军都指挥使兼中书令王宗侃率领卫打算进入宫中救火,但蜀主关起门来不让他们进去。 庚申(初四)的早晨,大火还没有熄灭,蜀主走出义兴门外会见了群臣,并命令有司把太庙神都召集起来,又让他们去视察都城,说完以后,又回到宫中,把宫门关闭起来,将相们都向蜀主进献帷幕和食物。 壬戌,蜀大赦。 壬戌(初六),前蜀实行大赦。 乙丑,改元。 乙丑(初九),后梁帝改换了年号。 己巳,蜀王宗翰引兵出青泥岭,克固镇,与秦州将郭守谦战于泥阳川;蜀兵败,退保鹿台山。 辛未,王宗绾等败秦州兵于金沙谷,擒其将李彦巢等,乘胜趣秦州。 兴州刺史王宗铎克阶州,降其刺史李彦安。 甲戌,王宗绾克成州,擒其刺史李彦德。 蜀军至上梁坊,秦州节度使节李继崇遣其子彦秀奉牌印迎降。 宗绛入秦州,表排陈使王宗俦为留后。 刘知俊攻霍彦威于州,半岁不克,闻秦州降蜀,知俊秉子皆迁成都;知俊解围还凤翔,终惧及祸,夜帅亲兵七十人,斩关而出,庚辰,奔于蜀军。 王宗绾自河池、两当进兵,会王宗瑶攻凤州,癸未,克之。 己巳(十三日),前蜀王宗翰率兵出青泥岭,攻克固镇,与秦州将领郭守谦在泥阳川交战。 前蜀兵败退,撤到鹿台山坚守。 辛未(十五日),王宗绾率军在金沙谷击败秦州士兵,抓获了他们的将领李彦巢等,乘胜开赴秦州。 兴州刺史王宗铎攻克阶州,阶州刺史李彦安投降。 甲戌(十八日),王宗绾攻下成州,阶州刺史李彦安投降。 甲戌(十八日),王宗绾攻下成州,俘获刺史李彦德。 前蜀军行至上染坊,秦州节度使李继宗派他的儿子李彦秀拿着牌印迎降于前蜀军。 王宗绛进入秦州,上表荐排阵使王宗俦为秦州留后。 后梁将领刘知俊在州进攻霍彦威,半年也没有攻克,后来听说秦州已经投降前蜀军,刘知俊的妻、子都迁往成都。 刘知俊撤军回到凤翔,很害怕祸及已身,于是在夜晚率领七十个亲信,过关斩将逃出军营,庚辰(二十四日),投奔前蜀军。 王宗绾从河池、两当率兵前进,适逢王宗瑶攻打凤州,癸未(二十七日),攻克凤州。 岐义胜节度使、同平章事李彦韬知岐王衰弱,十二月,举耀、鼎二州来降。 彦韬即温韬也。 乙未,诏改耀州为崇州,鼎州为裕州,义胜军为静胜军,复彦韬姓温氏,名昭图,官任如故。 岐国义胜节度使、同平章事李彦韬知道岐王很衰弱,十二月,率领耀、鼎州来投降。 李彦韬就是温韬。 乙未(初九),后梁帝下诏改耀州为崇州,改鼎州为裕州,改义胜军为静胜军,恢复李彦韬姓温,名叫昭图,他所任的一切官职和原来一样。 丁未,蜀大赦;改明年元曰通正。 置武兴军于凤州,割文、兴二州隶之,以前利州园练使王宗鲁为节度使。 丁未(二十一日),前蜀对犯罪的人实行大赦;改明年的年号为通正。 凤州设置了武兴军,割出文州、兴州隶属于凤州,任命前利州团练使王宗鲁为凤州节度使。 是岁,清海、建武节度使兼中书令刘岩,以吴越王为国王而已独为南平王,表求封南越王及加都统,帝不许。 岩谓僚属曰:“今中国纷纷,孰为天子!安能梯航万里,远事伪庭乎!”自是贡使遂绝。 这一年,清海、建武节度使兼中书令刘岩任命吴越王钱为吴越国王,而自己则为南平王,并上表请求封自己为南越王并加都统,后梁帝没有答应。 刘岩对他的僚属们说:“现在中国杂乱纷纷,谁为天子!怎能长途跋涉,经历险阻来侍奉伪庭呢?”从此和朝廷断绝了贡献和使臣。 二年(丙子、916) 二年(丙子,公元916年) 春,正月,宣武节度使、守中书令、广德靖王全昱卒。 春季,正月,后梁朝宣武节度使、守中书令、广德靖王朱全昱去世。 帝闻前河南府参军李愚学行,召为左拾遗,充崇政院直学士。 衡王友谅贵重,李振等见,皆拜之,愚独长揖,帝闻而让之,曰:“衡王于朕,兄也,朕犹拜之,卿长揖,可乎?”对曰:“陛下以家人礼见衡王,拜之宜也。 振等陛下家臣;臣于王无素,不敢妄有所屈。”久之,竟以抗直罢为邓州观察判官。 后梁帝听说原来的河南府参军李愚学问与操行都很好,于是召他来担任左拾遗官,并充当崇政院直学士。 衡王朱友谅位尊身贵,李振等人见都要向他跪拜,李愚见了只行拱手礼,后梁帝听说以后责备他,说:“衡王朱友谅是我的兄长,我见了他都要跪拜,而你却行拱手礼,这样可以吗?”李愚回答说:“陛下是以本家人的礼来见衡王的,向他跪拜是应该的。 李振等是陛下的家臣。 我和衡王素无来往,不也妄有所屈。”李愚见了衡王一直是这样,后梁帝竟以他固执抗命而罢他为邓州观察判官。 蜀主以李继崇为武泰节度使、兼中书令、陇西王。 前蜀主任命李继崇为武泰节度使、兼中书令、陇西王。 二月,辛丑夜,吴宿卫将马谦、李球劫吴王登楼,发库兵讨徐知训;知训将出走,严可求曰:“军城有变,公先弃众自去,众将何依!”知训乃止。 众犹疑惧,可求阖户而寝,鼾息闻于外,府中稍安。 壬寅,谦等陈于天兴门外,诸道副都统朱瑾自润州至,视之,曰:“不足畏也。”返顾外众,举手大呼,乱兵皆溃,擒谦、球,斩之。 二月,辛丑(十六日)夜,吴国的宿卫将马谦、李球劫持着吴王杨隆演登上城楼,并派守库士兵去讨伐徐知训。 徐知训将要逃出城外,严可求劝他说:“军城有变,你首先丢弃了众将士而自己逃跑,众将士又将依靠谁呢?”徐知训因此才没有出走。 此时众将士仍然犹豫害怕,但严可求却关起门来去睡觉,在门外边都可以听见他的鼾声,这样府中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壬寅(十七日),马谦等在天兴门外摆开阵势,此时诸道副都统朱瑾从润州来到,看了看马谦摆出的阵势,说:“不必害怕。”回过头来对着外面的人众举手高呼,乱兵纷纷溃散。 于是抓获了马谦和李球,将他们斩杀。 帝屡趣刘战,闭壁不出。 晋王乃留副总管李存审守营,自劳军于贝州,声言归晋阳。 闻之,奏请袭魏州,帝报曰:“今扫境内以属将军,社稷存亡,系兹一举,将军勉之!”令澶州刺史杨延直引兵万人会于魏州,延直夜半到城南,城中选壮士五百潜出击之,延直不为备,溃乱而走,诘且自莘县悉众至城东,延直馀众合,李存审引营中后踵其后,李嗣源以城中兵出战,晋王亦自贝州至,与嗣源当其前。 见之,惊曰:“晋王邪!”引兵稍却,晋王蹑之,至故元城西,与李存审遇。 晋王为方陈于西北,存审为方陈于东南,为圆陈于其中间,四面受敌;合战良久,梁兵大败,引数十骑突围。 梁步卒凡十万,晋兵环而击之,败卒登木,木为之折,追至河上,杀溺殆尽。 收散卒自黎阳渡河,保滑州。 后梁帝曾多次催促刘作战,但刘却闭门不出。 于是晋王留副总管李存审坚守军营,他亲自去贝州慰劳包围张源德的军队,并扬言回归晋阳。 刘听到之后,上奏请求袭击魏州,后梁帝告诉他说:“现在全国都交给你,社稷存亡,在此一举,希望你努力去作战。”于是刘命令澶州刺史杨延直率领一万人开赴魏州,杨延直半夜时到达魏州城南,城中晋军选拔了五百壮士偷偷出城袭击杨延直的军队,杨延直没有防备,溃散逃跑。 第二早晨,刘的全部军队从莘县来到魏州城东,和杨延直剩下的军队会合。 李存审率领营中的军队紧跟在他们的后面,李嗣源率领城中的部队出城迎战后梁军。 这时晋王也从贝州到达,与李嗣源的军队正好在刘军队的前面。 刘看到,惊讶地说:“是晋王啊!”于是刘引兵稍作退却,晋王率军紧随其后,一直到了旧元城的西面,与李存审的部队相遇。 晋王的军队在西北面摆出方阵,李存审在东南面摆出方阵,刘的军队则在他们的中间摆开圆阵,刘军队四面受敌,双方交战很久,后梁军大败,刘率数十骑兵冲出了包围逃跑。 后梁军有七万多步卒,被晋军包围住攻打,后梁军败兵爬上了树,以致树被压断。 晋军一直追到黄河边上,后梁军几乎全部被杀死或淹死。 刘收集起被击散的军队从黎阳渡过黄河,退守滑州。 匡国节度使王檀密疏请发关西兵袭晋阳,帝从之,发河中、陕、同华诸镇兵合三万,出阴地关,奄至晋阳城下,昼夜急攻;城中无备,发诸司丁匠及驱市人乘城拒守,城几陷者数四,张承业大惧。 代北故将安金全退居太原,往见承业曰:“晋阳根本之地,若失之,则大事去矣。 仆虽老病,忧兼家国,请以库甲见授,为公击之。”承业即与之。 金全帅其子弟及退将之家得数百人,夜出北门,击梁兵于羊马城内;梁兵大惊,引却。 昭义节度使李嗣昭闻晋阳有寇,遣牙将石君立将五百骑救之;君立朝发上党,夕至晋阳。 梁兵扼汾河桥,君立击破之,径至城下大呼曰:“昭义侍中大军至矣。”遂入城。 夜,与安金全等分出诸门击梁兵,梁兵死伤二三。 诘朝,王檀引兵大掠而还。 晋王性矜伐,以策非己出,故金全等赏皆不行。 匡国节度使王檀秘密上疏建议派关西军队袭击晋阳,后梁帝听从了他的意见,派河中、陕、同华诸镇军队共计三万余人,开出阴地关,很快到达晋阳城下,昼夜急攻。 由于城中没有准备,于是征发各司的工匠以及市民们登城拒守,城墙有好几处几乎被踩陷。 监军张承业感到非常害怕。 这时原来代北的将领安金全退居在太原,前去拜见张承业,并对他说:“太原是晋王的根本之地,如果失守,国家大事就全部完了。 我虽看老有病,但仍为国担忧,请求把库存兵甲交给我,我为你去攻打后梁军。”张承业将库存兵甲交给了安金全。 安金全率领着他的子弟以及退下来将领的家人共有几百人,乘夜间出晋阳北门,在羊马城内向后梁军发起了进攻。 后梁军将士感到非常惊恐,引兵退却。 晋昭义节度使李嗣昭听说晋阳被敌人侵袭,派牙将石君立率领五百骑兵前往援救。 石君立早上从上党出发,晚上就赶到了晋阳。 后梁军扼守汾河桥,石君立击败了他们,直奔晋阳城下,他高声大呼说:“昭义侍中大军已经到来。”于是率军开进晋阳城。 当天夜晚,石君立与安金全等率兵分别从晋阳城各门出击后梁军,后梁军被打死打伤的有十分之二三。 次日晨,王檀领兵在晋阳城外大肆抢劫一番后撤回。 晋王的性情喜欢居功自夸,因为这次晋阳解围的谋略不是他想出来的,所以对安金全等也就都没有奖赏。 梁兵之在晋阳城下也,大同节度使贺德伦部兵多逃入梁军,张承业恐其为变,收德伦,斩之。 当后梁兵重重包围在晋阳城下时,大同节度使贺德伦军队的士兵有很多人逃奔后梁军,张承业害怕贺德伦策划兵变,就将他抓了起来,并斩杀了他。 帝闻刘败,又闻王檀无功,叹曰:“吾事去矣!” 后梁帝听说刘战败,又听说王檀也没有成功,叹息地说:“我的事业就要完了。” 三月,乙卯朔,晋王攻卫州,壬戌,刺史米昭降之。 又攻惠州,刺史靳绍走,擒斩之,复以惠州为磁州。 晋王还魏州。 三月,乙卯朔(初一),晋王进攻卫州,壬戌(初八),卫州刺史米昭投降了晋王。 晋王又攻惠州,惠州刺史靳绍逃走,晋王抓住他斩了,把惠州改为磁州。 晋王回到魏州。 上屡召刘不至,己巳,即以为宣义节度使,使将后屯黎阳。 后梁帝曾多次要召见刘,刘始终没有到,己巳(十五日),后梁帝任命刘为宣义节度使,并让他率兵驻扎在黎阳。 夏,四月,晋人拔州,以魏州都巡检使袁建丰为州刺史。 夏季,四月,晋人攻下州,并任命魏州都巡检使袁建丰为州刺史。 刘即败,河南大恐,复不应召,由是将卒皆摇心。 帝遣捉生都指挥使李霸帅所部千人戍杨刘,癸卯,出宋门,其夕,复自水门入,大噪,纵火剽掠,攻建国门,帝登楼拒战。 龙骧四军都指挥使杜晏球以五百骑屯球场,贼以油沃幕,长木揭之,欲焚楼,势甚危;晏球于门隙窥之,见贼无甲胄,乃出骑击之,决力死战,俄而贼溃走,帝见骑兵击贼,呼曰:“非吾龙骧之士乎,谁为乱首?”晏球曰:“乱者惟李霸一都,馀军不动。 陛下但帅控鹤守宫城,迟明,臣必破之。”既而晏球讨乱者,阖营皆族之,以功除单州刺史。 刘被打败后,河南地区的人们都十分害怕,刘又多次没有接受后梁帝的召见,因此将帅部卒都有些动摇。 后梁帝派遣捉生都指挥使李霸率领他的所属部队一千多人驻扎在杨刘,癸卯(十九日),他率领部队开出宋门,当天晚上,又率部队从水门入城,大声喧闹,放火剽掠,反叛了后梁帝,攻打梁宫的建国门,后梁帝登上建国门楼抵抗。 龙骧四军都指挥使杜晏球率领五百骑兵驻扎在球场,李霸的叛军把帐篷上浇上油,用长竿子架起来,准备点燃后烧毁城楼,形势十分危急。 杜晏球从门缝里看到李霸的军队没有穿戴铠甲、头盔,于是率领骑兵向李霸发起进攻,士卒们奋力作战,一会儿李霸的叛军就被打败逃走了。 后梁帝看到有骑兵去抗击反叛的军队,便高声地说:“这不是我的龙骧将士吗!谁是叛军的首领?”杜晏球回答说:“叛乱者只有李霸一部,其他的军队都没有动。 陛下只管率领控鹤禁军守住宫城,等到天明,我一定能够击败叛军。”接着,杜晏球就率军讨伐李霸的反叛军队,并将叛军全营将士以及他们的家属全部诛灭。 杜晏球也因此功而被提拔为单州刺史。 五月,吴越王遣浙西安抚判官皮光业自建、汀、虔、郴、潭、岳、荆南道入贡。 光业,日休之子也。 五月,吴越王钱派遣浙西安抚判官皮光业从建州、汀州、虔州、郴州、潭州、岳州、荆南一路后梁朝廷入贡。 皮兴业是皮日休的儿子。 六月,晋人攻邢州,保义节度使阎宝拒守;帝遣捉生都指挥使张温将兵五百救之,温以其众降晋。 六月,晋王对邢州发起进攻,保义节度使阎宝在邢州抗拒坚守。 后梁帝派捉生都指挥使张温率领五百士卒前往救援,张温却率领军队投降了晋王。 秋,七月,甲寅朔,晋王至魏州。 秋季,七月,甲寅朔(初一),晋王到达魏州。 上嘉吴越王贡献之勤,壬戌,加诸道兵马元帅。 朝议多言之入贡,利于市易,不宜过以名器假之;翰林学士窦梦征执麻以泣,坐贬蓬莱尉。 梦征,棣州人也。 后梁帝嘉许吴越王钱贡献勤快。 壬戌(初九),加封钱为诸道兵马元帅。 朝廷里很多人认为钱入贡,是贪图市场贸易,不应当过份地用名爵来封。 翰林学士窦梦征拿着丧服麻布哭泣,后梁帝认为他犯了罪,贬他为蓬莱尉。 窦梦征是棣州人。 甲子,吴润州牙将周郊作乱,入府,杀大将秦帅权等,大将陈等讨斩之。 甲子(十一日),吴国牙将周郊发动叛乱,进入府署,杀了大将秦师权等人,大将陈等出兵讨伐周郊,并把他斩杀。 八月,丁酉,以太子少保致仕赵光逢为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八月,丁酉(十五日),起用以太子少保退休的赵光逢为司空,兼任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丙午,蜀主以王宗绾为东北面都招讨,集王宗翰、嘉王宗寿为第一、第二招讨,将兵十万出凤州;以王宗播为西北面都招讨,武信军节度使刘和俊、天雄节度使王宗俦、匡国军使唐文裔为第一、第二、第三招讨,将兵十二万出秦州,以伐岐。 丙午(二十四日),前蜀主任命王宗绾为东北面都招讨,集王王宗翰、嘉王王宗寿为第一、第二招讨,率领十万大军从凤州出发。 任命王宗播为西北面招讨,武信军节度使刘知俊、天雄节度使王宗俦、匡国军使唐文裔为第一、第二、第三招讨,率领十二万大军从秦州出发,前往讨伐岐王。 晋王自将攻邢州,昭德节度使张筠弃相州走;晋人复以相州隶天雄军,以李嗣源为刺史。 晋王遣人告阎宝以相州已拔,又遣张温帅援兵至城下谕之,宝举城降;晋王以宝为东南面招讨使,领天平节度使、同平章事;以李存审为安国节度使,镇邢州。 晋王亲自率领军队进攻邢州,昭德节度使张筠丢弃相州逃跑,晋王又将相州隶属于天雄军,任命李嗣源为相州刺史。 晋王派人告诉后梁保义军节度使阎宝说相州已被攻下,又派降将张温率领援兵到邢州城下向他指明利害,阎宝便献城投降了晋王。 晋王任命阎宝为东南面招讨使、领天平节度使、同平章事,任命李存审为安国节度使,镇守邢州。 契丹王阿保机帅诸部兵三十万,号百万,自麟、胜攻晋蔚州,陷之,虏振武节度使李嗣本。 遣使以木书求货于大同防御使李存璋,存璋斩其使;契丹进攻云州;存璋悉力拒之。 契丹王阿保机率领三十万大军,号称百万大军,从麟州、胜州出发向晋王的蔚州发动进攻,并攻下了蔚州,俘虏了振武节度使李嗣本。 阿保机又派出使者向大同防御使李存璋送去了木刻的书信向他索求货财,李存璋斩杀了使者。 契丹又向云州发起了进攻,李存璋倾全力抗拒。 九月,晋王还晋阳。 王性仁孝,故虽经营河北,而数还晋阳省曹夫人,岁再三焉。 九月,晋王回到晋阳。 晋王的性情仁厚孝敬,所以他虽然经营着河北,但还经常回到晋阳去看望曹夫人,每年有两三次。 晋人以兵逼沧州,顺化节度使戴思远弃城东都;沧州将毛璋据城降晋,晋王命李嗣源将兵镇抚之,嗣源遣璋诣晋阳。 晋王徒李存审为横海节度使,镇沧州,以嗣源为安国节度使。 嗣源以安重诲为中门使,委以心腹,重诲亦为嗣源尽力。 重诲,应州胡人也。 晋人派兵威胁沧州,顺化节度使戴思远放弃沧州城而跑到东都,沧州将领毛璋带领全城投降晋王。 晋王命令李嗣率兵前去镇守安抚沧州,李嗣源派毛璋回到晋阳。 晋王调李存审为横海节度使,镇守沧州。 任命李嗣源为安国节度使。 李嗣源又任用安重诲为中门使,把他当做自己的心腹,安重诲也尽力为李嗣源效力。 安重诲是应州的胡人。 晋王自将兵救云州,行至代州,契丹闻之,引去,王亦还。 以李存璋为大同节度使。 晋王亲自率兵去援救云州,走到代州时,契丹人听说晋王来救,就领兵离去,晋王也就还师。 之后晋王又任命李存璋为大同节度使。 晋人围贝州逾年,张源德闻河北诸州皆为晋有,欲降;谋于其众,众以穷而后降,恐不免死,不从;共杀源德,婴城固守。 城中食尽,啖人为粮,乃谓晋将曰:“出降惧死,请擐甲执兵而降,事定而释之。”晋将许之,其众三千出降,既释甲,围而杀之,尽殪。 晋王以毛璋为贝州刺史。 于是河北皆入于晋,惟黎阳为梁守。 晋人包围贝州已一年有余,张源德听说河北诸州都已经归晋王所有,所以打算投降晋国。 于是他就和大家商量,大家认为打算投降晋国。 于是他就和大家商量,大家认为弹尽粮绝的时候投降,恐怕仍不能免于一死,所以没有只从张源德的意见。 大家一起杀死了张源德,全城士卒绕城坚守。 后来城中的粮食吃完了,以至食人为粮。 这时才对晋国将领说:“我们出去投降,又害怕被你们杀死,请求让我们穿着甲胄,拿着兵器出去投降,等到事情安定然后就把我们放了。”晋国将领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贝州士卒三千余人出城投降了晋军,他们把兵甲放下以后,晋军包围了他们,并全部杀死。 然后晋王任命毛璋为贝州刺史。 从此以后河北地区都归晋国所有,只有黎阳还被后梁占据着。 晋王如魏州。 晋王到达魏州。 吴光州将王言杀刺史载肇,吴王遣楚州团练使李厚讨之。 庐州观察使张崇不俟命,引兵趣光州,言弃城走。 以李厚权知光州。 崇,慎县人也。 吴国光州将领王言杀死了光州刺史载肇,吴王派遣楚州团练使李厚前往讨伐王言。 庐州观察使张崇没等接到命令就率兵赶往光州,王言弃城逃跑。 吴王让李厚暂时管理光州。 张崇是慎县人。 庚申,蜀新宫成,在旧宫之北。 庚申(初八日),前蜀的新营落成,它的位置在旧宫的北面。 天平节度使兼中书令琅邪忠毅王王檀,多募群盗,置帐下为亲兵,己卯,盗乘檀无备,突入府杀檀。 节度副使裴彦帅府兵讨诛之,军府由是获安。 天平节度使兼中书令琅邪忠毅王王檀招募了很多资贼,安置在他的帐下充当亲兵,己卯(二十七日),盗贼乘王檀没有防备,突然进入王檀军府将王檀杀死。 天平节度副使裴彦率领军府的部队讨伐盗贼,并把他们都诛杀了,因此,军府才获得了安定。 冬,十月,甲申,蜀王宗绾等出大散关,大破岐兵,俘斩万计,遂取宝鸡。 己丑,王宗播等出故关,至陇州。 丙寅,保胜节度使兼侍中李继岌畏岐王猜忌,帅其众二万,弃陇州奔于蜀军。 蜀兵进攻陇州,以继岌为西北面行营第四招讨。 刘知俊会王宗绾等围凤翔,岐兵不出。 会大雪,蜀主召军还。 复李继岌姓名曰桑弘志。 弘志,黎阳人也。 冬季,十月,甲申(初二),前蜀王宗绾等率领军队开出大散关,大败岐兵,俘虏和斩杀了一万余人,夺取了宝鸡。 己丑(初七),王宗播等率兵开出旧关,到达陇州。 丙寅(疑误),岐国保胜节度使兼侍中李继岌害怕岐王对他有所猜忌,于是率领二万多士卒放弃陇州,投奔前蜀军。 前蜀兵对陇州发起进攻,并任命李继岌为西北面行营第四招讨。 前蜀将刘知俊会合王宗绾等围攻凤翔,岐兵不敢出城作战。 这时正遇上下大雪,于是前蜀主下诏撤回军队。 前蜀主恢复了李继岌的姓名,叫桑弘志。 桑弘志是黎阳人。 丁酉,以礼部侍郎郑珏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珏,綮之侄孙也。 丁酉(十五日),后梁帝任命礼部侍郎郑珏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郑珏是郑綮的侄孙子。 己亥,蜀大赦。 己亥(十七日),前蜀实行大赦。 晋王遣使如吴,会兵以击梁。 十一月,吴以行军副使徐知训为淮北行营都招讨使,及朱瑾等将兵趣宋、亳与晋相应。 既渡淮,移檄州县,进围颖州。 晋王派遣使者出使吴国,商量两国共同攻打后梁。 十一月,吴国任命行军副使徐知训为淮北行营都招讨使,以及朱瑾等率兵开赴宋、亳和晋军配合。 过了淮河以后,将讨伐后梁的檄文张贴到各州县,进兵包围了颍州。 十二月,戊申,蜀大赦,改明年元曰天汉,国号大汉。 十二月,戊申(二十七日),前蜀实行大赦,改明年的年号为天汉,国号为大汉。 楚王殷闻晋王平河北,遣使通好;晋王亦遣使报之。 楚王马殷听说晋王攻下河北一带,便派出使者要求互通友好,晋王也派使者回报楚王。 是岁,庆州叛附于岐,岐将李继陟据之。 诏以左龙虎统军贺为西面行营马步都指挥使,将兵讨之,破岐兵,下宁、衍二州。 这一年,庆州又背叛后梁归属于岐,岐将李继陟率兵占据了这个地方。 后梁帝下诏任命左龙虎统军贺为西面行营马步都指挥使,让他率兵讨伐庆州,打败岐兵,并攻下宁、衍二州。 河东监军张承业既贵用事,其侄等五人自同州往依之,晋王以承业故,皆擢用之,承业治家甚严,有侄为盗,杀贩牛者,承业立斩之;王亟使救之,已不及。 王以为麟州刺史,承业谓曰:“汝本车度一民,与刘开道为贼,惯为不法;今若不悛,死无日矣!”由此所至不敢贪暴。 河东监军张承业既显贵又当权,他的侄儿张等五人从同州来这里投靠他,晋王因为张承业的缘故,都予以提拔任用。 张承业治家非常严格,他有个侄儿成为强盗,杀死贩牛人,张承业立刻将他处死,晋王派人去解救,但已经来不及了。 晋王任命张为麟州刺史,张承业对张说:“你本来是车度的一个普通百姓,曾与刘开道一起为贼,一贯不守法,现在如果你还不改悔,不知哪天你就会被杀死。”从此以后,张无论到了哪,都不敢贪暴。 吴越牙内先锋都指挥使钱传逆妇于闽,自是闽与吴越通好。 吴越牙内先锋都指挥使钱传在闽国娶了妻,从此以后闽与吴越互通友好往来。 闽铸铅钱,与铜钱并行。 闽国开始铸造铅钱,与过去使用的铜钱并行。 初,燕人苦刘守光残虐,军士多归地契丹,及守光被围于幽州,其北边士民多为契丹所掠;契丹日益强大。 契丹王阿保机自称皇帝,国人谓之天皇王,以妻述律氏为皇后,置百官;至是,改元神册。 起初,燕人苦于刘守光对他们的残酷虐待,军士中有很多人归属契丹,刘守光被围困在幽州时,幽州北面的士民们有很多被契丹人抢夺过去,契丹由是日益强大起来。 契丹王阿保机自称皇帝,契丹国人称他为天皇王,以他的妻子述律氏为皇后,设置了百官。 至此,契丹王改年号为神册。 述律后勇决多权变,阿保机行兵御众,述律后常预其谋。 阿保机尝度碛击党项,留述律后守其帐,黄头、臭泊二室韦乘虚合兵掠之;述律后知之,勒兵以待其至,奋击,大破之,由是名震诸夷。 述律后有母有姑,皆踞榻受其拜,曰:“吾惟拜天,不拜人也。”晋王方经营河北,欲结契丹为援,常以叔父事阿保机,以叔母事述律后。 述律后勇敢果断,又多权变,阿保机每兴师动众,述律后经常参与谋划。 阿保机曾经穿过沙漠攻打党项,留下述律后守卫帐幕,黄头、臭泊二室韦打算乘阿保机不在而合伙率兵抢掠帐幕。 述律后知道了这件事后,整治兵众等待他们到来,率兵奋力反击,大破二室韦的士兵,由此,述律后名震诸夷。 述律后有母亲、婆婆,述律后都坐在床上接受她们的礼拜,述律后说:“我只拜天,是不拜人的。”晋王李顾勖刚刚治理河北时,打算结交契丹作为后援,所以经常把阿保机当作叔父来侍奉,把述律后当作叔母来侍奉。 刘守光末年衰困,遣参军韩延徽求援于契丹,契丹主怒其不拜,使牧马于野。 延徽,幽州人,有智略,颇知属文。 述律后言于契丹主曰:“延徽能守节不屈,此今之贤者,柰何辱以牧圉!宜礼而用之。”契丹主召延徽与语,悦之,遂以为谋主,举动访焉。 延徽始教契丹建牙开府,筑城郭,立市里,以处汉人,使各有配偶,垦艺荒田。 由是汉人各安生业,逃亡者益少。 契丹威服诸国,延徽有助焉。 刘守光的晚年非常衰困,曾派遣参军韩延徽到契丹国去求援,契丹主对于他不行拜见礼十分生气,于是就把韩延徽发配到野外牧马。 韩延徽是幽州人,很有智谋,也很懂写文章。 述律后对契丹主说:“韩延徽能够操守气节而不屈服,是当今的贤者,怎么能侮辱他而让他去放马呢?应当以礼相待而起用他。”于是契丹主召见韩延徽,并和他谈话,非常喜欢他,于是把他当作主要的参谋人物,只要一有举动,就要去和他商量。 韩延徽初到契丹时就教契丹建牙开府,修筑城郭,设立市场里巷,用来安置汉民,使每个人都有配偶,开垦种植荒田。 从此以后,汉族人都各自安居乐业,逃亡的人越来越少。 契丹能够威服各国,韩延徽给予了很大帮助。 顷之,延徽逃奔晋阳。 晋王置之幕府,掌书记王缄疾之;延徽不自安,求东归省母,过真定,止于乡人王德明家,德明问所之,延徽曰:“今河北皆为晋有,当复诣契丹耳。”德明曰:“叛而复往,得无取死乎!”处徽曰:“彼自吾来,如丧手目;今往诣之,彼手目复完,安肯害我!”既省母,遂复入契丹。 契丹主联其至,大喜,如自天而下,拊其背曰:“向者何往?”延徽曰:“思母,欲告归,恐不听,故私归耳。”契丹主待之益厚。 及称帝,以延徽为相,累迁至中书令。 没多久,韩延徽逃奔到晋阳。 晋王打算把他安置在自己的幕府里,掌书记王缄很嫉妒他。 韩延徽感到不能自安,所以请求回幽州看望母亲,路过真定时,在同乡人王德明家住下。 王德明问他下一步到哪里去,韩延徽说:“现在河北地区都归晋国所有,应当重新回到契丹国去。”王德明说:“你叛背了契丹国,而今又要返回去,这不是去找死吗?”韩延徽说:“契丹国自从我出走后,国王如丧手目,今天我再返回契丹国,契丹国王的手目不是又完备了吗?他怎么能够杀害我呢?”等他看望了母亲以后,就又重新回到了契丹国。 契丹国主听说韩延徽回来非常高兴,就好像韩延徽从天而降,国王抚着韩延徽的背说:“前一段你走到哪里去了?”韩延徽说:“我很思念母亲,本想请假回去看看,但又害怕国王不答应我,所以我就私自回去了。”从此以后,契丹国主待他更加丰厚。 契丹国主称皇帝时,就任命韩延徽为宰相,一直提拔到中书令。 晋王遣使至契丹,延徽寓书于晋王,叙所以北去之意,且曰:“非不恋英主,非不思故乡,所以不留,正惧王缄之谗耳。”因以老母为托,且曰:“延徽在此,契丹必不南牧。”故终同光之世,契丹不深入为寇,延徽之力也。 晋王派出使者到契丹国,韩延徽借机给晋王写信,追叙了当初所以北去契丹的原因。 并且说:“不是我不留恋英明的君主,也不是我不思念故乡,我之所以不能留在晋国,正是害怕王缄嫉妒我而说我的坏话。”因此又以老母相托,信中又说:“有我韩延徽在此,契丹国一定不会向南侵扰。”所以在李存勖成为后唐庄宗的时期,契丹不向南面深入侵扰,靠的是韩延徽之力。 三年(丁丑、917) 三年(丁丑,公元917年) 春,正月,诏宣武节度使袁象先救颖州,既至,吴军引还。 春季,正月,后梁帝下诏命令宣武节度使袁象先前往援救颖州,到达颖州时,吴军已自撤退。 二月,甲申,晋王攻黎阳,刘拒之,数日,不克而去。 二月,甲申(初五),晋王率兵进攻黎阳,刘率兵抗拒,双方交战几天,晋军因攻不下而退去。 晋王之弟威塞军防御使存矩在新州,骄惰不治,侍婢预政。 晋王使募山北部落骁勇者及刘守光亡卒以益南讨之军;又率其民出马,民或鬻十牛易一战马,期会迫促,边人嗟怨。 存矩得五百骑,自部送之,以寿州刺史卢文进为裨将。 行者皆惮远役,存矩复不存恤。 甲午,至祁沟关,小校宫彦璋与士卒谋曰:“闻晋王与梁人确斗,骑兵死伤不少。 吾侪捐父母妻子,为人客战,千里送死,而使长复不矜恤,柰何?”众曰:“杀使长,拥卢将军还新州,据城自守,其如我何!”因执兵大噪,趣传舍,诘朝,存矩寝未起,就杀之。 文进不能制,抚膺哭其尸曰:“奴辈既害郎君,使我何面复见晋王!”因为众所拥,还新州,守将杨全章拒之;又攻武州,雁门以北都知防御兵马使李嗣肱击败之。 周德威亦遣兵追讨,文进帅其众奔契丹。 晋王闻存矩不道以致乱,杀侍婢及幕僚数人。 晋王的弟弟威塞军防御使李存矩驻守新州,他骄横懒惰,不能治理,他的侍从奴婢们经常干预政事。 晋王命他到山北面的部落地区去招募一些勇敢善战的人以及刘守光的逃兵,来扩充向南讨伐的军队。 他又强迫百姓出马,百姓们有的用十头牛去换一匹战马,加上期限非常紧迫,以至边境的百姓悲叹愤怒。 李存矩征得五百匹战马,自己带领送往前方,派寿州刺史卢文进为裨将。 前去送马的人们都害怕长途差役,李存矩对他们不加体恤。 甲午(十五日),行到祁沟关,小校宫彦璋和士卒们谋划说:“我听说晋王的军队和梁国的军队旗鼓相当,晋王的骑兵又死伤不少。 我们舍弃父母妻儿,为别人在异乡作战,千里来送死,而使长又不怜惜我们,怎么办呢?”大家都说:“杀死使长,拥护卢将军回到新州,据城自守,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呢?”于是拿起武器,大声疾呼,直奔传舍。 次日晨,李存矩还没有起床,就被这些人给杀死了。 卢文进未能制止,自己捶着胸哭李存矩说:“奴辈害了郎君,让我以什么脸面去见晋王呢?”于是被大家拥簇回到新州,新州守将杨全章拒绝接纳。 他们又攻打武州,结果又被雁门以北都知防御兵马使李嗣肱打败。 晋将周德威也派兵追讨,卢文进率众投奔契丹。 晋王听说李存矩因为治理不得法而导致叛乱,于是杀了李存矩的侍从奴婢及幕僚数人。 初,幽州北七百里有渝关,下有渝水通海。 自关东北循海有道,道狭处才数尽,,旁皆乱山,高峻不可越。 比至进牛口,旧置八防御军,募土兵守之,田租皆供军食,不入于蓟,幽州岁致缯纩以供战士衣。 每岁早获,清野坚壁以待契丹,契丹至,辄闭壁不战,俟其去,选骁勇据隘邀之,契丹常失利走。 土兵皆自为田园,力战有功则赐勋加赏,由是契丹不敢轻入寇。 及周德威为卢龙节度使,恃勇不修边备,遂失渝关之险,契丹每刍牧于营、平之间。 德威又忌幽州旧将有名者,往往杀之。 当初,在幽州以北七百里的地方有一个渝关,关下有一条渝水直通于海。 从关东北顺着海有一条路,这条路的狭窄处只有几尺宽,旁边都是高低起伏的山峰,山高不可攀越。 北至进牛口,过去在这里设置有八防御军,招募乡土兵士把守。 这里的田租都供给军用,不需送到蓟县,幽州每年往这里运送布帛和绵絮,做成衣服供士兵穿戴。 这里每年都收获很早,坚壁清野后等待契丹的入侵,契丹军来了,他们就关起壁垒不出去作战,等到契丹军离开,就选拔一些勇敢善战的士卒占据隘口阻截他们,契丹军经常失利而退走。 这里的土兵们都自己耕种田园,奋力作战而立功者,会加赏封官。 因此,契丹人也不敢轻易进来侵略。 周德威任卢龙节度使时,他依仗自己勇敢而从不修整边防设备,于是慢慢失掉了渝关的险要,契丹人也经常来营州、平州之间放牧和割草。 周德威还嫉妒幽州旧将领中有名望的人,往往把他们杀掉。 吴王遣使遗契丹主以猛火油,曰:“攻城,以此油然火焚楼橹,敌以水沃之,火愈炽。”契丹主大喜,即选骑三万欲攻幽州,述律后哂之曰:“岂有试油而攻一国乎!”因指帐前树谓契丹主曰;“此树无皮,可以生乎?”契丹主曰:“不可。”述律后曰:“幽州城亦犹是矣。 吾但以三千骑伏其旁,掠其四野,使城中无食,不过数年,城自困矣,何必如此躁动轻举!万一不胜,为中国笑,吾部落亦解体矣。”契丹主乃止。 吴王派遣使者送给契丹主“猛火油”,说:“攻城时,用这种油点燃焚烧城楼,敌人用水来浇它,火势更旺。”契丹主特别高兴,便选拔三万骑兵准备攻打幽州,述律后讥笑他说:“哪里有为了试验油而发起对一国的攻打?”因此指着军帐前面的树对契丹主说:“这棵树没有树皮,它还可以生长吗?”契丹主回答说:“不可以”。 述律后说:“幽州城也和这棵树一样。 我们只用三千骑兵埋伏在幽州城的旁边,抢掠了它的四周,使城中没有粮食可吃,不用几年,幽州城自然会处于困境,何必如此轻举妄动!万一打不胜,被中原各国所讥笑,我们的部落也就会解体。”契丹主于是停止了对幽州的进攻。 三月,卢文进引契丹兵急攻新州,刺史安金全不能守,弃城走;文进以其部将刘殷为刺史,使守之。 晋王使周德威合河东、镇、定之兵攻之,旬日不克。 契丹主帅众三十万救之,德威众寡不敌,大为契丹所败,奔归。 三月,卢文进引契丹兵迅速向新州发起进攻,新州刺史安金全不能坚守,弃城逃跑。 卢文进因此任命他的部将刘殷为新州刺史,让他坚守新州。 晋王派周德威会合河东、镇州、定州的部队向新州发起进攻,十几天都未能攻克。 契丹主率领三十万大军前往援救,周德威由于寡不敌众,被契丹打得大败,赶快逃奔回去。 楚王殷遣其弟存攻吴上高,俘获而还。 楚王马殷派遣他的弟弟马存攻打吴国的上高,俘获了很多人口、财物而回。 契丹乘胜进围幽州,声言有众百万,毡车毳幕弥漫山泽。 卢文进教之攻城,为地道,昼夜四面俱进,城中穴地然膏以邀之;又为土山以临城,城中熔铜以洒之,日杀千计,而攻之不止。 周德威遣间使诣晋王告急,王方与梁相持河上,欲分兵则兵少,欲勿救恐失之,谋于诸将,独李嗣源、李存审、阎宝劝王救之。 王喜曰:“昔太宗得一李靖犹擒颉利,今吾有猛将三人,复何忧哉!”存审、宝以为虏无辎重,势不能久,俟其野无所掠,食尽自还,然后踵而击之。 李嗣源曰:“周德威社稷之臣,今幽州朝夕不保,恐变生于中,何暇待虏之衰!臣请身为前锋以赴之。”王曰:“公言是也。”即日,命治兵。 夏,四月,晋王命嗣源将兵先进,军于涞水,阎宝以镇、定之兵继之。 契丹乘胜前进包围了幽州,声言有百万大军,挂毡毯的大车和毡帐布满了山上山下。 卢文进教他们攻城的方法,挖地道,白天黑夜四面一起进攻,城里挖地穴点燃膏油来阻截他们。 又在城边垒起土山以居高临城,城中熔铜来投洒敌人,每天杀死的人近一千,就这样还进攻不止。 周德威秘密派出使者到晋王那里告急,此时晋王刚和后梁军相持在河上,想分兵救援,又觉得兵力太少,打算不去救援,又怕失去幽州。 于是和诸将商量,只有李嗣源、李存审、阎宝劝晋王去解救幽州。 晋王高兴地说:“从前唐太宗得到一个李靖还能抓获颉利,今天我有猛将三人,又有什么可忧虑的呢?”李存审、阎宝认为敌人没有带多少军用物资,这种形势就会维持太久,等到他们在野外掠夺不到什么,粮食吃完的时候,就会自己撤回去。 然后紧追其后而攻打。 李嗣源说:“周德威是国命所系的大臣,现在幽州朝夕难保,恐怕这段时间里就会发生变化,哪有时间等待敌人的衰弱!我请求身为前锋赶赴前线战。”晋王说:“你说的很对。”当天就让他整理军队。 夏季,四月,晋王命令李嗣源领兵率先前进,在涞水驻扎下来,阎宝率领镇州、定州的军队跟在后面。 吴升州刺史徐知诰治城市府舍甚盛。 五月,徐温行部至升州,爱其繁富。 润州司马陈彦谦劝温徙镇海军治所于升州,温从之,徙知诰为润州团练使。 知诰求宣州,温不许,知诰不乐。 宋齐丘密言于知诰曰:“三郎骄纵,败在朝夕。 润州去广陵隔一水耳,此天授也。”知诰悦,即之官。 三郎,谓温长子知训也。 温以陈彦谦为镇海节度判官。 温但举大纲,细务悉委彦谦,江、淮称治。 彦谦,常州人也。 吴国升州刺史徐知诰整治城市府舍非常兴盛。 五月,徐温巡行到升州,非常喜欢这里的繁华富裕。 润州司马陈彦谦劝徐温把镇海军的治所迁到升州,徐温听从了他的意见,把徐知诰调任为润州团练使。 徐知诰请求调到宣州,徐温没有答应,徐知诰很不高兴。 宋齐丘偷偷对徐知诰说:“三郎骄傲放纵,迟早要失败。 润州离广陵只是一水之隔,这是上天授与你的。”徐知诰听后也觉得高兴,于是马上去上任。 三郎,指的是徐温的长子徐知训。 于是徐温任命陈彦谦为镇海节度判官。 徐温只抓大事,具体事情全部委托陈彦谦来办理,从此江、淮南区也可称得上是管理得不错的地方。 陈彦谦是常州人。 高季昌与孔修好,复通贡献。 高季昌和孔重新和好,又恢复了过去的进奉。

后梁纪五 均王中贞明三年(丁丑、917)

后梁纪五 后梁均王贞明三年(丁丑,公元917年) 秋,七月,庚戌,蜀主以桑弘志为西北面第一招讨,王宗宏为东北面第二招讨,己未,以兼中书令王宗侃为东北面都招讨,武信节度使刘知俊为西北面都招讨。 秋季,七月,庚戌(初三),前蜀主王建任命桑弘志为西北面第一招讨,王宗宏为东北面第二招讨。 己未(十六日),任命兼中书令王宗侃为东北面都招讨,武信节度使刘知俊为西北面都招讨。 晋王以李嗣源、阎宝兵少,未足以敌契丹,辛未,更命李存审将兵益之。 晋王李存勖认为李嗣源、阎宝的兵力较少,不足与契丹国抗衡,辛未(二十八日),又命令李存审率兵去加强他们的兵力。 蜀飞龙使唐文居中用事,张格附之,与司徒、判枢密院事毛文锡争权。 文锡将以女适左仆射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庾传素之子,会亲族于枢密院用乐,不先表闻,蜀主闻乐声,怪之,文从而谮之。 八月,庚寅,贬文锡茂州司马,其子司封员外郎询流维州,籍没其家;贬文锡弟翰林学士文晏为荣经尉。 传素罢为工部尚书,以翰林学士承旨庾凝绩权判内枢密院事。 凝绩,传素之再从弟也。 前蜀飞龙使唐文在朝中掌权,张格依附于他,与司徒、判枢密院事毛文锡争夺权力。 毛文锡准备把他的女儿嫁给左仆射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庾传素的儿子,亲族聚会在枢密院寻欢作乐,没有事先奏明前蜀主,前蜀主听到音乐声,感到很奇怪,唐文趁机说毛文锡的坏话。 八月,庚寅(十三日),将毛文锡降为茂州司马。 把毛文锡的儿子司封员外郎毛询流放到维州,并把他全家的财产没收归公。 把毛文锡的弟弟翰林学士毛文晏贬为荣经县尉。 把庾传素降为工部尚书,让翰林学士承旨庾凝绩暂管内枢密院的事情。 庾凝绩是庾传素的本家弟弟。 清海、建武节度使刘岩即皇帝位于番禺,国号大越,大赦,改元乾亨。 以梁使赵光裔为兵部尚书,节度副使杨洞潜为兵部侍郎,节度判官李殷衡为礼部侍郎,并同平章事。 建三庙,追尊祖安仁曰太祖文皇帝,父谦曰代祖圣武皇帝,兄隐曰烈宗襄皇帝;以广州为兴王府。 清海、建武节度使刘岩在番禺称帝,国号为大越,实行大赦,改年号为乾亨。 任命后梁使者赵光裔为兵部尚书,节度副使杨洞潜为兵部侍郎,节度判官李殷衡为礼部侍郎,三人一并为同平章事。 新修了三座祖庙,追尊祖父刘安仁为太祖文皇帝,父亲刘谦为代祖圣武皇帝,哥哥刘隐为烈宗襄皇帝,并把广州作为兴王府。 契丹围幽州且二百日,城中危困。 李嗣源、阎宝、李存审步骑七万会于易州,存审曰:“虏众吾寡,虏多骑,吾多步,若平原相遇,虏以万骑蹂吾陈,吾无遗类矣。”嗣源曰:“虏无辎重,吾行必载粮食自随,若平原相遇,虏抄吾粮,吾不战自溃矣。 不若自山中潜行趣幽州,与城中合势,若中道遇虏,则据险拒之。”甲午,自易州北行,庚子,逾大房岭,循润而东。 嗣源与养子从珂将三千骑为前锋,距幽州六十里,与契丹遇,契丹惊却,晋兵翼而随之。 契丹行山上,晋兵行涧下,每至谷口,契丹辄邀之,嗣源父子力战,乃得进。 至山口,契丹以万余骑遮其前,将士失色;嗣源以百余骑先进,免胄扬鞭,胡语谓契丹曰:“汝无故犯我疆埸,晋王命我将百万众直抵西楼,灭汝族族!”因跃马奋,三入其陈,斩契丹酋长一人。 后军齐进,契丹兵却,晋兵始得出。 李存审命步兵伐木为鹿角,人持一枝,止则成寨。 契丹骑环寨而过,寨中发万弩射之,流矢蔽日,契丹人马死伤塞路。 将至幽州,契丹列陈待之。 存审命步兵陈于其后,戒勿动,先令羸兵曳柴然草而进,烟尘蔽天,契丹莫测其多少;因鼓噪合战,席卷其众自北山去,委弃车帐铠仗羊马满野,晋兵追之,俘斩万计。 辛丑,嗣源等入幽州,周德威见之,握手流涕。 契丹围困幽州将近二百天,幽州城内十分困难。 晋将李嗣源、阎宝、李存审率领七万名士卒和骑丘在易州会师。 李存审说:“敌众我寡,敌人的骑兵多,我们的步兵多,如果在平原上两军相遇,敌人用一万名骑兵践踏我们的阵地,我们的兵士将被他们活活踩死而没有活着回去的。”李嗣源说:“敌人没有多少军需,我们行军必须随军拉着粮食,如果在平原上两军相遇,敌人一定会抢我们的粮食,我军将不战自败。 不如从山中偷偷地直抵幽州,形成和幽州城内结合的形势。 如果在途中遇上敌人,我们就占据险要的地方来抵御他们。”甲午(十七日),李嗣源、阎宝、李存审率兵从易州向北出发,庚子(二十三日),翻过大房岭,沿着山涧向东进发。 李嗣源和他的养子李从珂率领三千骑兵为前锋部队,在距离幽州六十里的地方,与契丹军队相遇。 契丹军队感到惊恐而退却,晋军从两翼紧随其后。 契丹军在山上走,晋军在山涧走,每到一个谷口,契丹军就拦截晋军,李嗣源父子奋力战斗,才能继续前进。 到达山口时,契丹部队用一万多骑兵挡在晋军前面,普军将士吓得脸都变了色。 李嗣源带领百余骑兵率先前进,他脱掉甲胄,扬鞭上马,并用契丹语对契丹人说:“你们无故侵犯我人的疆土,晋王命令我率兵百万直捣西楼,消灭你们的种族。”于是跃马奋击,三次冲入契丹军阵,斩杀契丹酋长一人。 晋军后面的部队也赶了上来,一起向契丹军进攻,契丹军队退却,晋军才得以出了山口。 李存审命令他的士卒伐木,做成防御营寨的鹿角,每人手持一根,部队停下来时,就做成营寨。 契丹军队绕着晋军的营寨经过,晋军从营寨中万箭齐发,射击契丹军,飞出灵的箭遮天蔽日,契丹死伤的人马几乎把路堵塞。 晋军快要到达幽州时,契丹军早已严阵以待。 李存审命令部队在契丹军的后面摆好阵势,告诫他们暂不要动。 他先命令疲弱的军队拿着点燃的柴草前进,使烟雾遮天,契丹人不知道晋军到底有多少人马。 在这种情况下晋军击鼓喧闹,一起出战,李存审催促后面的军队乘势追击,契丹被打得大败,席卷其全部士卒从北山逃跑,满山遍野都是契丹军丢弃了的战车、帐蓬、铠甲、羊、马等。 晋军乘胜追击,俘获和斩杀了的契丹兵数以万计。 辛丑(二十四日),李嗣源等进入幽州,周德威见到他,握着他的手痛哭流涕。 契丹以卢文进为幽州留后,其后又以为卢龙节度使,文进常居平州,帅奚骑岁入北边,杀掠吏民。 晋人自瓦桥运粮输蓟城,虽以兵援之,不免抄掠。 契丹每入寇,则文进帅汉卒为乡导,卢龙巡属诸州为之残弊。 契丹任命卢文进为幽州留后,后来又任命他为卢龙节度使。 卢文进经常居住在平州,每年都要率领奚人骑兵人侵晋国的北部,杀掠百姓。 晋国人从瓦桥运液到蓟州,虽然有部队护送,但也不免被契丹人所抄掠。 每逢契丹人侵略,卢文进就带领汉族士兵作为向导,卢龙巡守所属各州都被抢劫得残破不堪。 刘自滑州入朝,朝议以河朔失守责之,九月,落平章事,左迁亳州团练使。 刘从滑州回到朝廷,朝廷决定以失守河朔而处罚他。 九月,解除刘的平章事,贬调他出任亳州团练使。 冬,十月,己亥,加吴越王天下兵马元帅。 冬季,十月,己亥(二十三日),后梁帝加封吴越王钱为天下兵马元帅。 晋王还晋阳。 王连岁出征,凡军府政事一委监军使张承业,承业劝课农桑,畜积金谷,收市兵马,徵租行法不宽贵戚,由是军城肃清,馈饷不乏。 王或时须钱博及给赐伶人,而承业靳之,钱不可得。 王乃置酒钱库,令其子继岌为承业舞,承业以宝带及币马赠之。 王指钱积呼继岌小名谓承业曰:“和哥乏钱,七哥宜以钱一积与之,带马未为厚也。”承业曰:“郎君缠头皆出承业俸禄,此钱,大王所以养战士也,承业不敢以公物为私礼。”王不悦,恁酒以语侵之,承业怒曰:“仆老敕使耳!非为子孙计,惜此库钱,所以佐王成霸业也,不然,王自取用之,何问仆为!不过财尽民散,一无所成耳。”王怒,顾李绍荣索剑,承业起,挽王衣泣曰:“仆受先王顾托之命,誓为国家诛汴贼,若以惜库物死于王手,仆下见先王无愧矣。 今日就王请死!”阎宝从旁解承业手令退,承业奋拳殴宝踣地,骂曰:“阎宝,朱温之党,受晋大恩,曾不尽忠为报,顾欲以谄媚自容邪!”曹太夫人闻之,遽令召王,王惶恐叩头,谢承业曰:“吾以酒失忤七哥,必且得罪于太夫人,七哥为吾痛饮以分其过。”王连饮四卮,承业竟不肯饮。 王入宫,太夫人使人谢承业曰:“小儿忤特进,适已笞之矣。”明日,太夫人与王惧至承业第谢之。 未几,承制授承业开府仪同三司、左卫上将军、燕国公。 承业固辞不受,但称唐官以至终身。 晋王回到晋阳。 由于连的出征,凡军府政事一律委托监军使张承业办理,张承业积极督促农桑生产,储备钱粮,收买兵马,征收赋税,执法严格,从不宽容权贵亲戚,因此晋阳城内平静,军队粮饷不缺。 晋王有时候需要钱去博戏或者赏赐给乐官、伶人,张承业吝惜不肯给他,晋王也拿不到钱。 于是晋王在钱库里摆了一桌酒席,让他的儿子李继岌给张承业跳舞,张承业用饰有珍宝的带子和币马赠送给李继岌。 晋王指着库里积存的钱物高声叫着李继岌的小名对张承业说:“和哥缺钱,七哥你应当用一堆积钱送给他,宝带、币马不算丰厚。”张承业说:“我送给少爷的彩礼,都是从我的俸禄里支出的,钱库里的钱,是大王用来养战士用的,我不敢用公物作为个人的私礼。”晋王听了很不高兴,借酒用话讽刺他,张承业生气地说:“我是皇上的老臣,并不是为我的子孙打算,我之所以珍惜这库里的钱,是为了帮助大王成就霸业,不然的话,大王可以自己随便取用,何必还问我呢?不过钱财用完,百姓也就会远离你,你的事业将一无所成。”晋王十分生气,回过头向李绍荣要剑,张承业站起来,拉住晋王的衣服,哭着说:“我受先王临终之命,发誓为国家诛灭汴梁朱氏,如果因为吝惜库存的钱物而死于大王手下,我在地下见到先王也就无愧了。 今日请大王处死好了!”阎宝从旁拉开张承业的手,让他退下。 张承业气愤地使劲用拳把阎宝打倒在地,并且骂他说:“阎宝,你是朱温的同党,降晋后晋国对你有大恩大德,你不尽忠报国,反而想用谄媚的手段来求得安身吗?”曹太夫人听说这件事后,急忙让人去召晋王,晋王惊慌地直叩头,向张承业道歉,说:“我因为喝多了酒而顶撞了七哥,这也必然得罪于太夫人,请七哥为了减轻我的过错而痛饮几杯。”于是晋王连饮四杯,而张承业却一杯也不肯喝。 晋王入宫后,曹太夫人派人去向张承业道歉,并说:“小儿顶撞了特进,刚才已经责打了他。”第二天,曹太夫人和晋王一起来到张承业的府第向他道歉。 不久,按照先帝的遗旨,授予张承业开府仪同三司、左卫上将军、燕国公。 张承业一再推辞不接受,一直到死都只称唐官。 掌书记卢质,嗜酒轻傲,尝呼王诸弟为豚犬,王衔之;承业恐其及祸,乘间言曰:“卢质数无礼,请为大王杀之。”王曰:“吾方招纳贤才以就功业,七哥何言之过也!”承业起立贺曰:“王能如此,何忧不得天下!”质由是获免。 掌书记卢质嗜酒而且轻傲,曾经称呼晋王的弟弟们为猪狗,晋王怀恨在心。 张承业害怕他因此招致祸患,抽空对晋王说:“卢质曾经多次无礼,请代为大王杀掉他。”晋王说:“我正在招贤纳士来完成我的功业,七哥为什么要说这样过份的话?”张承业站起来祝贺他说:“大王能够如此,还怕得不到天下吗?”卢质因此得以免祸。 晋王元妃卫国韩夫人,次燕国伊夫人,次魏国刘夫人。 刘夫人最有宠,其父成安人,以医卜为业。 夫人幼时,晋将袁建丰掠得之,入于王宫,性狡悍淫妒,从王在魏;父闻其贵,诣魏宫上谒,王召袁建丰示之。 建丰曰:“始得夫人时,有黄须丈人护之,此是也。”王以语夫人,夫人方与诸夫人争宠,以门地相高,耻其家寒微,大怒曰:“妾去乡时略可记忆,妾父不幸死乱兵,妾守尸哭之而去,今何物田舍翁敢至此!”命笞刘叟于宫门。 晋王的元妃是卫国韩夫人,其次是燕国伊夫人,再次是魏国刘夫人。 刘夫人最受晋王宠爱,她的父亲是成安人,以行医占卜为业。 刘夫人小的时候,被晋将袁建丰抢了回来,把她送进了王宫。 刘夫人性情狡猾泼悍,放荡,好忌妒人。 她跟随晋王在魏,其父听说她已经显贵,就到魏宫拜见晋王,晋王召袁建丰来辨认。 袁建丰说:“当初得到刘夫人时,有一个黄须老头保护着她,就是这个老人。”晋王把这番话告诉了刘夫人,刘夫人这时正和其他几位夫人争宠,互相比门地高低,对她的出身寒微感到耻辱。 她非常生气地说:“我离开家乡时的情景还大概记得,我的父亲不幸死于兵乱,我曾守着他的尸体痛器,然后才离开了他,今天哪里来的什么乡巴佬敢到这里?”于是让人在宫门口把刘老头儿打了一顿。 越主岩遣客省使刘瑭使于吴,告即位,且劝吴王称帝。 越主刘岩派客省使刘瑭出使吴国,告诉吴王他已经即位,并且劝吴王也称帝。 闰月,戊申,蜀主以判内枢密院庾凝绩为吏部尚书、内枢密使。 闰十月,戊申(初二),前蜀主任命判内枢密院庾凝绩为吏部尚书、内枢密使。 十一月,丙子朔,日南至,蜀主祀圜丘。 十一月,丙子朔(初一),正逢冬至,前蜀主去圜丘祭天。 晋王闻河冰合,曰:“用兵数岁,限一水不得渡,今冰自合,天赞我也。”亟如魏州。 晋王听说黄河上的冰已结满河床,说:“打了好几年仗,由于受黄河的限制,不能渡河作战,如今河床自己结满了冰,这是天助我们。”于是他很快地赶到魏州。 蜀主以刘知俊为都招讨使,诸将皆旧功臣,多不用其命,且疾之,故无成功。 唐文数毁之;蜀主亦忌其才,尝谓所亲曰:“吾老颖,知俊非尔辈所能驭也。”十二月,辛亥,收知俊,称其谋叛,斩于炭市。 前蜀主任用刘知俊为都招讨使,各位将领都是原来的有功之臣,很多人不听从他的命令,而且还嫉妒他,所以他没建立什么战功。 唐文经常诋毁他,前蜀主也嫉妒他的才能,曾对亲近的人说:“我已经老了,刘知俊不是你们这些人所能驾驭的。”十二月,辛亥(初六),拘捕了刘知俊,说他想阴谋叛乱,在炭市把他斩杀。 癸丑,蜀大赦,改明年元曰光天。 癸丑(初八),前蜀大赦,改明年的年号为光天。 壬戌,以张宗为天下兵为副元帅。 壬戌(十七日),后梁帝任命张宗为天下兵马副元帅。 帝论平庆州功,丁卯,以左龙虎统军贺为宣义节度使、同平章事,寻以为北面行营招讨使。 后梁帝论评平定庆州的战功,丁卯(二十二日),任命左龙虎统军贺为宣义节度使、同平章事,不久又任命他为北面行营招讨使。 戊辰,晋王畋于朝城,是日,大寒,晋王视河冰已坚,引步骑稍渡。 梁甲士三千戍杨刘城,缘河数十里,列栅相望,晋王急攻,皆陷之。 进攻杨刘城,使步兵斩其鹿角,负葭苇塞堑,四面进攻,即日拔之,获其守将安彦之。 戊辰(二十三日),晋王在朝城打猎。 这一天,天气特别冷,晋王看到黄河的冰很坚固,就率领步兵、骑兵过河。 后梁军三千士卒驻扎在杨刘城,沿河数十里,栅垒相望,晋王迅速发起进攻,全部攻克了这些栅垒。 接着进攻杨刘城,派出步兵先夺取后梁军营寨,然后用芦苇塞满防御的堑壕,从四面发起进攻,当天就攻下了杨刘城,并抓获守将安彦之。 先是,租庸使、户部尚书赵岩言于帝曰:“陛下践阼以来,尚未南郊,议者以为无异藩侯,为四方所轻。 请幸西都行郊礼,遂谒宣陵。”敬翔谏曰:“自刘失利以来,公私困竭,人心惴恐;今展礼圜丘,必行赏赉,是慕虚名而受实弊也。 且敌近在河上,乘舆岂宜轻动!俟北方既平,报本未晚。”帝不听。 己巳,如洛阳,阅车服,饰宫阙。 郊祀有日,闻杨刘失守,道路讹言晋军已至大梁,扼汜水矣,从官皆忧其家,相顾涕泣;帝惶骇失图,遂罢郊祀,奔归大粱。 在杨刘城失守以前,后梁租庸使、户部尚书赵岩曾对后梁帝说:“陛下即位以来,还没有去南郊祭天,议论这件事的人认为陛下和诸侯没什么两样,被四方所轻视。 请陛下去西都行郊祀礼,并谒拜宣陵。”敬翔进谏说:“自从刘失利以来,公私都处于十分困难的时刻,人心惶惶。 现在要去祭祀圜丘,必定要施行赏赐,这是为了图虚名,而受实害。 况且晋国劲敌近在黄河边上,御驾车马怎么轻易出动?等到北方平定以后,再去郊祀也不晚。”后梁帝没有听从敬翔的进谏。 己巳(二十四日),后梁帝到了洛阳,视察了御用的车子和章服,装饰了宫阙。 去南郊祭祀的日子已定,突然听说杨刘城失守,道路上的人都传说晋军已经到了大梁,并扼住汜水。 跟从后梁帝出行的官员们都很担忧自己的家,相互哭泣。 后梁帝恐慌而失去了主意,于是停止了郊祀,奔回大梁。 甲戌,以河南尹张宗为西留守。 甲戌,(二十九日),后梁帝任命河南尹张宗为西都留守。 是岁,闽王审知为其子牙内都指挥使延钧娶越主岩之女。 这一年,闽王王审知给他的儿子牙内都指挥使王延钧娶了越主刘岩的女儿。 四年(戊寅、918) 四年(戊寅,公元918年) 春,正月,乙亥朔,蜀大赦,复国号曰蜀。 春季,正月,乙亥朔(初一),前蜀大赦,恢复国号为蜀。 帝至大梁。 晋兵侵掠至郓,濮而还。 敬翔上疏曰:“国家连年丧师,疆土日蹙。 陛下居深宫之中,所与计事者皆左右近习,岂能量敌国之胜负乎!先帝之时,奄有河北,亲御豪杰之将,犹不得志。 今敌至郓州,陛下不能留意。 臣闻李亚子继位以来,于今十年,攻城野战,无不亲当矢石,近者攻杨刘,身负束薪为士卒先,一鼓拔之。 陛下儒雅守文,晏安自若,使贺辈敌之,而望攘逐寇仇,非臣所知也。 陛下宜询访黎老,别求异策;不然,忧未艾也。 臣虽驽怯,受国重恩,陛下必若乏才,乞于边垂自效。”疏奏,赵、张之徒言翔怨望,帝遂不用。 后梁帝回到大梁。 晋军一直侵掠到郓州、濮州以后才率军而还。 敬翔上疏说:“国家连年战事失利,疆土日益缩小。 陛下深居宫中,和您一起共商大事的人都是您的左右亲幸之人,怎么能估量到敌国的胜负呢?先帝在世的时候,拥有河北的全部疆土,亲自驾驭着豪杰将士,仍不得志。 今天敌人已经到了郓州,还不能引起陛下的注意。 我听说李存勖继位以来,到今年已经十年了,每当攻城作战,无不亲自冲锋陷阵,最近攻打杨刘时,亲自背着柴束走在士卒的前面,结果一鼓攻下杨刘城。 陛下温文儒雅自守,安然自若,而派贺之流去抵挡敌人,期望他们驱逐敌寇,我不知道他们能做什么。 陛下应当广泛询访老人,另外寻找一些别的方法。 如果不能这样,忧患就不能停止。 我虽然无才,但国家给我的恩情很大,陛下如果一定缺乏人才,我请求到边疆为国效力去。”他的奏书送给后梁帝以后,赵岩、张归霸之流说敬翔是在发泄怨恨。 后梁帝没有起用他。 吴以右都押牙王祺为虔州行营都指挥使,将洪、袁、吉之兵击谭全播。 严可求以厚利募赣石水工,故吴兵奄至虔州城下,虔人始知之。 吴王任命右都押牙王祺为虔州行营都指挥使,并让他率领洪、抚、袁、吉的部队去攻打谭全播。 严可求用厚禄招募了一些熟悉赣石之险的水工,所以吴兵全部到达虔州城下时,虔州人才知道。 蜀太子衍好酒色,乐游戏。 蜀主尝自夹城过,闻太子与诸王斗鸡击球喧呼之声,叹曰:“吾百战以立基业,此辈其能守之乎!”由是恶张格,而徐贤妃为之内主,竟不能去也。 信王宗杰有才略,屡陈时政,蜀主贤之,有废立意;二月,癸亥,宗杰暴卒,蜀主深疑之。 前蜀太子王衍嗜酒好色,喜欢游戏。 前蜀主曾经从夹城路过,听到太子和诸王斗鸡击球喧闹的声音,叹息地说:“我身经百战建立的大业,这些人能够守得住吗?”因此对当时拥立王衍为太子的张格产生恶感,但因为徐贤妃在内为之作主,所以就没有废除太子。 信王王宗杰很有才略,经常陈述对时政的意见,前蜀主很器重他,因而产生了废王衍立宗杰的想法。 二月,癸亥(二十日),王宗杰突然病死,前蜀主对他的死感到十分怀疑。 河阳节度使、北面行营排陈使谢彦章将兵数万攻杨刘城。 甲子,晋王自魏州轻骑诣河上;彦章筑垒自固,决河水,弥浸数里,以限晋兵,晋兵不得进。 彦章,许州人也。 安彦之散卒多聚兖、郓山谷为群盗,以观二国成败,晋王招募之,多降于晋。 后梁河阳节度使、北面行营排阵使谢彦章率领好几万兵向杨刘城发起进攻。 甲子(二十一日),晋王率领轻骑从魏州直达黄河边上。 谢彦章修筑起壁垒坚守阵地,并决开黄河,河水弥漫了好几里,用来阻止晋军,晋军不能前进。 谢彦章是许州人。 安彦之被打败以后,他的士卒很多人聚集在兖州、郓城一带的山谷之中成为强盗,坐观梁、晋二国的成败。 后来晋王招募他们,其中有不少人就投靠了晋王。 己亥,蜀主以东面招讨使王宗侃为东、西两路诸军都统。 己亥(疑误),前蜀主任命东面招讨使王宗侃为东、西两路诸军都统。 三月,吴越王初立元帅府,置官属。 三月,吴越王钱开始设置元帅府,并安排了一些官属。 夏,四月,癸卯朔,蜀主立子宗平为忠王,宗特为资王。 夏季,四月,癸卯朔(初一),前蜀主立子王宗平为忠王,王宗特为资王。 岐王复遣使求好于蜀。 岐王派出使者到前蜀,请求互通友好。 己酉,以吏部侍郎萧顷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己酉(初七),后梁帝任命吏部侍郎萧顷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保大节度使高万金卒。 癸亥,以忠义节度使高万兴兼保大节度使,并镇、延。 后梁保大节度使高万金去世。 癸亥(二十一日),任命忠义节度使高万兴兼任保大节度使,并让他镇守州和延州。 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赵光逢告老,己巳,以司徒致仕。 后梁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赵光逢因老辞官,己巳(二十七日),以司徒的身分回乡归居。 蜀主自永平末得疾,昏瞀,至是增剧;以北面行营招讨使兼中书令王宗弼沉静有谋,五月,召还,以为马步都指挥使。 乙亥,召大臣入寝殿,告之曰:“太子仁弱,朕不能违诸公之请,逾次而立之;若其不堪大业,可置诸别宫,幸勿杀子。 但王氏子弟,诸公择而辅之。 徐妃兄弟,止可优其禄位,慎勿使之掌兵预政,以全其宗族。” 前蜀主王建自从永平末年得病以来,一直视力昏暗不明,到现在更加严重。 因为北面行营招讨使兼中书令王宗弼沉着有谋略,五月,把他召回,任命为马步都指挥使。 乙亥(初三),王建让大臣们到他的寝殿,告诉他们说:“太子没有什么能耐,但我不能违背诸位的请求,越过次序而立了他。 如果他担不起大业,可以把他安置在别的宫中,但不要把他杀死。 只要是王氏子弟,诸位可以选择辅助他们当中有才能的人。 徐妃的兄弟们,只可以照顾他们的俸禄和官位,一定不要让他们掌握兵权和参与政事,以成全他们的宗族。” 内飞龙使唐文久典禁兵,参预机密,欲去诸大臣,遣人守宫门;王宗弼等三十余人日至朝堂,不得入见,文屡以蜀主之命慰抚之,伺蜀主殂,即作难。 遣其党内皇城使潘在迎侦察外事,在迎以其谋告宗弼等;宗弼等排闼入,言文之罪,以天册府掌书记崔延昌权判六军事,召太子入侍疾。 丙子,贬唐文为眉州刺史。 翰林学士承旨王保晦坐附会文,削官爵,流泸州。 在迎,炕之子也。 内飞龙使唐文掌管皇帝的亲兵时间已经很长,经常参预一些机密的事情。 他打算除去诸大臣,于是派人把守住宫门。 王宗弼等三十余人到朝堂,但不得入见前蜀主,唐文常以前蜀主的名义来慰抚他们,等前蜀主一死,他就发难。 他还派出同党内皇城使潘在迎到外面去侦察,潘在迎把唐文的阴谋告诉了王宗弼等人。 于是王宗弼等推开宫门进去,向前蜀主说明了唐文的罪行,前蜀主让天册府掌书记崔延昌暂管六军事,让太子入宫侍候自己的病。 丙子(初四),把唐文降为眉州刺史。 翰林学士承旨王保晦因附会唐文,也削了他的官位,把他流放到泸州。 潘在迎是潘炕的儿子。 丙申,蜀主诏中外财赋、中书除授、诸司刑狱案牍专委庾凝绩,都城及行营军旅之事委宣徽南院使宋光嗣。 丙申(二十四日),前蜀主下诏,将中外财赋、中书除授、诸司刑狱案牍的事情专门委派给庾凝绩管理,将都城以及行营军旅的事情委派宣徽南院使宋光嗣管理。 丁酉,削唐文官爵,流雅州。 辛丑,以宋光嗣为内枢密使,与兼中书令王宗弼、宗瑶、宗绾、宗夔并受遗诏辅政。 初,蜀主虽因唐制置枢密使,专用士人,及唐文得罪,蜀主以诸将多许州故人,恐其不为幼主用,故以光嗣代之。 自是宦者始用事。 丁酉(二十五日),削了唐文的官职爵位,流放到雅州。 辛丑(二十九日),任命宋光嗣为内枢密使,并和兼中书令王宗弼、王宗瑶、王宗绾、王宗夔一同受遗诏辅政。 当初,前蜀主虽然依照唐制设置了枢密使,专用士人,到唐文犯罪时,前蜀主认为好多将领都是许州的旧友,害怕他们不能听从幼主的使用,所以用宦者宋光嗣取代士人做枢密使。 从此宦者才掌握权力。 六月,壬寅,蜀主殂。 癸卯,太子即皇帝位。 尊徐贤妃为太后,徐淑妃为太妃。 以宋光嗣判六军诸卫事。 六月,壬寅(初一),前蜀主去世。 癸卯(初二),太子王衍即皇帝位。 尊崇徐贤妃为太后,徐淑妃为太妃。 任命宋光嗣判六军诸卫事。 乙卯,钉唐文、王保晦。 命西面招讨副使王全昱杀天雄节度使唐文于秦州,免左保胜军使领右街使唐道崇官。 乙卯(十四日),杀了唐文、王保晦。 又命令西面招讨副使王全昱在秦州杀了天雄节度使唐文,免去左保胜军使领右街使唐道崇的官。 吴内外马步都军使、昌化节度使、同平章事徐知训,骄倨淫暴。 威武节度使、知抚州李德诚有家妓数十,知训求之,德诚遣使谢曰:“家之所有皆长年,或有子,不足以侍贵人,当更为公求少而美者。”知训怒,谓使者曰:“会当杀德诚,并其妻取之!” 吴国内外马步都军使、昌化节度使、同平章事徐知训傲慢淫暴。 威武节度使、抚州知州李德诚家里有几十个女艺人,徐知训想要,李德诚派使者前往道歉说:”我家的女艺人年龄都大了,有的已经有了孩子,不足以侍候贵人,应当为您寻找一些年轻美丽的女子。 “徐知训十分生气,对使者说:”以后我要杀了李德诚,连同他的妻子也一起要过来。 知训狎侮吴王,无复君臣之礼。 尝与王为优,自为参军,使王为苍鹘,总角弊衣执帽以从。 又尝泛舟浊河,王先起,知训以弹弹之。 又尝花于禅智寺,知训使酒悖慢,王惧而泣,四座股栗;左右扶王登舟,知训乘轻舟逐之,不及,以铁挝杀王亲吏。 将佐无敢言者,父温皆不之知。 徐知训对吴王杨隆演戏弄轻慢,没有君臣礼节。 曾和吴王扮作优伶,他自己当参军,让吴王当僮奴,把头发扎为两个丫角,穿着破旧的衣服,手里拿着帽子,跟在他后面。 徐知训又曾和吴王在浊河上划船,吴王先起来,徐知训用弹子儿弹他。 徐知训也曾和吴王在禅智寺一起赏花,徐知训喝酒时很狂悖傲慢,吴王都被他吓哭了,四座的人害怕得两腿发抖。 吴王的左右侍从扶着他登船,徐知训乘轻便的船追逐,因没有追上吴王,就用铁器打死了吴王亲近的官吏。 将佐们没有敢说话的,徐知训的父亲徐温都不知道这些事。 知训及弟知询皆不礼于徐知诰,独季弟知谏以兄礼事之,知训尝召兄弟饮,知诰不至,知训怒曰:“乞子不欲酒,欲剑乎!”又尝与知诰饮,伏甲欲杀之,知谏蹑知诰足,知诰阳起如厕,遁去,知训以剑授左右刁彦能使追杀之;彦能驰骑及于中涂,举剑示知诰而还,以不及告。 徐知训和他的弟弟徐知询都对徐温的养子徐知诰没有礼貌,唯独三弟徐知谏对徐知诰以兄礼相待。 徐知训曾经召集他的兄弟们一起喝酒,徐知诰没有参加,徐知训十分生气地说:“讨饭的家伙不想喝酒,难道想吃剑吗?”后来徐知训又曾和徐知诰一起喝酒,埋伏了甲兵,准备杀死徐知诰,徐知谏暗踩徐知诰的脚以示意,徐知诰假装起来上厕所而逃走。 徐知训把剑交给他的亲信刁彦能,让他去追赶徐知诰把他杀掉。 刁彦能骑马追到半路上,只是举起剑来向徐知诰表示一下就回去了。 回来后告诉徐知训说是没有追上。 平卢节度使、同平章事、道副都统朱瑾遣家妓通候问于知训,知训强欲私之,瑾已不平。 知训恶瑾位加己上,置静淮军于泗州,出瑾为静淮节度使,瑾益恨之,然外事知训愈谨。 瑾有所爱马,冬贮于幄,夏贮于帱;宠妓有绝色;知训过别瑾,瑾置酒,自捧觞,出宠妓使歌,以所爱马为寿,知训大喜。 瑾因延之中堂,伏壮士于户内,出妻陶氏拜之,知训答拜,瑾以笏自后击之踣地,呼壮士出斩之。 瑾先系二悍马于庑下,将图知训,密令人解纵之,马相蹄啮,声甚厉,以是外人莫之闻。 瑾提知训首出,知训从者数百人皆散走。 瑾驰入府,以首示吴王曰:“仆已为大王除害。”王惧,以衣障面,走入内,曰:“舅自为之,我不敢知!”瑾曰:“婢子不足与成大事!”以知训首击柱,挺剑将出,子城使翟虔等已阖府门勒兵讨之,乃自后逾城,坠而折足,顾追者曰:“吾为万人除害,以一身任患。”遂自刭。 平卢节度使、同平章事、诸道副都统朱瑾派他家里的女艺人去问候徐知训,徐知训打算强行占为己有,朱瑾已经愤愤不平。 徐知训又恨朱瑾的地位比自己高,于是在泗州设置了静淮军,派朱瑾出任静淮节度使,朱瑾因此更加仇恨徐知训,但从外表上对待徐知训更加谨慎。 朱瑾有匹非常喜爱的马,冬天把它圈在用布做的帐篷里,夏天把它圈在用纱做的葛帐里。 朱瑾的宠妓很漂亮。 徐知训路过朱瑾家时向他告别,朱瑾摆了酒席,自己拿着酒杯,让宠妓出来唱歌,并用自己所喜爱的马送给徐知识为他祝寿,徐知训十分高兴。 朱瑾领着徐知训进了中堂,让他的勇士们埋伏在户内,然后让他的妻子陶氏出来拜见徐知训,徐知训答拜,朱瑾用笏板从后面把徐知训打倒在地,呼叫出勇士们把他杀死。 在此之前,朱瑾在庑下拴了两匹暴躁的马,在准备杀徐知训时,秘密地让人去把马解开,两匹马相互踢咬,声音很大,所以外面的人没有听见里面的事情。 朱瑾提着徐知训的脑袋出去时,徐知训的数百随从都已经逃跑了。 朱瑾又骑着马直奔王府,把徐知训的头拿出来给吴王看,并对吴王说:“我已经为大王除掉了祸害。”吴王感到害怕,用衣服遮住了脸不敢看,向里面走,说:“舅舅你自己干的,我也不想知道。”朱瑾说:“这小子不足以和他共成大事。”于是用徐知训的头去击柱,然后拔出剑来出了王府。 子城使翟虔等已经关上了府门,率兵准备讨伐朱瑾,于是朱瑾从后面翻越城墙,结果摔下去脚骨折断。 他回过头对追赶的人们说:“我为万人除害,我一个人来承担大家的忧患。”说完就自杀了。 徐知诰在润州闻难,用宋齐丘策,即日兵济江。 瑾已死,因抚定军府。 时徐温诸子皆弱,温乃以知诰代知训执吴政,沈朱瑾尸于雷塘而灭其族。 徐知诰在润州听说徐知训遇难,就采用了宋齐丘的计策,当天率兵渡过了长江。 朱瑾已死,便安抚了军府。 这时,徐温的几个儿子都没有什么能耐,徐温于是让徐知诰代徐知训去管理吴国政事,把朱瑾的尸体沉入雷塘,并诛灭了他的家族。 瑾之杀知训也,泰宁节度使米志成从十余骑问瑾所向,闻其已死,乃归;宣谕使李俨贫而困,寓居海陵;温疑其与瑾通谋,皆杀之。 严可求恐志诚不受命,诈称袁州大破楚兵,将吏皆入贺,伏壮士于戟门,擒志诚,斩之,并其诸子。 朱瑾杀了徐知训以后,泰宁节度使米志诚带着十几个骑兵打听朱瑾的去向,听说他已经死了,才返了回去;宣谕使李俨十分贫困,住在海陵。 徐温怀疑他与朱瑾同谋,所以把他也杀掉。 严可求害怕米志诚不接受命令,谎称袁州兵把楚兵打得大败,所在将吏都入朝祝贺,让勇士们埋伏在戟门口,等米志诚来到,抓获杀死,并把他的几个儿子也杀死。 壬戌,晋王自魏州劳军于杨刘,自泛舟测河水,其深没枪。 王谓诸将曰:“梁军非有战意,但欲阻水以老我师,当涉水攻之。”甲子,王引亲军先涉,诸军随之,褰甲横枪,结陈而进。 是日水落,深才及膝。 匡国节度使、北面行营排陈使谢彦章帅众临岸拒之,晋兵不得进,乃稍引却,梁兵从之。 及中流,鼓噪复进,彦章不能支,稍退登岸;晋兵因而乘之,梁兵大败,死伤不可胜纪,河水为之赤,彦章仅以身免。 是日,晋人遂陷滨四寨。 壬戌(十九日),晋王从魏州去杨刘慰劳连队,他亲自划船到黄河上测量水的深浅,河水的深度只淹没了枪。 晋王对各将说:“梁军没有作战的真意,只是想用水阻止我军过河,使我军士气衰落,应当涉水过河向梁军发起进攻。”甲子(二十一日),晋王率亲信部队首先过河,各路军都跟着,士卒们提起衣服,横背着枪,组成军阵向前推进。 这一天,河水下落,水深刚到膝盖。 后梁匡国节度使、北面行营排陈使谢彦章率师在河岸边抵卸晋军,晋军不能继续前进,就稍稍向后退却,后梁军紧随着他们。 到了河中间,晋军击鼓呐喊,继续前进,谢彦章顶不住,又退回河岸,晋军乘胜追击,后梁军大败,死伤的士卒不可胜数,黄河水都染成红色,谢彦章只身逃去,免于一死。 这一天,晋军攻陷了临河的四个营寨。 蜀唐文既死,太傅、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张格内不自安,或劝格称疾俟命,礼部尚书杨玢自恐失势,谓格曰:“公有援立大功,不足忧也。”庚午,贬格为茂州刺史,玢为荣经尉;吏部侍郎许寂、户部侍郎潘峤皆坐格党贬官。 格寻再贬维州司户,庾凝绩奏徙格于合水镇,令茂州刺史顾承郾伺格阴事。 王宗侃妻以格同姓,欲全之,谓承郾母曰:“戒汝子,勿为人执仇,他日将归罪于汝。”承郾从之。 凝绩怒,因公事抵承郾罪。 前蜀唐文被杀以后,太傅、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张格内心感到不安,有人劝张格假装称病,等待命令。 礼部尚书杨玢害怕自己失去势力,对张格说:“你有拥立皇帝的大功,不必担忧。”庚午(二十七日),把张格降为茂州刺史,把杨玢降为荣经县尉。 吏部侍郎许寂、户部侍郎潘峤都因与张格同党被降了官位。 不久,又把张格降为维州司户,庾凝绩上奏请求把张格适到合水镇,并命令茂州刺史顾承郾侦察张格的隐私。 王宗侃的妻子和张格是同姓,想保全张格,于是对顾承郾的母亲说:“要告诫你的儿子,不要替别人报仇,否则将来会归罪于你。”顾承郾听从了他母亲的话。 庾凝绩知道以后,十分生气,按公事失职让顾承郾承担了他应负的罪责。 秋,七月,壬申朔,蜀主以兼中书令王宗弼为钜鹿王,宗瑶为临淄王,宗绾为临洮王,宗播为临颖王,宗裔、宗夔及兼侍中宗黯皆为琅邪郡王。 甲戌,以王宗侃为乐安王。 丙子,以兵部尚书庾传素为太子少保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蜀主不亲政事,内外迁除皆出于王宗弼。 宗弼纳贿多私,上下咨怨。 宋光嗣通敏善希合,蜀主宠任之,蜀由是遂衰。 秋季,七月,壬申朔(初一),前蜀主封兼中书令王宗弼为钜鹿王,王宗瑶为临淄王,王宗绾为临洮王,王宗为播临颖王,王宗裔、王宗夔以及兼侍中王宗黯都为琅琊郡王。 甲戌(初三),封王宗侃为乐安王。 丙子(初五),任命兵部尚书庾传素为太子少保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前蜀主不亲自处理政事,内外官员的变动都由王宗弼来处理。 王宗弼收到的贿赂很多,都归为私有,上上下下都有怨气。 宋光嗣聪明且善于迎合,前蜀主十分宠爱信赖他,前蜀由此也就逐渐衰弱。 吴徐温入朝于广陵,疑诸将皆预朱瑾之谋,欲大行诛戮。 徐知诰、严可求具陈徐知训过恶,所以致祸之由,温怒稍解,乃命网瑾于雷塘而葬之,责知训将佐不能匡救,皆抵罪;独刁彦能屡有谏书,温赏之。 戊戌,以知诰为淮南节度行军副使、内外马步都军副使、通判府事,兼江州团练使。 以徐知谏权润州团练事。 温还镇金陵,总吴朝大纲,自馀庶政,皆决于知诰。 吴国的徐温回到广陵的朝内,他怀疑诸将都参与了朱瑾的谋划,准备大开杀戒。 徐知诰、严可求一起陈述了徐知训的罪恶和导致被杀的原因之后,徐温的怒气才稍缓解一些。 于是让人到雷塘打捞起朱瑾的尸骨埋葬,并谴责徐知训的左右将领不能匡救他的责任,让他们都承担了应有的罪责。 唯独刁彦能经常规劝徐知训,徐温很赏识他。 戊戌(二十七日),任命徐知诰为淮南节度行军副使、内外马步都军副使、通判府事,兼江州团练使。 让徐知谏暂管润州团练的事情。 后来徐温又回到金陵镇守,总管吴朝大事,其余的政事,全都由徐知诰决定。 知诰悉反知训所为,事吴王尽恭,接士大夫以谦,御众以宽,约身以俭。 以吴王之命,悉蠲天十三年以前逋税,余俟丰年乃输之。 求贤才,纳规谏,除奸猾,杜请托。 于是士民翕然归心,虽宿将悍夫无不悦服。 先是,吴有丁口钱,又计亩输钱,钱重物轻,民甚苦之。 齐丘说知诰,以为“钱非耕桑所得,今使民输钱,是教民弃本逐末也。 请蠲丁口钱;自余税悉输谷帛,绸绢匹直千钱者当税三千。”或曰:“如此,县官岁失钱亿万计。”齐丘曰:“安有民富而国家贫者邪!”知诰从之。 由是江、淮间旷土尽辟,桑柘满野,国以富强。 徐知诰和徐知训的所作所为截然相反,侍奉吴王特别恭敬,接见士大夫很谦虚,以宽容驭使众人,以节俭约束自己。 用吴王的命令,全部免除天十三年以前所拖欠的税收,其余的等到年景丰收时再交纳。 他访求贤才,接受规劝,铲除奸滑,杜绝请托。 因此百姓们很自然地归心于他,就连那些耆宿老将和强悍勇夫也无不悦服。 在此以前,吴国征收丁口钱,又要按照耕种的田地亩数交钱,以致钱重物轻,百姓们感到十分困苦。 宋齐丘劝说徐知诰,他认为:“钱并不是耕种养桑可以得到的,现在让百姓们交钱,就是让百姓们弃本逐末。 请求免除丁口钱,其余的税钱全部折合谷帛交纳,细绢每匹值一千钱的可以当三千税钱。”有人说:“这样下去,朝廷每年失掉的钱就有亿万。”宋齐丘说:“哪里有百姓富足了而国家还贫穷的呢?”徐知诰听从了他的意见。 从此以后,江、淮之间空旷的土地也全部开垦出来,遍野都种植上了桑柘树,国家因此富足起来。 知诰欲进用齐丘而徐温恶之,以为殿直、军判官。 知诰每夜引齐丘于水亭屏语,常至夜分,或居高堂,悉去屏障,独置大炉,相向坐,不言,以铁箸画灰为字,随以匙灭去之,故其所谋,人莫得而知也。 徐知诰打算起用宋齐丘,但遭到徐温的反对,于是提拔他为殿直、军判官。 徐知诰每天晚上都领宋齐丘到水亭密谈,经常谈到半夜。 有时候在殿堂,把屏障撤去,摆上一个大火炉,相向而坐,都不说话,用铁筋在灰上写字,随即就用勺子把字涂掉,所以,他们所谋划的事情,外面的人们无法得知。 虔州险固,吴军攻之,久不下,军中大疫,王祺病,吴以镇南节度使刘信为虔州行营招讨使,未几,祺卒。 谭全播求救于吴越、闽、楚。 吴越王以统军使传球为西南面行营应援使,将兵二万攻信州;楚将张可求将万人屯古亭,闽兵屯雩都以救之。 信州兵才数百,逆战,不利;吴越兵围其城。 刺史周本,启关张虚幕于门内,召僚佐登城楼作乐宴饮,飞矢雨集,安坐不动;吴越疑有伏兵,中夜,解围去。 吴以前舒州刺史陈璋为东南面应援招讨使,将兵侵苏、湖,钱传球自信州南屯汀州。 晋王遣间使持帛书会兵于吴,吴人辞以虔州之难。 虔州非常险要而坚固,吴军久攻不下。 后来军中流行瘟疫,王祺也病了,于是吴王任命镇南节度使刘信为虔州行营招讨使。 没过多久,王祺病死。 谭全播请求吴越、闽、楚援救。 吴越王钱任命统军使钱传球为西南面行应援使,让他率领二万大军前往攻打信州;楚将张可求率领一万余人驻扎在古亭;闽军驻扎在雩都,准备援救谭全播。 信州驻军只有数百人,迎战吴越军,不利。 吴越军队包围了信州城。 信州刺史周本打开城门,在城门里面支起空帐篷,叫他手下的官吏登上城楼在音乐声中摆开宴席作乐饮宴。 吴越军向城楼上射出的箭如雨一般密集,但信州官吏们安坐不动。 吴越人疑有伏兵,到了半夜,他们撤了回去。 吴王任命前舒州刺史陈璋为东南面应援招讨使,并让他率兵入侵苏州、湖州,钱传球从信州南下驻扎在汀州。 晋王派出秘密使者拿着书信去吴国请求会师,吴人以攻打虔州的艰难而推辞。 晋王谋大举入寇,周德威将幽州步骑三万,李存审将沧景步骑万人,李嗣源将邢步骑万人,王处直遣将将易定步骑万人,及麟、胜、云、蔚、新、武等州诸部奚、契丹、室韦、吐谷浑,皆以兵会之。 八月,并河东、魏博之兵,大阅于魏州。 晋王准备大举进攻后梁,周德威率幽州三万骑兵和步卒,李存审率一万多沧州、景州骑兵、步卒,李嗣源率一万多邢州、州骑兵、步卒,王处直派将率一万多易州、定州骑兵、步卒,以及麟、胜、云、蔚、新、武等州的奚、契丹、室韦、吐谷浑各部落,把兵汇集起来。 八月,又汇合河东、魏博的部队,在魏州举行盛大的检阅。 蜀诸王皆领军使,彭王宗鼎谓其昆弟曰:“亲王典兵,祸乱之本。 今主少臣强,才间将兴,缮甲训士,非吾辈所宜为也。”因固辞军使,蜀主许之,但营书舍、植松竹自娱而已。 前蜀各位亲王都统率军队,彭王王宗鼎对他的兄弟说:“亲王掌管部队,是祸乱之本。 现在主上年轻而大臣们都很强悍,进谗离间的事将要增多,修缮武器,训练士卒,都不是我们所应当做的。”因此他坚决辞去军使职务,前蜀主答应了他的请求,只让他管理书舍、种植松竹来自寻乐趣。 泰宁节度使张万进,轻险好乱。 时嬖幸用事,多求赂于万进,万进闻晋兵将出,己酉,遣使附于晋,且求援。 以亳州团练使刘为兖州安抚制置使,将兵讨之。 后梁泰宁节度使张万进不怕危险,喜欢动乱。 当时,皇帝宠爱的人掌权,很多人都向张万进索取贿赂。 张万进听说晋国的军队将要出去作战,己酉(初九),张万进派使者归附于晋国,并请求晋国给予援助。 后梁帝任命亳州团练使刘为兖州安抚制置使,并让他率兵讨伐张万进。 甲子,蜀顺德皇后殂。 甲子(二十四日),前蜀顺德皇后去世。 乙丑,蜀主以内给事王廷绍、欧阳晃、李周辂、朱光葆、朱承、田鲁俦等为将军及军使,皆干预政事,骄纵贪暴,大为蜀患,周庠切谏,不听。 晃患所居之隘,夜,因风纵火,焚西邻军营数百间,明旦,召匠广其居;蜀主亦不之问。 光葆,光嗣之从弟也。 乙丑(二十五日),前蜀主任命内给事王廷绍、欧阳晃、李周辂、宋光葆、宋承、田鲁俦等为将军及军使,这些人都干预政事,骄横贪暴,成为前蜀的大患,周庠曾恳切地劝谏,但前蜀主不听。 欧阳晃对他的住处狭小感到不快,有一个夜晚,他借风放火,把西邻军的营寨烧了几百间,第二天早晨,他就叫一些工匠把他的住处扩大。 前蜀主对这件事情也不闻不问。 宋光葆是宋光嗣的党弟。 晋王自魏州如杨刘,引兵略郓、濮而还,循河而上,军于麻家渡。 贺、谢彦章将梁兵屯濮州北行台村,相持不战。 晋王从魏州到了杨刘,率兵抢掠郓、濮以后而回,他尚着黄河而上,驻扎在麻家渡。 贺、谢彦章率后梁兵驻扎在濮州北面的行台村,两军相持不战。 晋王好自引轻骑迫敌营挑战,危窘者数四,赖李绍荣力战翼卫之,得免。 赵王熔及王处直皆遣使至书曰:“元元之命系于王,本朝中兴系于王,柰何自轻如此!”王笑谓使者曰:“定天下者,非百战何由得之!安可深居帷房以自肥乎!” 晋王喜欢新自率领轻骑逼近敌人的营寨去挑战,有好几次处境十分危险窘迫,幸亏依靠李绍荣奋力抗战在两翼保卫,才得免于难。 赵王王熔和王处直都曾派出使者给晋王送信说:“百姓的性命和您连在一起,国家的兴旺也和您联系在一起,怎么能自己轻率到这个地步!”晋王笑着对使者说:“安定天下,不经百战怎么能办到?怎么可以深居帷房自己养肥呢?” 一旦,王将出营,都营使李存审扣马泣谏曰:“大王当为天下自重。 彼先登陷陈,将士之职也,存审辈宜为之,非大王之事也。”王为之揽辔而还。 他日,伺存审不在,策马急出,顾谓左右曰:“老子妨人戏!”王以数百骑抵梁营,谢彦章伏精甲五千于堤下;王引十余骑度堤,伏兵发,围王数十重,王力战于中,后骑继至者攻之于外,仅得出。 会李存审救至,梁兵乃退,王始以存审之言为忠。 一天早晨,晋王准备出营作战,都营使李存审拉住他的马一边哭一边劝说:“大王应当为了天下多加保重自己。 那些作战率先冲锋陷阵的事是将士们的职责,是我李存审这类人做的,不是大王应做的事情。”晋王被李存审拉住了马的缰绳才返回。 又一天,晋王乘李存审不在,骑着马迅速跑了出去,回过头对他的左右说:“那老家伙妨碍别人游戏!”晋王率领好几百骑兵直抵后梁军营寨,后梁将谢彦章在河堤下埋伏了五千余精锐部队。 晋王率领十几个骑兵刚过河堤,谢彦章的伏兵冲了出来,把晋王包围了十来层,晋王在包围圈中奋力作战,他的后援骑兵在包围圈外面攻打,晋王才冲出了包围圈。 这时李存审的援救部队也正好赶到,后梁军才撤了回去。 晋王到这时才开始认识到李存审原来给他讲的话完全是一片忠心。 吴刘信遣其将张宣等夜将兵三千袭楚将张可求于古亭,破之;又遣梁诠等击吴越及闽兵,二国闻楚兵败,俱引归。 吴国刘信派他的将领张宣等率领三千士卒在一个晚上于古亭袭击了楚将张可求,并攻下古亭。 他又派梁诠等去袭击吴越和闽国的部队,两国部队听说楚军已被打败,也就率兵退却了。 梅山蛮寇邵州,楚将樊须击走之。 梅山蛮侵略邵州,楚将樊须率兵把他们击退。 九月,壬午,蜀内枢密使宋光嗣以判六军让兼中书令王宗弼,蜀主许之。 九月,壬午(十二日),前蜀内枢密史宋光嗣把判六军的官位让给了兼中书令王宗弼,前蜀主同意了。 吴刘信昼夜急攻虔州,斩首数千级,不能克;使人说谭全播,取质纳赂而还。 徐温大怒,杖信使者。 信子英彦典亲兵,温授英彦兵三千,曰:“汝父居上游之地,将十倍之众,不能下一城,是反也!汝可以此兵往,与父同反!”又使州牙内指挥使朱景瑜与之俱,曰:“全播守卒皆农夫,饥窘逾年,妻子在外,重围既解,相贺而去,闻大兵再往,必皆逃遁,全播所守者空城耳,往必克之。” 吴将刘信昼夜攻虔州,打死了好几千人,但仍没有攻下。 于是派人去游说谭全播,领取人质,接收了贿赂就撤兵了。 徐温非常生气,把刘信的使者打了一顿。 刘信的儿子刘英彦掌管亲兵,徐温交给刘英彦三千士兵,说:“你的父亲处在上游的地方,率领着十倍于虔州的士卒,都不能攻下一个城,这是一种反叛,你可以率领这些军队前往,与你的父亲一起反叛。”同时又派州牙内指挥使朱景瑜同他一起去,说:“谭全播的士卒都是农夫出身,饥寒交迫已经好几年了,妻子又在包围圈的外面,重重包围已经解除,都互相庆贺离去。 只要他们听说吴军还要来,一定都会逃跑,谭全播所守的城也就成了空城,只要我们再去,就一定能够攻陷。” 冬,十一月,壬申,蜀葬神武圣文孝德明惠皇帝于永陵,庙号高祖。 冬季,十一月,壬申(初三),前蜀在永陵埋葬了神武圣文孝德明惠皇帝王建,庙号为高祖。 越主岩祀南郊,大赦,改国号曰汉。 越主刘岩到南郊去祭祀,实行大赦,改国号叫汉。 刘信闻徐温之言,大惧,引兵还击虔州。 先锋始至,虔兵皆溃,谭全播奔雩都,追执之。 吴以全播为右威卫将军,领百胜节度使。 刘信听到徐温所说的话以后,十分害怕,又率兵返回去攻打虔州。 先头部队刚刚到达,虔州的军队就都溃逃了。 谭全播逃到了雩都,刘信的部队追上把他抓获。 吴国任命谭全播为右威卫将军,承领百胜节度使。 先是,吴越王常自虔州入贡,至是道绝,始自海道同登、莱,抵大梁。 在此以前,吴越王钱经常由虔州到朝廷入贡,现在这条道路断绝,于是开始从海上到达登州、莱州,然后再到大梁。 初,吴徐温自以权重而位卑,说吴王曰:“今大王与诸将皆为节度使使,虽有都统之名,不足相临制;请建吴国,称帝而治。”王不许。 起初,吴国的徐温自认为权力虽大,但地位却很低,劝吴王说:“现在大王和各将领都都是节度使,虽然有都统的名义,但不能临事辖制,请建立吴国,称皇帝,来治理这一带。”吴王没有答应。 严可求屡劝温以次子知询代徐知诰知吴政,知诰与骆知祥谋,出可求为楚州刺史。 可求既受命,至金陵,见温,说之曰:“吾奉唐正朔,常以兴复为辞。 今朱、李方争,朱氏日衰,李氏日炽。 一旦李氏有天下,吾能北面为之臣乎?不若先建吴国以系民望。”温大悦,复留可求参总庶政,使草具礼仪。 知诰知可求不可去,乃以女妻其子续。 严可求曾多次劝说徐温用次子徐知询取代徐知诰来管理吴国政事,徐知诰和骆知祥谋划,决定派出严可求任楚州刺史。 严可求接受命令,到金陵,见到徐温,劝徐温说:“我秉奉唐朝的年号,一直以使国家复兴为说辞。 现在朱、李争权夺利,朱氏一天天衰落下去,李氏一天天兴旺起来。 一旦李氏统治了天下,我们能够甘心做他的大臣吗?不如先建立吴国,顺应民心所望。”徐温十分高兴,又把严可求留在身边,让他参理政事,并让他起草准备建立国家的礼仪。 徐知诰知道严可求不可能去出任楚州刺史,于是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严可求的儿子严续。 晋王欲趣大梁,而梁军扼其前,坚壁不战百馀日。 十二月,庚子朔,晋王进兵,距梁军十里而舍。 晋王打算夺取大梁,后梁军阻挡在前面,一百多天坚守壁垒不出来作战。 十二月,庚子朔(初一),晋王率兵推进,在距离后梁军十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初,北面行营招讨使贺善将步兵,排陈使谢彦章善将骑兵,恶其与已齐名。 一日,与彦章治兵于野,指一高地曰:“此可以立栅。”至是,晋军适置栅于其上,疑彦章与晋通谋,屡欲战,谓彦章曰:“主上悉以国兵授吾二人,社稷是赖。 今强寇压吾门,而逗遛不战,可乎!”彦章曰:“强寇恁陵,利在速战。 今深沟高垒,据其津要,彼安敢深入!若轻与之战,万一蹉跌,则大事去矣。”益疑之,密谮之于帝,与行营马步都虞候曹州刺史朱谋,因享士,伏甲,杀彦章及濮州刺史孟审澄、别将侯温裕,以谋叛闻。 审澄、温裕,亦骑将之良者也。 丁未,以朱为匡国留后,癸丑,又以为平卢节度使兼行营马步副指挥使以赏之。 当妆,北面行营招讨使贺擅长率领步兵,而排阵使谢彦章擅长率领骑兵,贺对谢彦章与自己齐名耿耿于怀。 一天,贺和谢彦章在野外练兵,贺指着一块高地说:“这里可以立栅垒来防御敌人。”现在,晋军恰恰在这块高地上立起了栅垒,贺怀疑谢彦章与晋军通谋。 贺几次想出战,对谢彦章说:“主上把国家的军队全部交给我们两人,江山社稷依靠我们,今天强大的敌人逼压在我们门前,我们却停留不战,这样可以吗?”谢彦章说:“强大的敌人前来入侵欺凌,速战速决最有利于他们。 现在我们深沟高垒,占据着渡口的要害地方,他们怎么敢深入进来!如果我们轻率地和他们作战,万一有什么失误,大事就办不成了。”贺更加怀疑谢彦章,就在后梁帝面前说了谢彦章的坏话,并和行营马步都虞候曹州刺史朱谋划,设宴请客,暗藏武士,杀死谢彦章和濮州刺史孟审澄、别将侯温裕,然后以谢彦章谋划叛乱上奏于后梁帝。 孟审澄、侯温裕,都是骑兵中好的将领。 丁未(初八),后梁帝任命朱为匡国留后。 癸丑(十四日),又任命他为平卢节度使兼行营马步副指挥使,作为对他的奖赏。 晋王闻彦章死,喜曰:“彼将帅自相鱼肉,亡无日矣。 贺残虐,失士卒心,我若引兵直指其国都,彼安得坚壁不动!幸而一与之战,蔑不胜矣。”王欲自将万骑直趣大梁,周德威曰:“梁人虽屠上将,其军尚全,轻行徼利,未见其福。”不从。 戌午,下令军中老弱悉归魏州,起师趋汴。 庚申,毁营而进,众号十万。 晋王听说谢彦章被杀死,高兴地说:“他们的将帅自相残杀,不要多久就会灭亡。 贺残暴肆虐,失去了士卒的心,我们如果率兵直捣他的国都大梁,他们怎么能坚守不动呢?有幸和他们打一伏,可以保证战无不胜。”晋王打算亲自率领一万骑兵直捣大梁,周德威说:“梁军虽然杀了良将,但他的军队还是很完整的,如果想轻率行动侥幸取胜,未必能有好处。”晋王没有听从他的意见。 戊午(十九日),下达命令,让军中所有的老弱将士全回魏州,他率兵直奔汴梁。 庚申(二十一日),把军营毁掉,率兵前进,号称十万大军。 辛酉,蜀改明年元曰乾德。 辛酉(二十二日),前蜀改明年年号为乾德。 贺闻晋王已西,亦弃营而踵之。 晋王发魏博白丁三万从军,以供营栅之役,所至,营栅立成。 壬戌,至胡柳陂。 癸亥旦,候者言梁兵自后至矣。 周德威曰:“贼倍道而来,朱有所舍,我营栅已固,守备有馀,既深入敌境,动须万全,不可轻友。 此去大梁至近,梁兵各念其家,内怀愤激,不以方略制之,恐难得心志。 王宜按兵勿战,德威请以骑兵扰之,使彼不得休息,至暮营垒未立,樵爨未具,乘其疲管,可一举灭也。”王曰:“前在河上恨不见贼,今贼至不击,尚复何待,公何怯也!”顾李存审曰:“敕辎重先发,吾为尔殿后,破贼而去!”即以亲军先出。 德威不得已,引幽州兵从之,谓其子曰:“吾无死所矣。” 贺听说晋王已率兵向西行动,于是也放弃营垒跟在晋军后面。 晋王魏博三万民丁随从部队,让他们为部队修筑栅垒,部队一到,栅垒等工程立即就修好。 壬戌(二十三日),到达胡柳陂。 癸亥(二十四日)早晨,探子报告后梁的军队从后面跟了上来。 周德威说:“敌人从后面来,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我军栅垒已很坚固,而且守备也有富余,我们既然已经深入敌人境界,一定要考虑周全,不可以轻率行动。 这里离大梁城很近,后梁的士卒们都很思念家人,心中愤怒又激动,如果不用谋略来制服他们,恐怕很难如愿以偿。 大王应该按兵不动,我请求用骑兵先去骚扰一下,使他们得不到休息,到晚上营垒还没有修好,柴火锅灶还没准备齐全,乘他们疲乏的时候,可以一举消灭。”晋王说:“从前在黄河上恨没有看到敌人,现在敌人来了又不打,还等待什么,你为什么胆怯呢!”回过头对李存审说:“你运送粮草先出发,我为你殿后,快去消灭敌人。”于是把他的亲信部队先派出去。 周德威不得已率领幽州的军队跟从着晋王,临行前对他的儿子说:“我不知死在什么地方啊!” 贺结陈而至,横亘数十里。 王帅银枪都陷其陈,冲荡击斩,往返十余里。 行营左厢马军都指挥使、郑州防御使王彦章军先败,西走趣濮阳。 晋辎重在陈西,望见梁旗帜,惊溃,入幽州陈,幽州兵亦扰乱,自相蹈藉;周德威不能制,父子皆战死。 魏博节度副使王缄与辎重俱行,亦死。 贺将军队组织成战阵赶到,横跨数士里。 晋王率领禁卫军攻打后梁军的战阵,奋勇冲杀,往返十多里。 行营左厢马军都指挥使、郑州防御使王彦章的军队先被击败,向西逃到濮阳。 晋军的武器、粮草在阵地的西面,他们看见后梁军的旗帜,吓得逃散。 散兵进入了周德威率领的幽州阵营,幽州军队的阵营在被扰乱,自相践踏,周德威不能制止,周德威父子都战死。 魏博节度副使王缄和武器、粮草同行,结果也战死。 晋兵无复部伍。 梁兵四集,热甚盛。 晋王据高丘收散兵,至日中,军复振。 陂中有土山,贺引兵据之。 晋王谓将士曰:“今日得此山者胜,吾与汝曹夺之。”即引骑兵先登,李从珂与银枪大将王建及以步卒继之,梁兵纷纷而下,遂夺其山。 晋国的军队队伍已乱,后梁军从四面集合起来,攻势甚猛。 晋王占据在高丘收集散兵,到了中午,军队才又重新振作起来。 坡中有一座土山,贺率兵占据了它。 晋王对他的将士们说:“今天得这座山的人就可以取得胜利,我和你们一起夺取。”于是他率兵首先登上了山,李从珂和禁卫军大将李建及率领步兵跟在他的后面,后梁珍见势纷纷下山,于是晋军夺取了这座山。 日向晡,贺陈于山西,晋兵望之有惧色。 诸将以为诸军未尽集,不若敛兵还营,诘朝复战。 天平节度使、东南面招讨使阎宝曰:“王彦章骑兵已入濮阳,山下惟步卒,向晚皆有归志,我乘高趣下击之,破之必矣。 今王深入敌境,偏师不利,若复引退,必为所乘。 诸军未集者闻梁再克,必不战自溃。 凡决胜料敌,惟观情势,情势已得,断在不疑。 王之成败,在此一战;若不决力取胜,纵收余众北归,河朔非王有也。”昭义节度使李嗣昭曰:“贼无营垒,日晚思归,但以精骑扰之,使不得夕食,俟其引退,追击可破也。 我若敛兵还营,彼归整众复来,胜负未可知也。”王建及擐甲横槊而进曰:“贼大将已遁,王之骑军一无所失,今击此疲乏之众,如拉朽耳。 王但登山,观臣为王破贼。”王愕然曰:“非公等言,吾几误计。”嗣昭、建及以骑兵大呼陷陈,诸军继之,梁兵大败。 元城令吴琼,贵乡令胡装,各帅白丁万人,于山下曳柴扬尘,鼓噪以助其势。 梁兵自相腾藉,弃甲山积,死亡者几三万人。 装,证之曾孙也。 是日,两军所丧士卒各三之二,皆不能振。 到了傍晚,贺的军队在山的西面列阵,晋军望见面带惧色。 晋军有些将领认为部队的散兵还没有全部集合起来,不如先收兵回营,明早再继续战斗。 天平节度使、东南面招讨使阎宝说:“王彦章的骑兵已经到了濮阳,山下只有步卒,傍晚时都想回家,我们居高临下攻打,一定会打败他们。 如今大王已经深入敌境,配合部队又出师不利,如果再率兵撤退,一定会被打败。 一些尚未集合全的部队听说又被梁军打败,一定会不战自败。 凡与敌人决战一争胜负,只有认真观察形势,形势已搞清楚,就要果断,不能疑惑。 大王的成功与失败,在此一举。 如果不能决一死战,夺取胜利,即使收复散兵回到北面,河朔一带也就不归大王所有了。”昭义节度使李嗣昭说:“敌人没有营垒,日夜都想回家,只要用精锐的骑兵去骚扰,使他们不能吃晚饭,等他们退却时,我们就追击,这样就可以打败他们。 我们如果收兵回营,他们就会整理好部队卷土重来,胜负就不可知了。”李建及穿起战衣横执武器就出发,说:“敌人的大将已经逃跑,大王的骑兵一无所失,现在攻打这些疲乏的士卒,就像摧毁腐朽之物一样轻而易举。 大王只管登山,观看臣下为王破敌。”晋王惊讶地说:“如果不是你们这么说,我几乎耽误大计。”李嗣昭、李建及率骑兵高声呼喊着冲向后梁军的阵营,其他部队在后面紧跟,后梁军大败。 元城令吴琼、贵乡令胡装,各率一万多平民百姓在山下拉着柴,弄得灰尘弥温,击鼓呼喊助威。 后梁军士卒自相踩踏,山上到处都堆着后梁军丢弃的兵甲,后梁军被打死的人几乎达三万。 胡装是胡证的曾孙。 在这一天,两军损失的士卒各有三分之二,都不能重新振兴起来。 晋王还营,闻周德威父子死,哭之恸,曰:“丧吾良将,吴吾罪也。”以其子幽州中军兵马使光辅为岚州刺史。 晋王回到军营,听说周德威父子都已战死,哭得十分悲痛,说:“丧失了我的好将领,这是我的罪过。”于是把他的儿子幽州中军兵马使周光辅升任为岚州刺史。 李嗣源与李从珂相失,见晋军桡败,不知王所之,或曰:“王以北渡河矣。”嗣源遂乘冰北渡,将之相州。 是日,从珂从王夺山,晚战皆有功。 甲子,晋王进攻濮阳,拔之。 李嗣源知晋军之捷,复来见王于濮阳,王不悦,曰:“公以吾为死邪?渡河安之!”嗣源顿首谢罪。 王以从珂有功,但赐大钟酒以罚之;自是待嗣源稍薄。 李嗣源和李从珂失去联系,李嗣源看到晋军被挫败,也不知道晋王去了哪里,有人说:“晋王民经向北渡过了黄河。”于是李嗣源也踏着冰向北渡过黄河,准备到相州去。 这一天,李从珂跟着晋王夺下了土山,晚上战斗中也有功劳。 甲子(二十五日),晋王进攻濮阳,予以攻克。 李嗣源听到晋军胜利的消息,又到濮阳来见晋王,晋王很不高兴,说:“你以为我死了吗?过了黄河准备去哪里?”李嗣源叩头谢罪。 晋王认为李从珂战斗有功,但只赐给他一大钟酒来罚他喝。 从此以后晋王对待李嗣源冷淡了一些。 初,契丹主之弟撒刺阿拨号北大王,谋作乱于其国。 事觉,契丹主数之曰:“汪与吾如手足,而汝兴此心,我若杀汝,则与汝何异!”乃囚之期年而释之。 撒刺阿拨帅其众奔晋,晋王厚遇之,养为假子,任为刺史;胡柳之战,以其妻子来奔。 起初,契丹主的弟弟撒刺阿拨号称北大王,打算在国内阴谋作乱。 事情被发觉后,契丹主责备他说:“我和你亲如手足,而你却起了这种心,我如果杀了你,这和你有何差别?”于是把他关了一年监狱就又释放了他。 后来撒刺阿拨率众投奔到晋国,晋王给他的待遇非常丰厚,并把他作为养子,任命他为刺史。 在胡柳作战的时候,他的妻子也投奔来晋国。 晋军至德胜渡,王彦章败卒有走至大梁者,曰:“晋人战胜,将至矣。”顷之,晋兵有先至大梁问次舍者,京城大恐。 帝驱市人登城,又欲奔洛阳,遇夜而止。 败卒至者不满千人,伤夷逃散,各归乡里,月余仅能成军。 晋军到了德胜渡,王彦章败散的士卒有走到大梁的,他们说:“晋军取得胜利,将要来到这里。”不一会儿,晋国的散兵也有先到大梁询问住处的,大梁人误认为晋军已到,于是京城大惊。 后梁帝赶快驱赶京城的人登上城的高处,又打算逃到洛阳,只因已是夜晚才作罢。 后梁军被击败的散卒回到大梁的不到千人,被打伤逃散的人各自都回到了家乡,一个月以后才整顿成军。 五年(己卯、919) 五年(己卯,公元919年) 春,正月,辛巳,蜀主祀南郊,大赦。 春季,正月,辛巳(十二日),前蜀主到南郊去祭祀,实行大赦。 晋李存审于德胜南北筑两城而守之。 晋王以存审代周德威为内外蕃汉马步总管。 晋王还魏州,遣李嗣昭权知幽州军府事。 晋将李存审在德胜南北修筑了两城坚守阵地。 晋王任命李存审代周德威为内外蕃汉马步总管。 晋王回到魏州以后,派李嗣昭到幽州暂时管理军府事。 汉主岩立越国夫人马氏为皇后,殷之女也。 汉主刘岩立越国夫人马氏为皇后,马氏皇后是楚王马殷的女儿。 三月,丙戌,蜀北路行营都招讨、武德节度使王宗播等自散关击岐,渡渭水,破岐将孟铁山;会大雨而还,分兵戌兴元、凤州及威武城。 戊子,天雄节度使、同平章事王宗昱攻陇州,不克。 三月,丙戌(十八日),前蜀北路行营都招讨、武德节度使王宗播等从散关进攻岐国,他们渡过渭水,打败岐将孟铁山。 后来赶上大雨才撤回部队,分兵驻扎在兴元、凤州和威武城三地。 戊子(二十日),天雄节度使、同平章事王宗昱进攻陇州,没有攻下。 蜀主奢纵无度,日与太后、太妃游宴于贵臣之家,及游近郡名山,饮酒赋诗,所费不可胜纪。 仗内教坊使严旭强取士民女子内宫中,或得厚赂而免之,以是累迁至蓬州刺史。 太后、太妃各出教令卖刺史、令、录等管,每一官阙,数人争纳赂,赂多者得之。 前蜀主奔侈放纵没有节制,每天和太后、太妃在显贵的大臣家里游玩饮宴,以及到附近郡县的名山去玩,饮酒赋诗,花费不可胜数。 依仗内教坊使严旭强行把平民百姓的女孩子抢回送入宫中,有些百姓为了保全女子,向严旭送上厚礼而得免。 严旭的官一直升到蓬州刺史。 太后、太妃都各自发出教唆的命令去卖刺史、县令、录事参军等官职,每一官位,都有好多人争抢着送礼,礼送得多的人就可以买上。 晋王自领卢龙节度使,以中门使李绍宏提举军府事,代李嗣昭。 绍宏,宦者也,本姓马,晋王赐姓名,使与知岚州事孟知祥俱为中门使;知祥又荐教练使雁门郭崇韬能治剧,王以为中门副使。 崇韬倜傥有智略,临事敢决,王宠待日隆。 先是,中门使吴、张虔厚相继获罪,及绍宏出幽州,知祥惧祸,称疾辞位,王乃以知祥为河东马步都虞候,自是崇韬专典机密。 晋王亲自为卢龙节度使,任命中门使李绍宏管理军府事,以代替李嗣昭。 李绍宏是个宦官,本姓马,晋王赏赐给他姓名,让他和主持岚州事务的孟知祥都任中门使。 孟知祥又推荐教练使雁门人郭崇韬,说他能够管理难度大的事,晋王任命郭为中门副使。 郭崇韬很洒脱倜傥,有才智谋略,临事果断,晋王宠信他,一天比一天尊崇。 在此之前,中门使吴、张虔厚相继犯罪,到李绍宏出镇幽州以后,孟知祥害怕引起祸端,就装病辞官。 晋王便任命孟知祥为河东马步都虞候。 从此以后,郭崇韬专门典管国家机密。 诏吴越王大举讨淮南。 以节度副大使传为诸军都指挥使,帅战舰五百艘,自东洲击吴。 吴遣舒州刺史彭彦章及裨将陈汾拒之。 后梁帝下诏,命令吴越王钱大举讨伐淮南。 钱任命节度副大使钱传为诸军都指挥使,率领五百艘战船,从东洲攻打吴国。 吴国派遣舒州刺史彭彦章及副将陈汾抵御后梁军。 吴徐温帅将吏藩镇请吴王称帝,吴王不许。 夏,四月,戊戌朔,即吴国王位。 大赦,改元武义;建宗庙社稷,置百官,宫殿文物皆用天子礼。 以金继土,腊用丑。 改谥武忠王曰孝武王,庙号太祖,威王曰景王,尊母为太妃;以徐温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诸道都统、镇海·宁国节度使,守太尉兼中书令、东海郡王,以徐知诰为左仆射、参政事兼知内外诸军事,仍领江州团练使,以扬府左司马王令谋为内枢〔密〕使,营田副使严可求为门下侍郎,盐铁判官骆知祥为中书侍郎,前中书舍人卢择为吏部尚书兼太常卿,掌书记殷文圭为翰林学士,馆驿巡官游恭为知制诰,前驾部员外郎杨迢为给事中。 择,醴泉人;迢,敬之之孙也。 吴国徐温带领将帅以及藩镇官吏请求吴王杨隆演称帝,吴王没有答应。 夏季,四月,戊戌朔(初一),吴王登王位。 实行大赦,改年号为武义。 修建宗庙和社稷坛台,设置朝廷百官,宫殿的礼乐典章全用天子的礼制。 以金行继承唐的土行,腊月用丑。 改谥武忠王杨行密为孝武王,庙号为太祖;改谥威王杨渥为景王;尊他的母亲为太妃。 任命徐温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诸道都统,镇海、宁国节度使,守太尉兼中书令、东海郡王。 任命徐知诰为左仆射、参政事兼知内外诸军事,仍然领管江州团练使。 任命扬府左司马王令谋为内枢密使,营田副使严可求为门下侍郎,盐铁判官骆知祥为中书侍郎,前中书舍人卢择为吏部尚书兼太常卿,掌书记殷文主为翰林学士,馆驿巡官游恭为知制诰,前驾部员外郎杨迢为给事中。 卢择是醴泉人。 杨迢是杨敬之的孙子。 钱传与彭彦章遇;传命每船皆载灰、豆及沙,乙巳,战于狼山江。 吴船乘风而进,传引舟避之,既过,自后随之。 吴回船与战,传使顺风扬灰,吴人不能开目;及船舷相接,传使散沙于己船而散豆于吴船,豆为战血所渍,吴人践之皆僵个。 传因纵火焚吴船,吴兵大败。 彦章战甚力,兵尽,继之以木,身被数十创,陈汾按兵不救;彦章知不免,遂自杀。 传俘吴裨将七十人,斩首十余级。 吴人诛汾,丛没家赀,以其半赐彦章家,禀其妻子终身。 钱传和彭彦章两军相遇,钱传命令每只船上都要装载上灰土、豆子以及沙子。 乙巳(初八),两军在长江边狼山交战。 吴国的船乘风而进,钱传率领船只躲避开吴船,等吴国的船只过去之后,钱传又从吴船的后面紧跟着。 吴国的船回过头来与钱传交战,钱传让士卒们顺风扬灰,弄得吴国士卒睁不开眼。 等到两军船舷相靠近的时候,钱传让士卒们在自己的船上撒沙子,向吴国的船上撒豆子,这些豆子上沾满了战斗中流的血,吴国士卒踩上这些沾满血的豆子,一动就都摔倒在地。 钱传因此放火烧了吴军的船只,结果吴军大败。 彭彦章抵抗十分努力,武器用完后他又拿着木头继续作战,结果身上被打伤数十处,陈汾按兵不敢,彭彦章知道免不了一死,于是就自杀了。 钱传俘获了吴军将领七十多人,斩杀了一千多人。 吴国人斩杀了陈汾,把他的家产集中起来全部没收,将陈汾一半家赏赐给彭彦章家,供养他的妻子终身。 贺攻德胜南城,百道俱进,以竹笮联朦艟十余艘,蒙以牛革,设睥睨、战格如城状,横于河流,以断晋之救兵,使不得渡。 晋王自引兵驰往救之,陈于北岸,不能进;遣善游者马破龙入南城,见守将氏延赏,延赏言矢石将尽,陷在顷刻。 晋王积金帛于军门,募能破艨艟者;众莫知为计,亲将李建及曰:“贺悉众而来,冀此一举;若我军不渡,则彼为得计。 今日之事,建及请以死决之。”乃选效节敢死士得三百人,被铠操斧,帅之乘舟而进。 将至艨艟,流矢雨集,建及使操斧者入艨艟间,斧其竹笮,又以木载薪,沃油然火,于上流纵之,随以巨舰实甲士,鼓噪攻之。 艨艟既断,随流而下,梁兵焚溺者殆半,晋兵乃得渡。 解围走,晋兵逐之,至濮州而还。 退屯行台村。 后梁将贺攻打德胜南城,四面八方一起推进,用竹片作索将十余艘战船连在一起,蒙上牛皮,并像城墙一样做了一些短墙和支架等,横摆在黄河上,以断绝晋军的援兵,使他们不能渡河。 晋王亲自率兵前往援救,在黄河北岸摆开阵势,但不能前进。 他派善于游泳的马破龙进入南城,见守将氏延赏,氏延赏对他说这里的弓箭石头都快用完了,不用多久就会被攻克。 晋王在军营门口堆了不少金钱丝帛,招募能够击破战船的人。 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晋王的随身护卫将领李建及说:“贺率领他的全部军队来,希望在此一举。 如果我军不渡过黄河,正好让他们得志。 今天的事情,我李建及请求和他们决一死战。”于是他选拔了敢死效节亲兵三百人,穿上铠甲,拿上刀斧,他领着勇士们乘船出发。 快接近战船的时候,像雨一样密集的简向他们身来,李建及让拿刀斧的人冲上战船,砍断竹索,又用木装上柴草,浇上油点燃,从上游顺水放下,随后又用大的战船载满士卒,一边击鼓,一边大声呼叫;向后梁军发起进攻。 后梁军战船的竹笮被割断,便都随流漂了下去,士卒被烧死淹死的将近一半,晋军便渡过了黄河。 贺突围逃跑,晋军在后面追赶,一直追到濮州才返回去。 贺退扎在行台村。 蜀主命天策府诸将无得擅离屯戌。 五月,丁卯朔,左散旗军使王承谔、承勋、承会违命,蜀主皆原之。 自是禁令不行。 前蜀主命令天策府的各位将领不得擅自离开自己驻守的防地。 五月,丁卯朔(初一),左散旗军使王承谔、王承勋、王承会违犯了命令,前蜀主免了他们的罪。 从此以后,前蜀主颁布的禁令就行不通了。 楚人攻荆南,高季昌求救于吴,吴命镇南节度使刘信等帅洪、吉、抚、信步兵自浏阳趣潭州,武昌节度使李简等帅水军攻复州。 信等至潭州东境,楚兵释荆南引归。 简等入复州,执其知州鲍唐。 楚军向荆南发起进攻,高季昌请求吴国援救,吴王命令镇南节度使刘信等率领洪、吉、抚、信四州的步兵从浏阳直奔潭州,命令武昌节度使李简等率领水国进攻复州。 刘信等到了潭州的东边时,楚军放弃了进攻荆南而率兵回营。 李简等进入复州,抓获了复州知州鲍唐。 六月,吴人败吴越兵于沙山。 六月,吴国军队在沙山把吴越军打败。 秋,七月,吴越王遣钱传将兵三万攻吴常州,徐温帅诸将拒之,右雄武统军陈璋以水军下海门出其后。 壬申,战于无锡。 会温病热,不能治军,吴越攻中军,飞矢雨集,镇海节度判官陈彦谦迁中军旗鼓于左,取貌类温者,擐甲胄,号令军事,温得少息;俄倾,疾稍间,出拒之。 时久旱草枯,吴人乘风纵火,吴越兵乱,遂大败,杀其将何逢、吴建,斩首万级。 传遁去,追至山南,复败之。 陈璋败吴越于香弯。 秋季,七月,吴越王钱派钱传率领三万多士卒向吴国的常州进攻,徐温率各军将领抵御,右雄武统军陈璋率领水军从下面的海门跟在吴越军的后面。 壬申(初七),两军在无锡交战。 这时恰好徐温生病发烧,不能统率军队。 吴越军攻打吴军主力,射出的箭就像雨一样密集,镇海节度判官陈彦谱把主力部队的战旗战鼓迁在左边,找了一个长相和徐温一样的人,穿上铠甲,指挥作战,这样徐温才得以休息一阵。 一会儿,徐温的病稍的好转,就出去抵御吴越兵。 这个时候,由于久旱草枯,吴军乘风放火,吴越的军队乱成一团,被吴军打败。 吴军杀死了吴越军的将领何逢、吴建,斩杀了一万人。 钱传逃跑,吴军追到山的南面,又把吴越军打败。 陈璋在香弯也击败了吴越军。 温募生获叛将陈绍者赏钱百万,指挥使崔彦章获之。 绍勇而多谋,温复使之典兵。 徐温招募能够活捉叛将陈绍的人,给赏赐百万。 指挥使崔彦章抓获了陈绍。 由于陈绍作战勇敢而又多计谋,徐温重新让他统率部队。 初,衣锦之役,吴马军指挥曹筠叛奔吴越,徐温赦其妻子,厚遇之,遣间使告之曰:“使汝不得志而去,吾之过也,汝无以妻子为念。”及是役,筠复奔吴。 温自数昔日不用筠言者三,而不问筠去来之罪,归其田宅,复其军职。 筠内愧而卒。 当初在衣锦作战时,吴军的马军指挥曹筠背叛投奔到吴越,徐温没有治他妻子的罪,反而对她很好。 后来派出秘使去告诉曹筠说:“你因为不得志而离开吴军,这是我的过错。 你不必挂念你的妻子。”在这次战争中,曹筠又回到了吴军。 徐温自己列举了过去没有任用曹筠的三点过错,却没有过问曹筠来去之罪,并把他的田地和住宅归还给他,恢复了他的军职。 曹筠因内心深感惭愧而死。 知诰请帅步卒二千,易吴越旗帜铠仗,蹑败卒而东,袭取苏州。 温曰:“尔策固善;然吾且求息兵,未暇如汝言也。”诸将皆以为:“吴越所恃者舟楫,今大旱,水道涸,此天亡之时也,宜尽步骑之势,一举灭之。”温叹曰:“天下离乱久矣,民困已甚,钱公亦未易可轻;若连兵不解,方为诸君之忧。 今战胜以惧之,戢兵以怀之,使两地之民各安其业,君臣高枕,岂不乐哉!多杀何为!”遂引还。 徐知诰请求率领二千名步卒,换上吴越军队的铠甲、旗帜,跟在吴越败兵的后边,向东面出发,袭取苏州。 徐温说:“你的计策是好的,然而我想让士卒休息一下,没有时间按你讲的去办。”各将领都认为:“吴越的军队主要依靠的是船只,现在天气大旱,水路干涸,这是老天亡他们的时候,应当将我们的步兵和骑兵全部调动起来,一举消灭他们。”徐温感叹地说:“天下战乱很长时间了,百姓的困苦已非常严重,钱公也不可以轻易小看他。 如果连续不断地作战,不肯松懈,才正是诸位所担忧的。 现在战胜了他们,应该让他们害怕,我们息兵不战以怀柔,使得两地的百姓们各安其业,君臣们都高枕无忧,难道这不是好事吗?打杖多杀百姓又为了什么呢?”于是领兵回去。 吴越王见何逢马,悲不自胜,故将士心附之。 宠姬郑氏父犯法当死,左右为之请,曰:“岂可以一妇人乱我法”,出其女而斩之。 自少在军中,夜未尝寐,倦极则就圆木小枕,或枕大铃,寐熟辄欹而寤,名曰“警枕”。 置粉盘于卧内,有所记则书盘中,比老不倦。 或寝方酣,外有白事者,令侍女振约即寤。 时弹铜丸于楼墙之外,以警直更者。 尝微行,夜叩北城门,吏不肯启关,曰:“虽大王来亦不可启。”乃自他门入。 明日,召北门吏,厚赐之。 吴越王钱看到了何逢的战马,悲痛得不能控制自己,所以将士们的心能归服他。 钱宠姬郑氏的父亲犯了国法应当处死,左右大臣都为他请求免死,钱说:“怎么能因为一个妇人家乱了我的国法。”休郑氏将其父斩首。 钱从小就在军队中,黑夜从未上床睡过,实在困倦的时候就枕上一个圆木,或枕上一个大铃休息一下,睡着后小木枕或大铃一斜,他就醒了,他把这种枕头叫做“警枕”。 此外,他还在卧室内放一个粉盘,如有什么需要记下来的就写在粉盘中,一直到老也是这样孜孜不倦。 有时睡得正香甜的时候,如果外面有人来报告事情,他让侍女振动纸张就能醒来。 有时他把铜丸弹到楼墙的外面,用这种办法来提醒打更的人。 有一次他悄悄出去,半夜里敲北城门,守门官不肯开门,说:“即使是大王来也不能给开。”于是他从别的门进去。 第二天,召见北城门官,很丰厚地赏赐了他。 丙戌,吴王立其弟为庐江郡公,溥为丹阳郡公,浔为新安郡公,澈为鄱阳郡公,子继明为庐陵郡公。 丙戌(二十一日),吴王立他的弟弟杨为庐江郡公,杨溥为丹阳郡公,杨浔为新安郡公,杨澈为鄱阳郡公,立他的儿子杨继明为庐陵郡公。 晋王归晋阳,以巡官冯道为掌书记。 中门使郭崇韬以诸将陪食者众,请省其数。 王怒曰:“孤为效死者设食,亦不得专,可令军中别择河北帅,孤自归太原!”即召冯道令草词以示众。 道执笔逡巡不为,曰:“大王方平河南,定天下,崇韬所请未到大过;大王不从可矣,何必以此惊动远近,使敌国闻之,谓大王君臣不知,非所以隆威望也。”会崇韬入谢,王乃止。 晋王回到晋阳以后,任命巡官冯道为掌书记。 中门使郭崇韬认为陪晋王吃饭的人太多,请求减少一些人数。 晋王很生气地说:“我为保卫国家而不怕牺牲的人准备了饭菜,也不能自做主张,可以让军中另外选择河北的领帅,我自己回太原去。”于是马上召见冯道,让他起草告示来告诉大家。 冯道拿起笔迟疑徘徊,一直不写,说:“大王刚刚平定河南,安定了天下,郭崇韬所请求的也不是什么大的过错,大王不听从就算了,何必以此惊动远近,如果让敌国知道,就会说大王君臣不和,这不是扩大威望的好办法。”正好郭崇韬进来谢罪,晋王才停止让冯道写告示。 初,唐灭高丽,天初,高丽石窟寺眇僧躬义,聚众据开州称王,号大封国,至是,遣佐良尉金立奇入贡于吴。 当初,唐朝消灭了高丽。 天初年,高丽石窟寺的瞎眼和尚躬又聚众占据了开州,并在那里自称为王,号大封国,到这时,派佐良尉金立奇向吴国纳贡。 八月,乙未朔,宣义节度使贺卒,以开封尹王瓒为北面行营招讨使。 瓒将兵五万,自黎阳渡河掩击澶、魏,至顿丘,同晋兵而旋。 瓒为治严,令行禁止,据晋人上游十八里杨村,夹河筑垒,运洛阳竹木造浮桥,自滑州馈运相继。 晋蕃汉马步副总管、振武节度使李存进亦造浮梁于德胜,或曰:“浮梁须竹笮、铁牛、石,我皆无之,何以能成!”存进不听,以苇笮维巨舰,系干土山巨木,逾月而成,人服其智。 八月,乙未朔(初一),宣义节度使贺去世。 任命开封尹王瓒为北面行营招讨使。 王瓒率领五万士卒从黎阳渡过黄河,乘其不备而袭击了澶州、魏州,一直到了顿丘,遇到晋军才退回来。 王瓒管理军队非常严格,令行禁止。 他占据了在晋军上游十八里处的杨村,在黄河两岸修筑营垒,从洛阳运来竹木制造浮桥,从滑州接连不断地运来粮食。 晋军蕃汉马步副总管、振武节度使在李存进也在德胜制造浮桥,有人说:“制造浮桥需要竹索、铁牛、石,这些东西我们都没有,怎么能成功?”李存进不听这些人的话,他用苇绳拴住大的战船,再拴在土山上的大树上,一个多月就修成了浮桥,人们都佩服他的聪明。 吴徐温遣使以吴王书归无锡之俘于吴越;吴越王亦遣使请和于吴。 自是吴国休兵息民,三十余州民乐业者二十余年。 吴王及徐温屡遗吴越王书,劝自王其国;不从。 吴国徐温派遣使者拿着吴王的信到吴越,归还在无锡作战时的俘虏,吴越王钱也派遣使者请求和吴国友好往来。 从此以后,吴国停止了作战,让百姓得到了休息,三十几个州的百姓安居乐业了二十多年。 吴王和徐温曾多次给吴越王钱去信,劝说钱在国内称王,钱没有听从他们的话。 九月,丙寅,诏削刘岩官爵,命吴越王之。 虽受命,竟不行。 九月,丙寅(初二),后梁帝下诏书解除刘岩的官职,并命令吴越王钱去讨伐他。 钱虽然接受了命令,但没有去执行。 吴庐江公有财气,常叹曰:“我国家而为他人所有,可乎!”徐温闻而恶之。 吴国庐江公杨很有才气,常叹息地说:“我们的国家为他人所有,这样可以吗?”徐温听了杨的话后,对他产生了恶感。

后梁纪六 均王下贞明五年(己卯、919)

后梁纪六 后梁均王贞明五年(乙印,公元919年) 冬,十月,出为楚州团练使。 冬季,十月,吴国派杨出任楚州团练使。 晋王如魏州,发徒数万,广德胜北城,日与梁人争,大小百余战,互有胜负。 左射军使石敬瑭与梁人战于河,检击敬瑭,断其马甲,横冲兵马使刘知远以所乘马授之,自乘断甲者徐行为殿;梁人疑有伏,不敢迫,俱得免,敬瑭以是亲爱之。 敬瑭、知远,其先皆沙陀人。 敬瑭,李嗣源之婿也。 晋王到魏州,派数万名士卒扩建德胜北城,每天都和后梁争战,大小战争百余次,互有胜负。 左射军使石敬瑭和后梁军在黄河边上交战,后梁军攻打石敬瑭,击断了石敬瑭战马的铠甲,横冲兵马使刘知远把自己的战马给了石敬瑭,自己骑着断了甲的马在军队在后面慢慢走。 后梁军怀疑晋军有伏兵,不敢靠近,因此他们都幸免于难。 因此,石敬瑭更加宠爱刘知远。 石敬瑭、刘知远的先人都是沙陀人。 石敬瑭是李嗣源的女婿。 刘围张万进于兖州经年,城中危窘,晋王方与梁人战河上,力不能救。 万进遣亲将刘处让乞师于晋,晋王未之许,处让于军门截耳曰:“苟不得请,生不如死!”晋王义之,将为出兵,全已屠兖州,族万进,乃止。 以处让为行台左骁卫将军。 处让,沧州人也。 刘在兖州包围张万进已经一年多,城中危急窘困,这时晋王正和后梁军在黄河上作战,无力解救兖州。 张万进派遣他的亲信将领刘处让向晋王请求援兵,晋王没有答应。 刘处让在军营门口割掉自己的耳朵,说:“如果不答应请求,活着不如死了。”晋王认为他很义气,准备出兵援救兖州。 这时正好刘已经攻下兖州,灭了张万进家族,才停止出兵援助。 晋王任命刘处让为行台左骁卫将军。 刘处让是沧州人。 十一月,吴武节度使张崇寇安州。 十一月,吴国武宁节度使张崇率兵侵犯安州。 丁丑,以刘为泰宁度使、同平章事。 丁丑(十三日),后梁帝任命刘为泰宁节度使、同平章事。 辛卯,王瓒引兵至戚城,与李嗣源战,不利。 辛卯(二十七日),王瓒率兵到了戚城,与李嗣源交战,没有取胜。 梁筑垒贮粮于潘张,距杨村五十里。 十二月,晋王自将骑兵自河南岸西上,邀其饷者,俘获而还;梁人伏兵于要路,晋兵大败。 晋王以数骑走,梁数百骑围之,李绍荣识其旗,单骑奋击救之,仅免。 戊戌,晋王复与王瓒战于河南,瓒先胜,获晋将石君立等;既而大败,乘小舟渡河,走保北城,失亡万计。 帝闻石君立勇,欲将之,系于狱而厚饷之,使人诱之。 君立曰:“我晋之败将,而为用于梁,虽竭诚效死,谁则信之!人各有君,何忍反为仇雠用哉!”帝犹惜之,尽杀所获晋将,独置君立。 晋王乘胜遂拔濮阳。 帝召王瓒还,以天平节度使戴思远代为北面招讨使,屯河上以拒晋人。 后梁军在潘张修筑营垒,储蓄粮食,潘张离杨村五十里。 十二月,晋王率领骑兵从黄河南岸向西行进,阻截后梁军的送粮人,俘虏了送粮人而返。 后梁军在要害路段埋伏了士兵,晋军大败。 晋王领着几个骑兵逃走,后梁军用几百骑兵包围了他们。 晋将李绍荣认出是自己军队的旗帜,就一个人骑马去奋力解救晋王,仅使晋王免于一死。 戊戌(初五),晋王又和王瓒在黄河南岸交战,王瓒先取得胜利,俘获了晋将石君立等。 过了一阵,王瓒的军队被晋军打败,王瓒乘小船渡过黄河,跑回北城坚守。 这次战败,有一万多士卒逃跑或被杀。 后梁帝听说石君立非常勇敢,打算让他做自己的将领,把他关在监狱里,给他丰厚的待遇,并派人去劝诱他。 石君立说:“我是晋军的败将,如果在梁国被起用,虽竭诚效死,有谁能相信我呢?”后梁帝还是很爱惜他,把俘获的其他晋将全部杀掉,只留下了石君立。 晋王乘胜前进,一举攻下了濮阳。 后梁帝把王瓒召回,任命天平节度使戴思远代理北面招讨使,驻扎在黄河抵御晋军。 己酉,蜀雄武节度使兼中书令王宗朗有罪,消夺官爵,复其姓名曰全师朗,命武定节度使兼中书令桑弘志讨之。 己酉(十六日),前蜀国雄武节度使兼中书令王宗朗犯了罪,前蜀主解除了他的官爵,恢复了他的姓名叫全师朗,命令武定节度使兼中书令桑弘志讨伐他。 吴禁民私畜兵器,盗贼益繁。 御史台主簿京兆卢枢上言:“今四方分争,宜教民战。 且善人畏法禁而奸民弄干戈,是欲偃武而反招盗也。 宜团结民兵,使之习战,自卫乡里。”从之。 吴国禁止百姓私藏武器,盗贼越来越多。 御史台主簿京兆人卢枢上奏说:“现在四方纷争,应当教百姓熟习战斗。 况且善良的人是惧怕法律禁令的,而不安分守己的人舞弄干戈,这是想禁止争斗反而招来盗贼啊!应当组织民兵,让他们熟习战斗,各自保卫自己的家乡。”吴王听从了卢枢的意见。 六年(庚辰、920) 六年(庚辰,公元920年) 春,正月,戊辰,蜀桑弘志克金州,执全师朗,献于成都,蜀主释之。 春季,正月,戊辰(初五),前蜀将领桑弘志攻克金州,抓获全师朗,送到成都,前蜀主把他释放了。 吴张崇攻安州,不克而还。 吴将张崇进攻安州,没有攻下,率兵返回。 崇在庐州,贪暴不法。 庐江民讼县令受赇,徐知诰遣侍御史知杂事杨廷式往按之,欲以威崇,廷式曰:“杂端推事,其体至重,职业不可不行。”知诰曰:“何如?”廷式曰:“械系张崇,使吏如升州,簿责都统。”知诰曰:“所按者县令耳,何至于是!”廷式曰:“县令微官,张崇使之取民财转献都统耳,岂可舍大而诘小乎!”知诰谢之曰;“固知小事不足相烦。”以是益重之。 廷式,泉州人也。 张崇在庐州,贪暴不法。 庐江的百姓上诉,说庐江县令接受了贿赂。 徐知诰派侍御史知杂事杨廷式前往检查,打算以此来威胁张崇一下。 杨廷式说:“杂端推事官,体制上非常重要,本职工作,不可不做。”徐知诰说;“怎么办呢?”杨廷式说:“给张崇戴上刑具,派一个官吏去升州,反复诘责都统。”徐知诰说:“现在查办的不过是一个县令,何至如此!”杨廷式说:“县令虽然是个小官,但张崇让他收取的民财都转献给了都统,难道可以舍去大官而去诘责一个小官吗?”徐知诰道歉说:“本来知道小事不足以麻烦你。”徐知诰因此更加器重杨廷式。 杨廷式是泉州人。 晋王自得魏州,以李建及为魏博内外牙都将,将银松效节都。 建及为人忠壮,所得赏赐,悉分士卒,与同甘苦,故能得其死力,所向立功,同列疾之。 宦者韦令图监建及军,谮于晋王曰:“建及以私财骤施,此其志不小,不可使将牙兵。”王疑之;建及知之,行之自若。 三月,王罢建及军职,以为代州刺史。 自从晋得到魏州以后,任命李建及为魏博内外牙都将,统率禁卫军银枪效节都。 李建及为人忠诚壮节,得到的赏赐全部分给士卒,与士卒们同甘共苦,所以能够得到士卒们对他尽心尽力,只要他出去作战,一定会立功,同僚们很嫉妒他。 宦官韦令图监管李建及的军队,偷偷地对晋王说:“李建及用自己的财物多次分给士卒,如此看来,他的志向不小,不能让他率领禁卫军了。”晋王产生了怀疑。 李建及知道后,行之自若。 三月,晋王免去李建及的军职,任命他为代州刺史。 汉杨洞潜请立学校,开贡举,设铨选;汉主岩从之。 南汉杨洞潜请求建立学校,开设贡举,量才授官,南汉主刘岩听从了他的意见。 夏,四月,乙亥,以尚书左丞李琪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琪,之弟也,性疏俊,挟赵岩、张汉杰之势,颇通贿赂。 萧顷与琪同为相,顷谨密而阴伺琪短。 久之,有以摄官求仕者,琪辄改摄为守,顷奏之。 帝大怒,欲流琪远方,赵、张左右之,止罢为太子少保。 夏季,四月,乙亥(疑误),后梁帝任命尚书左丞李琪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李琪是李的弟弟,他的性情开朗出众,依仗赵岩、张汉杰的势力,颇通贿赂。 萧顷和李琪同为宰相,萧顷谨慎秘密地观察李琪的短处。 过了很久,有人想将试用的官改为正式的官,李琪就给他改试用官为守官,萧顷把这件事上奏给后梁帝。 后梁帝十分生气,想把李琪流放到远方,经赵岩、张汉杰帮助,才未流放,降为太子少保。 河中节度使冀王友谦以兵袭取同州,逐忠武节度使程全晖,全晖奔大梁。 友谦以其子令德为忠武留后,表求节钺,帝怒,不许。 既而惧友谦怨望,己酉,以友谦兼忠武节度使。 制下,友谦已求节钺于晋王,晋王以墨制除令德忠武节度使。 河中节度使冀王朱友谦率兵袭击并夺取了同州,赶走了忠武节度使程全晖。 程全晖逃到了大梁。 朱友谦任命他的儿子朱令德为忠武留后,并上表皇帝请求赐发符节和斧钺,后梁帝十分生气,没有答应。 后来后梁帝害怕朱友谦心怀不满,己酉(十七日),任命朱友谦兼任忠武节度使。 后梁帝的命令下达时,朱友谦已向晋王请求到符节和斧钺,归降于晋王,于是晋王直接发出亲笔手令任命朱令德为忠武节度使。 吴宣王重厚恭恪,徐温父子专政,王未尝有不平之意形于言色,温以是安之。 及建国称制,尤非所乐,多沈饮鲜食,遂成寝疾。 吴宣王很厚道,而且谦恭谨慎,徐温父子掌管全权,宣王从来没有不平之意表现在脸色上,徐温因此就安然自在。 到了建国称王以后,宣王更没有什么所高兴的,经常喝酒,很少吃饭,慢慢就卧床生病了。 五月,温自金陵入朝,议当为嗣者。 或希温意言曰:“蜀先主谓武侯:‘嗣子不才,君宜自取。 ’”温正色曰:“吾果有意取之,当在诛张颢之初,岂至今日邪!使杨氏无男,有女亦当立之。 敢妄言者斩!”乃以王命迎丹杨公溥监国,徙溥兄为舒州团练使。 五月,徐温从金陵回朝,商议谁当为继承王位的人。 有人迎合徐温的心意说:“蜀先主刘备对武侯说:‘嗣子没有才能,您可以自代王位。 ’”徐温严肃地说:“我如果真有心取代王位,是在杀掉张颢的时候,哪能等到今日!即使杨氏没有儿子,有女儿也应当立她为王。 再有敢胡说的,一律杀掉。”于是以宣王之命迎接丹杨公杨溥回来代行处理政事,调杨溥的哥哥杨任舒州团练使。 己丑,宣王殂。 六月,戊申,溥即吴王位。 尊母王氏曰太妃。 己丑(二十八日),宣王去世。 六月,戊申(十八日),杨溥登吴王位。 尊称他的母亲王氏为太妃。 丁巳,蜀以同徒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周同平章事,充永平节度使。 丁巳(二十七日),前蜀主让司徒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周以同平章事衔,出任永平节度使。 帝以泰宁节度使刘为河东道招讨使,帅感化节度使尹皓、静胜节度使温昭图、庄宅使段凝攻同州。 后梁帝任命泰宁节度刘为河东道招讨使,率领感化节度使尹皓、静胜节度使温昭图、庄宅使段凝一起攻打同州。 闰月,庚申朔,蜀主作高祖原庙于万里桥,帅后妃、百官用亵味作鼓吹祭之。 华阳尉张士乔上疏谏,以为非礼,蜀主怒,欲诛之,太后以为不可,乃削官流黎州,士乔感愤,赴水死。 闰五月,庚申朔(初一),前蜀主在万里桥修建了高祖原庙,带领后妃、百官,供上高祖生前最喜欢吃的食品,击鼓吹乐来祭祀高祖。 华阳尉张士乔上书劝说前蜀主,认为这样做不合祭礼。 前蜀主十分生气,打算把他杀掉。 太后认为不能杀,于是免了他的官职,把他流放到黎州。 张士乔感到愤怒,跳水自杀。 刘等围同州,朱友谦求救于晋;秋,七月,晋王遣李存审、李嗣昭、李建及,慈州刺史李存质将兵救之。 刘等包围了同州,朱友谦请求晋国援救。 秋季,七月,晋王派遣李存审、李嗣昭、李建及、慈州刺史李存质率兵前去援救。 乙卯,蜀主下诏北巡,以礼部尚书兼成者尹长安韩昭为文思殿大学士,位在翰林承旨上。 昭无文学,以便佞得幸,出入宫禁,就蜀主乞通、渠、巴、集数州刺史卖之以营居第,蜀主许之。 识者知蜀之将亡。 乙卯(二十六日),前蜀主颁发诏书,准备到北边巡视。 任命礼部尚书兼成都尹长安人韩昭为文思殿大学士,地位在翰林承旨之上。 韩昭没有文才,用花言巧语、阿谀逢迎得到的前蜀主宠幸,出入宫禁,在接近前蜀主时,请求卖通、渠、巴、集四州刺史官爵,用来修建他的住宅,前蜀主答应了。 明白这件事的人知道前蜀将要灭亡。 八月,戊辰,蜀主发成都,被金甲,冠珠帽,执弓矢而行,旌旗兵甲,亘百余里。 雒令段融上言:“不宜远离都邑,当委大臣征讨。”不从。 九月,次安远城。 八月,戊辰(初十),前蜀主从成都出发,他身披金甲,头戴珠帽,手执弓箭而行,随从的旌旗兵甲,连接起来有百余里长。 雒县守令段融上书说:“不宜远离都城,应委派大臣出去征讨。”前蜀主不听。 九月,军队驻扎在安远城。 李存审等至河中,即日济河。 梁人素轻河中兵,每战必穷追不置。 存审选精甲二百,杂河中兵,直压刘垒,出千骑逐之;知晋人已至,大惊,自是不敢轻出。 晋人军于朝邑。 李存审等到了河中,当天过了黄河。 后梁军平时很轻视河中兵,每次战斗都要穷追不舍。 李存审挑选了二百名精兵,其中又搀杂了一些河中兵,一直逼近刘的军营。 刘率领一千骑兵出去追逐,发现晋军已经来到,十分吃惊,从此以后,刘不敢轻易出动。 晋军驻扎在朝邑。 河中事梁久,将士皆持两端。 诸军大集,刍粟踊贵,友谦诸子说友谦且归款于梁,以退其师,友谦曰:“昔晋王亲赴吾争,秉烛夜战。 今方与梁相拒,又命将星行,分我资粮,岂可负邪!” 河中事奉后梁时间已经很长,将士们都是脚踩两只船。 各路军队都集中在河中,粮草价格昂贵,朱友谦的儿子们劝说朱友谦诚心归服后梁,以此来让后梁军撤兵,朱友谦说;“从前晋王亲自率兵解救我的危急,手持火把连夜作战。 现在正和后梁军相持,晋王又命令将帅披星戴月赶来援救,还给我们物资粮食,我们怎么能辜负他呢?” 晋人分兵攻华州,坏其外城。 李存审等按兵累旬。 乃进逼刘营,等悉众出战,大败,收余众退保罗文寨。 又旬馀,存审谓李嗣昭曰:“兽穷则搏,不如开其走路,然后击之。”乃遣人牧马于沙苑。 等宵遁,追击至渭水,又破之,杀获甚众。 存审等移檄告谕关右,引兵略地至下,谒唐帝陵,哭之而还。 晋军分兵去攻打华州,破坏了华州的外城。 李存审等按兵不动,几十天后才逼近刘的军营,刘等率领全军出来迎战,被打得大败,只好收拾剩下的军队退守罗文寨。 又过了十几天,李存审对李嗣昭说:“野兽到了最困难的时候就会拼死搏斗,不如放开一条路让他们逃走,然后从后面追击他们。”于是李嗣昭派出人到沙苑去放马。 刘等乘夜逃跑,李嗣昭率兵追击到渭水,又将刘的军队打败,斩杀和俘获很多。 李存审等张贴檄文,告示关右,同时率兵攻占了很多地方,一直到下,谒拜了唐帝的陵墓,在陵前痛哭一番后返回。 河中兵进攻崇州,静胜节度使温昭图甚惧。 帝使供奉官窦维说之曰:“公所有者华原、美原两县耳,虽名节度使,实一镇将,比之雄藩,岂可同日语也,公有意欲之乎?”昭图曰:“然。”维曰:“当为公图之。”即教昭图表求移镇,帝以汝州防御使华温琪权知静胜留后。 河中的军队向崇州发起进攻,静胜节度使温昭图非常害怕。 后梁帝派供奉官窦维劝他说:“你仅仅有华原、美原两个县罢了,虽然名为节度使,其实是一个镇将,和一些强大的藩镇来比,怎么可以同日而语,你想扩大一点吗?”温昭图说:“当然。”窦维说:“让我为你来谋划。”于是就让温昭图上书请求改换个地方。 后梁帝于是让汝州防御使华温琪暂为静胜留后。 冬,十月,辛酉,蜀主如武定军,数日,复还安远。 冬季,十月,辛酉(初三),前蜀主去了武定军,几天以后又回到安远。 十一月,戊子朔,蜀主以兼侍中王宗俦为山南节度使、西北面都招讨、行营安抚使,天雄节度使·同平章事王宗昱、永宁军使王宗晏、左神勇军使王宗信为三招讨以副之,将兵伐岐,出故关,壁于咸宜,入良原。 丁酉,王宗俦攻陇州,岐王自将万五千人屯阳。 癸卯,蜀将陈彦威出散关,败岐兵于箭岭,蜀兵食尽,引还。 宗昱屯泰州,宗俦屯上,宗晏、宗信屯威武城。 十一月,戊子朔(初一),前蜀主任命兼侍中王宗俦为山南节度使、西北面都招讨、行营安抚使,任命天雄节度使、同平章事王宗昱,永宁军使王宗晏,左神勇军使王宗信为三名招作为副职,辅助王宗俦领兵伐岐。 他们率兵出故关,在咸宜修筑壁垒,后进入良原。 丁酉(初十),王宗俦向陇州发起进攻,岐王亲自率领一万五千军队驻扎在阳。 癸卯(十六日),前蜀将陈彦威从散关出兵,在箭岭击败了岐兵。 前蜀军的粮食吃完后,才率兵回去。 王宗昱驻扎在泰州,王宗俦驻扎在上,王宗晏和王宗信驻扎在武威城。 庚戌,蜀主发安远城;十二月,庚申,至利州,阆州团练使林思谔来朝,请幸所治,从之。 癸亥,泛江而下,龙舟画舸,辉映江渚,州县供办,民始愁怨。 壬申,至阆州,州民何康女色美,将嫁,蜀主取之,赐其夫家帛百匹,夫一恸而卒。 癸未,至梓州。 庚戌(二十三日),前蜀主自安远城出发,十二月,庚申(初三),到达利州,阆州团练使林思谔来朝拜,请求前蜀主巡视阆州,前蜀主答应了他的请求。 癸亥(初六),顺江而下,龙舟彩船,光辉照映在江的两岸,这些都是强制沿江州县供应,老百姓开始发愁抱怨。 壬申(十五日),前蜀主到了阆州,阆州的百姓何康有个很漂亮的女儿,将要出嫁,前蜀主就夺为己有,然后赏赐给她的夫家一百匹丝帛,那个未婚夫极其悲痛而死。 癸未(二十六日),前蜀主到了梓州。 赵王熔自恃累世镇成德,得赵人心,生长富贵,雍容自逸,治府第园沼,极一时之盛,多事嬉游,不亲政事,事皆仰成于僚佐,深居府第,权移左右,行军司马李蔼、宦者李弘规用事于中外,宦者石希蒙尤以谄谀得幸。 赵王王熔依仗世代镇守成德,颇得赵地人心,生活富裕,地位显贵,容仪温文,悠然自得。 他治理的府第园池,在当时是最好的。 他经常游玩,不问政事,一切政事都依靠僚佐来处理。 他深居府第,把大权交给了他的左右官员。 行军司马李蔼、宦官李弘规掌管内外事务。 宦官石希蒙尤其靠阿谀奉承得到宠爱。 初,刘仁恭使牙将张文礼从其子守文镇沧州,守文诣幽州省其父,文礼于后据城作乱,沧人讨之,奔镇州。 文礼好夸诞,自言知兵,赵王熔奇之,养以为子,更名德明,悉以军事委之。 德明将行营兵从晋王,熔欲寄以腹心,使都指挥使符习代还,以为防城使。 当初,刘仁恭派牙将张文礼随他的儿子刘守文去镇守沧州,刘守文到幽州去看望父亲,张文礼随后占据了沧州城发动叛乱,沧州人讨伐他,他逃到了镇州。 张文礼喜欢吹大话,自称会打仗,赵王王熔认为他很奇特,于是收为养子,并改名为德明,把全部的军事委托给他。 德明率领着行军部队跟随着晋王,王熔想委派一个亲信去,于是派都指挥使符习替代德明,让他回来,任防城使。 熔晚年好事佛及求仙,专讲佛经,受符,广斋醮,合炼仙丹,盛饰馆宇于西山,每往游之,登山临水,数月方归,将佐士卒陪从者常不下万人,往来供顿,军民皆苦之。 是月,自西山还,宿鹘营庄,石希蒙劝王复之他所;李弘规言于王曰:“晋王夹河血战,栉风沐雨,亲冒矢石,而王专以供军之资奉不急之费。 且时方艰难,人心难测,王久虚府第,远出游从,万一有奸人为变,闭关相距,将若之何?”王将归,希蒙密言于王曰:“弘规妄生猜间,出不逊语以劫协王,专欲夸大于外,长威福耳。”王遂留,信宿无归志。 弘规乃教内牙都将苏汉衡帅亲军,擐甲拔刃,诣帐前白王曰:“士卒暴露已久,愿从王归!”弘规因进言曰:“石希蒙劝王游从不已,且闻欲阴谋弑逆,请诛之以谢众。”王不听,牙兵遂大噪,斩希蒙首,诉于前。 王怒且惧,亟归府。 是夕,遣其长子副大使昭祚与王德明将兵围弘规及李蔼之第,族诛之,连坐者数十家。 又杀苏汉衡,收其常与,穷治反状,亲军大恐。 王熔晚年信佛,喜欢求仙,专门讲习佛经,又学习道家符,广设斋醮向仙道祈祷,冶炼金丹。 在西山把馆宇装饰的非常华丽,经常去那里游玩。 他登山观水,几个月后才回来,陪他的左右将士经常不下一万人。 来往食宿,耗资巨大,军民都深受其苦。 这个月,从西山回返,住在鹘营庄,石希蒙劝王熔再到别的地方去玩。 李弘规对王熔说:“晋王在黄河两岸和梁军血战,栉风沐雨,亲自冒着箭石率兵前进。 而大王专门把供给军队用的物质挪用于一些不急的事情,况且时下正处在困难时期,人心难测,大王如果长期离开府第,远出游玩,万一有奸人叛变,关起关门,把我们隔在外面,该怎么办呢?”赵王准备回去,石希蒙又偷偷地和赵王说:“李弘规胡乱猜想,口出不逊之言来威胁大王,专门对外夸示自己,以提高自己的威福。”于是赵王又留了下来,连续住了两夜还不想回去。 李弘规于是让内牙都将苏汉衡率领亲军穿甲持刀,到帐篷前面对赵王说:“士卒们离家在外已经很长时间了,都希望跟从大王回去。”李弘规因此也劝赵王说:“石希蒙劝大王没完没了地游玩,而且还听说他准备谋害大王,请把他杀掉来向大家认错。”赵王不听,于是卫队士卒大声喧哗起来,杀了石希蒙,拿着他的头到赵王面前诉说。 赵王十分生气也很害怕,于是赶快回到了府第。 当天晚上赵王就派他的长子副大使王昭祚和王德明率兵包围了李弘规和李蔼的住宅,把他的全家全部杀掉,受牵连的有几十家。 又将苏汉衡杀掉,拘捕了他的党羽,彻底追究他们反叛的情况,赵王的亲信部队感到十分惊恐。 吴金陵城成,陈彦谦上费用册籍,徐温曰:“吾既任公,不复会计。”悉焚之。 吴国修筑的金陵城落成,陈彦谦将开支帐册送给徐温过目,徐温说:“我既然任用你办,我就不再检查核算了。”于是把那些帐簿全部烧了。 初,闽王审知承制加其从子泉州刺史延彬领平卢节度使。 延彬治泉州十七年,吏民安之。 会得白鹿及紫芝,僧浩源以为王者之符,延彬由是骄纵,密遣使浮海入贡,求为泉州节度使。 事觉,审知诛浩源及其党,黜延彬归私第。 当初闽王王审知承照制书让他的侄儿泉州刺史王延彬兼任平卢节度使。 王延彬治理泉州十七年,官民都安居乐业,正好在这个时候,王延彬得到了白鹿和紫芝等祥瑞物品,僧人浩源认为这是王延彬要做帝王的征兆。 王延彬因此骄傲放肆起来,他偷偷派人过海去帝王那里纳贡,并请求闽王任命他为泉州节度使。 事情败露后,王审知诛灭了浩源及其同党,罢免了王延彬的官爵,打发他回了家。 汉主岩遣使通好于蜀。 南汉主刘岩派遣使者到蜀国去互通友好。 吴越王遣使为其子传求婚于楚,楚王殷许之。 吴越王钱派遣使者到楚国为他的儿子钱传求婚,楚王马殷答应了他的请求。 龙德元年(辛巳、921) 龙德元年(辛巳,公元921年) 春,正月,甲午,蜀主还成都。 春季,正月,甲午(初七),前蜀主回到了成都。 初,蜀主之为太子,高祖为聘兵部尚书高知言女为妃,无宠,及韦妃入宫,尤见疏薄,至是遣还家。 知言惊仆,不食而卒。 韦妃者,徐耕之孙也,有殊色,蜀主适徐氏,见而悦之,太后因纳于后宫,蜀主不欲聚于母族,托云韦昭度之孙。 初为婕妤,累加元妃。 当初,前蜀主为太子时,高祖王建为他聘兵部尚书高知言的女儿为妃,不受喜欢。 韦妃入宫后,对高氏更加疏远,把她送回娘家。 高知言为此吓得摔倒,吃不下饭死去。 韦妃是徐耕的孙女,长得很漂亮,前蜀主到他的母亲徐氏那里,见到此女十分喜欢,因此太后就把她留在后宫。 前蜀主不愿意娶母亲家族的人为妻,于是假托说是韦昭度的孙女。 开始任她为婕妤,后来逐渐升为正妃。 蜀主常列锦步障,击球其中,往往远适而外人不知。 诸香,昼夜不绝。 久而厌之,更皂荚以乱其气。 结缯为山,及宫殿楼观于其上,或为风雨所败,则更以新者易之。 或乐饮缯山,涉旬不下。 山前空渠通禁中,或乘船夜归,令宫女秉蜡炬千余居前船,却立照之,水面如昼。 或酣饮禁中,鼓吹沸腾,以至达旦。 以是为常。 前蜀主经常挂起锦缎围成一个屏幕,在里面击球,往往到较远的地方而外人不知道。 他经常烧香,昼夜不绝。 时间长了,又讨厌烧香,改用烧皂荚来改变室内气味。 他还把缯帛堆成山的样子,然后在上面做一些宫殿楼观,有时经风吹雨淋坏了,就用新的把坏的换掉。 有时在缯山上饮酒作乐,一住十来天还不想下来。 在缯山的前面挖一条渠,一直通往前蜀主的宫内,有时晚上乘船回宫中,命令宫女们手拿着一千余支蜡烛在前面的船上,脸朝后面站着,水面上如同白天一样明亮。 有时在宫中大吃大喝,鼓乐沸腾,通宵达旦。 这种情况是经常的。 甲辰,徙静胜节度使温昭图为匡国节度使,镇许昌。 昭图素事赵岩,故得名藩。 甲辰(十七日),后梁帝调静胜节度使温昭图任匡国节度使,镇守许昌。 温昭图一向事奉赵岩,所以他能得到有名的藩镇。 蜀主、吴主屡以书劝晋王称帝,晋王以书示僚左曰:“昔王太师亦尝遗先王书,劝以唐室已亡,宜自帝一方。 先王语余云:‘昔天子幸石门,吾发兵诛贼臣,当是之时,威振天下,吾若挟天子据关中,自作九锡禅文,谁能禁我!顾吾家世忠孝,立功帝室,誓死不为耳。 汝他日当务以复唐社稷为心,慎勿效此曹所为!’言犹在耳,此议非所敢闻也。”因泣。 前蜀主、吴主曾多次写信劝晋王称帝,晋王把这些书信让他的僚属们看,并说:“从前王太师也曾给先王书信,劝说唐室已经灭亡,应该自己称帝,占据一方。 先王对我说:‘从前天子巡视石门时,我派兵去诛灭了乱臣贼子,当时,威振天下,我如果在那时挟持天子,占据关中,自己起草赐封九锡和禅让的文告,谁能禁止我?但是我家世代效忠皇帝,常为朝廷立功,我誓死不能这样做。 你以后应当全心全意恢复唐朝社稷,小心不要效法这些人的做法。 ’先王对我讲的话好像还在耳边,这种建议我听都不敢听。”说完就哭了。 既而将佐及藩镇劝进不已,乃令有司市玉造法物。 黄巢之破长安也,魏州僧传真之师得传国宝,藏之四十年,至是,传真以为常玉,将鬻之,或识之,曰:“传国家也。”传真乃诣行台献之,将佐皆奉觞称贺。 不久,晋王的左右将佐以及藩镇官吏们不断地劝他称帝,于是他让有关部门购买玉石制作传国宝物。 以前黄巢攻破长安的时候,魏州僧人传真的师父得到过传国之宝,珍藏了四十年,这时,传真以为是一块普通的玉石,将准备把它卖掉,有人认出这块宝玉来,对传真说:“这是传国之宝。”于是传真就到魏州行台献上宝玉。 晋王的左右将佐们都举怀祝贺。 张承业在晋阳闻之,诣魏州谏曰;“吾王世世忠于唐室,救其患难,所以老奴三十余年为王捃拾财赋,召补兵马,誓灭逆贼,复本朝宗社耳。 今河北甫定,朱氏尚存,而王遽即大位,殊非从来征伐之意,天下其谁不解体乎!王何不先灭朱氏,复列圣这深雠,然后求唐后而立之,南取吴,西取蜀,汛扫宇内,合为一家,当是之时,虽使高祖、太宗复生,谁敢居王上者?让之愈久则得之愈坚矣。 老奴之志无他,但以受先王大恩,欲为王立万年之基耳。”王曰:“此非余所愿,柰群下意何。”承业知不可止,恸哭曰:“诸侯血战,本为唐家,今王自取之,误老奴矣!”即归晋王邑,成疾,不复起。 张承业在晋阳听说这件事后,到魏州劝晋王说:“大王世世代代效忠唐朝王室,解救了唐朝的不少患难,所以老奴我三十多年来为大王收集财赋,招兵买马,誓死消灭叛逆之人,恢复唐朝的宗庙社稷。 现在黄河以北刚刚安定下来,朱氏还存在,大王就急急忙忙登帝位,和你当初奋力作战的意思大不一样,这样天下的人心怎么能不离散呢?大王何不先灭掉朱氏,报了各位先王的深仇,然后寻到唐王室的后人拥立为帝,向南夺取吴国,向西夺取蜀国,横扫天下,合为一家,到那时候,即使高祖、太宗起死回生,又有谁敢位于你的上面呢?谦让的时间越长,所得到的就越牢固。 老奴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因为接受了先王的大恩,愿为大王创建万年大业的基础。”晋王听了以后说:“这并不是我的愿望,只是对左右大臣的意见无可奈何。”张承业知道阻止不了,痛哭着说:“诸侯们浴血奋战,本来是为了恢复唐朝大业,现在大王自己取得帝位,欺骗了老奴我啊。”马上把自己的封地交还给晋王。 后来张承业得了病,没能再起来。 二月,吴改元顺义。 二月,吴国改年号为顺义。 赵王既杀李弘规、李蔼,委政于其子昭诈。 昭祚性骄愎,既得大权,向时附弘规者皆族之。 弘规部兵五百人欲逃,聚泣偶语,未知所之。 会诸军有给赐,赵王忿亲军之杀石希蒙,独不时与,众益惧。 王德明素蓄异志,因其惧而激之曰;“王命我尽坑尔曹。 吾念尔曹无罪并命,欲从王命则不忍,不然又获罪于王,柰何?”众皆感泣。 赵王王熔把李弘规、李蔼杀掉后,让他的儿子王昭祚掌管政权。 王昭祚性情骄傲,刚愎自用,掌握大权以后,把从前依附李弘规的人们都全家斩杀。 李弘规部队的五百士卒打算逃跑,他们聚集在一起一边哭一边小声私语,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正好这时赏赐各部队,赵王恨他的亲军杀死石希蒙,便没有分给他们,大家更感到害怕。 太保王德明平素就怀有异心,现在利用他们心里恐惧而更加激发他们说:“赵王命令我把你们这些人全部坑杀。 我觉得你们没有罪却被杀死,想服从赵王的命令但又不忍心杀你们,不杀你们我又得罪了赵王,怎么办呢?”大家都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是夕,亲军有宿于潭城西门者,相与饮酒而谋之。 酒酣,其中骁健者曰:“吾曹识王太保意,今夕富贵决矣!”即逾城入。 赵王方焚香受,二人断其首而出,因焚府第。 军校张友顺帅众诣德明第,请为留后,德明复姓名曰张文礼,尽灭王氏之族,独置昭祚之妻普宁公主以自托于梁。 这天晚上,赵王的亲军中有人住在潭城的西门,他们在一起喝酒,相与谋划。 喝得高兴的时候,有位勇敢的人说:“我们很明白王太保的意思,今晚上就能让大家富贵了。”说完他们就翻过城墙进入城内,此时赵王正在烧香,接受道主天尊所受符,两个人杀死王熔,焚烧了赵王的住宅。 军校张友顺率领士卒来到王德明的住地,请他作留后官,王德明恢复了姓名叫张文礼,把王氏的家族全部杀掉,只留下王昭祚的妻子普宁公主,以此来托身于后梁。 三月,吴人归吴越王从弟龙武统军镒于钱唐,亦归吴将李涛于广陵。 徐温以涛为右雄武统军,以镒为镇海节度副使。 三月,吴国把吴越王钱堂弟龙武统军钱镒送回钱唐,钱也把吴国将领涛送回广陵。 徐温任命李涛为右雄武统军,钱任命钱镒为镇海节度副使。 张文礼遣使告乱于晋王,且奉笺劝进,因求节钺。 晋王方置酒作乐,闻之,投杯悲泣,欲讨之。 僚佐以为文礼罪诚大,然吾方与梁争,不可更立乱于肘腋,宜且从其请以安之。 王不得已,夏,四月,遣节度判官卢质承制授文礼成德留后。 张文礼派遣使者告诉晋王,赵州已乱,并且写信给晋王劝晋王称帝,请求晋王授予他符节和斧钺。 这时晋王正在饮酒作乐,听到这件事后,扔掉酒杯悲痛地哭起来,准备去讨伐张文礼。 晋王的左右僚臣们认为张文礼的罪过确实很大,然而晋王与后梁争战,不能再在近处树敌,应该答应他的请求来安定他们。 晋王不得已,于夏季四月派节度判官卢质秉承晋王的旨意授张文礼为成德留后。 陈州刺史惠王友能反,举兵趣大梁,诏陕州留后霍彦威、宣义节度使王彦章、控鹤指挥使张汉杰将兵讨之。 友能至陈留,兵败,走还陈州,诸军围之。 陈州刺史惠王朱友能反叛,率军直趋大梁城。 后梁帝下诏书命令陕州留后霍彦威、宣义节度使王彦章、控鹤指挥使张汉杰率兵讨伐朱友能。 朱友能到了陈留以后被打败,又退还陈州,各路军队包围了陈州。 五月,丙戌朔,改元。 五月,丙戌朔(初一),后梁改换年号。 初,刘与朱友谦为婚。 之受诏讨友谦也,至陕州,先遣使移书,谕以祸福;待之月余,友谦不从,然后进兵。 尹皓、段凝素忌,因谮之于帝曰:“逗遛养寇,俾俟援兵。”帝信之。 既败归,以疾请解兵柄,诏听于西都就医,密令留守张宗鸩之,丁亥,卒。 当初,刘与示友谦有姻亲关系。 刘接受命令去讨伐朱友谦。 到了陕州以后,先派遣使者给朱友谦送了一封信,给他讲明白怎么做会有祸,怎么做会有福。 等待了一个多月,朱友谦不听从刘的意见,刘然后才进兵,尹皓、段凝向来很忌恨刘,就在后梁帝面前诬陷他说;“刘在那里耽搁时间,保护敌人,使敌人有时间等待援兵。”后梁帝相信了他们的话,等到刘战败回来,因病请求解除自己的兵权,后梁帝下诏书,让他在西都洛阳看病,并秘密让洛阳留守张宗用毒酒害他,丁亥(初二),刘死去。 六月,乙卯朔,日有食之。 六月,乙卯朔(初一),出现日食。 秋,七月,惠王友能降;庚子,诏赦其死,降封房陵侯。 秋季,七月,惠王朱友能投降。 庚子(十七日),后梁帝下诏免去他的死罪,降他为房陵侯。 晋王既许藩镇之请,求唐旧臣,欲以备百官。 朱友谦遣前礼部尚书苏循诣行台,循至魏州,入牙城,望府循诣行台,循至魏州,入牙城,望府廨即拜,谓之拜殿。 见王呼万岁舞蹈,泣而称臣。 翌日,又献大笔三十枚,谓之“画日笔”。 王大喜,即命循以本官为河东节度副使。 张承业深恶之。 晋王既然同意了藩镇官吏们的请求,就访求唐韩旧臣,打算准备朝廷百官。 朱友谦派前礼部尚书苏循到行台,苏循到了魏州,进入牙城,看到官府就拱手弯腰行礼,这叫做拜殿。 见了晋王就高万岁,手舞足蹈,边哭边自称臣下。 第二天,苏循又献给晋王三十支大笔,叫做“画日笔”。 晋王十分高兴,马上就恢复苏循的原职,任命他为河东节度副使。 张承业对苏循特别反感。 张文礼虽受晋命,内不自安,复遣间使因卢文进求援于契丹;又遣间使来告曰:“王氏为乱兵所屠,公主无恙。 今臣已北召契丹,乞朝廷发精甲万人相助,自德、棣渡河,则晋人遁逃不暇矣。”帝疑未决。 敬翔曰:“陛下不乘此衅以复河北,则晋人不可复破矣。 宜徇其请,不可失也。”赵、张辈皆曰:“今强寇近在河上,尽吾兵力以拒之,犹惧不支,何暇分万人以救张文礼乎!且文礼坐持两端,欲以自固,于我何利焉!”帝乃止。 张文礼虽然接受了晋王的命令,但心里很不安,又秘密派使者通过卢文进向契丹求援。 同时秘密派使者来告诉后梁说:“王氏被敌兵杀死,但公主十分安全。 现在我已经向北面招请契丹人,请求朝廷派出一万精锐部队相助,从德州、棣州渡过黄河,这样晋人就没有空隙逃跑了。”后梁帝犹疑不决。 敬翔说:“陛下如果不乘这个机会收复黄河以北,那么晋人是很难再被攻破的。 应当顺从他们的请求,机不可失啊!”赵岩、张汉杰等人都说:“现在强大的敌人离我们很近,就在黄河边上,用我们的全部兵力来抵抗他们,还怕支持不下来,哪里能够分出一万多士卒去援救张文礼呢!况且张文礼脚踩两只船,打算以此来巩固自己,对于我们有什么好处呢?于是后梁帝停止了对张文礼的援救。 晋人屡于塞上及河津获文礼蜡丸绢书,晋王皆遣使归之,文礼惭惧。 文礼忌赵故将,多所诛灭。 符习将赵兵万人从晋王在德胜,文礼请召归,以他将代之,且以习子蒙为都督府参军,遣人赍钱帛劳行营将士以悦之。 习见晋王,泣涕请留,晋王曰:“吾王赵王同盟讨贼,义犹骨肉,不意一旦祸生肘腋,吾诚痛之。 汝苟不忘旧君,能为之复雠乎?吾以兵粮助汝。”习与部将三十余人举身投地恸哭曰:“故使授习等剑,使之攘除寇敌。 自闻变故以来,冤愤无诉,欲引剑自刭,顾无益于死者。 今大王念故使辅佐之勤,许之复冤,习等不敢烦霸府之兵,愿以所部径前搏取凶竖,以报王氏累世之恩,死不恨矣!” 晋人曾多次在边境上和黄河的渡口边抓获张文礼送给契丹和后梁国的用蜡丸密封、用白绢书写的书信,晋王每次都派使者给张文礼送回去,张文礼感到惭愧惧怕。 张文礼十分忌恨赵王原来的将领们,大多数都被诛杀。 符习率领一万多赵国士卒随从着晋王在德胜,张文礼请求将符习召回,由别的将领代替,并且用符习的儿子符蒙作为都督府参军,张文礼还派人带着钱财物品去慰劳前线将士,以讨好他们。 符习见到晋王以后,一边哭泣一边请求留下,晋王说;“我和赵王曾经订立同盟共同抗敌,其情义像骨肉一般,不料一下子在身边发生祸端,我确实痛心。 你如果没有忘记过去的君主,能为他报仇吗?我将援助你士卒和粮食。”符习和三十多位部将一起跪在地上边哭边说:“王熔交给我符习等人宝剑,让我们消灭敌寇。 自从发生变乱以来,深冤大恨无处可诉,本想引剑自杀,但又想到这样对死去的人没有什么好处。 现在大王怀念王熔对你的辅佐之恩,答应为王熔报仇,我符习等不敢麻烦尊府的士兵,我们愿意率领部下前去杀凶手,来报答王氏对我们世世代代的恩情,虽然死去也没什么悔恨的。” 八月,庚申,晋王以习为成德留后,又命天平节度使阎宝、相州刺史史建瑭将兵助之,自邢而北。 文礼先病腹疽;甲子,晋兵拔赵州,刺史王铤降,晋王复以为刺史,文礼闻之,惊惧而卒。 其子处瑾秘不发丧,与其党韩正时谋悉力拒晋。 九月,晋兵渡滹沱,围镇州,决漕渠以灌之,获其深州刺史张友顺。 壬辰,史建瑭中流矢卒。 八月,庚申(初七),晋王任命符习为成德留后,又命令天平节度使阎宝、相州刺史史建瑭率兵帮助他,从邢州、州向北进发。 张文礼原先肚子上长了个毒疮,甲子(十一日),晋军攻下了赵州,赵州刺史王铤投降了晋军,晋王仍任命为赵州刺史,张文礼听说以后,惊恐而死。 张文礼的儿子张处瑾不发布张文礼死亡的消息,而与他的同党韩正时谋划如何全力抵御晋军。 九月,晋军渡过了滹沱河,包围了镇州,并把漕渠挖开,用水灌镇州,抓获了深州刺史张友顺。 壬辰(初十),史建瑭被流箭击中而身亡。 晋王欲自分兵攻镇州,北面招讨使戴思远闻之,谋悉杨村之众袭德胜北城,晋王得梁降者,知之。 冬,十月,已末,晋王命李嗣源伏兵于戚城,李存审屯德胜,先以骑兵诱之,伪示羸怯。 梁兵竞进,晋王严中军以待之;梁兵至,晋王以铁骑三千奋击,梁兵大败,思远走趣杨村,士卒为晋兵所杀伤及自相蹈藉、坠河陷冰,失亡二万余人。 晋王以李嗣源为蕃汉内外马步副总管、同平章事。 晋王打算分出一部分兵力去攻打镇州,后梁北面招讨使戴思远听说以后,谋划用杨村的人马去袭击德胜北城。 晋王抓到投降的后梁兵后才知道了这件事。 冬季,十月,已未(初七),晋王命令李嗣源在戚城埋伏下士卒,命令李存审驻扎在德胜,先用骑兵去引诱后梁军,假装害怕。 后梁兵于是争先恐后地向前推进,晋王率领主力部队严阵以待。 后梁兵到了以后,晋王命令三千名铁骑奋力出击,后梁兵大败,戴思远逃往杨村,他的士卒有的被晋军所杀死杀伤,有的在逃跑时自相践踏,有的掉在河中的冰窟窿里,损失了两万余人。 晋王任命李嗣源为蕃汉内外马步副总管、同平章事。 初,义武节度使兼中书令王处直未有子,妖人李应之得小儿刘云郎于陉邑,以遗处直曰:“是儿有贵相。”使养为子,名之曰都。 及壮,便佞多诈,处直爱之,置新军,使典之。 处直有孽子郁,无宠,奔晋,晋王克用以女妻之, 累迁至新州团练使。 馀子皆幼;处直以都为节度副大使,欲以为嗣。 起初,义武节度使兼中书令王处直没有儿子,妖人李应之在陉邑得到一个名叫刘云郎的小孩儿,把他送给了王处直,并且说:“这个小孩儿有贵人相。”让他收养为儿子,并起名叫王郁。 王都长大后,很分阿谀逢迎,弄虚作假,王处直特别喜欢他。 后来王处直新建了一支军队,让他来统率。 另外,王处直还有一个非嫡妻所生的儿子。 名叫王郁,没有得到王处直的宠爱,于是就投奔到晋国,晋王李克用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一直把他提拔到新州团练使。 王处直的其他儿子都还幼少。 后来王处直又任命王都为节度副大使,准备把他立为继承人。 及晋王存勖讨张文礼,处直以平日镇、定相为唇齿,恐镇亡而定孤,固谏,以为方御梁寇,宜且赦文礼。 晋王答以文礼弑君,义不可赦;又潜引梁兵,恐于易定亦不利。 处直患之,以新州地邻契丹,乃潜遣人语郁,使赂契丹,召令犯塞,务以解镇州之围;其将佐多谏,不所。 郁素疾都昌继其宗,乃邀处直求为嗣,处直许之。 晋王李存勖讨伐张文礼的时候,王处直认为平时镇州、定州唇齿相依,恐怕镇州失守后定州就十分孤单,因此坚决王处直对这件事十分忧劝说晋王,认为现在正在防御后梁军的侵略,应该对张文礼宽大处理。 晋王回答说,因为张文礼有弑君之罪,从道义上讲不能宽大。 王处直又想暗中勾引后梁军,但又怕对易州、定州不利。 王处直对这件事十分忧虑。 他认为新州与丹契相邻,于是偷偷派人劝王郁,让他贿赂契丹,使侵略晋国的边境,以此来解镇州之围。 王郁的左右将领们曾多次劝说,王郁没有听从。 王郁平素非常嫉妒王都冒其宗族继承家业,于是就以此来请求王处直把自己立为继承人,王处直答应了他的请求。 军府之人皆不欲召契丹,都亦虑郁夺其处,乃阴与书吏和昭训谋劫处直。 会处直与张文礼宴于城东,暮归,都以新军数百伏于府第,大噪劫之,曰:“将士不欲以城召契丹,请令公归西第。”乃并其妻妾幽之西第。 尽杀处直子孙在中山及将佐之为处直腹心者。 都自为留后,具以状白晋王;晋王因以都代处直。 军府的人们都不愿招致契丹人入侵,王都也忧虑王郁夺取他的地位,于是与书吏和昭训密谋劫持王处直。 正好遇上王处直与张文礼在城东喝酒吃饭,王处直晚上回来,王都将他统领的几百名新军士卒埋伏在王处直的住地,一起冲出来边呼边嚷将王处直劫持,并说:“将士们不愿以城招致契丹人的入侵,请您回到西院。”于是把他和他的妻妾们幽禁在西院,并杀掉王处直在中山的全部子孙和他身边的心腹将佐。 王都自称为留后,并将这些情况全部告诉了晋王。 晋王就让王都代替了王处直的职位。 吴徐温劝吴王祀南郊,或曰:“礼乐未备;且唐祀南郊,其费巨万,今未能办也。”温曰:“安有王者而不事天乎 !吾闻事天贵诚,多费何为!唐每郊祀,启同门,灌其枢用脂百斛。 此乃季世奢泰之弊,又安足法乎!”甲子,吴王祀南郊,配以太祖。 乙丑,大赦;加徐知诰同平章事,领江州观察使,寻以江州为奉化军,以知诰领节度使。 吴国徐温劝说吴王去南郊祀,有人说:“现在礼乐还没有准备好。 况且唐朝在南郊祭祀时,耗资巨万,现在也办不到。”徐温说:“哪有做了王不祭祀天的!我听说侍奉上天贵在心诚,多耗费又有什么用呢?每当唐朝在南郊祭天,打开南门时,都要用一百斛油脂灌大门的枢纽,这都是衰世挥霍无度的弊病,怎么能效法呢?”甲子(十二日),吴王在南郊祭天,并以太祖配享。 乙丑(十三日),实行大赦。 加封徐知诰为同平章事,兼任江州观察使,不久以后又改江州为奉化军,让徐知诰兼任节度使。 徐温闻寿州团练使崔太初苛察失民心,欲征之,徐知诰曰:“寿州边隅大镇,征之恐为变,不若使之入朝,因留之。”温怒曰:“一崔太初不能制,如他人何!”征为右雄武大将军。 徐温听说寿州团练使崔太初因苛刻繁琐失掉民心,打算征调他。 徐知诰说:“寿州是边陲大镇,如果追究崔太初,恐怕引起动乱,不如令他回朝,这样把他留在朝廷。”徐温十分生气地说:“一个崔太初尚不能制服,其他人又怎么样呢?”于是调他为右雄武大将军。 十一月,晋王使李存审、李嗣源守德胜,自将兵攻镇州。 张处瑾遣其弟处琪、幕僚齐俭谢罪请服,晋王不许,尽锐攻之,旬日不克。 处瑾使韩正时将千骑奇突围出,趣定州,欲求救于王处直,晋兵追至行唐,斩之。 十一月,晋王派李存审、李嗣源镇守德胜,他亲自率兵攻打镇州。 后梁将领张处瑾派其弟张处琪、幕僚齐俭向晋王认罪并请求投降,晋王没有答应,率领全部精锐部队继续进攻镇州,结果十几天也没攻下来。 张处瑾派韩正时率领一千多骑兵冲出包围圈,直奔定州,打算向王处直请求援救,晋军一直追到行唐,把韩正时俘获斩杀。 契丹主既许卢文进出兵,王郁又说之曰:“镇州美女如云,金帛如山,天皇王速往,则皆已物也,不然,为晋王所有矣。”契丹主以为然。 悉发所有之众而南。 述律后谏曰:“吾有西楼羊马之富,其乐不可胜究也,何必劳师远出以乘危徼利乎!吾闻晋王用兵,天下莫敌,脱有危败,悔之何及!”契丹主不听。 十二月,辛未,攻幽州,李绍宏婴城自守。 契丹长驱而南,围涿州,旬日拔之,擒刺史李嗣弼,进攻定州。 王都告急于晋,晋王自镇州将亲军五千救之,遣神武都指挥使王思同将兵戍狼山之南以拒之。 契丹主已经允许卢文进出兵援救张文礼,王郁又劝他说:“镇州的美女如云,金帛如山,天皇王如能迅速赶到,那里的美女金帛都归您所有,不然的话,就归晋王所有了。”契丹主认为王郁说得对,于是带领全部人马向南进发,述律后劝他说:“我们有西楼羊马之富,这里的乐趣已不可穷尽,何必要劳师远征而且冒着危险去求得那利益呢?我听说晋王用兵,天下无敌,如有危险或被击败,后悔也就来不及了。”契丹主没有听从述律后的劝说,十二月,辛未(二十日),契丹人向幽州发起进攻,晋将李绍宏环城自守。 契丹人向南深入,包围了涿州,十几天后攻下,抓获了涿州刺史李嗣弼。 又前进攻打定州。 王都向晋王告急,晋王从镇州率领五千亲军前往援救,并派遣神武都指挥使王思同率兵驻扎在狼山以南抵御契丹人。 高季昌遣都指挥使倪可福以卒万人修江陵处郭,季昌行视,责功程之慢,杖之。 季昌女为可福子知进妇,季昌谓其女曰:“归误汝舅:吾欲威众办事耳。”以白金数百两遗之。 后梁高季昌派都指挥使倪可福带领一万多士卒修筑江陵的外城,高季昌巡察时,指责工程进展太慢,用棍杖打了倪可福。 高季昌的女儿是倪可福的儿子倪知进的妻子,高季昌对他的女儿说:“回去告诉你公公说,我打算用威势迫使众人给我办事。”并将数百两白金送他。 是岁,汉以尚书左丞倪曙同平章事。 这一年,汉以尚书左丞倪曙为同平章事。 辰、溆蛮侵楚,楚宁远节度副使姚彦章讨平之。 辰州、溆浦的蛮夷侵犯楚国,楚宁远节度副使姚彦章率军击败他们。 二年(壬午、992) 二年(壬午,公元992年) 春,正月,壬午朔,王都省王处直于西第,处直奋拳殴其胸,曰:“逆贼,我何负于汝!”既无兵刃,将噬其鼻,都掣袂获免。 未几。 处直忧愤而卒。 春季,正月,壬午朔(初一),王都到西院看望王处直,王处直愤怒地用拳打王都的胸部,说:“逆贼,我什么地方对不起你?”王处直手中没有武器,就想用嘴咬他的鼻子,王都用衣服挡住才避免咬伤。 没过多久,王处直因忧愤而死。 甲午,晋王至新城南,候骑白契丹前锋宿新乐,涉沙河而南;将士皆失色,士卒有亡去者,主将斩之不能止。 诸将皆曰:“虏倾国而来,吾众寡不敌;又闻梁寇内侵,宜且还师魏州以救根本,或请释镇州之围,西入井陉避之。”晋王犹豫未决。 郭崇韬曰:“契丹为王郁所诱,本利货财而来,非能救镇州之急难也。 王新破梁兵,威振夷、夏,契丹闻王至,心沮气索,苟挫其前锋,遁走必矣。”李嗣昭自潞州至,亦曰:“今强敌在前,吾有进无退,不可轻动以摇人心。”晋王曰:“帝王之兴,自有天命,契丹其如我何!吾以数万之众平定山东,今遇此小虏而避之,何面目以临四海!”乃自帅铁骑五千选进。 至新城北,半出桑林,契丹万余骑见之,惊走。 晋王分军为二逐之,行数十里,获契丹主之子。 时沙河桥狭冰薄,契丹陷溺死者甚众。 是夕,晋王宿新乐。 契丹主车帐在定州城下,败兵至,契丹举众退保望都。 甲午(十三日),晋王到达新城南面,侦察的骑兵回来说契丹军的前锋驻扎在新乐,准备过了沙河向南进军。 将士们听后都感到害怕,士卒们有临阵逃跑的,主将把逃路的杀了,也无法禁止。 诸将都说:“契丹人把全国的军队都调这里来,我们寡不敌众。 又听说梁军入侵,应当把部队调回魏州以救根本之地。 或者撤了包围镇州的部队,向西进入井陉来回避一下。”晋王犹豫不决。 郭崇韬说:“契丹人被王郁所诱惑,本来是为了夺取货财来的,他们并不能解救镇州的危难。 大王最近击败梁军,威振夷、夏,契丹人听到大王已经到来。 一定会灰心丧气,如果能锉败其前锋部队,后面的部队就一定会逃跑。”李嗣昭从潞州来到这里,也说:“现在强敌在前,我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不能轻易动摇人心。”晋王说:“帝王的兴起,自有天命,契丹人能把我怎么样呢?我曾用数万军队平定了太行山以东地区,现在遇到这样小的敌人就回避他们,我还有什么面目来见天下人呢?”于是他亲自率领五千骑兵率先前进。 到了新城北面,一半军队刚走出桑林,契丹军一万多骑兵看到,都吓得逃跑了。 晋王将部队分为两路追逐他们,追出数十里,抓获契丹主的儿子。 当时沙河桥窄冰薄,契丹人掉在河里淹死了很多。 当天晚上,晋王住在新乐。 契丹主随军带的车帐扎在定州城下,败兵到来,契丹军全部退到望都坚守。 晋王至定州,王都迎谒于马前,请以爱女妻王子继岌。 晋王来到定州,王都到马前去迎接,请求把自己的爱女嫁给晋王的儿子李继岌。 戊戌,晋王引兵趣望都,契丹逆战,晋王以亲军千骑先进,遇奚酋秃馁五千骑,为其所围。 晋王力战,出入数四,自午至申不解。 李嗣昭闻之,引三百骑横击之,虏退,王乃得出。 因纵兵奋击,契丹大败,逐北至易州。 会大雪弥旬,平地数尺。 契丹人马无食,死者相属于道。 契丹主举手指天,谓卢文进曰:“天未令我至此。”乃北归。 晋王引兵蹑之,随其行止,见其野宿之所,布藁于地,回环方正,皆如编翦,虽去,无一枝乱者,叹曰:“虏用法严乃能如是,中国所不及也。”晋王至幽州,使二百骑蹑契丹之后,曰:“虏出境即还。”骑恃勇追击之,悉为所擒,惟两骑自他道走。 戊戌(十七日),晋王率兵直捣望都,契丹兵迎战,晋王率亲军一千多骑兵率先前进,正好遇上奚族首领秃馁五千多骑兵,被秃绥所包围。 晋王奋力冲战,出入好几次,从午时起一直战到申时都没有冲开包围。 李嗣昭听说以后,率领三百骑兵从侧面攻打秃馁部队,秃馁的部队退走,晋王才从包围中解救出来。 于是放手让士卒奋力追击,契丹大败,一直向北追到易州。 此时正好遇上十几天下大雪,平地积雪有几尺厚,契丹军的人马都没有吃的,冻饿死的人一个挨着一个在一个在道路上。 契丹主举起手指着天,对卢文进说:“老天没有让我到这里来。”于是向北回去。 晋王带兵跟踪,契丹人走,晋军也走,契丹人休息,晋军也休息。 晋王看到契丹人在野外睡觉的地方,地上铺草,环绕的方方正正,都像编起来用剪刀剪过似的,虽然他们已经离开这里,地上铺的草还没有一棵乱的,晋王很感叹地说:“契丹人执法很严格,所以才能这样,这是中原地区的部队所不如的。”晋王到了幽州,派二百骑兵跟在契丹军后面,并告诉他们:“契丹人出了边境以后你们就返回来。”这些骑兵依仗他们勇敢,边追边打,结果被契丹人全部抓获,只有两个骑兵从别的路上逃跑才没有被抓获。 契丹主责王郁,絷之以归,自是不听其谋。 契丹主责怪王郁,把他捆着带回来。 从此以后契丹主不再听他的计谋了。 晋代州刺史李嗣肱将兵定妫、儒、武等州,授山北都团练使。 晋国代州刺史李嗣肱平定了妫、儒、武等州,晋王授予他山北都团练使。 晋王之北攻镇州也,李存审谓李嗣源曰:“梁人闻我在南兵少,不攻德胜,必袭魏州。 吾二人聚于此何为! 不若分军备之。”遂分军屯澶州。 戴思远果悉杨村之众趣魏州,嗣源引兵先之,军于狄公祠下,遣人告魏州,使为之备。 思远至魏店,嗣源遣其将石万全将骑兵挑战。 思远知有备,乃西渡洹水,拔成安,大掠而还。 又将兵五万攻德胜北城,重堑复垒,断其出入,昼夜急攻之,李存审悉力拒守。 晋王闻德胜势危,二月,自幽州赴之,五日至魏州。 思远闻之,烧营遁还杨村。 晋王北攻镇州的时候,李存审对李嗣源说:“梁人听说我们在南边的兵少,他们不攻德胜,必袭魏州。 我们两个人都集中在这里干什么呢?不如把军队分开来防备梁军的进攻。”于是两人就把军队分开,一部分驻扎在澶州。 戴思远果然率领全部杨村的军队直奔魏州,李嗣源率兵走在他们的前面,驻扎在狄公祠,并派人通告了魏州方面,使他们有所准备。 戴思远到魏店,李嗣源派出将领石万全率骑兵挑战。 戴思远知道晋军有了防备,就向西渡过洹水,攻下成安,大肆抢掠后返回。 后来戴思远又率领五万士卒向德胜北城发起进攻,在城外挖了一条条壕沟,又修筑了层层墙垒,切断了晋军的出入之路,昼夜连续进攻,李存审全力坚守。 晋王听说德胜的形势危急,二月,从幽州出发,五天到达魏州。 戴思远听说晋王率军将要到来,就烧毁了军营逃回杨村。 蜀主好为微行,酒肆、倡家靡所不到;恶人识之,乃下令士民皆著大裁帽。 前蜀主喜欢微服出行,酒肆、歌舞艺人的家里无所不去。 后来他怕人们认出他来,就下令让士民们都戴大帽子。 晋天平节度使兼侍中阎宝筑垒以围镇州,决滹沱水环之。 内外断绝,城中食尽,丙午,遣五百余人出求食。 宝纵其出,欲伏兵取之;其人遂攻长围,宝轻之,不为备,俄数千人继至。 诸军未集,镇人遂坏长围而出,纵火攻宝营,宝不能拒,退保赵州。 镇人悉毁晋之营垒,取其刍粟,数日不尽。 晋王闻之,以昭义节度使兼中书令李嗣昭为北面招讨使,以代宝。 晋国天平节度使兼侍中阎宝修筑墙垒把镇州包围起来,并引滹沱水环绕在镇州四周。 镇州城继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城内的粮食也快吃完了。 丙午(疑误),镇州城派五百余人出城找食物。 阎宝让他们出来,打算用伏兵把他们抓获。 但这些人出来后就攻打工事,阎宝轻视他们,没有任何防备,不一会儿又有数千人到来。 这时阎宝的军队还没有集合,镇州人毁坏了阎宝的包围工事冲了出去,并放火攻击阎宝的军营,阎宝不能抵御,退到赵州坚守。 镇州人把晋军修筑的墙垒等工事全部毁掉,并把他们的粮草拿走,好几天都拿不完。 晋王听说此事,调昭义节度使兼中书令李嗣昭为北面招讨使,代替阎宝。 夏,四月,蜀军使王承纲女将嫁,蜀主取之入宫。 承纲请之,蜀主怒,流于茂州。 女闻父得罪,自杀。 夏季,四月,前蜀军使王承纲的女儿将要出嫁,前蜀主把她收取宫内。 王承纲请不要让女儿入宫,前蜀主非常生气,把王承纲流放到茂州,王承纲的女儿听说父亲被治罪,就自杀了。 甲戌,张处瑾遣兵千人迎粮于九门,李嗣昭设伏于故营,邀击之,杀获殆尽,余五人匿墙墟间,嗣昭环马而射之,镇兵发矢中其脑,嗣昭中矢尽,拔矢于脑以射之,一发而殪。 会日暮,还营,创流血不止,是夕卒。 晋王闻之,不御酒肉者累日。 嗣昭遗命:悉以泽、潞兵授判官任圜,使督诸军攻镇州,号令如一,镇人不知嗣昭之死。 圜,三原人也。 甲戌(二十四日),张处瑾派出一千多士卒到九门外迎接夺取晋军的粮食,李嗣昭在旧营设下伏兵,阻击迎粮的士卒,差不多把梁军全都杀或捕获。 剩下五人隐藏在墙垒的废墟间,李嗣昭骑着马围着用箭射他们。 镇州的士卒也射箭还周,击中了李嗣昭的脑部,李嗣昭箭袋子里的箭用完了,从脑袋上拔下那根箭来继续射杀镇州人,一箭就射一个。 这时太阳正好落山,李嗣昭回到了军营里,被射伤的地方流血不止,当天晚上李嗣昭就死了。 晋王听说后,好几天不食酒肉。 李嗣昭的遗言说:“把泽州、潞州的兵全部交给节度判官任圜,让他率领诸军继续攻打镇州。”任圜发布的命令和以前完全一样,镇州人不知道李嗣昭被射死。 任圜是三原人。 晋王以天雄马步都指挥使、振武节度使李存进为北面招讨使。 命嗣昭诸子护丧归葬晋阳;其子继能不受命,帅父牙兵数知,自行营拥丧归潞州。 晋王遣母弟存渥驰骑追谕之,兄弟俱忿,欲杀存渥,存渥逃归。 嗣昭七子:继俦、继韬、继达、继忠、继能、继袭。 继远。 继俦为泽州刺史,当袭爵,素懦弱。 继韬凶狡,囚继俦于别室,诈令士卒劫已为留后,继韬阳让,以事白晋王。 晋王以用兵方殷,不得已,改昭义军曰安义,以继韬为留后。 晋王任命天雄马步都指挥、振武节度使李存进为北面招讨使。 命令李嗣昭的儿子们护送李嗣昭的灵柩回晋阳,并把他安葬在那里。 他的儿子李继能不接受归葬晋阳的命令,而率领他父亲的几千名牙兵,从军营护丧送回潞州。 晋王派遣他的同母弟弟李存渥骑马急速追上李继能,并给他讲明要护丧到晋阳,李继能的兄弟们都感到忿怒,想杀掉李存渥,李存渥逃回。 李嗣昭有七个儿子:李继俦、李继韬、李继达、李继忠、李继能、李继袭、李继远。 李继俦是泽州刺史,应当接替父亲的爵位,他平素比较软弱。 李继韬凶暴狡猾,把李断俦囚禁在另外一个房间里,假装让士卒们劫持他请为留后,李继韬再公开谦让一番,然后把这件事报告晋王。 晋王因为战争正在高潮,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改昭义军为安义,任命李继韬为留后。 阎宝惭愤,疽发于背,甲戌卒。 阎宝战败后感到悲愤,背上长了个毒疮,在甲戌(二十四日)那一天病死。 汉主岩用术者言,游梅口镇避灾。 其地近闽之西鄙,闽将王延美将兵袭之,未至数十里,侦者告之,岩遁逃仅免。 南汉国主刘岩按照术士的话,到梅口镇去躲避灾难。 这个地方接近闽的西部边境,闽将王延美率兵来袭击他,走到离刘岩还几十里的地方时,侦察的人告诉了刘岩,刘岩赶紧逃跑,才免遭袭击。 五月,乙酉,晋李存进至镇州,营于东垣渡,夹滹沱水为垒。 五月、乙酉(初六),晋将李存进到达镇州,在东垣渡安营扎寨,在滹沱水两侧修筑营垒。 晋卫州刺史李存儒,本姓杨,名婆儿,以俳优得幸于晋王。 颇有膂力,晋王赐姓名,以为刺史;专事掊敛,防城卒皆徵月课纵归。 八月,庄宅使段凝与步军都指挥使张朗引兵夜渡河袭之,诘旦登诚,执存儒,遂克卫州。 戴思远又与凝攻陷淇门、共城、新乡,于是澶州之西,相州之南,皆为梁有;晋人失军储三之一,梁军复振。 帝以张朗为卫州刺史。 朗,徐州人也。 晋国卫州刺史李存儒,本姓杨,名婆儿,因为会演戏,得到晋王的宠爱。 他颇有膂力,晋王赐给他姓名,任命为刺史。 他专门搜括民财,对防城的兵卒,也向他们每月征收钱币,然后放归,以免防守之役。 八月,后梁庄宅使段凝和步军都指挥使张朗率兵连夜渡过黄河袭击,第二早晨登城,抓获李存儒,攻下卫州。 戴思远又和段凝攻下淇门、共城、新乡,到这时,澶州以西、相州以南的地区都归后梁所有。 晋军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军用储备,后梁军又振作起来。 后梁帝任命张朗为卫州刺史。 张朗是徐州人。 九月,戊寅朔,张处瑾使其弟处球乘李存进无备,将兵七千人奄至东垣渡。 时晋之骑兵亦向镇州城,两不相遇。 镇兵及存进营门,存进狼狈引十余人斗于桥上,镇兵退,晋骑兵断其后,夹击之,镇兵殆尽,存进亦战没。 晋王以蕃汉马步总管李存审为北面招讨使。 九月,戊寅朔(初一),张处瑾派其弟张处球乘李存进没有防备,率 兵七千突然到达东垣渡。 这时晋国的骑兵也向镇州城开进,但两军并没有相遇。 镇州的士卒赶到李存进营门,李存进十分狼狈地率领着十几个人在桥上作战,镇州的士卒被击退,晋国的骑兵切断了他们后面的部队,前后夹攻,镇州的士卒几乎被消灭光,李存进战死。 晋王任命蕃汉马步总管李存审为北面招讨使。 镇州食竭力尽,处瑾遣使指行台请降,未报,存审兵至城下。 丙午夜,城中将李再丰为内应,密投缒以纳晋兵,比明毕登,执处瑾兄弟家人及其党高、李翥、齐俭送行台,赵人皆请而食之,磔张文礼尸于市。 赵王故侍者得赵王遗骸于灰烬中,晋王命祭而葬之。 以赵将符习为成德节度使,乌震为赵州刺史,赵仁贞为深州刺史,李再丰为冀州刺史。 震,信都人也。 镇州城内食尽力竭,张处瑾派出使者到行台请求投降,还没有得到回报,李存审的部队已兵临城下,丙午(二十九日)夜晚,镇州城中将领李再丰为内应,秘密地用绳子从城墙上把晋军拉进来,到天亮就全部登上了城,抓获了张处瑾的兄弟家人以及他的同党高、李翥、齐俭等,把他们送到了行台,赵人都请求把他们斩杀吃掉,张文礼的尸体在市上被车裂。 赵王王熔原来的侍者在灰烬中找到了赵王的遗骸,晋王命令祭祀赵王,并将遗骸埋葬。 晋王任命赵将符习为成德节度使,乌震为赵州刺史,赵仁贞为深州刺史,李再丰为冀州刺史。 乌震是信都人。 符习不敢当成德,辞曰:“故使无后而未葬,习当斩衰以葬之,俟礼毕听命。”即葬,即诣行台,赵人请晋王兼领成德节度使,从之。 晋王割相、卫二州置义宁义,以习为节度使。 习辞曰:“魏博霸府,不可分也,愿得河南一镇,习自取之。”乃以为天平节度使、东南面招讨使。 加李存审兼侍中。 符习不敢接受成德节度使,他辞让说:“原来的节度使没有儿子而且还未安葬,我符习应当服重丧然后把他安葬,等到葬礼完毕之后,我再听从大王的命令。”安葬以后,他到了行台。 赵人请求晋王兼领成德节度使,晋王答应了赵人的请求。 晋王割出相、卫二州设置义宁军,任命符习为义宁军节度使。 符习又辞让说:“魏、博是大王的藩镇,不能分割,我希望得到黄河以南的一个镇,我符习自已去攻占。”于是晋王任命他为天平节度使、东南面招讨使。 加任李存审兼侍中。 十一月,戊寅,晋特进、河东监军使张承业卒 ,曹太夫人诣其第,为之行服,如子侄之礼。 晋王闻丧,不食者累日。 命河东留守判官何官何瓒代知河东军府事。 十一月,戊寅(初二),晋特进、河东监军使张承业去世,曹太夫人到张承业的府第为他服丧,和他的儿子、侄儿们服的丧礼一样。 晋王听到张承业死的消息后,好几天都不吃饭。 晋王命令河东留守判官何瓒代管河东军府事。 十二月,晋王以魏博观察判官晋阳张宪兼镇冀观察判官,权镇州军府事。 十二月,晋王任命魏博观察判官晋阳人张宪兼任镇冀观察判官,暂管镇州军府事。 魏州税多逋负,晋王以让司录济阴赵季良,季良曰:“殿下何时当平河南?”王怒曰:“汝职在督税,职之不修,何敢预我军事!”季良对曰:“殿下方谋攻取而不爱百姓,一旦百姓离心,恐河北亦非殿下之有,况河南乎!”王悦,谢之,自是重之,每预谋议。 魏州的赋税拖欠得很多,晋王因此责怪司济阴人赵季良,赵季良说:“殿下什么时候能平定黄河以南?”晋王十分生气地说:“你的职务是监督税赋,自己的职务都没干好,怎么敢干预我的军事!”赵季良回答说:“殿下正在谋划攻取而不爱惜百姓,一旦百姓对你离心,恐怕连黄河以北也不能归殿下所有,更何况黄河以南呢!”晋王十分高兴,并且向他道歉。 从此以后,晋王对赵季良很重视,每次商量大事都让他参与谋划。 是岁,契丹改元天赞。 这一年,契丹改年号为天赞。 大封王躬义,性残忍,海军统帅王建杀之,自立,复称高丽王,以开州为东京,平壤为西京。 建俭约宽厚,国人安之。 大封王躬义,性情残忍,海军统帅王建把他杀死,自己继位,仍然称高丽王,并以开州为东京,平壤为西京。 王建生活节俭,对人宽厚。 国内人民生活安定。

后唐纪一庄宗光圣神闵孝皇帝上同光元年(癸未、923)

后唐记一后唐庄宗同光元年(癸未、公元923年) 春,二月,晋王下教置百官,于四镇判官中选前朝士族,欲以为相。 河东节度判官卢质为之首,质固辞,请以义武节度判官豆卢革、河东观察判官卢程为之;王即召革、程拜行台左、右丞相,以质为礼部尚书。 春季,二月晋王下令设置百官,在河东、魏博、易定、镇冀四镇判官中选拔前朝的士族,想任命为宰相。 河东节度判官卢质名列榜首,卢质坚决辞让,请求让义武节度判官豆卢革、河东观察判官卢程来充任。 于是晋王马上召见豆卢革和卢程,并拜他们为行台左右承相,任命卢质为礼部尚书。 梁主遣兵部侍郎崔协等册命吴越王为吴越国王。 丁卯,始建国。 仪卫名称多如天子之制,谓所居曰宫殿,府署曰朝廷,教令下统内曰制敕,将吏皆称臣,惟不改元,表疏称吴越国而不言军,以清海节度使兼侍中传为镇海、镇东留后,总军府事。 置百官,有丞相、侍郎、郎中、员外郎、客省等使。 后梁国主派遣兵部侍郎崔协等,任命吴越王钱为吴越国王。 丁卯(二十二日)钱开始建国,仪仗与卫士的名称都和天子的制度一样,把居住的地方叫做宫殿,府署叫做朝廷,命令下达到所管辖范围内曰制敕,将吏都称臣下,只是没有改年号,上表疏时称为吴赵国,而不再称某军节度,任命清海节度使兼侍中钱传为镇海、镇东留后,总管军府事务。 设置百官,有丞相、侍郎、郎中、员外部、客省等使。 李继韬虽受晋王命为安义留后,终不自安,幕僚魏琢、牙将申蒙复从而间之曰:“晋朝无人,终为梁所并耳。”会晋王置百官,三月,召监军张居翰、节度判官任圜赴魏州,琢、蒙复说继韬曰:“王急召二人,情可知矣。”继韬弟继远亦劝继韬自托于梁,继韬乃使继远指大梁,请以泽潞为梁臣。 梁主大喜,更命安义军曰匡义,以继韬为节度使、同平章事。 继韬以二子为质。 李继韬虽然接受晋王的命令为安义留后,但始终心里不安,他的幕僚魏琢、牙将申蒙又从中挑拨说:“晋国没有继承的人,最终是会被梁国所吞并的。”这时正好晋王在等置百官,三月,晋王让监军张居翰、节度判官任圜赶赴魏州,魏琢、申蒙又劝李继韬说:“晋王着急地召见这两个人,其情可知啊!”李继韬的弟弟李继远也劝李继韬要依靠后梁。 李继韬派李继远到大梁,请求把泽州,潞州归属后梁而成为后梁的臣属。 后梁主很高兴,下令把安义军改为匡义,任命李继韬为匡义节度使、同平章事。 李继韬把他的两个儿子作为人质。 安义旧将裴约戍泽州,泣谕其众曰:“余事故使逾二纪,见其分财享士,志灭仇雠。 不幸捐馆,柩犹未葬,而郎君遽背君亲,吾宁死不能从也!”遂据州自守。 梁主以其骁将董璋为泽州刺史,将兵攻之。 安义军的旧将领裴约戍守在泽州,边哭边对部下说:“我侍奉原来的节度使李嗣昭二十多年,亲眼看见他财物分给士卒共亭,他立志消灭仇敌。 但不幸去世,灵柩还没有安葬,他的儿子就背判父亲和其他亲人,我宁死也不能服从。”于是他占据泽州坚守。 后梁主任命勇将董璋为泽州刺史,并让他率兵攻打裴约。 继韬散财募士,尧山人郭威往应募。 威使气杀人,系狱,继韬惜其才勇而逸之。 李继韬分散财物来招募士卒,尧山人郭威前往应募。 郭威因一气之下而杀死了市人,被捆起来送往监狱,李继韬珍惜郭威的才能和勇气,把他放了。 契丹寇幽州,晋王问帅于郭崇韬,崇韬荐横海节度使李存审。 时存审卧病,已卯,徙存审为卢龙节度使,舆疾赴镇。 以蕃汉马步副总管李嗣源领横海节度使。 契丹侵略幽州,晋王问郭崇韬谁可以率兵作战,郭崇韬推荐横海节度使李存审。 李存审这时正卧床生病,已卯(初五),调李存审为卢龙节度使,用车子拉着他带病的身体前往。 并任命蕃汉马步副总管李嗣源为横海节度使。 晋王筑坛于魏州牙城之南,夏,四月,已巳,升坛,祭告上帝,遂即皇帝位,国号大唐,大赦,改元。 尊母晋国太夫人曹氏为皇太后,嫡母秦国夫人刘氏为皇太妃。 以豆卢革为门下侍郎,卢程为中书侍郎,并同平章事;郭崇韬、张居翰为枢密使,卢质、冯道为翰林学士,张宪为工部侍郎、租庸使,又以义武掌书记李德休为御史中丞。 德休,绛之孙也。 晋王在魏州牙城的南面修筑祭祀用的坛宇,夏季,四月,己巳(二十五日),晋王登上祭坛,祭告上帝,随即登皇帝宝位,国号为大唐,实行大赦,改年号。 尊其母晋国太夫人曹氏为皇太后,尊其父的正妻秦国夫人刘氏为皇太妃。 任命豆卢革为门下侍郎,卢程为中书侍郎,两人都为同平章事,任命郭崇韬、张居翰为枢密使,卢质、冯道为翰林学士,张宪为工部侍郎、租庸使,又任命义武节度掌书记李德休为御史中丞。 李德休是李绛的孙子。 诏卢程诣晋阳册太后、太妃。 初,太妃无子,性贤,不妒忌;太后为武皇侍姬,太妃常劝武皇善待之,太后亦自谦退,由是相得甚欢。 及受册,太妃诣太后宫贺,有喜色,太后忸怩不自安。 太妃曰:“愿吾儿享国久长,吾辈获没于地,园陵有主,余何足言!”因相向欷。 后唐帝下诏命令卢程到晋阳册封太后、太妃。 当初,太妃没有儿子,性格贤惠,从不嫉妒。 太后做武皇帝侍姬时,太妃经常劝说武皇帝要很好地对待她,太后也很谦让,因此两个人相处得很欢洽。 到了受命册封时,太妃到太后的宫里祝贺,脸上显得很高兴,太后反而显出羞愧的样子,感到不安。 太妃说:“希望我们的儿子能够长久地做皇帝,我们死后埋在地下,园陵有主,还有什么说的。”两个人因此又面对着面哭了一会儿。 豆卢革、卢程皆轻浅无他能,上以其衣寇之绪,霸府元僚,故用之。 豆卢革、卢程两人都很浅薄,没有其他才能,后唐帝认为他们是仕宦世家,过去霸府的僚属,所以就起用了他们。 初,李绍宏为中门使,郭崇韬副之。 至是,自幽州召还,崇韬恶其旧人位在已上,乃荐张居翰为枢密使,以绍宏为宣徽使,绍宏由是恨之。 居翰和谨畏事,军国机政皆崇韬掌之。 支度务使孔谦自谓才能勤效,应为租庸使;众议以谦人微地寒,不当遽总重任,故崇韬荐张宪,以谦副之,谦亦不悦。 当初,李绍宏为中门使,郭崇韬为中门副使。 这时,李绍宏又从幽州召回,郭崇韬很忌恨原来和他在一起的人职位比自己高,就推荐张居翰为枢密使,李绍宏为宣徽使,李绍宏因此而怀恨郭崇韬。 张居翰和顺谨慎,怕惹事,军政大权都由郭崇韬掌握。 支度务使孔谦自称有才能,而且勤劳效力,应当担任租庸使。 大家认为孔谦地位低微,出身贫寒,不应当很快地提拔他担当重任,所以郭崇韬推荐张宪担任租庸使,孔谦为副使。 孔谦心中也不高兴。 以魏州为兴唐府,建东京;又于太原府建西京,又以镇州为真定府,建北都。 以魏博节度判官王正言为礼部尚书,行兴唐尹;太原马步都虞候孟知祥为太原尹,充西京副留守;潞州观察判官任圜为工部尚书,兼真定尹,充北京副留守;皇子继岌为北都留守、兴圣宫使,判六军诸卫事。 时唐国所有凡十三节度、五十州。 后唐把魏州升为兴唐府,在这里建东京,又在太原府建西京,同时把镇州升为真定府,建北都。 任命魏博节度判官王正言为礼部尚书,兼任兴唐尹。 任命太原马步都虞候孟知祥为太原尹,充西京副留守。 任命潞州观察判官任圜为工部尚书,兼真定尹,充北京副留守。 任命皇子李继岌为北都留守、兴圣宫使,判六军诸卫事。 当时的唐国共有十三个节度、五十个州。 闰月,追尊皇曾祖执宜曰懿祖昭烈皇帝,祖国昌曰献祖文皇帝,考晋王曰太祖武皇帝。 立宗庙于晋阳,以高祖、太宗、懿宗、昭宗洎懿祖以下为七室。 闰四月,后唐帝追尊曾祖父李执宜为懿祖昭烈皇帝,追尊祖父李国昌为献祖文皇帝,追尊父亲晋王李克用为太祖武皇帝。 在晋阳建立宗庙,从高祖、太宗、懿宗、昭宗至懿祖以下,共七个庙宇。 甲午,契丹寇幽州,至易定而还。 甲午(二十日),契丹人侵略幽州,行至易定又退回。 时契丹屡入寇,钞掠馈运,幽州食不支半年,卫州为梁所取,潞州内叛,人情岌岌,以为梁未可取,帝患之。 会郓州将卢顺密来奔。 先是,梁天平节度使戴思远屯杨村,留顺密与巡检使刘遂严、都指挥使燕守郓州。 顺密言于帝曰:“郓州守兵不满千人,遂严、皆失众心,可袭取也。”郭崇韬等皆以为“悬军远袭,万一不利,虚弃数千人,顺密不可从。”帝密召李嗣源于帐中谋之曰:“梁人志在吞泽潞,不备东方,若得东平,则溃其心腹。 东平果可取乎?”嗣源自胡柳有渡河之惭,常欲立奇功以补过,对曰:“今用兵岁久,生民疲弊,苟非出奇取胜,大功何由可成!臣愿独当此役,必有以报。”帝悦。 壬寅,遣嗣源将所部精兵五千自德胜趣郓州。 比及杨刘,日已暮,阴雨道黑,将士皆不欲进,高行周曰:“此天赞我也,彼必无备。”夜,渡河至城下,郓人不知,李从珂先登,杀守卒,启关纳外兵,进攻牙城,城中大扰。 癸卯旦,嗣源兵尽入,遂拔牙城,刘遂严、燕奔大梁。 嗣源禁焚掠,抚吏民,执知州事节度副使崔、判官赵凤送兴唐。 帝大喜曰:“总管真奇才,吾事集矣。”即以嗣源为天平节度使。 这时契丹人经常入侵后唐,强夺他们的粮食,幽州一年的粮食不够半年用。 卫州被后梁夺取,潞州内部也发生叛乱,人们都感到很危险,认为不能消灭后梁,后唐帝也为此担忧。 这时正好后梁郓州将领卢顺密来投奔。 在此之前,后梁天平节度使戴思远驻扎在杨村,留下卢顺密和巡检使刘遂严、都指挥使燕驻守郓州。 卢顺密告诉后唐帝说:“驻守郓州的士兵不足一千人,刘遂严和燕都失掉了民心,可以攻取郓州。”郭崇韬等都认为:“孤军远征,万一不利,白白丢掉数千人,卢顺密的话不可听从。”后唐帝秘密召见李嗣源,在帷帐中谋划说:“梁人的计划是吞并泽州、潞州,东边没有什么防备,如果能取得东平,就击败了他的心腹之地。 东平可以夺取吗?”李嗣源自从在胡柳战役中因为没有跟从晋王,率兵北渡黄河,一直感到惭愧,经常打算建立奇功来弥补过去的过错。 于是他回答后唐帝说:“现在打了一年多仗,百姓们很疲惫,如果不出奇制胜,怎能成就大的功业。 我希望一个人挑起这次战役的重担,一定会有好消息报告皇帝。”后唐帝很高兴。 壬寅(二十八日),派遣李嗣源率领他所属部队的五千精税士卒从德胜直取郓州。 到达杨刘时,太阳已经落山,阴雨绵绵,道路漆黑,将士们都不想继续前进了。 高行周说:“这是天助我也,他们一定毫无准备。”黑夜,渡过黄河到了城下,郓州人根本不知道,李从珂首先登上城门,杀死守城门的士卒,打开城门让队伍进去,接着进攻牙城,城中大乱。 癸卯(二十九日)早晨,李嗣源的部队全部进入城内,攻取了牙城。 刘遂严、燕逃奔到大梁。 李嗣源禁止士卒在城内焚烧强掠,安抚百姓,只把知州事节度副使崔、判官赵凤押送到兴唐。 后唐帝十分高兴地说:“总管你真是奇才,我们的事情成功了。”马上任命李嗣源为天平节度使。 梁主闻郓州失守,大惧,斩刘遂严、燕于市,罢戴思远招讨使,降授宣化留后,遣使诘让北面诸将段凝、王彦章等,趣令进战。 敬翔知梁室已危,以绳内靴中,入见梁主曰:“先帝取天下,不以臣为不肖,所谋无不用。 今敌势益强,而陛下弃忽臣言,臣身无用,不如死。”引绳将自经。 梁主止之,问所欲言,翔曰:“事急矣,非用王彦章为大将,不可救也。”梁主从之,以彦章代思远为北面招讨使,仍以段凝为副。 后梁主听说郓州失守,十分害怕,在大街上把刘遂严、燕斩了,罢免了戴思远的招讨使官职,降为宣化留后。 梁主派遣使者去责问驻守在北面的段凝、王彦章等将领,让他们前进作战。 敬翔知道后梁王室已经很危险了,于是把绳子装在靴子里进宫内求见后梁主,说:“先帝夺取天下的时候,不认为我敬翔没有才能,无论什么谋划都让我参与。 现在敌人的势力更加强大,而陛下不听或忽视我的话,我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不如死去。”把绳子从靴子里取出来就要上吊自缢。 后梁主赶快劝阻,并问他有什么话想说。 敬翔说:“现在的事情十分紧急,不用王彦章为大将,不能挽救梁王室的危亡。”后梁主听从了他的建议,让王彦章代替戴思远为北面招讨使,仍然用段凝为副招讨使。 帝闻之,自将亲军屯澶州,命蕃汉马步都虞候朱守殷守德胜,戒之曰:“王铁枪勇决,乘愤激之气,必来唐突,宜谨备之!”守殷,王幼时所役苍头也。 后唐帝听说这件事后,亲自率领亲军驻守在澶州,命令蕃汉马步都虞候朱守殷坚守德胜,并告诫他说:“王铁枪勇敢果断,他们乘士卒愤怒激动的气势,一定会突然到来,应当谨慎小心地防备他们。”朱守殷是后唐帝小时候所用的奴仆。 又遣使遗吴王书,告以已克郓州,请同举兵击梁。 五月,使者至吴,徐温欲持两端,将舟师循海而北,助其胜者。 严可求曰:“若梁人邀我登陆为援,何以拒之?”温乃止。 后唐帝又派遣使者给吴王送去书信,告诉吴王说郓州已经被攻破,请他一起率兵攻打后梁。 五月,使者到达吴国,徐温打算脚踩两只船,率领水上部队沿海向北而行,帮助取得胜利的一方。 严可求说:“如果梁军请求我们登上陆地援助他们,用什么理由拒绝他们呢?”于是徐温才停止了行动。 梁主召问王彦章以破敌之期,彦章对曰:“三日。”左右皆失笑。 彦章出,两日,驰至滑州。 辛酉,置酒大会,阴遣人具舟于杨村;夜,命甲士六百,皆持巨斧,载冶者,具鞴炭,乘流而下。 会饮尚未散,彦章阳起更衣,引精兵数千循河南岸趋德胜。 天微雨,朱守殷不为备,舟中兵举锁烧断之,因以巨斧斩浮桥,而彦章引兵急击南城。 浮桥断,南城遂破,时受命适三日矣。 守殷以小舟载甲士济河救之,不及。 彦章进攻潘张、麻家口、景店诸寨,皆拔之,声势大振。 后梁主召见王彦章,问他多长时间可以击败敌人,王彦章回答说:“三天。”左右大臣都哑然失笑。 王彦章率兵出发,用了两天时间,飞速到达滑州。 辛酉(十八日),王彦章大办宴会,并秘密派人在杨村准备舟船。 晚上,命令六百名士卒都拿着大斧,船上载着冶炼的工匠,准备了吹火用的皮囊和炭,顺流而下。 这时宴会还没有结束,王彦章表面上是出去换衣服,实际上他率领数千精兵沿着黄河南岸直奔德用。 这时天下着小雨,朱守殷没有一点防备,王彦章船上的士兵将城门的锁用火烧断,用大斧把浮桥砍断。 王彦章率兵迅速向南城发起进攻。 浮桥被砍断,南城就被攻破,此时正好是接受命令以后的第三天。 朱守殷用小船载着士卒渡过黄河来援救,但已来不及了。 王彦章又向潘张、麻家口、景店诸寨发起进攻,都攻了下来。 王彦章的声势大振。 帝遣宦者焦彦宾急趣杨刘,与镇使李周固守,命守殷弃德胜北城,撤屋为筏,载兵械浮河东下,助杨刘守备,徙其刍粮薪炭于澶州,所耗失殆半。 王彦章亦撤南城屋材浮河而下,各行一岸,每遇湾曲,辄于中流交斗,飞矢雨集,或全舟覆没,一日百战,互有胜负。 比及杨刘,殆亡士卒之半。 已巳,王彦章、段凝以十万之众攻杨刘,百道俱进,昼夜不息,连巨舰九艘,横亘河津以绝援兵。 城垂陷者数四,赖李周悉力拒之,与士卒同甘苦,彦章不能克,退屯城南,为连营以守之。 后唐帝派遣宦官焦彦宾迅速赶到杨刘,与杨刘镇使李周在那里坚守。 命令朱守殷放弃德胜北城,把房屋拆掉做成木筏,载着士兵和武器从黄河上向东漂下,帮助杨刘坚守,把德胜的粮草薪炭运往澶州,损失了将近一半。 王彦章也把德胜南城的房屋拆掉,做成木筏,顺着黄河漂下去。 王彦章和朱守殷各走一岸,每遇上黄河弯曲的地方,就在河中间战斗,射出的箭像雨一般密集,有时整船覆没,一日交战百余次,两军互有胜负。 到达杨刘时,朱守殷的士卒有一半伤亡。 己巳(二十六日),王彦章、段凝率领十万大军向杨刘发起进攻,四面八方一起推进,昼夜不停。 把九艘大船连在一起,横放在黄河的渡口上,来阻挡朱守殷的援兵。 杨刘城几次都差一点被攻陷,全靠李周与士卒同甘共苦,全力抵御,王彦章才没攻下,于是率兵退到城南驻扎,把营寨连起来坚守。 杨刘告急于帝,请日行百里以赴之;帝引兵救之,曰:“李周在内,何忧!”日行六十里,不废畋猎,六月,乙亥,至杨刘。 梁兵堑垒重复,严不可入,帝患之,问计于郭崇韬,对曰:“今彦章据守津要,意谓可以坐取东平;苟大军大南,则东平不守矣。 臣请筑垒于博州东岸以固河津,既得以应接东平,又可以分贼兵势。 但虑彦章知,径来薄我,城不能就。 愿陛下募敢死之士,日令挑战以缀之,苟彦章旬日不东,则城成矣。”时李嗣源守郓州,河北声问不通,人心渐离,不保朝夕。 会梁右先锋指挥使康延孝密请降于嗣源,延孝者,太原胡人,有罪,亡奔梁,时隶段凝麾下。 嗣源遣押牙临漳范延光送延孝蜡书诣帝,延光因言于帝曰:“杨刘控扼已固,梁人必不能取,请筑垒马家口以通郓州之路。”帝从之,遣崇韬将万人夜发,倍道趣博州,至马家口渡河,筑城昼夜不息。 帝在杨刘,与梁人昼夜苦战。 崇韬筑新城凡六日,王彦章闻之,将兵数万人驰至,戊子,急攻新城,连巨舰十余艘于中流以绝援路。 时板筑仅毕,城犹卑下,沙土疏恶, 未有楼橹及守备;崇韬慰劳士卒,以身先之,四面拒战,遣间使告急于帝。 帝自杨刘引大军救之,陈于新城西岸,城中望之增气,大呼叱梁军,梁人断绁敛舰;帝舣舟将渡,彦章解围,退保邹家口。 郓州奏报始通。 杨刘方面向后唐帝告急,请求皇帝日行百里赶快到达杨刘。 后唐帝率兵前往援救,说:“有李周在那里,有什么忧虑的。”于是日行六十里,在路上还照常打猎。 六月,乙亥(初二),到达杨刘。 后梁军修筑了重重营垒,防守十分严密,很难深入,后唐帝十分担忧,就问郭崇韬怎么办好,郭崇韬回答说:“现在王彦章据守着重要的渡口,他的意思是想坐取东平。 如果大军不向南开进,那么东平就难以坚守。 我请求在博州东岸修筑营垒,巩固黄河渡口,既可以接应东平,又可以分散敌人的兵力。 只要忧虑王彦章侦察到我们的情况,直接逼近我们,到那时我们的城还修不好。 希望陛下召募敢死的士卒,每天让他们挑动敌人出动来牵制他们,如果王彦章十几天不向东去,城垒就可以修好。”这时李嗣源在郓州坚守,黄河以北的消息一点也不通,人心离散,朝不保夕。 正好后梁军右先锋指挥使康延孝秘密请求投降李嗣源,康延孝是太原地区的胡人,因为有罪,逃奔到后梁,当时属于段凝的部下。 李嗣原派押牙临漳人范延光把康延孝请求投降的信用蜡封好送到后唐皇帝那里,范延光因此对后唐帝说:“杨刘把守很坚固,梁军一定攻不下来,请在马家口修筑城堡,打通通往郓州的道路。”后唐帝听从了他的意见,派郭崇韬率领万人连夜出发,兼程进奔博州,到马家口渡过黄河,昼夜不停地在那里修筑城堡。 后唐帝则在杨刘,与后梁军昼夜苦战。 郭崇韬修筑新城共用了六天时间,王彦章听到此事,便率领数万大军直奔新城,戊子(十五日),对新城发起紧急攻击,把十余艘战船连起来放到河的中间,断绝郭崇韬的援兵。 当时马家口城垒的板墙刚刚修好,但城墙很低小,修墙用的沙土质量也不好,还没有修建望台和守备设施。 郭崇韬慰劳士卒,以身率先,四面抗战,同时也派出密使向后唐帝告急。 后唐帝从杨刘率领大军前来援救,在新城西岸摆开阵势,城里的士卒望见援兵来到,斗志倍增,大声斥骂后梁军,后梁军砍断了连接战船的绳子收回了战船。 后唐帝的船刚要渡河,王彦章撤除了包围,退到邹家口坚守。 郓州向后唐帝奏报的道路才打通。 李嗣源密表请正朱守殷覆军之罪;帝不从。 李嗣源秘密上表请求治朱守殷覆军之罪,后唐帝没有接受。 秋,七月,丁未,帝引兵循河而南,彦章等弃邹家口,复趋杨刘。 甲寅,游弈将李绍兴败梁游兵于清丘驿南。 段凝以为唐兵已自上流渡,惊骇失色,面数彦章,尤其深入。 秋季,七月,丁未(初五),后唐帝率领军队沿着黄河向南开进,王彦章等放弃了邹家口,又开赴杨刘。 甲寅(十二日),游弈将李绍兴在清丘驿的南面击败了后梁军的流动部队。 段凝以为后唐兵已从上游渡过了黄河,惊惧失色,当面指责王彦章不应当深入郓州之境。 乙卯,蜀侍中魏王宗侃卒。 乙卯(十三日),前蜀侍中魏王王宗侃去世。 戊午,帝遣骑将李绍荣直抵梁营,擒其斥候,梁人益恐,又以火筏焚其连舰。 王彦章等闻帝引兵已至邹家口,己未,解杨刘围,走保杨村;唐兵追击之,复屯德胜。 梁兵前后急攻诸城,士卒遭矢石、溺水、死者且万人,委弃资粮、铠仗、锅幕,动以千计。 杨刘比至围解,城中无食已三日矣。 戊午(十六日),后唐帝派骑将李绍荣直抵后梁营,抓获后梁军的哨兵,后梁军更加恐惧,李绍荣又用火点着木筏焚烧了后梁军连在一起的战船。 王彦章等听说后唐帝率兵已经到达邹家口,己未(十七日),撤去了杨刘的包围,逃到杨村去坚守。 后唐军追击后梁军,驻扎在德胜。 后梁军先后紧急攻打后唐的几座城。 士卒们遭受到箭石的射击,河水淹死、中暑而死的将近一万人,丢弃的物资、粮食、铠甲、武器、军锅、幕帐等,常常以千计。 等到杨刘解除包围时,城中已经三天没有粮食吃了。 王彦章疾赵、张乱政,及为招讨使,谓所亲曰:“待我成功还,当尽诛奸臣以谢天下!”赵、张闻之,私相谓曰:“我辈宁死于沙陀,不可为彦章所杀。”相与协力倾之。 段凝素疾彦章之能而谄附赵、张,在军中与彦章动相违戾,百方沮桡之,惟恐其有功,潜伺彦章过失以闻于梁主。 每捷奏至,赵、张悉归功于凝,由是彦章功竟无成。 及归杨村,梁主信谗,犹恐彦章旦夕成功难制,征还大梁。 使将兵会董璋攻泽州。 王彦章很憎恨赵岩、张汉杰干扰国政,他当了招讨使后,对其亲信说:“等我成功返回,将杀掉全部奸臣,以此来答谢天下百姓。”赵岩、张汉杰听到这些话,私下议论说:“我们宁愿被沙陀族杀死,也不能被王彦章所杀。”相互协力合作,准备搞倒王彦章。 段凝平素就很嫉妒王彦章的才能,因而献媚依附赵、张,在军中动不动就和王彦章作对,千万百计地败坏损伤王彦章的声誉,惟恐他建立战功,经常偷偷地监视王彦章的过失,报告梁主。 每次送来捷报,赵、张都把功劳说成是段凝的,因此王彦章竟没有建立功业。 他回到杨村后,后梁主相信了谗言,又怕王彦章一旦取得成功难以控制,于是把他调回大梁,让他率兵和董璋一起攻打泽州。 甲子,帝至杨刘劳李周曰:“微卿善守,吾事败矣。” 甲子(二十二日),后唐帝到杨刘去慰劳李周说:“要不是你善于防守,我的事业早失败了。”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卢程以私事干兴唐府,府吏不能应,鞭吏背;光禄卿兼兴唐少尹任团,圜之弟,帝之从姊婿也,诣程诉之。 程骂曰:“公何等虫豸,欲倚妇力邪!”团诉于帝。 帝怒曰:“朕误相此痴物,乃敢辱吾九卿!”欲赐自尽;卢质力救之,乃贬右庶子。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卢程因私事求于兴唐府,兴唐府的官吏们没有答应,他就用鞭子抽打府吏们的背。 光禄卿兼兴唐少尹任团是任圜的弟弟,后唐帝的叔伯姐姐的女婿,到了卢程那里去诉说,卢程骂他说:“你怎么这样下贱,难道想依仗你老婆的力量吗?”任团把此事告给了后唐帝,后唐帝非常生气地说:“我错看了这蠢东西,胆敢污辱我的九卿!”打算命令他自杀。 卢质全力解救,才将他贬为右庶子。 裴约遣间使告急于帝,帝曰:“吾兄不幸生此枭獍,裴约独能知逆顺。”顾谓北京内牙马步军都指挥使李绍斌曰:“泽州弹丸之地,朕无所用,卿为我取裴约以来。”八月,壬申,绍斌将甲士五千救之,未至,城已陷,约死,帝深惜之。 裴约秘密派使者向后唐帝告急,后唐帝说:“我哥哥不幸生下这个禽兽,只有裴约能够知道他的逆顺。”回头对北京内牙马步军都指挥使李绍斌说:“泽州这块弹丸之地,我没什么用处,你为我去把裴约叫回来。”八月,壬申(初一),李绍斌率领五千士卒前往援救裴约,还没有到达泽州,泽州城已被攻破,裴约也战死,后唐帝十分痛惜。 甲戌,帝自杨刘还兴唐。 甲戌(初三),后唐帝从杨刘回到兴唐。 梁主命于滑州决河,东注曹、濮及郓以限唐兵。 后梁主命令从滑州把黄河河提打开,把水引向东面灌注曹、濮以及郓州三城,以隔断后唐兵。 初,梁主遣段凝监大军于河上,敬翔、李振屡请罢之,梁主曰:“凝未有过”。 振曰:“俟其有过,则社稷危矣。”至是,凝厚赂赵、张求为招讨使,翔、振力争以为不可;赵、张主之,竟代王彦章为北面招讨使,于是宿将愤怒,士卒亦不服。 天下兵马副元帅张宗言于梁主曰:“臣为副元帅,虽衰朽,犹足为陛下捍御北方。 段凝晚进,功名未能服人,众议,恐贻国家深忧。”敬翔曰:“将帅系国安危,今国势已尔,陛下岂可尚不留意邪!”梁主皆不听。 当初,后梁主曾派遣段凝在黄河上监督大军作战,敬翔、李振多次请求罢免他。 后梁主说:“段凝没有过错。”李振说:“等到他有了过错时,国家就危险了。”这时,段凝用厚礼贿赂赵岩、张汉杰,请求出任招讨使,敬翔、李振据理力争,认为不能任命段凝。 最后由赵、张作主,竟用段凝代替了王彦章北面招讨使的职务,是老将们很愤怒,士卒们也不服气。 天下兵马副元帅张宗对后梁主说:“我做天下兵马副元帅,虽然已经老了,但足以为陛下抵御北方侵略者。 段凝是个晚辈,他的功名不能服人,大家对此议论纷纷,恐怕要给国家带来深深的忧患。”敬翔也说:“军队的将帅关系到国家的安危,现在国家的形势已经危急,陛下怎么还不留意呢?”后梁主都没有听从。 戊子,凝将全军五万营于王村,自高陵津济河,剽掠澶州诸县,至于顿丘。 戊子(十七日),段凝率领五万大军驻扎在王村,从高陵津渡过黄河,掠夺抢劫了澶州各县,然后到了顿丘。 梁主命王彦章将保銮骑士及他兵合万人,屯兖、郓之境,谋复郓州,以张汉杰监其事。 后梁主命令王彦章率领保銮骑士和其他兵力共一万余人驻扎在兖州、郓州境内,打算夺回郓州,并派张汉杰监督他的军队。 庚寅,帝引兵屯朝城。 庚寅(十九日),后唐帝率兵驻扎在朝城。 戊戌,康延孝帅百馀骑来奔,帝解所御锦袍玉带赐之,以为南面招讨都指挥使,领博州剌史。 帝屏人问延孝以梁事,对曰:“梁朝地不为狭,兵不可少;然迹其行事,终必败亡。 何则?主既暗懦,赵、张兄弟擅权,内结宫掖,外纳货赂,官之高下唯视赂之多少,不择才德,不校勋劳。 段凝智勇俱无,一旦居王彦章、霍彦威之右,自将兵以来,专率敛行伍以奉权贵。 每出一军,不能专任将帅,常以近臣监之,进止可否动为所制。 近又闻欲数道出兵,令董璋引陕虢、泽潞之兵自石会关趣太原,霍彦威以汝、洛之兵自相卫、邢寇镇定,王彦章、张汉杰以禁军攻郓州,段凝、杜晏球以大军当陛下,决以十月大举。 臣窃观梁兵聚则不少,分则不多。 愿陛下养勇蓄力以待其分兵,帅精骑五千自郓州直抵大梁,擒其伪主,旬月之间,天下定矣。”帝大悦。 戊戌(二十七日),康延孝率领一百多骑兵来投奔后唐,后唐帝脱下穿的锦袍玉带赏赐给他,并任命他为南面招讨都指挥使,兼任博州剌史。 后唐帝让周围的人退下,然后向康延孝询问后梁的事情。 康延孝回答说:“梁朝的地盘不算小,兵力也不算少,然而看他过去所干的事情,最后必然会灭亡。 为什么呢?梁主愚昧软弱,赵、张兄弟独揽大权,里面勾结皇宫的人员,外面接受贿赂,官职的高低只看贿赂的多少而定,对才能和品德不加选择,也不管有无功劳。 段凝智勇全然没有,一夜之间竟升到王彦章、霍彦威的上面,自从段凝统兵以来,他任意约束士卒,以此来讨好权贵。 梁王每次出兵,不能把军权交给将帅,经常用亲信来监督军队,军队前进与否,常受这些人制约。 最近又听说梁主打算四面出击,命令董璋率领陕州、虢州、泽州、潞州的军队从石会关直驱太原,命令霍彦威率领汝州、洛州的军队从相州、卫州、邢州、州侵犯镇定,命令王彦章、张汉杰率领禁卫军攻打郓州,命令段凝、杜晏球率领大军抵挡陛下,决定在十月大举进攻。 我自己认为梁兵集中在一起确实不少,但一分散开就不多了。 希望陛下养精蓄锐来等待他们分兵作战,到那时您率领五千精锐的骑兵从郓州出发直捣大梁,抓获其伪主,十天一个月之间,天下即可平定。”后唐帝十分高兴。 蜀主以文思殿大学士韩昭、内皇城使潘在迎、武勇军使顾在为狎客,陪侍游宴,与宫女杂坐,或为艳歌相唱和,或谈嘲谑浪,鄙俚亵慢,无所不至,蜀主乐之。 在,彦朗之子也。 前蜀主把文思殿大学士韩昭、内皇城使潘在迎、武勇军使顾在当作陪伴嬉游饮宴的人,经常陪侍前蜀主玩乐吃喝,他们和宫女们杂坐在一起,有时作一些艳歌相唱和,有时高谈阔论,戏谑放荡,轻慢粗俗,无所不为,前蜀主很喜欢他们这样做。 顾在是顾彦朗的儿子。 时枢密使宋光嗣等专断国事,恣为威虐,务徇蜀主之欲以盗其权。 宰相王锴、庚传素等各保宠禄,无敢规正。 潘在迎每劝蜀主诛谏者,无使谤国。 嘉州司马刘赞献陈后主三阁图,并作歌以讽;贤良方正蒲禹卿对策语极切直;蜀主虽不罪,亦不能用也。 当时枢密使宋光嗣等专断国家大事,任意施威肆虐,专门顺从前蜀主的欲望来盗用大权。 宰相王锴、庚传素等各保自己的宠爱和俸禄,不敢规劝纠正。 潘在迎经 常劝前蜀主诛杀那些进谏的人,不要使他们诽谤国家。 嘉州司马刘赞献陈后主三各图,并作歌加以讽谕,贤良方正蒲禹卿在考场上的对策也很恳切直爽 。 前蜀主虽然没有怪罪他们,但也不起用他们。 九月,庚戌,蜀主以重阳宴近臣于宣华苑,酒酣,嘉王宗寿乘间极言社稷将危,流涕不已。 韩昭、潘在迎曰:“嘉王好酒悲。”因谐笑而罢。 九月,庚戌(初九),前蜀主因为重阳节在宣华苑宴请亲近的大臣,酒喝得正高兴时,嘉王王宗寿乘空极力陈说国家将要危亡,痛哭不已。 韩昭、潘在迎说:“嘉王喜欢在喝酒后哭泣。”因此一笑了之。 帝在朝城,梁段凝进至临河之南,澶西、相南,日有寇掠。 自德胜失利以来,丧刍粮数百万,租庸副使孔谦暴敛以供军,民多流亡,租税益少,仓廪之积不支半岁。 泽潞未下。 卢文进、王郁引契丹屡过瀛、涿之南,传闻俟草枯冰合,深入为寇,又闻梁人欲大举数道入寇,帝深以为忧,召诸将会议。 宣微使李绍宏等皆以为郓州城门之外皆为寇境,孤远难守,有之宵如无之,请以易卫州及黎阳于梁,与之约和,以河为境,休兵息民,俟财力稍集,更图后举。 帝不悦,曰:“如此吾无葬地矣。”乃罢诸将,独召郭崇韬问之。 对曰:“陛下不栉沐,不解甲,十五余年,其志欲以雪家国之耻也。 今已正尊号,河北士庶日望升平,始得郓州尺寸之地,不能守而弃之,安能尽有中原乎!臣恐将士解体,将来食尽众散,虽画河为境,谁为陛下守之!臣尝细询康延孝以河南之事,度己料彼,日夜思之,成败之机决在今岁。 梁今悉以精兵授段凝,据我南鄙,又决河自固,谓我猝不能渡,恃此不复为备。 使王彦章侵逼郓州,其意冀有奸人动摇,变生于内耳。 段凝本非将材,不能临机决策,无足可畏。 降者皆言大梁无兵,陛下若留兵守魏,固保杨刘,自以精兵与郓州合势,长驱入汴,彼城中既空虚,必望风自溃。 苟伪主授首,则诸将自降矣。 不然,今秋谷不登,军粮将尽,若非陛下决志,大功何由可成!谚曰:‘当道筑室,三年不成。 ’帝王应运,必有天命,在陛下勿疑耳。”帝曰:“此正合朕志。 丈夫得则为王,失则为虏,吾行决矣!”司天奏:“今岁天道不利,深入必无功。”帝不听。 后唐帝在朝城,后梁将段凝率兵进军到临河县南面,澶州西面、相州南面每天都有敌人来侵犯。 自从在德胜失利以来,损失粮草数百万,租庸副使孔谦凶暴地收取赋税来供应军需,很多百姓逃跑了,收上来的租税越来越少,仓库里的积蓄支持不了半年。 泽州、潞州尚未攻下,卢文进、王郁率领契丹人曾多次经过瀛、涿的南面,传说等到草枯结冰就进一步深入后唐境。 又听说后梁主准备从四面八方大举进攻后唐,后唐帝为此深深忧患,于是召集诸位将领商议对策。 宣徽使李绍宏等都认为郓州城门之外都是敌人占领区,孤立遥远,难以坚守,占有不如放弃,请求用这些地方换取后梁的卫州和黎阳,和后梁定约和好,以黄河为界,停止战争,让百姓得到休息,等到财力稍有积蓄时,再进一步计划以后的行动。 后唐帝听后,很不高兴,说:“这样下去,我就没有葬身之地了。”于是停止与诸位将领商议,单独召见郭崇韬。 郭崇韬回答说:“陛下不梳头洗脸、不解甲已经十五年多,您的志向是想雪洗国家的深仇大恨。 现在已经名正言顺地做了皇帝,黄河以北的士卒百姓们天天盼望天下太平,现在刚刚得到郓州这块很小的地方,不能坚守而要放弃它,这样怎么能将中原大地全部占有呢?我所担心的是将士们灰心丧气,将来粮食吃完了,大家都离散,虽然划河为界,又有谁来为陛下坚守阵地呢?我曾详细地向康延孝询问过黄河以南的情况,揣度自己,估计敌人,日夜思考这些事情,我认为成败的机会就在今年。 梁国现在将全部精锐部队交给了段凝,占领我们的南边,又把河堤决开,以此来保护自己,说我们不能马上渡过黄河,他依靠这些有利条件就没有再设防。 他们派王彦章逼近郓州,目的是希望有奸人动摇,在我们内部发生变化。 段凝本来不是什么将材,他不能临阵决策,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投降过来的人都说大梁没有什么军队,如果陛下留下部分兵力坚守魏州,保卫杨刘,亲自率领精锐部队与郓州会合起来,长驱直入汴梁,城中本来就很空虚,一定会望风自溃。 如果伪主投降或者被杀,那么他们的各将领自然也会投降。 不然的话,今年秋天五谷不丰收,军粮将要吃完,如果陛下不下定决心,大的功业怎么可以成功?俗话说:‘当道筑室,三年不成。 ’帝王顺应天运,一定会有天命,关键是陛下不能再迟疑了。”后唐帝说:“这些正合乎我的想法。 大丈夫成则为王,败则为虏,我已经决定行动了。”司天上奏说:“今年天道不利,深入敌境一定不会成功。”后唐帝没有听信。 王彦章引兵逾汶水,将攻郓州,李嗣源遣李从珂将骑兵逆战,败其前锋于递坊镇,获将士三百人,斩首二百级,彦章退保中都。 戊辰,捷奏至朝城,帝大喜,谓郭崇韬曰:“郓州告捷,足壮吾气。”已巳,命将士悉遣其家属归兴唐。 王彦章率兵过了汶水,即将向郓州发起进攻,李嗣源派遣李从珂率领骑兵迎战,并在递坊镇打败了王彦章的前锋部队,抓获了三百多名将士,斩杀了二百多人,王彦章退守中都。 戊辰(二十七日),捷报上奏到朝城,后唐帝十分高兴,对郭崇韬说:“郓州首战告捷,这足以壮大我们的士气。”己巳(二十八日),命令将士们把全部家属送回兴唐府。 冬,十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冬季,十月,辛未朔(初一),出现日食。 帝遣魏国夫人刘氏,皇子继岌归兴唐,与之诀曰:“事之成败,在此一决;若其不济,当聚吾家于魏宫而焚之!”仍命豆卢革、李绍宏、张宪、王正言同守东京。 后唐帝送魏国夫人刘氏、皇子李继岌回到兴唐府,和他们诀别说:“事情的成败,在此一举。 如果不能成功,就把我们全家集合起来到魏宫全部自焚。”仍然命令豆卢革、李绍宏、张宪、王正言共同坚守东京。 壬申,帝以大军自杨刘济河,癸酉,至郓州,中夜,进军逾汶,以李嗣源为前锋,甲戌旦,遇梁兵,一战败之,追至中都,围其城。 城无守备,少顷,梁兵溃围出,追击,破之。 王彦章以数十骑走,龙武大将军李绍奇单骑追之,识其声,曰:“王铁枪也!”拔剌之,彦章重伤,马踬,遂擒之,并擒都监张汉杰、曹州剌史李知节、裨将赵廷隐、刘嗣彬等二百余人,斩道数千级。 廷隐,开封人;嗣彬,知俊之族子也。 壬申(初二),后唐帝率领大军从杨刘渡过黄河,癸酉(初三),到达郓州,半夜,继续进军,过了汶水,命令李嗣源为前锋部队,甲戌(初四)早晨,与后梁军相遇,一战就打败了后梁军,一直追到中都,包围了中都城。 城中没有防备,不一会儿,后梁军冲出包围,后唐军奋勇追击,打败了后梁军。 王彦章率领几十个骑兵逃跑,龙武大将军李绍奇单人独马追击他,李绍奇听出是王彦章的声音,说:“王铁枪!”于是拔出长剌向王彦章,王彦章负重伤,马跌倒,抓获了王彦章,同时抓获了后梁军都监张汉杰、曹州剌史李知节、副将赵廷隐、刘嗣彬等二百多人,斩杀了好几千人。 赵廷隐是开封人。 刘嗣彬是刘知俊同族的后代。 彦章尝谓人曰:“李亚子斗鸡小儿,何足畏!”至是,帝谓彦章曰:“尔常谓我小儿,今日服未?”又问:“尔名善将,何不守兖州?中都无壁垒,何以自固?”彦章对曰:“天命已去,无足言者。”帝惜彦章之材,欲用之,赐药傅其创,屡遣人诱谕之。 彦章曰:“余本匹夫,蒙梁恩,位至上将,与皇帝交战十五年;今兵败力穷,死自其分,纵皇帝怜而生我,我何面目见天下之人乎!岂有朝为梁将,暮为唐臣!此我所不为也。”帝复遣李嗣源自往谕之,彦章卧谓嗣源曰:“汝非邈佶烈乎?”彦章素轻嗣源,故以小名呼之。 于是诸将称贺,帝举酒属嗣源曰:“今日之功,公与崇韬之力也。 向从绍宏辈语,大事去矣。” 王彦章曾经对人说:“李存勖是个斗鸡小儿,没有什么可怕的。”到现在,后唐帝李存勖对王彦章说:“你常说我是小儿,今天服不服?”又问王彦章说:“你名为善战将领,为什么不坚守兖州?中都没有修筑防御工事,怎么能保卫住?”王彦章回答说:“天命已去,没有什么好说的。”后唐帝很珍惜王彦章的才能,打算起用他,赐药让他治疗伤口,曾多次派人去诱导他。 王彦章说:“我本是个平民,承蒙梁国的恩爱,把我提拔成上将,与皇帝交战了十五年。 今天兵败力穷,死是预料之中的事,纵使皇帝可怜我让我活着,我拿什么面目去见天下的人呢?哪里有早晨还是梁国的将领,晚上就变成唐朝的大臣的道理。 这些我是不能干的。”后唐帝又派李嗣源亲自去说服他,王彦章躺着对李嗣源说:“你不是邈佶烈吗?”王彦章平素很轻视李嗣源,所以用小名来叫他。 这时,各位将领都在举杯庆贺胜利,后唐帝也举杯对李嗣源说:“今日之功,全靠你和郭崇韬的力量。 如果听了李绍宏等人的话,就耽误了我的大事了。” 帝又谓诸将曰:“向所患惟王彦章,今已就擒,是天意灭梁也。 段凝犹在河上,进退之计,宜何向而可?”诸将以为:“传者虽云大梁无备,未知虚实,今东方诸镇兵皆在段凝麾下,所馀空城耳,以陛下天威临之,无不下者。 若先广地,东傅于海,然后观衅而动,可以万全。”康延孝固请亟取大梁。 李嗣源曰:“兵贵神速。 今彦章就擒,段凝必未之知;就使有人走告,疑信之间尚须三日。 设若知吾所向,即发救兵,直路则阻决河,须自白马南渡,数万之众,舟楫亦难猝办。 此去大梁至近,前无山险,方陈横行,昼夜兼程,信宿可至。 段凝未离河上,友贞已为吾擒矣。 延孝之言是也。 请陛下以大军徐进,臣愿以千骑前驱。”帝从之。 令下,诸军皆踊跃愿行。 后唐帝又对各位将领说:“原来我所忧患的只有王彦章,今天他已被抓获,这是天意要消灭梁国。 段凝目前还在黄河边上,是进是退,应该向哪个方向去才好呢?”各位将领认为:“传说梁国没有什么防备,但不知道是虚是实。 现在东方各镇的兵力都集中到段凝的军队里,所剩下的全是空城,用陛下的天威去攻打这些城池,没有攻不下的。 如果先扩大我们占据的地方,东面靠近海边,然后乘空行动,这样可以万无一失。”康延孝则坚决请求急速攻取大梁。 李嗣源说:“兵贵神速。 现在王彦章已被抓获,段凝一定还不知道,即使有人跑去告诉他,段凝是信是疑也需要三天时间来决定。 假使他知道了我军所向,就会发兵援救。 如果我们从直路去,有决口的黄河阻挡,需要从白马以南渡过黄河,几万军队,船只难以很快地办到。 从这里去大梁最近,前面也没有高山险要的地方,把部队排成方阵,所向无阻,这样昼夜兼程,过两个晚上就能到达。 段凝还没离开黄河边,朱友贞就会被我们抓获。 康延孝所讲是对的,请求陛下率领大军慢慢推进,我愿率领一千骑兵作为前锋。”后唐帝听从了他的意见。 命令下达后,各路军队都踊跃希望出发。 是夕,嗣源帅前军倍道趣大梁。 乙亥,帝发中都,舁王彦章自随,遣中使问彦章曰:“吾此行克乎?”对曰:“段凝有精兵六万,虽主将非材,亦未肯遽尔倒戈,殆难克也。”帝知其终不为用,遂斩之。 这天晚上,李嗣源率领前锋部队快速直奔大梁。 乙亥(初五),后唐帝从中都出发,抬着王彦章跟随在后面。 后唐帝派中使问王彦章说:“我们此行能取得胜利吗?”王彦章回答说:“段凝率领有精锐部队六万人,虽然主将没有才能,但也不会马上投降,几乎很难击败他们。”后唐帝知道他最终也不会被利用,于是就把他杀掉了。 丁丑,至曹州,梁守将降。 丁丑(初七),后唐军到达曹州,后梁军驻守在那里的将领投降了后唐军。 王彦章败卒有先至大梁,告梁主以“彦章就擒,唐军长驱且至”者,梁主聚族哭曰:“运祚尽矣!”召群臣问策,皆莫能对。 梁主谓敬翔曰:“朕居常忽卿所言,以至于此。 今事急矣,卿勿以为怼。 将若之何?”翔泣曰:“臣受先帝厚恩,殆将三纪,名为宰相,其实朱氏老奴,事陛下如郎君。 臣前后献言,莫匪尽忠。 陛下初用段凝,臣极言不可,小人朋比,致有今日。 今唐兵且至,段凝限于水北,不能赴救。 臣欲请陛下出避狄,陛下必不听从;请陛下出奇合战,陛必不果决;虽使良、平更生,谁能为陛下计者!臣愿先赐死,不忍见宗庙之亡也。”因与梁主相向恸哭。 王彦章的败卒有先跑回大梁的,有人告诉后梁主,王彦章已经被后唐军抓获,后唐军长驱直入,即将到来。 后梁主把全家集合在一起边哭边说:“世运已经完了。”又召集大臣们问他们有什么办法,大臣们都回答不上来。 后梁主对敬翔说:“我平时忽视你的话,才到了今天这步。 现在事情非常紧急,你不要怨恨过去。 该怎么办呢?”敬翔边哭边说:”我蒙受先帝的厚恩,差不多三十多年了,名为宰相,其实是朱家的老奴,侍奉陛下如同儿子一般。 我前前后后贡献的意见,无一不是忠心耿耿。 陛下当初起用段凝时,我极力建议不可使用,小人们相依附勾结,所以才导致有今天这样。 现在唐军将要到来,段凝隔在黄河以北,不能赶来援救。 我打算请陛下出去到北面狄族那里躲避一下,陛下一定不会听从我的意见;如果请求陛下出奇兵与唐军交战,陛下一定不会果断决定。 即使使汉代的张良、陈平重返人世,谁又能为陛下想出好办法来呢?我希望陛下赐我先死,我不忍心看到国家的灭亡。”于是和后梁主面对面痛哭一场。 梁主遣张汉伦驰骑追段凝军;汉伦至滑州,坠马伤足,复限水不能进。 后梁主派出张汉伦骑马急追段凝的军队。 张汉伦到滑州时,从马上掉下来摔伤了脚,后来又被水挡住不能前进。 时城中尚有控鹤军数千,朱请帅之出战;梁主不从,命开封尹王瓒驱市人乘城为备。 当时城中还有几千控鹤军,朱请求率领这些军队出去迎战,后梁主没有答应,而命令开封尹王瓒驱赶市民登城守备。 初,梁陕州节度使邵王友诲,全昱之子也,性颖悟,人心多向之。 或言其诱致禁军欲为乱,梁主召还,与其史友谅、友能并幽于别第。 及唐师将至,梁主疑诸兄弟乘危谋乱,并皇弟贺王友雍、建王友徽尽杀之。 当初,后梁陕州节度使邵王朱友诲是朱全昱的儿子,生性聪明,人心多归向他。 有人说他引诱禁卫军打算叛乱,后梁主就把他召了回来,和他的哥哥朱友谅、朱友能一起关在别的房子里。 后唐军将要到来时,后梁主怀疑他们弟兄们会乘危谋乱,于是把他们和皇弟贺王朱友雍、建王朱友徽全部杀掉。 梁主登建国楼,而择亲信厚赐之,使衣野服,赍蜡诏,促段凝军,既辞,皆亡匿。 或请幸洛阳,收集诸军以拒唐,唐虽得都城,势不能久留。 或请幸段凝军,控鹤都指挥使皇甫麟曰:“凝本非将才,官由幸进,今危窘之际,望其临机制胜,转败为功,难矣。 且凝闻彦章败,其胆已破,安知能终为陛下尽节乎!”赵岩曰:“事势如此,一下此楼,谁心可保!”梁主乃止。 复召宰相谋之,郑珏请自怀传国宝诈降以纾国难,梁主曰:“今日固不敢爱宝,但如卿此策,竟可了否?”珏俯首久之,曰:“但恐未了。”左右皆缩颈而笑。 梁主日夜涕泣,不知所为;置传国宝于卧内,忽失之,已为左右窃之迎唐军矣。 后梁主登上大梁城建国楼,当面选择亲信,丰厚地赏赐他们,让他们穿上老百姓的衣服,又送给他们一份用蜡封的诏书,让他们催促段凝的军队,刚刚告别,这些人就都逃跑躲藏起来了。 有人请求后梁主到洛阳,把各军集合起来抵御后唐军,后唐军虽然占领了都城,但形势不允许他们久留。 有人请求到段凝的军队那里。 控鹤都指挥使皇甫麟说:“段凝本来就不是将才,他的官位是因为他妹妹才晋升的,现在正值危难之际,希望他面对情势灵活机动地取得胜利,立下扭转败局的功劳是很难的。 况且段凝听到王彦章已被击败,他的胆子已被吓破,怎么知道他能够在最后时刻为陛下尽忠尽节呢?”赵岩说:“事态发展到现在这样,一下此楼,谁的心都难保证。”后梁主决定不到段凝那里。 后来又召来宰相郑珏商量,郑珏请求自己拿着传国之宝去假装投降后唐军来缓解国难。 后梁主说:“今天固然我不敢爱国宝,只是如果按你的这一办法去办,真能解除国难吗?”郑珏低下头,好久才说:“恐怕不能。”后梁主的左右大臣们都缩着脖子发笑。 后梁主日夜哭哭涕涕,不知道怎么办好。 他把传国之宝放在卧室里,有一天忽然不见了,后梁主以为是左右大臣们偷去迎接后唐军去了。 戊寅,或告唐军已过曹州,尘埃涨天,赵岩谓从者曰:“吾待温许州厚,必不负我。”遂奔许州。 戊寅(初八),有人报告说后唐军已经过了曹州,满天都是尘埃,赵岩对跟从他的人说:“我对待温韬很好,他一定不会对不起我。”于是跑到了许州。 梁主谓皇甫麟曰:“李氏吾世雠,理难降首,不可俟彼刀锯。 吾不能自裁,卿可断吾首。”麟泣曰:“臣为陛下挥剑死唐军则可矣,不敢奉此诏。”梁主曰:“卿欲卖我邪?”麟欲自刭,梁主持之曰:“与卿俱死。”麟遂弑梁主,因自杀。 梁主为人温恭约,无荒淫之失;但宠信赵、张,使擅威福,疏弃敬、李旧臣,不用其言,以至于亡。 后梁主对皇甫麟说:“李氏是我世世代代的仇人,理难投降他们,不能等着让他们来杀害我。 如果我不能自杀,你可以把我的头砍下来。”皇甫麟哭着说:“我为陛下挥剑抗战死于唐军之手是可以的,但不敢接受这个诏令。”后梁主说:“你打算出卖我吗?”皇甫麟想自杀,后梁主拉住他说:“我和你一起死。”皇甫麟于是杀了梁主,随即自杀。 后梁主为人温和并恭敬,而且简朴,没有荒淫方面的过失。 只是特别庞爱和相信赵岩、张汉杰,使他们独断专行,作威作福,丢弃和疏远了敬翔、李振等旧臣,不听他们的意见,所以最终导致灭亡。 已卯旦,李嗣源军至大梁,攻封丘门,王瓒开门出降,嗣源入城,抚安军民。 是日,帝入自梁门,百官迎谒于马首,拜伏请罪,帝慰劳之,使各复其位。 李嗣源迎贺,帝喜不自胜,手引嗣源衣,以头触之曰:“吾有天下,卿父子之功也,天下与尔共之。”帝命访求梁主,顷之,或以其首献。 已卯(初九)早晨,李嗣源的军队到达大梁城,向封丘门发起进攻,王瓒开门出来投降,李嗣源进入城内,安抚城内军民。 这一天,后唐帝从梁门进入城内,后梁国的百官们在后唐帝的马前迎接,并跪那里请罪,后唐帝慰劳他们,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官位上。 李嗣源出来迎接并祝贺唐帝,后唐帝喜不自胜,用手拉着李嗣源的衣服,用头撞了一下李嗣源说:“我取得天下,是你父子二人的功劳,我和你们共享天下。”后唐帝命令访求后梁主,不一会儿,有人拿着后梁主的脑袋献给了后唐帝。 李振谓敬翔曰:“有诏洗涤吾辈,相与朝新君乎?”翔曰:“吾二人为梁宰相,君错不能谏,国亡不能救,新君若问,将何辞以对!”是夕未曙,或报翔曰:“崇政李太保已入朝矣。”翔叹曰:“李振谬为丈夫!朱氏与新君世为仇雠,今国亡君死,纵新君不诛,何面目入建国门乎!”乃缢而死。 李振对敬翔说:“如果唐帝下诏洗雪我们,我们朝见新的君主吗?”敬翔说:“我们两人是梁国的宰相,君主昏庸不能接受进谏,国家要灭亡了不能拯救,如果新的君主问我们,将用什么话来回答呢?”这天晚上天还未亮的时候,有人来报告敬翔说:“崇政使太保李振已经入朝投降了。”敬翔叹息地说:“李振枉为大丈夫!朱氏与新君世世代代为仇敌,现在国亡君死,即使新的君主不杀掉我,我还有什么脸再进入大梁的建国门呢?”于是自缢而死。 庚辰,梁百官复待罪于朝堂,帝宣敕赦之。 庚辰(初十),后梁百官又在朝廷大堂内等待治罪,后唐帝宣布赦免他们。 赵岩至许州,温昭图迎谒归第,斩首来献,尽没岩所赍之货。 昭图复名韬。 赵岩到了许州,温昭图迎接他到住所,杀了他把头献给了后唐帝,把赵岩所送的东西全部没收。 温昭图恢复了原名温韬。 辛巳,诏王瓒收朱友贞尸,殡于佛寺,漆其首,函之,藏于太社。 辛巳(十一日),后唐帝下诏命令王瓒收回朱友贞的尸体,停放在佛寺里,给他的头部涂上油漆,然后入殓,放在太社里面。 段凝自滑州济河入援,以诸军排陈使杜晏球为前锋;至封丘,遇李从珂,晏球先降。 壬午,凝将其众五万至封丘,亦解甲请降。 凝帅诸大将先诣阙待罪,帝劳赐之,慰谕士卒,使各复其所。 凝出入公卿间,扬扬自得无愧色,梁之旧臣见者皆欲其面,抉其心。 段凝从滑州渡过黄河前往增援,命令诸军排阵,使杜晏球为前锋,到封丘后,遇上李从珂的部队,杜晏球率先投降了后唐军。 壬午(十二日),段凝率领其五万大军到达封丘,也脱去铠甲请求投降。 段凝带领着将领们到宫门等待治罪,后唐帝慰劳赏赐了他们,并晓谕士卒,让他们都各自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段凝出入于后唐廷公卿之间,扬扬自得,脸上没有一点愧色,后梁的旧臣们见了,都想咬他的脸,挖他的心。 丙戌,诏贬梁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郑珏为莱州司户,萧顷为登州司户,翰林学士刘岳为均州司马。 任赞为房州司马,姚为复州司马,封翘为唐州司马,李怿为怀州司马,窦梦徵为沂州司马,崇政学士刘光素为密州司户,陆崇为安州司户,御史中丞王权为随州司户:以其世受唐恩而仕梁贵显故也。 岳,崇龟之从子;,万年人;翘,敖之孙;怿,京兆人;权,龟之孙也。 丙戌(十六日),后唐帝下诏贬后梁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郑珏为莱州司户、萧顷为登州司户、翰林学士刘岳为均州司马、任赞为房州司马、姚为复州司马、封翘为唐州司马、李怿为怀州司马、窦梦征为沂州司马、崇政学士刘光素为密州司户、陆崇为安州司户、御史中丞王权为随州司户,以上这些人世世代代蒙受唐朝的恩德而在后梁做官又很显贵。 刘岳是刘崇龟的侄儿。 姚是万年人。 封翘是封敖的孙子。 李怿是京兆人。 王权是王龟的孙子。 段凝、杜晏球上言:“伪梁要人赵岩、赵鹄、张希逸、张汉伦、张汉杰、张汉融、朱等,窃弄威福,残蠹群生,不可不诛。”诏:“敬翔、李振首佐朱温,共倾唐祚;契丹撒刺阿拨叛兄弃母,负恩背国,宜与岩等并族诛于市;自余文武将吏一切不问。”又诏追废朱温、朱友贞为庶人,毁其宗庙神主。 段疑、杜晏球上书后唐帝说:“伪梁的要害人物赵岩、赵鹄、张希逸、张汉伦、张汉杰、张汉融、朱等窃取权力,作威作福,残害百姓,不可不杀。”后唐帝下诏:“敬翔、李振带头帮助朱温颠覆唐帝。 契丹撤刺阿拨叛兄弃母,辜负恩德,背叛国家,应当和赵岩等在街市上诛灭全族。 其余的文武将吏一概不追究。”又下诏追废朱温、朱友贞为平民,毁掉他们的宗庙神主。 帝之与梁战于河上也,梁拱宸左厢都指挥使陆思锋善射,常于上自镂姓名,射帝,中马鞍,帝拔箭藏之。 至是,思铎从众俱降,帝出箭示之,思铎伏地待罪,帝慰而释之,寻授龙武右厢都指挥使。 后唐帝和后梁军在黄河上作战时,后梁拱宸左厢都指挥使陆思铎善于射箭,经常在箭杆上亲自刻上姓名。 他射后唐帝时,射中后唐帝的马鞍,后唐帝把箭拔下收藏起来。 到现在,陆思铎跟随大家一起投降,后唐帝拿出当初的箭给他看,陆思铎跪在地等待治罪,后唐帝安慰他,把他释放了。 不久,后唐帝授他为龙武石厢都指挥使。 以豆卢革在尚在魏,命枢密使郭崇韬权行中书事。 因为豆卢革还在魏州,后唐帝命令枢密使郭崇韬暂行中书事。 梁诸藩镇稍稍入朝,或上表待罪,帝皆慰释之。 宋州节度使袁象先首来入朝,陕州留后霍彦威次之。 象先辇珍货数十万,遍赂刘夫人及权贵、伶官、宦者,旬日,中外争誉之,恩宠隆异。 已丑,诏伪庭节度、观察、防御、团练使、刺使及诸将校,并不议改更,将校官吏先奔伪庭者一切不问。 后梁的各藩镇都逐渐进朝投降,有的上表请求治罪,后唐帝都安慰、释放了他们。 宋州节度使袁象先首先入朝投降,陕州留后霍彦威稍晚一点。 袁象先首先用车拉着数十万珍宝财货,贿赂了刘夫人以及权贵、伶官、宦者等人,十几天来,朝内外都争相说他好,受到后唐帝很高的宠爱。 已丑(十九日),后唐帝下诏,后梁的节度使、观察使、防御使、团练使、刺史以及各位将校官员,一律不更改,将校官吏中原先投奔后梁的人一律不追究。 庚寅,豆卢革至自魏。 甲午,加崇韬守侍中,领成德节度使。 崇韬权兼内外,谋猷规益,竭忠无隐,颇亦荐引人物,豆卢革受成而已,无所裁正。 庚寅(二十日),豆卢革从魏州来。 甲午(二十四日),加封郭崇韬为守侍中,兼任成德节度使。 郭崇韬的权力兼管内外,谋划经营,全心全意没有一点隐瞒,他也很能引荐人物,豆卢革只能接受已定的谋略,不能删裁改正。 丙申,赐滑州留后段凝姓名曰李绍钦,耀州刺史杜晏球曰李绍虔。 丙申(二十六日),后唐帝赐给滑州留后段凝姓名叫李绍钦,赐给耀州刺史杜晏球姓名叫李绍虔。 乙酉,梁西都留守河南尹张宗来朝,复名全义,献币马千计;帝命皇子继岌、皇弟存纪等兄事之。 帝欲发梁太祖墓,斫棺焚其尸,全义上言:“朱温虽国之深雠,然其民已死,刑无可加,屠灭其家,足以为报,乞免焚斫以存圣恩。”帝从之,但铲其阙室,削封树而已。 乙酉(疑误),后梁西都留守河南尹张宗来朝见,后唐帝恢复了他的名字叫张全义,张全义所献钱币、马匹数以千计。 后唐帝命令皇子李继岌、皇弟李存纪等把他当作兄长来对待。 后唐帝打算挖掘后梁太祖的坟墓,砍开他的棺材,烧了他的尸体。 张全义上书说:“朱温虽然是国家的大仇人,然而他已经死去,无法再给他加什么刑罚,诛灭了他的全家,已经够报仇的了,请求不要砍开他的棺材和焚烧他的尸体,以此来存留下皇帝对他的恩情。”后唐帝听从了他的意见,只是铲除了他坟上的阙室,砍掉了他坟上的树木而已。 戊戌,加天平节度使李嗣源兼中书令;以北京留守继岌为东京留守、同平章事。 戊戌(二十八日),后唐帝加封天平节度使李嗣源兼任中书令。 任命北京留守李继岌为东京留守、同平章事。 帝遣使宣谕谕诸道,梁所除节度使五十余人皆上表入贡。 后唐帝派遣使者去各道宣谕,说后梁主任命的五十多名节度使都已向后唐帝上表进贡。 楚王殷遣其子牙内马步都指挥使希范入见,纳洪、鄂行营都统印,上本道将吏籍。 楚王马殷派他的儿子牙内马步都指挥使马希范入见后唐帝,交回洪、鄂行营都统印符,并送上本道将吏的册籍。 荆南节度使高季昌闻帝灭梁,避唐庙讳,更名季兴,欲自入朝,梁震曰:“唐有吞天下之志,严兵守险,犹恐不自保,况数千里入朝乎!且公朱氏旧将,安知彼不以仇敌相遇乎!”季兴不从。 荆南节度使高季昌听说后唐帝消灭了后梁,为避后唐庙讳,改名叫高季兴。 他打算亲自入朝,梁震说:“唐有吞并天下的志向,你用重兵把守着险要的地方还担心不能保全自己,何况长途跋涉数千里去入朝?而且你是朱氏的旧将,怎么能知道他不以仇敌来对待你呢?”高季兴没有听从他的意见。 帝遣使以灭梁告吴、蜀,二国皆惧。 徐温尤严可求曰:“公前沮吾计,今将柰何?”可求笑曰:“闻唐主始得中原,志气骄满,御下无法,不出数年,将有内变,吾卑辞厚礼,保境安民以待之耳。”唐使称诏,吴人不受;帝易其书,用敌国之礼,曰“大唐皇帝致书于吴国主”,吴人复书称“大吴国主上大唐皇帝”,辞礼如笺表。 后唐帝派遣使者把消灭了后梁的事去告诉了吴、前蜀,两国都感到害怕。 徐温责怪严可求说:“你以前阻止我的计策,现在怎么办?”严可求边笑边说:“听说唐主刚刚取得中原地区,意满骄傲,使用下面的人时根本没有法度,不出数年,内部将会产生变化,我对他们说话时恭敬谦虚些,送上丰厚的礼物,守卫好我们的国境,使百姓得到安宁,以此来等待他们发生变化。”后唐使到吴国说是唐帝下的诏书,吴人不接受。 后事帝改变了书信规格,用平等国家的口气,说:“大唐皇帝致书于吴国主”,吴人回信时称“大吴国主上大唐皇帝”,信中的用辞和礼节就像下级对待上级一样。 吴人有告寿州团练使钟泰章侵市官马者,徐知诰以吴王之命,遣滁州刺史王稔巡霍丘,因代为寿州团练使,以泰章为饶州刺史。 徐温召至金陵,使陈彦谦诘之者三,皆不对。 或问泰章:“何以不自辨?”泰章曰:“吾在扬州,十万军中号称壮士;寿州去淮数里,步骑不下五千,苟有他志,岂王稔单骑能代之乎!我义不负国,虽黜为县令亦行,况刺史乎!何为自辨以彰朝廷之失!”徐知诰欲以法绳诸将,请收泰章治罪。 徐温曰:“吾非泰章,已死于张颢之手,今日富贵,安可负之!”命知诰为子景通娶其女以解之。 吴国有人上告寿州团练使钟泰章侵占或卖掉了官马,徐知诰用吴王的命令派遣滁州刺史王稔去巡察霍丘,从而代为寿州团练使,改钟泰章任饶州刺史。 徐温把钟泰章叫回金陵,让陈彦谦责问他,连续三次,他都不回答。 有人问钟泰章说:“你为什么自己不辩解一下呢?”钟泰章说:“我在扬州时,在十万大军中号称壮士,寿州离淮水只有几里远,步兵、骑兵不下五千人,我如有别的想法,难道王稔能靠他单人匹马代替了我?我的情义是不辜负国家,把我贬为县令也行,何况刺史呢!为什么要自己辩解来张扬朝廷的过失呢?”徐知诰打算对其他几位将领绳之以法,并请求把钟泰章抓起来治罪。 徐温说:“如果不是钟泰章,我早已死在张颢的手下,现在我富贵了,怎么可以对不起他呢?”于是命令徐知诰为他的儿子徐景通娶了钟泰章的女儿,并以此解脱了钟泰章的罪过。 彗星见舆鬼,长丈余,蜀司天监言国有大灾。 蜀主诏于玉局化设道场,右补阙张云上疏,以为:“百姓怨气上彻于天,故彗星见。 此乃亡国之征,非祈禳可弭。”蜀主怒,流云黎州,卒于道。 舆鬼星附近出现彗星,有一丈多长,前蜀国的司天监说国家将会有大灾。 前蜀主下诏书,让在玉局化修筑道场。 右补阙张云上疏,他认为:“百姓的怨气上升到天上,所以才出现了彗星。 这是国家灭亡的征兆,不是祈求祛除灾难可以解决的。”前蜀主非常生气,把张云流放到黎州,结果死在路上。 郭崇韬上言:“河南节度使、刺史上表者但称姓名,示除新官,恐负忧疑。”十一月,始降制以新官命之。 郭崇韬上书说:“河南节度使、刺史中上表的人只称姓名,没有授给新官,恐怕心中还有些担心和疑虑。”十一月,开始发布皇帝的命令,任命给他们新官。 滑州留后李绍钦因伶人景进纳货于宫掖,除泰宁节度使。 滑州留后李昭钦通过伶人景进向皇宫贡献了财货,结果被任命为泰州节度使。 帝幼善音律,故伶人多有宠,常侍左右;帝或时自傅粉墨,与优人共戏于庭,以悦刘夫人,优名谓之“李天下”。 尝因为优,白呼曰:“李天下,李天下”,优人敬新磨遽前批其颊。 帝失色,群优亦骇愕,新磨徐曰:“理天下者只有一人,尚谁呼邪!”帝悦,厚赐之。 帝尝畋于中牟,践民稼,中牟令当马前谏曰:“陛下为民父母,柰何毁其所食,使转死沟壑乎!”帝怒,叱去,将杀之。 敬新磨追擒至马前,责之曰:“汝为县令,独不知吾天子好猎邪?柰何纵民耕种,以妨吾天子之驰骋乎!汝罪当死!”因请行刑,帝笑而释之。 后唐帝小时候就喜欢音乐,所以伶人倍受庞爱,经常侍奉在他左右。 后唐帝有时候也自己涂上粉墨,和优伶一起在宫庭里玩,来讨刘夫人高兴,他艺名为“李天下”。 因为他在演戏时,自己喊自己“李天下,李天下”,有一个叫敬新磨的戏子突然上前打他的脸,后唐帝突然变了脸色,众戏子也感到害怕,敬新磨慢慢地说:“治理天下的人只有一个,你还呼谁呢?”后唐帝听了很高兴,于是赏赐他丰厚的礼物。 后唐帝曾经在中牟打猎,践踏了百姓的庄稼,中牟县令站在他的马前进谏说:“陛下是老百姓的父母,怎么能够毁坏了他们所吃的东西呢?是想让他们饿死后把尸体扔到山沟里吗?”后唐帝听了十分生气,大声斥责让他离去,准备杀死他。 敬新磨赶快追上他,并把他抓回后唐帝的马前,责骂他说:“你当县令,难道不知道我们的天子喜欢打猎吗?为什么你要任意让百姓耕种,来妨碍我们的天子驰骋打猎呢?你罪当处死。”因此请求后唐帝把他杀掉,后唐帝笑了笑就把他给释放了。 诸伶出入宫掖,侮弄缙绅,群臣愤嫉,莫能出气;亦反有相附托以希恩泽者,四方藩镇争以货赂结之。 其尤蠹政害人者,景进为之首。 进好采闾阎鄙细事闻于上,上亦欲知外间事,遂委进以耳目。 进每奏事,常屏左右问之,由是进得施其谗慝,干预政事。 自将相大臣皆惮之,孔岩常以兄事之。 优伶们常出入于皇宫,捉弄欺负士大夫,大臣们非常愤恨,但又不敢对他们生气,反而有人依附或拜托他们求得后唐帝的恩泽,四面八方的藩镇官员们也争相贿赂、巴结。 害政害人最严重的,景进是第一个。 景进喜欢采集一些民间小事说给后唐帝听,后唐帝也想知道一些外面的事情,于是把景进当作自己的耳目。 景进每次去后唐帝那里报告事情,后唐帝都要让左右的人们退下去后才问他,因此景进也乘机说别人一些坏话,干预政事。 从将相大臣往下的官员们都害怕他,孔谦常把他当作兄长来对待他。 壬寅,岐王遣使致书,贺帝灭梁,以季父自居,辞礼甚倨。 壬寅(初二),岐王李茂员派遣使者给后唐帝送来信,信中对后唐帝消灭了后梁国表示祝贺,岐王以叔父自居,信中的话语和礼仪也很傲慢。 癸卯,河中节度使朱友谦入朝,帝与之宴,宠锡无算。 癸卯(初三),河中节度使朱友谦入朝拜见后唐帝,后唐帝设宴款待了他,给他的赏赐无法计算。 张全义请帝迁都洛阳;从之。 张全义请求后唐帝把京都迁到洛阳。 后唐帝听从了他的意见。 乙巳,赐朱友谦姓名曰李继麟,命继岌兄事之。 乙巳(初五),后唐帝赐给朱友谦姓名叫李继麟,让李继岌把他当作兄长来对待。 以康延孝为郑州防御使,赐姓名曰李绍琛。 后唐帝任命康延孝为郑州防御使,赐给他姓名叫李绍琛。 废北都,复为成德军。 撤销了北都,复称成德军。 赐宣武节度使袁象先姓名曰李绍安。 后唐帝赐给宣武节度使袁象先姓名叫李绍安。 匡国节度使温韬入朝,赐姓名曰李绍冲。 绍冲多赍金帛赂刘夫人及权贵伶宦,旬日,复遣还镇。 郭崇韬曰:“国家为唐雪耻,温韬发唐山陵殆遍,其罪与朱温相埒耳,何得复居方镇,天下义士其谓我何!”上曰:“入汴之初,已赦其罪。”竟遣之。 匡国节度使温韬入朝拜见后唐帝,后唐帝赐给他姓名叫李绍冲。 李绍冲把许多金帛送给刘夫人和一些权贵伶宦,十几天后,又派他回原来的镇所。 郭崇韬说:“国家为唐朝洗除了耻辱,温韬几乎挖遍了唐朝皇帝的陵墓,他的罪过和朱温相等,怎么能让他又去管方镇,天下的义土会说我们些什么呢?”后唐帝说:“在进入大梁之初就已经赦了他的罪行。”最终还是派他去了。 戊申,中书奏以:“国用未充,请量留三省、寺、监官,余并停,俟见任者满二十五月,以次代之;其西班上将军以下,令枢密院淮此。”从之。 人颇咨怨。 戊申(初八),中书上奏认为:“国家的财用还不够充实,请求酌量留下三省、寺、监官员,其余的机构一律撤消,等到现任的官员任满二十五个月以后,按照次序来代替他们。 武官们职位在上将军以下的,命令枢密院也按照这一方法执行。”后唐帝接受了这个意见。 但官员们多所叹息埋怨。 初,梁均王将祀南郊于洛阳,闻杨刘陷而止,其仪物具在,张全义请上亟幸洛阳,谒庙毕即祀南郊;从之。 当初,后梁国均王朱友贞在洛阳将要去南郊祭天时,听说杨刘被攻陷而停止,但祭祀用的东西还都在。 张全义请求后唐帝赶快巡幸洛阳,谒拜太庙以后就到南郊祭天。 后唐帝听从了他的意见。 丙辰,复以梁东京开封府为宣武军汴州。 梁以宋州为宣武军,诏更名归德军。 丙辰(十六日),后唐帝又把后梁东京开封府改为宣武军汴州。 后梁国以宋州为宣武军,后唐改名为归德军。 诏文武官先诣洛阳。 后唐帝下诏命令文武官员先到洛阳。 议者以郭崇韬勋臣为宰相,不能知朝廷典故,当用前朝名家以佐之。 或荐礼部尚书薛廷,太子少保李琪,尝为太祖册礼使,皆耆宿有文,宜为相。 崇韬奏廷浮华无相业,琪倾险无士风;尚书左丞赵光胤廉洁方正,自梁未亡,北人皆称其有宰相器。 豆卢革荐礼部侍郎韦说谙练朝章。 丁巳,以光胤为中书侍郎,与说并同平章事。 光胤,光逢之弟;说,岫之子;廷,逢之子也。 光胤性轻率,喜自矜;说谨重守常而已。 有人议论说任命功臣郭崇韬为宰相,他不了解朝廷的典章制度,应当用前朝名家来辅佐他。 有人推荐礼部尚书薛廷,太子少保李琪也曾当过太祖时的册礼使,他们都是师长宿儒,而且有文才,应当为宰相。 郭崇韬上奏说薛廷华而不实,没有做宰相的本事;而李琪险诈,没有士大夫的风范;尚书左丞赵光胤廉洁正直,后梁朝还没有灭亡的时候,北方人都说他有做宰相的才略。 豆卢革推荐礼部侍郎韦说,说他熟悉朝廷的典章制度。 丁巳(十七日),后唐帝任命赵光胤为中书侍郎,与韦说同为同平章事。 赵光胤是赵光逢的弟弟。 韦说是韦岫的儿子。 薛廷是薛逢的儿子。 赵光胤性格轻率,喜欢自夸,韦说谨慎庄重,遵守常法。 赵光逢自梁朝罢相,杜门不交宾客,光胤时往见之,语及政事;他日,光逢署其户曰:“请不言中书事。” 赵光逢自从后梁朝罢了他宰相以后,关起门来不和外面宾客交往,赵光胤有时去看望他,谈话中涉及到政事。 有一天,赵光逢在他的门上写上:“请不要谈中书省的事。” 租庸副使孔谦畏张宪公正,欲专使务,言于郭崇韬曰:“东京重地,须大臣镇之,非张公不可。”崇韬即奏以宪为东京副留守,知留守事。 戊午,以豆卢革判租庸,兼诸道盐铁转运使。 谦弥失望。 租庸副使孔谦对张宪的公正很害怕,他想一个人专管租庸使一司的事务,于是他对郭崇韬说:“东京是一个重要的地方,需要一个臣去镇守,这个人非张公不可。”郭崇韬于是上奏请求任命张宪为东京副留守,主管留守的事务。 戊午(十八日),任命豆卢革判租庸使,兼任诸道盐铁转运使。 孔谦大失所望。 已未,加张全义守尚书令,高季兴守中书令。 时季兴入朝,上待之甚厚,从容问曰:“朕欲用兵于吴、蜀,二国何先?”季兴以蜀道险难取,乃对曰:“吴地薄民贫,克之无益,不如先伐蜀。 蜀土富饶,又主荒民怨,伐之必克。 克蜀之后,顺流而下,取吴如反掌耳。”上曰:“善!” 已未(十九日),后唐帝让张全义守尚书令,让高季兴守中书令。 当时高季兴入朝拜见后唐帝,后唐帝对他很好,后唐帝从容地问他:“我计划向吴国和蜀国发起进攻,这两国里先打哪个呢?”高季兴认为前蜀国道险,难以夺取,于是回答说:“吴国地薄民穷,夺取它没有什么好处,不如先攻打蜀国。 蜀国的土地富饶,再加上蜀主荒淫,百姓们都怨恨他,攻打他一定会取得胜利。 攻下蜀国以后,顺流而下,再夺取吴国,这样就易如反掌。”后唐帝说:“很好!” 辛酉,复以永平军大安府为西京京兆府。 辛酉(二十一日),后唐帝又把过去后梁国的永平军大安府改为西京京兆府。 甲子,帝发大梁;十二月,庚午,至洛阳。 甲子(二十四日),后唐帝从大梁出发。 十二月,庚午(初一),到达洛阳。 吴越王以行军司马杜建徽为左丞相。 吴越王钱任命行军司马杜建徽为左丞相。 壬申,诏以汴州宫苑为行宫。 壬申(初三),后唐帝下诏书把汴州的宫苑作为行宫。 以耀州为顺义军,延州为彰武军,邓州为威胜军,晋州为建雄军,安州为安远军;自余藩镇,皆复唐旧名。 后唐帝把耀州改为顺义军,延州改为彰武军,邓州改为威胜军,晋州改为建雄军,安州改为安远军。 其余的潘镇,都恢复了唐朝时的旧名称。 庚辰,御史台奏:“朱温篡逆,删改本朝《律令格式》,悉收旧本焚之,今台司及刑部、大理寺所用皆伪廷之法。 闻定州敕库独有本朝《律令格式》具在,乞下本道录进。”从之。 庚辰(十一日),御史台上奏说:“朱温篡夺君位,删改了本朝的《律令格式》,烧掉了旧的法律书,现在台司及刑部、大理寺所用的全是伪朝的法律条文。 听说定州国库里保存有完整的本朝《律令格式》,请求下令定州,让他们抄录一份送上。”后唐帝听从了他的意见。 李继韬闻上灭梁,忧惧,不知所为,欲北走契丹,会有诏征诣阙;继韬将行,其弟继远曰:“兄以反为名,何地自容!往与不往等耳,不若深沟高垒,坐食积粟,犹可延岁月;入朝,立死矣。”或谓继韬曰:“先令公有大功于国,主上于公,季父也,往必无虞。”继韬母杨氏,善蓄财,家赀百万,乃与杨氏偕行,赍银四十万两,他货称是,大布赂遗。 伶人宦官争为之言曰:“继韬初无邪谋,为奸人所惑耳。 嗣昭亲贤,不可无后。”杨氏复入宫见帝,泣请其死,以其先人为言;又求哀于刘夫人,刘夫人亦为之言。 及继韬入见待罪,上释之,留月馀,屡从游畋,宠待如故。 皇弟义成节度使、同平章事存渥深诋诃之,继韬心不自安,复赂左右求还镇,上不许。 继韬潜遣人遗继远书,教军士纵火,冀天子复遣已抚安之,事泄,辛巳,贬登州长史,寻斩于天津桥南,并其二子。 遣使斩李继远于上党,以李继达充军城巡检。 李继韬听说后唐帝消灭了后梁国,又担忧又害怕,不知怎么办好,想向北逃到契丹人那里,正好此时后唐帝下诏让他到朝廷。 李继韬准备出发上朝,他的弟弟李继远说:“哥哥因为反叛而闻名,哪里容得下你?你去和不去一个样,不如挖沟修垒,坐吃存粮,这样还可以延长一些活的时间。 如果你入朝,立刻就会被杀死。”也有人对李继韬说:“你的父亲对国家曾经立过大功,皇帝对于你来说就如同叔父,你去朝廷一定不会出什么事。”李继韬的母亲杨氏,善于理财,家产万贯,于是李继韬和他的母亲一同前往,携带了四十万两银子,其他礼物带的也相当可观,还有不少货币,一起送去贿赂皇宫的人。 皇宫里的伶人、宦官们都争着为他们说好话,说:“李继韬当初并没有什么邪恶阴谋,只是被一些奸诈邪恶的坏人所迷惑。 李嗣昭是个好人,不能无后。”杨氏又亲自进宫去拜见后唐帝,并按照他先人的话边哭边请求后唐帝赐死。 后来她又请求刘夫人同情她,刘夫人也为她说好话。 李继韬去拜见后唐帝请求治罪时,后唐帝把他给赦免了。 李继韬在皇宫里住了一月多,经常跟着后唐帝出去游玩打猎,所受庞爱和原来一样。 后唐帝的弟弟义成节度使、同平章事李存渥经常毁谤李继韬,李继韬感到心中很不安。 于是他又贿赂后唐帝的左右,请求让他回原来的方镇,后唐帝没有答应。 后来李继韬秘密派人送给他弟弟李继远一封信,请他弟弟让士卒们在军营放火,希望后唐帝再派自己回去安抚士卒,事情败露之后,辛巳(十二日),把他贬为登州长史,不久在天津桥南斩杀了他,同时还斩杀了他的两个儿子。 后唐帝又派使者去上党斩杀了李继远,让李继达任军城巡检。 召权知军州事李继俦诣阙,继俦据有继韬之室,料简妓妾,搜校货财,不时即路。 继达怒曰:“吾家兄弟父子同时诛死者四人,大史曾无骨肉之情,贪淫如此;吾诚羞之,无面视人,生不如死!”甲申,继达衰服,帅麾下百骑坐戟门呼曰:“谁与吾反者?”因攻牙宅,李继俦。 节度副使李继珂闻乱,募市人,得千馀,攻子城。 继达知事不济,开东门,归私第,尽杀其妻子,将奔契丹,出城数里,从骑皆散,乃自刭。 后唐帝又召代理知军州事李继俦到朝廷,自李继韬被杀后,李继俦占据了李继韬的家室,他挑选了一些妓妾,搜寻了一些钱财,不多时就准备上路了。 李继达生气地说:“我家兄弟父子同时被斩杀了四人,大哥没有一点骨肉之情,这样贪财好色,我真感到害羞,无脸见人,活着不如死去。”甲申(十五日),李继达穿着丧服,率领他部下一百余骑兵坐在李继俦家大门口呼喊说:“谁和我一起造反?”于是攻打李继俦的家,杀了李继俦。 节度副使李继珂听说李继达叛乱,于是招募了一千多市民,向子城发起进攻。 李继达知道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于是他打开东门,跑回了自己的家,把他的妻子儿子全部杀掉,准备投奔契丹,他出城走了几里路以后,跟从他的骑兵们都逃散了,于是他也自杀了。 甲申,吴王得遣司农卿洛阳卢苹来奉使,严可求豫料帝所问,教苹应对,既至,皆如可求所料。 苹还,言唐主荒于游畋,啬财拒谏,内外皆怨。 甲申(十五日),吴王又派遣司农卿洛阳人卢苹出使后唐,严可求预料到后唐帝要问卢苹些什么,教卢苹怎样回答。 卢苹来到,果然都如严可求所料。 卢苹回去说,后唐帝整天游玩打猎,又吝啬财产,拒绝劝谏,内外都怨恨他。 高季兴在洛阳,帝左右伶官求货无厌,季兴忿之。 帝欲留季兴,郭崇韬谏曰:“陛下新得天下,诸侯不过遣子弟将佐入贡,惟高季兴身自入朝,当褒赏以劝来者;乃羁留不遣,弃信亏义,沮四海之心,非计也。”乃遣之。 季兴倍道而去,至许州,谓左右曰:“此行有二失:来朝一失,纵我去一失。”过襄州,节度使孔留宴,中夜,斩关而去。 丁酉,至江陵,握梁震手曰:“不用君言,几不免虎口。”又谓将佐曰:“新朝百战方得河南,乃对功臣举手云,‘吾于十指上得天下,’矜伐如此,则他人皆无功矣,其谁不解体!又荒于禽色,何能久长!吾无忧矣。”乃缮城积粟,招纳梁旧兵,为战守之备。 高季兴在洛阳时,后唐帝的的左右伶人宦官们贪得无厌地向他索取财物,高季兴十分憎恨。 后唐帝打算留下高季兴,郭崇韬劝后唐帝说:“陛下刚刚取得天下,诸侯们都不过是派子弟或将佐们来朝入贡,只有高季兴亲自来朝,应当表扬奖励他,以此来劝那些不亲自来的诸侯。 如把他扣留下来不让他回去,这样背信弃义,让天下灰心失望,这不是长远之计。”于是后唐帝派高季兴回去。 高季兴出来后日夜兼程,到了许州以后,对跟随他的人们说:“这次行动有两个失误:我入朝是一个失误,朝廷把我放了又是一个失误。”路过襄州时,节度使孔留高季兴吃饭,到了半夜,高季兴冲出关口逃跑。 丁酉(二十八日),到了江陵,高季兴握着梁震的手说:“没听你的话,差点儿逃不出虎口。”他又对将佐们说:“新朝皇上经过百战刚得到黄河以南地区,他举起手来对有功之臣们说:‘我靠我十个指头夺得了天下。 ’如此居功自夸,别人都没有一点功劳,这样谁不灰心。 而且皇上还迷恋于捕猎和女色,怎么能够长久统治天下呢?我没有什么担忧的。”于是他修缮城池,积蓄粮食,招纳原来后梁国的旧兵,做战斗的准备。

后唐纪二庄宗光圣神闵孝皇帝中同光二年(甲申、924)

后唐纪二 后唐庄宗同光二年(甲申,公元924年) 春,正月,甲辰,幽州奏契丹入寇,至瓦桥。 以天平军节度使李嗣源为北面行营都招讨使,陕州留后霍彦威副之,宣徽使李绍宏为监军,将兵救幽州。 春季,正月,甲辰(初五),幽州上奏说契丹人入侵,到了瓦桥。 后唐帝任命天平军节度使李嗣源为北面行营都招讨使,陕州留后霍彦威为副招讨使,宣徽使李绍宏为监军,让他们率军援救幽州。 孔谦复言于郭崇韬曰:“首座相公万机事繁,居第且远,租庸簿书多留滞,宜更图之。”豆卢革尝以手书假省库钱数十万,谦以手书示崇韬,崇韬微以讽革。 革惧,奏请崇韬专判租庸,崇韬固辞。 上曰:“然则谁可者?”崇韬曰:“孔谦虽久典金谷,若遽委大任,恐不叶物望,请复用张宪。”帝即命召之,谦弥失望。 孔谦又对郭崇韬说:“首座相公豆卢革日理万机,事务繁忙,而且居住的地方离朝廷很远,租庸簿册等积压很多,应当另外选择人来充当租庸使。”当时,豆卢革亲手写借条向省库借钱数十万,孔谦拿豆卢革亲手写的借条给郭崇韬看,郭崇韬稍微批评了一下豆卢革。 豆卢革感到害怕,上奏请求郭崇韬专管租庸事务,郭崇韬坚决辞让。 后唐帝问说:“那么谁可以呢?”郭崇韬回答说:“孔谦虽然管理金谷事务时间较长,但如果急急忙忙委此大任,恐怕不孚众望,请再度起用张宪。”后唐帝立即下令召见张宪。 孔谦更加失望。 岐王闻帝入洛,内不自安,遣其子行军司马彰义节度使兼侍中继入贡,始上表称臣。 帝以其前朝耆旧,与太祖比肩,特加优礼,每赐诏但称岐王而不名。 庚戌,加继中书令,遣还。 岐王听说后唐帝进入洛阳,内心感到不安,于是派遣他的儿子行军司马彰义节度使兼侍中李继向后唐帝进贡,开始上表称臣。 后唐帝认为他是前朝旧老,和太祖是同辈人,于是特加厚礼,每次下诏书时只称岐王而不称其名。 庚戌(十一日),加封李继为中书令,并把他送回去。 敕:“内官不应居外,应前朝内官及诸道监军并私家先所畜者,不以贵贱,并遣诣阙。”时在上左右者已五百人,至是殆及千人,皆给赡优厚,委之事任,以为腹心。 内诸司使,自天以来以士人代之,至是复用宦者,浸干政事。 既而复置诸道监军,节度使出征或留阙下,军府之政皆监军决之,陵忽主帅,怙势争权,由是藩镇皆愤怒。 后唐帝下敕:“宦官不应在外面居留,前朝宦官以及各道监军和私人家里所养的人,不论贵贱,一律遣送回朝廷。”当时在后唐帝左右已有五百人,到这个时候几乎多达千人。 后唐帝都赐给他们优厚的待遇,委派他们担任一定的职务,把他们当作心腹。 自天以来朝内都用一般官吏代替宦官担任宫内各司使,此时又起用宦官,宦官逐渐干预政事。 不久又设置各道监军,节度使出去打仗或留在朝廷时,军府的政事都由监军来裁决,他们凌驾在主帅之上,仗势争权夺利,因此各藩镇对他们都十分愤恨。 契丹出塞。 召李嗣源旋师,命泰宁节度使李绍钦、泽州刺史董璋戍瓦桥。 契丹军开出边境。 后唐帝命令李嗣源率兵回师,命令泰宁节度使李绍钦、泽州刺史董璋驻守在瓦桥。 李继见唐甲兵之盛,归,语岐王,岐王益惧,癸丑,表请正藩臣之礼;优诏不许。 李继见后唐军十分强大,回来告诉岐王,岐王更加感到害怕。 癸丑(十四日),岐王上表请求以藩臣的礼来对待自己,后唐帝下诏没有答应。 孔谦恶张宪之来,言于豆卢革曰:“钱谷细事,一健吏可办耳。 魏都根本之地,顾不重乎!兴唐尹王正言操守有余,智力不足,必不得已,使之居朝廷,众人辅之,犹愈于专委方面也。”革为之言于崇韬,崇韬乃奏留张宪于东京。 甲寅,以正言为租庸使。 正言昏懦,谦利其易制故也。 孔谦不满张宪的到来,于是对豆卢革说:“钱谷这些小事,一个精干的官吏即可以办理。 魏都是个很重要的地方,怎么能反过来不重视呢?兴唐尹王正言品行有余,才能不足,不得已的话,可以让他身居朝廷,大家来辅佐他,还是胜过专门委任他担一方的军政事务。”豆卢革为孔谦在郭崇韬面前推荐王正言,于是郭崇韬上奏请求把张宪留在东京。 甲寅(十五日),任命王正言为租庸使。 王正言糊涂软弱,孔谦是贪图他容易被控制,才提名他出任租庸使的。 李存审奏契丹去,复得新州。 李存审奏告后唐帝契丹人已经离去,重新得到新州。 戊午,敕盐铁、度支、户部三司并隶租庸使。 戊午(十九日),后唐帝下敕:盐铁、度支、户部三司一并隶属于租庸使管辖。 上遣皇弟存渥、皇子继岌迎太后、太妃于晋阳,太妃曰:“陵庙在此,若相与俱行,岁时何人奉祀!”遂留不来。 太后至,庚申,上出迎于河阳,辛酉,从太后入洛阳。 后唐帝派遣他的弟弟李存渥、他的儿子李继岌到晋阳迎接太后、太妃,太妃说:“祖宗陵庙在这里,如果我们都一起去,每个祭祀的时候谁来这里奉祀祖宗。”于是她留了下来。 太后即将到时,庚申(二十一日),后唐帝到河阳去迎接;辛酉(二十二日),后唐帝随从太后一起进入洛阳。 二月,已巳朔,上祀南郊,大赦。 孔谦欲聚敛以求媚,凡赦文所蠲者,谦复征之。 自是每有诏令,人皆不信,百姓愁怨。 二月,已巳朔(初一),后唐帝到南郊去祭天,同时对全国罪犯实行大赦。 孔谦打算搜刮民财来讨好后唐帝,凡赦文中免除征收的人,孔谦仍然要向他们征收。 从此以后,每次后唐帝下发诏令,人们都不相信,百姓们忧愁怨恨。 郭崇韬初至汴、洛,颇受藩镇馈遗,所亲或谏之,崇韬曰:“吾位兼将相,禄赐巨万,岂藉外材!但以伪梁之季,贿赂成风,今河南藩镇,皆梁之旧臣,主上之仇雠也,若拒,其意能无惧乎!吾特为国家藏私室耳。”及将祀南郊,崇韬首献劳军钱十万缗。 先是,宦官劝帝分天下财赋为内外府,州县上供者入外府,充经费,方镇贡献者入内府,充宴游及给赐左右。 于是外府常虚竭无余而内府山积。 及有司办郊祀,乏劳军钱,崇韬言于上曰:“臣已倾家所有以助大礼,愿陛下亦出内府之财以助有司。”上默然久之,曰:“吾晋阳自有储积,可令租庸辇取以相助。”于是取李继韬私第金帛数十万以益之,军士皆不满望,始怨恨,有离心矣。 郭崇韬刚到汴梁、洛阳时,接受了很多藩镇给他的馈赠,他的亲信中有人规劝他,郭崇韬说:“我的职位兼将相,俸禄无数,怎么要搜刮外财呢?只是因为梁朝末期,贿赂成风,现在黄河以南的藩镇官吏都是原来梁朝的旧臣,都是皇帝的仇人,如果拒绝他们,他们心里能不害怕吗?我是为国家先收藏在我的家里。”等到后唐帝快要到南郊祭天时,郭崇韬带头贡献慰劳军队的钱十万缗。 在此之前,宦官们曾劝说后唐帝把国家的财赋分为内外二府,州县税收上交的入外府,充当国家经费用;方镇贡献的入内府,供皇帝宴席、游玩以及赏赐左右大臣用。 这样,外府的费用经常短缺无余,而内府的财赋则堆积如山。 等到有关部门去筹办郊祀时,缺乏慰劳军队的费用,郭崇韬对后唐帝说:“我已经把所有的家产拿出来资助郊祀大礼,希望陛下也拿出内府一些钱财来帮助有关部门。”后唐帝沉默了好大一会儿说:“我在晋阳自有积蓄,可以让租庸使用车拉点来资助。”于是在李继韬的住地取了数十万金帛来帮助主管部门。 军队士卒们对此很不满意。 开始怨恨,并产生了叛离的想法。 河中节度使李继麟请榷安邑、解县盐,每季输省课。 已卯,以继麟充制置两池榷盐使。 河中节度使李继麟请求专卖安邑、解县的盐,每季给朝廷送一次盐赋。 已卯(十一日),任命李继麟为制置两池榷盐使。 辛巳,进岐王爵为秦王,仍不名、不拜。 辛巳(十三日),进封岐王李茂为秦王,并且允许他朝见时不称名,不下拜。 郭崇韬知李绍宏怏怏,乃置内句使,掌句三司财赋,以绍宏为之,冀弭其意。 而绍宏终不悦,徒使州县增移报之烦 郭崇韬知道李绍宏心中不快,于是设置内句使,掌管考核三司财赋,让李绍宏任内句使,希望消除他的不满,但李绍宏始终不高兴,结果,只是使州县里增加了移报手续的麻烦。 崇韬位兼将相,复领节旄,以天下为已任,权俟人主,旦夕车马填门。 性刚急,遇事辄发,嬖幸侥求,多所摧抑,宦官疾之,朝夕短之于上;崇韬扼腕,欲制之不能。 豆卢革、韦说尝问之曰:“汾阳王本太原人徙华阴,公世家雁门,岂其枝派邪?”崇韬因曰:“遭乱,亡失谱谍,尝闻先人言,上距汾阳四世耳。”革曰:“然则固从祖也。”崇韬由是以膏梁自处,多甄别流品,引拔浮华,鄙弃勋旧。 有求官者,崇韬曰:“深知公功能,然门地寒素,不敢相用,恐为名流所嗤。”由是嬖幸疾之于内,勋旧怨之于外。 崇韬屡请以枢密使让李绍宏,上不许;又请分枢密院事归内诸司以轻其权,而宦官谤之不已。 崇韬郁郁不得志,与所亲谋赴本镇以避之,其人曰:“不可。 蛟龙失水,蝼蚁足以制之。” 郭崇韬位兼将相,又兼任地方节度使,他以天下为已任,其权力和皇帝相近,每天早晚门前的车马都是满满的。 他的性情刚愎而急躁,遇事易发脾气,后唐帝宠爱的人想求他办事,多数遭到失败。 宦官们很憎恨他,每天在后唐帝那里说他的短处。 郭崇韬感到很愤怒,想制服他们但又不能。 豆卢革、韦说曾经问他说:“汾阳王郭子仪本是太原人,后迁到华阴,您世世代代在雁门,难道是他的枝派吗?”郭崇韬因此回答说:“因遭动乱,谱谍丢失,曾经听先人说,上距汾阳王只有四世。”豆卢革说:“既然如此,那么本是同一祖宗了。”从此,郭崇韬以出生高门而悠然自处,同时也重视辨别人的门第,推荐选拔一些华而不实的人,鄙视一些过去有功劳的故旧,有人向郭崇韬请求封官,郭崇韬说:“我很了解你的功绩和才能,但因出身寒门,不敢起用,害怕名流们讥笑。”因此,宫廷内皇帝宠幸的人忌恨他,朝廷外过去的功臣们怨恨他。 郭崇韬曾多次请求把枢密使让给李绍宏,后唐帝始终没有答应。 他又请求把一部分枢密院的事情分给宦官掌握的内诸司,以此来减轻他的一些权力,但宦官们却没完没了地指责他的过失。 郭崇韬感到愁闷不得志,于是和他的亲信们商量准备到本镇去回避。 有人说:“不可以。 蛟龙离开了水,蝼蚁都可以制服它。” 先是,上欲以刘夫人为皇后,而有正妃韩夫人在,太后素恶刘夫人,崇韬亦屡谏,上以是不果。 于是所亲说崇韬曰:“公若请立刘夫人为皇后,上必喜。 内有皇后之助,则伶宦辈不能为患矣。”崇韬从之,与宰相帅百官共奏刘夫人宜正位中宫。 癸未,立魏国夫人刘氏为皇后。 皇后生于寒微,既贵,专务蓄财,其在魏州,薪苏果茹皆贩之。 及为后,四方贡献皆分为二,一上天子,一上中宫。 以是宝货山积,惟用写佛经,施尼师而已。 在此以前,后唐帝打算把刘夫人立为皇后,因有正妃韩夫人在,皇太后平素又恨刘夫人,郭崇韬也曾多次劝说,因此后唐帝没有把刘夫人立为皇后。 于是,亲信们劝郭崇韬说:“您如果请求立刘夫人为皇后,皇帝一定很高兴。 这样,内有皇后的帮助,那些伶宦们就不会成为您的忧患了。”郭崇韬听从了这些人的意见。 于是和宰相带领百官一起上奏,请求立刘夫人为中宫皇后。 癸未(十五日),后唐帝立魏国夫人刘氏为皇后。 皇后出身很贫寒,等到她显贵以后,专力集蓄财物,她在魏州时,那些柴草果菜都进行贩卖。 等到立为皇后以后,四方送给朝廷的贡品都分为二份,一份送给皇帝,一份送给中宫。 因此财宝堆积如山,只用来抄写佛经或馈赠尼师而已。 是时皇太后诰,皇后教,与制敕交行于藩镇,奉之如一。 这时,皇太后发的诰令,皇后发的教令,和皇帝发的制敕在藩镇中相互交行,藩镇的官吏们奉之如一。 诏蔡州刺史朱浚索水,通漕运。 后唐帝下诏,命令蔡州刺史朱疏浚索水,使索水成为水上运输道路。 三月,已亥朔,蜀主宴近臣于怡神亭,酒酣,君臣及宫人皆脱冠露髻,喧哗自恣。 知制诰京兆李龟祯谏曰:“君臣沈湎,不忧国政,臣恐启北敌之谋。”不听。 三月,已亥朔(初一),前蜀主在怡神亭宴请亲近的大臣们,喝酒喝得正高兴时,君主、大臣以及宫人都脱掉了帽子,露出发结,喧哗吵闹,为所欲为。 知制诰京兆人李龟祯劝前蜀主说:“君主大臣沉湎于酒,对国家的政事不忧愁,我担心这会促使北面敌人算计我们。”前蜀主不听他的规劝。 乙巳,镇州言契丹将犯塞,诏横海节度使李绍斌、北京左厢马军指挥使李从珂帅骑兵分道备之;天平节度使李嗣源屯刑州。 绍斌本姓赵,名行实,幽州人也。 乙巳(初七),镇州报告说契丹人将要侵犯边境。 后唐帝诏令横海节度使李绍斌、北京左厢马军指挥使李从珂率领骑兵分路防备。 命令天平节度使李嗣源驻守在刑州。 李绍斌本姓赵,名行实,幽州人。 丙午,加高季兴兼尚书令,进封南平王。 丙午(初八),加封高季兴兼任尚书令,进封南平王。 李存审自以身为诸将之首,不得预克汴之功,感愤,疾益甚,屡表求入觐,郭崇韬抑而不许。 存审疾亟,表乞生睹龙颜,乃许之。 初,帝尝与右武卫上将军李存贤手博,存贤不尽其技,帝曰:“汝能胜我,当授藩镇。”存贤乃奉诏,仅仆帝而止。 乃许存审入觐,帝以存贤为卢龙行军司马,旬日除节度使,曰:“手博之约,吾不食言矣。” 李存审自认身为诸将之首,没有得到参与攻克汴梁之功,感到激愤,病情加重,曾多次上表请求朝见皇帝,郭崇韬扣压住不许他入朝。 李存审的病情更加厉害,上表请求在活着的时候能见到后唐帝,因此才答应了他的请求。 当初,后唐帝曾和右武卫上将军李存贤空手搏击,李存贤没有使出全部技能,后唐帝说:“你如能胜我,当授予你以节度使之职。”于是李存贤按照他说的,但仅把他击得向前倾跌就住了手。 等到允许李存审入见时,后唐帝任命李存贤为卢龙行军司马,过了十几天任命他为节度使,说:“手搏之约,我不能说话不算数。” 庚戌,幽州奏契丹寇新城。 庚戌(十二日),幽州上奏说契丹人侵犯新城。 勋臣畏伶官之谗,皆不自安。 蕃汉内外马步副总管李嗣源求解兵柄;帝不许。 有功之臣都害怕伶宦毁谤,内心都感到不安。 蕃汉内外马步副总管李嗣源请求解除兵权,后唐帝没有答应他。 自唐末丧乱,缙绅之家或以告赤于族姻,遂乱昭穆,至有舅、叔拜甥、侄者,选人伪滥者众。 郭崇韬欲革其弊,请令铨司精加考核。 时南郊行事官千二百人,注官者才数十人,涂毁告身者十之九。 选人或号哭道路,或馁死逆旅。 自从唐末衰乱以来,士大夫家有人将作官凭证在同族亲戚中出卖,于是乱了礼教,甚至有舅舅拜见外甥的、叔叔拜见侄儿的。 在候选、候补的人员中,弄虚作假的人很多。 郭崇韬想革除这种弊病,请求让吏部严加考核。 当时参加南郊祭天的行事官有一千二百多人,其中正式由吏部注官的才几十个人,涂改委任官职文凭的人占十分之九。 候选、候补官员的人有的在道路上号啕大哭,有的饿死在旅馆。 唐室诸陵先为温韬所发,庚申,以工部郎中李途为长安按视诸陵使。 唐室先祖的陵墓早先被温韬所挖,庚申(二十二日),任命工部郎中李途为长安按视诸陵使。 皇子继岌代张全义判六军诸卫事。 皇子继岌代替张全义判六军诸卫事。 夏,四月,已巳朔,群臣上尊号曰昭文睿武至德光孝皇帝。 夏季,四月,已巳朔(初一),群臣给后唐帝上尊号曰昭文睿武至德光孝皇帝。 帝遣客省使李严使于蜀,严盛称帝威德,有混一天下之志。 且言朱氏篡窃,诸侯曾无勤王之举。 王宗俦以其语侵蜀,请斩之,蜀主不从。 宣徽北院使宋光葆上言:“晋王有凭陵我国家之志,宜选将练兵,屯戍边鄙,积糗粮,治战舰以待之。”蜀主乃以光葆为梓州观察使,充武德节度留后。 后唐帝派遣客省使李严出使前蜀,李严十分夸耀后唐帝的威德,有统一天下的志向。 而且还说朱氏篡夺政权时,诸侯们却没有一点儿为唐王室尽力的举动。 王宗俦认为他的话是在攻击前蜀,请求把他斩杀,但前蜀主没有听从他的意见。 宣徽北院使宋光葆对前蜀主说:“晋王有进一步逼迫我国的野心,我们应当选将练兵,在边境上驻守军队,积蓄粮,建造战船,以防他来侵略。”于是前蜀主任命李光葆为梓州观察使,并充当武德节度留后。 乙亥,加楚王殷兼尚书令。 乙亥(初七),封楚王马殷兼任尚书令。 庚辰,赐前保义留后霍彦威姓名李绍真。 庚辰(十二日),后唐帝赐给原保义留后霍彦威姓名叫李绍真。 秦忠敬王李茂贞卒,遗奏以其子继权知凤翔军府事。 秦忠敬王李茂贞去世,留下奏文,希望任命他的儿子李继代理凤翔军府事。 初,安义牙将杨立有宠于李继韬,继韬诛,常邑邑思乱。 会发安义兵三千戍涿州,立谓其众曰:“前此潞兵未尝戍边,今朝廷驱我辈投之绝塞,盖不欲置之潞州耳。 与其暴骨沙场,不若据城自守,事成富贵,不成为群盗耳。”因聚噪攻子城东门,焚掠市肆;节度副使李继珂、监军张弘祚弃城走,立自称留后,遣将士表求旌节。 诏以天平节度使李嗣源为招讨使,武宁节度使李绍荣为部署,帐前都指挥使张廷蕴为马步都指挥使以讨之。 当初,巡义牙将杨立很受李继韬宠爱,李继韬被杀以后,杨立经常闷闷不乐,打算叛乱。 正巧这时朝廷准备派三千安义兵去戍守涿州,杨立对他的士卒们说:“在此之前,潞州的士卒从没有戍守过边境,现在朝廷把我们这些人驱赶到很远的边塞去,大概是不想让我们在潞州了。 我们与其死在沙漠边塞,不如据城自守,事情如果成功了,大家就会富贵起来,事情如果不成功,我们就集合起来做盗贼。”因此聚众鼓噪,攻打子城的东门,烧掠街上的商店。 节度副使李继珂、监军张宏祚弃城逃走,杨立自称为留后,并派遣他的将士们上表请求后唐帝发给留后应持有的旌节信物。 后唐帝下诏任命天平节度使李嗣源为招讨使、武宁节度使李绍荣为部署、帐前都指挥使张廷蕴为马步都指挥使前去讨伐杨立。 孔谦贷民钱,使以贱估偿丝,屡檄州县督之。 翰林学士承旨、权知汴州卢质上言:“梁赵岩为租庸使,举贷诛敛,结怨于人。 陛下革故鼎新,为人除害,而有司未改其所为,是赵岩复生也。 今春霜害稼,茧丝甚薄,但输正税,犹惧流移,况益以称贷,人何以堪!臣惟事天子,不事租庸,敕旨未颁,省牒频下,愿早降明命!”帝不报。 孔谦将钱借贷给百姓,然后让百姓们用低价的丝来偿还贷款,而且经常下发檄文让州县的官吏们来督促。 翰林学士承旨、代理汴州知州卢质上书后唐帝说:“梁国的赵岩曾任租庸使,因为他利用借款来向百姓搜刮财物,和百姓们结下怨仇。 陛下破旧立新,为民除害,但有关部门没有改掉他们的所作所为,这就像赵岩又复活一样。 今年春季因霜寒损害了庄稼,收获的茧丝也很少,只收正税还怕有人逃亡躺税,何况又增加了借贷,百姓怎么能忍受得了。 臣下只侍奉天子,不侍奉租庸使,敕旨还没有颁发,租庸使就频繁地下达文书,希望能够及早颁发明确的命令。”但后唐帝没有答复他。 汉主引兵侵闽,屯于汀、漳境上;闽人击之,汉主败走。 南汉主率兵入侵闽国,军队驻扎在汀州、漳州的边境上。 闽人还击,南汉主被击败逃走。 初,胡柳之役,伶人周匝为梁所得,帝每思之;入汴之日,匝谒见于马前,帝甚喜。 匝涕泣言曰:“臣之所以得生全者,皆梁教坊使陈俊、内园栽接使储德源之力也,愿就陛下乞二州以报之。”帝许之。 郭崇韬曰:“陛下所与共取天下者,皆英豪忠勇之士。 今大功始就,封赏未及一人,而先以伶人为刺史,恐失天下心。”是以不行。 逾年,伶人屡以为言,帝谓崇韬曰:“吾已许周匝矣,使吾惭见此三人。 公言虽正,当为我屈意行之。”五月,壬寅,以俊为景州刺史,德源为宪州刺史。 时亲军有从帝百战未得刺史者,莫不愤叹。 当初在胡柳战役中,优伶周匝被梁人抓获,后唐帝经常思念他。 到后唐军进入汴梁的那天,周匝在马前拜见后唐帝,后唐帝十分高兴。 周匝在后唐帝面前哭诉说:“臣之所以能够安全活到今天,全靠梁教坊使陈俊、内园栽接使储德源的帮助,希望陛下能把两个州封赏给他们,以此来报答他们的恩情。”后唐帝答应了他的请求。 郭崇韬劝后唐帝说:“陛下要封赏的应该是那些和你共同夺取天下的人,这些人都是英豪忠勇之士。 今天大功刚刚告成,这些人中还没有一个得到封赏,而首先任命一个优伶为刺史,恐怕要失掉天下人们的心。”因此周匝的建议没有实行。 一年之后,优伶经常提起这件事,后唐帝对郭崇韬说:“我已经答应过周匝,我感到很不好意思见到这三个人。 你所讲的都很正确,但还应当看在我的面子上委屈执行一下。”五月,壬寅(初五),后唐帝任命陈俊为景州刺史,储德源为宪州刺史。 当时亲军中有跟从后唐帝转战南北而没有封得刺史的人无不愤怒叹息。 乙巳,右谏议大夫薛昭文上疏,以为:“诸道僭窃者尚多,征伐之谋,未可遽息。 又,士卒久从征伐,赏给未丰,贫乏者多,宜以四方贡献及南郊羡余,更加颁赉。 又,河南诸军皆梁之精锐,恐僭窃之国潜以厚利诱之,宜加收抚。 又,户口流亡者,宜宽徭薄赋以安集之。 又,土木不急之役,宜加裁省。 又请择隙地牧马,勿使践京畿民田。”皆不从。 乙巳(初八),右谏议大夫薛昭文给后唐帝上疏,认为:“诸道对抗朝廷的人很多,征伐的手段不可一下子止息不用。 此外,士卒们长时间出征作战,赏给不丰厚,很多人贫穷,应当把各方的贡品以及为南郊祭祀收徼的杂税赏赐给他们。 再者,黄河以南的各路军队都是过去梁国的精锐部队,恐怕那些和朝廷对抗的藩镇官吏们会偷偷地用丰厚的利益来引诱他们,朝廷应当加以裁减。 最后,请求选择一些没用的空地去放马,不要使马践踏了京畿的民田。”后唐帝都没有听从他的意见。 戊申,蜀主遣李严还。 初,帝因严入蜀,令以马市宫中珍玩,而蜀法禁锦绮珍奇不得入中国,其粗恶者乃听入中国,谓之“入草物。”严还,以闻,帝怒曰:“王衍宁免为入草地人乎!”严因言于帝曰:“衍童呆荒纵,不亲政务,斥远故老,昵比小人。 其用事之臣王宗弼、宋光嗣等,谄谀专恣,黩货无厌,贤愚易位,刑赏紊乱,君臣上下专以奢淫相尚。 以臣观之,大兵一临,瓦解土崩,可翘足而待也。”帝深以为然。 戊申(十一日),前蜀主派李严回归后唐。 当初,后唐帝派李严进入前蜀,让他用马交换前蜀宫中珍贵的玩赏器物,但前蜀法规定,蜀国上好的丝织品不能流入中原地区,做工比较粗劣的可以让流入中原地区,当地人称“入草物”。 李严回到后唐后,把这些情况告诉了后唐帝,后唐帝很生气地说:“王衍难道可以免为入草之人吗?”李严于是对后唐帝说:“王衍像小孩子一样愚,昏乱放纵,不亲自处理政事,把一些过去的老人排斥得很远,亲近小人。 他用的那些掌权的大臣王宗弼、宋光嗣等,靠奉承皇帝而专横跋扈,贪得无厌,贤愚颠倒,刑赏混乱,君臣上下相互都崇尚奢侈荒淫。 以我来看,大兵一来,他们就会土崩瓦解,我们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把蜀国得到。”后唐帝深感他讲得对。 帝以潞州叛故,庚戌,诏天下州镇无得修成浚隍,悉毁防城之具。 后唐帝因为潞州反叛的缘故,庚戌(十三日),下诏命令全国各州镇不得擅自修筑深沟城垒,全部拆毁原来的防城设施。 壬子,新宣武节度使兼中书令、蕃汉马步总管李存审卒于幽州。 存审出于寒微,常戒诸子曰:“尔父少提一剑去乡里,四十年间,位极将相,其间出万死获一生者非一,破骨出镞者凡百余。”因授以所出镞,命藏之,曰:“尔曹生于膏梁,当知尔父起家如此也。” 壬子(十五日),新上任的宣武节度使兼中书令、蕃汉马步总管李存审在幽州去世。 李存审出身贫寒,他经常告诫孩子们说:“你们的父亲小时候拿着一把剑离开了家乡,四十多年来,爵位一直升到将相,在这期间,死里逃生不是一两次,剖开头骨取出箭头就有一百多次。”因而把从身上取出的箭头交给了他的孩子们,命令他们把箭头收藏起来,说:“你们生活在富裕的家庭里,应当知道你们的父亲起家是很不容易的。 幽州言契丹将入寇,甲寅,以横海节度使李绍斌充东北面行营招讨使,将大军渡河而北。 契丹屯幽州东南城门之外,虏骑充斥,馈运多为所掠。 幽州方面报告说契丹人又将入侵,甲寅(十七日),命令横海节度使李绍斌出任东北面行营招讨使,并让他率领大军渡过黄河向北进军。 契丹的人军队驻扎在幽州东南城门外,到处都是敌人的骑兵,他们所用的粮草大多是从当地抢夺来的。 壬戌,以李继为凤翔节度使。 壬戌(二十五日),任命李继为凤翔节度使。 乙丑,以权知归义留后曹义金为节度使。 时瓜、沙与吐蕃杂居,义金遣使间道入贡,故命之。 乙丑(二十八日),任命代理归义留后曹义金为归义节度使。 当时,瓜州、沙州的人和吐蕃人杂居在一起,曹义金派遣使者从小道上朝入贡,所以后唐帝才任命他为节度使。 李嗣源大军前锋至潞州,日已暝;泊军方定,张廷蕴帅麾下壮士百余辈逾堑坎城而上,守者不能御,即斩关延诸军入。 比明,嗣源及李绍荣至,城已下矣,嗣源等不悦。 丙寅,嗣源奏潞州平。 六月,丙子,磔杨立及其党于镇国桥。 潞州城池高深,帝命夷之。 李嗣源率领的部队的前锋到达潞州时已经夕阳西下。 军队刚刚安顿好,张廷蕴率军中一百多名壮士越过沟坎登城,守城的人无力抵抗,他们斩关,迎接诸军进入城内。 等到天亮的时候,李嗣源和李绍荣到达潞州,潞州城已经被攻下,李嗣源等不大高兴。 丙寅(二十九日),李嗣源上奏皇帝说潞州已经平定。 六月,丙子(初九),在镇国桥杀死了杨立及其同党。 潞州城高池深,后唐帝命令夷平。 丙戌,以武宁节度使李绍荣为归德节度使、同平章事,留宿卫,宠遇甚厚。 帝或时与太后、皇后同至其家。 帝有幸姬,色美,尝生子矣,刘后妒之。 会绍荣丧妻。 一日,侍禁中,帝问绍荣:“汝复娶乎?为汝求婚。”后因指幸姬曰:“大家怜绍荣,何不以此赐之!”帝难言不可,微许之。 后趣绍荣拜谢,比起,顾幸姬,已肩舆出宫矣。 帝为之托疾不食者累日。 丙戌(十九日),后唐帝任命武宁节度使李绍荣为归德节度使、同平章事,并留他在宫中,担任警卫,给他的待遇十分丰厚。 后唐帝有时和太后、皇后一起到他家串门。 后唐帝有个宠姬,长得很漂亮,曾生过一个儿子,刘皇后很嫉妒她。 这时李绍荣的妻子正好去世,一天,绍荣在宫中侍奉后唐帝,后唐帝就问绍荣说:“你还再娶妻子吗?我为你去求婚。”皇后因此就指着后唐帝的宠姬对后唐帝说:“皇上很可怜绍荣,为什么不把小妾赏赐给他呢?”皇帝难以拒绝,只是含含糊糊的答应了。 皇后赶快让李绍荣拜谢皇帝,第二天一早,后唐帝去看他的宠姬时,已经被轿子抬出了皇宫。 后唐帝因为这件事情托病,好几天都没吃饭。 壬辰,以天平节度使李嗣源为宣武节度使,代李存审为蕃汉内外马步总管。 壬辰(二十五日),后唐帝任命天平节度使李嗣源为宣武节度使,并代替李存审为藩汉内外马步总管。 秋,七月,壬寅,蜀以礼部尚书许寂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秋,七月,壬寅(初五),前蜀主任命礼部尚书许寂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孔谦复短王正言于郭崇韬,又厚赂伶官,求租庸使,终不获,意怏怏,癸卯,表求解职;帝怒,以为避事,将置于法,景进救之,得免。 孔谦又在郭崇韬面前说王正言的坏话,同时用丰厚的礼物来贿赂那些伶人宦官,想求得租庸使,最终还是没有得到,心里很不高兴。 癸卯(初六),他给后唐帝上表请求解除他的职务,后唐帝看了很生气,认为他想逃避事务,准备以法处理他,景进到后唐帝面前求情解救,才使他免于处分。 梁所决河连年为曹、濮患,甲辰,命右监门上将军娄继英督汴、滑兵塞之,未几,复坏。 当初后梁把黄河的堤坝打开,连续几年使曹州、濮州受害,甲辰(初七),后唐帝命令右监门上将军娄继英督率汴州、滑州的士卒,把决口堵住。 但没过多久,河堤又被冲坏了。 庚申,置威塞军于新州。 庚申(二十三日),在新州设置了威武军。 契丹恃其强盛,遣使就帝求幽州以处卢文进。 时东北诸夷皆役属契丹,惟勃海未服;契丹主谋入寇,恐勃海掎其后,乃先举兵击勃海之辽东,遣其将秃馁及卢文进据营、平等州以扰燕地。 契丹人依仗自己的强大,派遣使者到后唐帝那里请求用幽州安置卢文进。 当时,东北地区各夷族都已经归属契丹,并受其役使,只有勃海国还没有降服。 契丹主谋划入侵后唐,又怕勃海国人从后面截获他们,于是先发兵攻打勃海国的辽东地区,并派遣其将领秃馁和卢文进占据营州、平州等地来干扰后唐的燕地。 八月,戊辰,蜀主以右定远军使王宗锷为招讨马步使,帅二十一军屯洋州;乙亥,以长直马军使林思锷为昭武节度使,戍利州以备唐。 八月,戊辰(初二),前蜀主任命右定远军使王宗锷为招讨马步使,率领二十一军驻扎在洋州。 乙亥(初九),任命长直马军使林思锷为昭武节度使,率兵戍守在利州,防备后唐军。 租庸使王正言病风,恍惚不能治事,景进屡以为言。 癸酉,以副使、卫尉卿孔谦为租庸使,右威卫大将军孔循为副使。 循即赵殷衡也,梁亡,复其姓名。 谦自是得行其志,重敛急徵以充帝欲,民不聊生。 癸未,赐谦号丰财赡国功臣。 后唐租庸使王正言中风得病,神志恍惚,不能处理政事,景进在后唐帝面前反复说这件事情。 癸酉(初七),后唐帝任命租庸副使、卫尉卿孔谦为租庸使,任命右威卫大将军孔循为租庸副使。 孔循就是赵殷衡,后梁灭亡时才恢复了真实姓名。 孔谦从此才实现他的愿望,他为了满足后唐帝的欲望而对百姓们加重赋税,紧急征集,民不聊生。 癸未(十七日),后唐帝赏赐给孔谦号叫丰财赡国功臣。 帝复遣使者李彦稠入蜀,九月,已亥,至成都。 后唐帝又派遣使者李彦稠入前蜀国,九月,已亥(初三),李彦稠到达成都。 癸卯,帝猎于近邻。 时帝屡出游猎,从骑伤民禾稼,洛阳令何泽伏于丛薄,俟帝至,遮马谏曰:“陛下赋敛既急,今稼穑将成,复蹂践之,使吏何以为理,民何以为生!臣愿先赐死。”帝慰而遣之。 泽,广州人也。 癸卯(初七),后唐帝在近郊打猎。 当时后唐帝经常出去游玩打猎,随从的骑兵们践踏了老百姓的庄稼。 洛阳令何泽爬伏在草木丛生的地方等待着皇帝的到来,后唐帝到来后,他拦住马规劝说:“陛下征集赋税时很紧急,现在庄稼就要熟了,又来践踏它,这让官吏们以什么理由来对百姓说?让百姓们怎么生活?臣下希望皇上先赐我死。”后唐帝安慰他并把他送走。 何泽是广州人。 契丹攻渤海,无功而还。 契丹人向渤海国发起进攻,无功而还。 蜀前山南节度使兼中书令王宗俦以蜀主失德,与王宗弼谋废立,宗弼犹豫未决。 庚戌,宗俦忧愤而卒。 宗弼谓枢密使宋光嗣、景润澄等曰:“宗俦教我杀尔曹,今日无患矣。”光嗣辈俯伏泣谢。 宗弼子承班闻之,谓人曰:“吾家难乎免矣。” 前蜀国前山南志节度使兼中书令王宗俦认为前蜀主已经丧失了品德,与王宗弼谋划把前蜀主废掉,王宗弼犹豫不决。 庚戌(十四日),王宗俦因为忧愁愤恨而死。 王宗弼对枢密使宋光嗣、景润澄等说:“王宗俦曾让我杀掉你们,今日王宗俦一死就没有后患了。”宋光嗣等人边哭边跪向王宗弼表示感谢。 王宗弼的儿子王承班听说后,对人们说:“我家难免一场灾难了。” 乙卯,蜀主以前镇江军节度使张武为峡路应援招讨使。 乙卯(十九日),前蜀主任命前镇江军节度使张武为峡路应援招讨使。 丁巳,幽州言契丹入寇。 丁巳(二十一日),幽州方面报告契丹人入侵。 冬,十月,辛未,天平节度使李存霸、平卢节度使符习言:“属州多称直奉租庸使帖指挥公事,使司殊不知,有紊规程。”租庸使奏,近例皆直下。 敕:“朝廷故事,制敕不下支郡,牧守不专奏陈。 今两道所奏,乃本朝旧规;租庸所陈,是伪廷近事。 自今支郡自非进奉,皆须本道腾奏,租庸征催亦须牒观察使。”虽有此敕,竟不行。 冬季,十月,辛未(初六),天平节度使李存霸、平卢节度使符习上奏说:“所属州官多称他们只按照租庸使的柬帖来行公事,节度使司根本不知道这一情况,这样把规程打乱了。”租庸使上奏说,近来租庸使的柬帖都是直接下发到各州,不通过节度观察使。 后唐帝下命令说:“按朝廷旧例,敕令不下发到各州,各州官吏也不能单独上奏。 今天天平、平卢两道所讲的事情,是本朝过去的规定。 租庸使所讲的是梁朝的近事。 从今以后,不是各支郡亲自进奉的,都必须先移交本道,然后再由本道上奏。 租庸使催办征由赋税时也要书写牒文报告观察使。”虽然下达了这道命令,实际上并没有执行。 易定言契丹入寇。 易定方面报告说契丹人入侵。 蜀宣徽北院使王承休请择诸军骁勇者万二千人,置驾下左、右龙武步骑四十军,兵械给赐皆优异于他军,以承休为龙武军马步都指挥使,以裨将安重霸副之,旧将无不愤耻。 重霸,云州人,以狡佞贿赂事承休,故承休悦之。 前蜀国宣徽北院使王承休请准在各军中选择一万两千勇敢善战的士卒,安置在属于国主管辖的左、右龙武步骑四十军里,武器及供给都要优于其他军队,任命王承休为龙武军马步都指挥使,裨将安重霸为副指挥使,旧将们对此事无不感到愤怒耻辱。 安重霸是云州人,他用狡诈、巴结、贿赂的手段来侍奉王承休,所以王承休特别喜欢他。 吴越王复修本朝职贡,壬午,帝因梁官爵而命之。 厚贡献,并赂权要,求金印、玉册、赐诏不名、称国王。 有司言:“故事惟天子用玉册,王公皆用竹册;又,非四夷无封国王者。”帝皆曲从意。 吴越王钱又开始向本朝贡献物品,壬午(十七日),后唐帝依据他在后梁时的官爵重新任命。 钱贡献的物品很多,并且贿赂那些掌握大权的人们,请求后唐帝发给他金印、玉册,赐诏允许他朝见不称姓名,称为国王。 主管官吏说:“按旧的规定,只有天子用玉册,王公们都用竹册。 而且,不是四方夷族,一律不封国王。”但皇帝还是委曲顺从了钱的意思。 吴王如白沙观楼船,更命白沙曰迎銮镇。 徐温自金陵来朝。 先是,温以亲吏翟虔为阁门、宫城、武备等使,使察王起居,虔防制王甚急。 至是,王对温名雨为水,温请其故。 王曰:“翟虔父名,吾讳之熟矣。”因谓温曰:“公之忠诚,我所知也,然翟虔无礼,宫中及宗室所须多不获。”温顿首谢罪,请斩之,王曰:“斩则太过,远徙可也。”乃徙抚州。 吴王到白沙观看叠层的大船,下命令把白沙改名叫迎銮镇。 徐温从金陵来朝拜吴王。 在此以前,徐温让他的亲信官吏翟虔担任阁门、宫城、武备等使,让他观察吴王的起居,翟虔防卫、限制吴王很严格。 到现在,吴王对徐温说“雨”字时总要改为“水”字,徐温请吴王解释一下这个缘故。 吴王说:“这是翟虔父亲的名字,我避讳这个字已很熟练了。”吴王因此对徐温说:“你对我的忠诚,我是很了解的,然而翟虔无礼,宫中以及宗室所需要的东西多数都得不到。”徐温听后赶快低头认罪,请求把翟虔斩了,吴王说:“杀他太过份了,把他迁徙到很远的地方就可以了。”于是把翟虔徙到了抚州。 十一月,蜀主遣其翰林学士欧阳彬来聘。 彬,衡山人也。 又遣李彦稠东还。 十一月,前蜀主派遣其翰林学士欧阳彬来后唐互通友好。 欧阳彬是衡山人。 又送李彦稠从蜀回国。 癸卯,帝帅亲军猎于伊阙,命从官拜梁太祖墓。 涉历山险,连日不止,或夜合围;士卒坠崖谷死及折伤者甚众。 丙午,还宫。 癸卯(初九),后唐帝率领他的亲军在伊阙打猎,命令跟随他的官吏们谒拜后梁太祖的坟墓。 后唐帝一行在伊阙翻山越岭,连日不停,有时夜里合围野兽。 随从后唐帝的士卒有不少人掉在深崖狭谷中摔死,有不少人被摔伤。 丙午(十二日),回到皇宫中。 蜀以唐修好,罢威武城戍,召关宏业等二十四军还成都。 戊申,又罢武定、武兴招讨刘潜等三十七军。 前蜀主认为已经和后唐帝互通友好了,于是就撤了戍守在威武城的士卒,又把关宏业等二十四军调回成都。 戊申(十四日),又撤了武定、武兴招讨刘潜等三十七军。 丁巳,赐护国节度使李继麟铁券,以其子令德、令锡皆为节度使,诸子胜衣者即拜官,宠冠列藩。 丁巳(二十三日),后唐帝赐给护国节度使李继麟世世代代享受特殊待遇的铁契,并任命他的儿子李令德、李令锡都为节度使,李继麟的儿子凡是能自己穿衣的都给封了官,他家受到的宠爱在所有藩镇中是居于首位的。 庚申,蔚州契丹入寇。 庚申(二十六日),蔚州方面报告说契丹人入侵。 辛酉,蜀主罢天雄军招讨,命王承骞等二十九军还成都。 辛酉(二十七日),前蜀主撤了天雄军的招抚讨伐任务,命令王承骞等二十九军回到成都。 十二月,乙丑朔,蜀主以右仆射张格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初,格之得罪,中书吏王鲁柔乘危窘之;及再为相用事,杖杀之。 许寂谓人曰:“张公才高而识浅,戮一鲁柔,他人谁敢自保!此取祸之端也。” 十二月,乙丑朔(初一),前蜀主任命右仆射张格兼任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当初,张格犯了罪的时候,中书吏王鲁柔乘机威逼过他,等他又当了宰相掌握了权力时,就用杖打死了王鲁柔。 许寂对人们说:“张公才能虽高但见识短浅,杀死一个王鲁柔,其他人谁能保全自己?这是他自取祸难的开始。” 蜀主罢金州屯戍,命王承勋等七军还成都。 前蜀主撤了戍守在金州的部队,下令让王承勋等七军回到成都。 己巳,命宣武节度使李嗣源将宿卫兵三万七千人赴汴州,遂如幽州御契丹。 己巳(初五),后唐帝命令宣武节度使李嗣源率领三万七千名警卫部队赶到汴州,不久又去幽州抵御契丹人的侵略。 庚午,帝及皇后如张全义第,全义大陈贡献;酒酣,皇后奏称:“妾幼失父母,见老者辄思之,请父事全义。”帝许之。 全义惶恐固辞,再三强之,竟受皇后拜,复贡献谢恩。 明日,后命翰林学士赵凤草书谢全义,凤密奏:“自古无天下之母拜人臣为父者。”帝嘉其直,然卒行之。 自是后与全义日遣使往来问遗不绝。 庚午(初六),后唐帝和皇后到张全义的住处,张全义把贡献给皇帝的物品全部摆出来。 酒喝得正高兴的时候,皇后奏请后唐帝说:“妾从小失去父母,一见老人就想念自己的父母,请把张全义当作父亲来侍奉他。”后唐帝答应了她的请求。 张全义惶恐不安,一再推辞。 皇后再三坚持,最后张全义接受了皇后的拜礼,于是又拿出一些贡品送给皇后表示感谢恩德。 第二天,皇后命令翰林学士赵凤写信感谢张全义,赵凤秘密上奏后唐帝说:“自古以来没有作为天下之母的皇后拜大臣作父亲的。”后唐帝表扬他耿直,但最终还是按皇后的意思办了。 从此以后,皇后和张全义每天都派遣使者往来问候、馈赠东西,从来没有间断过。 初,唐僖、昭之世,宦官虽盛,未尝有建节者。 蜀安重霸劝王承休求秦州节度使,承休言于蜀主曰:“秦州多美妇人,请为陛下采择以献。”蜀主许之,庚午,以承休为天雄节度使,封鲁国公;以龙武军为承休牙兵。 当初,唐朝僖宗、昭宗的时候,宦官们虽然十分强盛,但没有出任节度使建节的人。 前蜀国安重霸劝王承休请求出任秦州节度使,王承休对前蜀主说:“秦州美女特别多,我请求为陛下去选择一些贡献上来。”前蜀王答应了他的请求。 庚午(初六),前蜀主任命王承休为天雄节度使,并封他为鲁国公。 把龙武军作为王承休的卫队。 乙亥,蜀主以前武德节度使兼中书令徐延琼为京城内外马步都指挥使。 延琼以外戚代王宗弼居旧将之右,众皆不平。 乙亥(十一日),前蜀主任命原来的武德节度使兼中书令徐延琼为京城内外马步都指挥使。 徐延琼以外戚的身份代替王宗弼位列旧将领的上面,大家都感到不平。 壬午,北京言契丹寇岚州。 壬午(十八日),太原方面报告说契丹人入侵岚州。 辛卯,蜀主改明年元曰咸康。 辛卯(二十七日),前蜀主改明年的年号为咸康。 卢龙节度使李存贤卒。 卢龙节度使李存贤去世。 是岁,蜀主徙普王宗仁为卫王,雅王宗辂为豳王,褒王宗纪为赵王,荣王宗智为韩王,兴王宗泽为宋王,彭王宗鼎为鲁王,忠王宗平为薛王,资王宗特为莒王;宗辂、宗智、宗平皆罢军役。 在这一年里,前蜀主调普王宗仁为卫王,雅王宗辂为豳王,褒王宗纪为赵王,荣王宗智为韩王,兴王宗泽为宋王,彭王宗鼎为鲁王,忠王宗平为薛王,资王宗特为莒王。 同时撤了宗辂、宗智、宗平三人的军队职务。 三年(乙酉、925) 三年(乙酉,公元925年) 春,正月,甲午朔,蜀大赦。 春季,正月,甲午朔(初一),前蜀国实行大赦。 丙申,敕有司改葬昭宗及少帝,竟以用度不足而止。 丙午(初三),后唐帝下令有司,改葬昭宗和少帝。 最后竟因费用不足而停止。 契丹寇幽州。 契丹人入侵幽州。 庚子,帝发洛阳;庚戌,至兴唐。 庚子(初七),后唐帝从洛阳出发。 庚戌(十七日),皇帝到达魏州。 诏平卢节度使符习治酸枣遥堤以御决河。 后唐帝下诏,命令平卢节度使符习在离酸枣较远的地方修筑河堤以防御黄河决口。 初,李嗣源北征,过兴唐,东京库有供御细铠,嗣源牒副留守张宪取五百领,宪以军兴,不暇奏而给之;帝怒曰:“宪不奉诏,擅以吾铠给嗣源,何意也!”罚宪俸一月,令自往军中取之。 当初,李嗣源北征契丹时,路过兴唐,东京的武库中有供给皇帝用的精细的铠甲,李嗣源写了牒文给副留守张宪,取走五百具铠甲,张宪因军队在行军中,没有时间奏告后唐帝就给了李嗣源。 后唐帝知道这件事后很生气地说:“张宪不遵守诏令,擅自把我的铠甲给了李嗣源,这是什么意思?”于是罚了张宪一个月的俸禄,并命令他亲自去军中把铠甲取回。 帝以义武节度使王都将入朝,欲辟球场,宪曰:“比以行宫阙廷为球场,前年陛下即位于此,其坛不可毁,请辟球场于宫西。”数日,未成,帝命毁即位坛。 宪谓郭崇韬曰:“此坛,主上所以礼上帝,始受命之地也,若之何毁之!”崇韬从容言于帝,帝立命两虞候毁之。 宪私于崇韬曰:“忘天背本,不祥莫大焉。” 后唐帝因为义武节度使王都即将来朝拜,打算开辟一块球场,张宪说:“近来把行宫阙廷做为球场,前年陛下在那里即位,这个坛不能毁掉,请在宫西开辟球场”几天过去了,球场还没有修成,后唐帝下令毁掉即位时用的坛。 张宪对郭崇韬说:“这个坛是皇帝用来给上帝祭祀的,是皇帝一开始受命于上帝的地方,怎么能它毁掉呢?”郭崇韬很从容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后唐帝,后唐帝反而马上命令马军虞候和步军虞候把坛毁掉。 张宪私下对郭崇韬说:“忘天背本,这是最大的不吉祥。” 二月,甲戌,以横海节度使李绍斌为卢龙节度使。 二月,甲戌(十一日),任命横海节度使李绍斌为卢龙节度使。 丙子,李嗣源奏败契丹于涿州。 丙子(十三日),李嗣源奏告后唐帝在涿州击败了契丹人。 上以契丹为忧,与郭崇韬谋,以威名宿将零落殆尽,李绍斌位望素轻,欲徙李嗣源镇真定,为绍斌声援,崇韬深以为便。 时崇韬领真定,上欲徙崇韬镇汴州,崇韬辞曰:“臣内典枢机,外预大政,富贵极矣,何必更领藩方?且群臣或从陛下岁久,身经百战,所得不过一州。 臣无汗马之劳,徒以侍从左右,时赞圣谟,致位至此,常不自安;今因委任勋贤,使臣得解旄节,乃大愿也。 且汴州关东冲要,地富人繁,臣既不至治所,徒令他人摄职,何异空城!非所以固国基也。”上曰:“深知卿忠尽,然卿为朕画策,袭取汶阳,保固河津,既而自此路直趋大梁,成朕帝业,岂百战之功可比乎!今朕贵为天子,岂可使卿曾无尺寸之地乎!”崇韬固辞不已,上乃许之。 庚辰,徙李嗣源为成德节度使。 后唐帝认为契丹人的存在是个忧患,和郭崇韬谋划,因有名望的老将们差不多都不在了,李绍斌的威望平时也不高,于是就想调李嗣源去镇守真定,作为李绍斌的后援,郭崇韬深感这样做是很适宜的。 当时郭崇韬兼管真定,后唐帝想调郭崇韬去镇守汴州,郭崇韬推辞说:“臣下在朝掌管机密,在朝外又参与重大政事,富贵到了极点,何必还要再管藩镇呢?况且朝廷大臣们有的已经跟从陛下好多年了,身经百战,所得到也不过是一个州官。 我无汗马功劳,只是陛下的左右侍从,随时辅佐圣上谋划一些事情,爵位升到这样高,我心中经常感到不安。 现在乘委任有功或贤能的人,让我解脱现在职位,这才是我最大希望啊!况且汴州是关东的要害地方,人多地富,我既然不到官府所在地,只能令别人代为管理,这和空一个城有什么两样呢?这不是巩固国家的办法。”后唐帝说:“我深知你对我一片忠心,然而你为我出谋划策,夺取了汶阳,保住并且巩固了黄河的渡口,以后又从这条路乘虚直捣大梁,成全了我的帝业,难道百战之功可以和你相比吗?今天我显贵地成为天子,怎么可以使你没有寸土之地呢?”郭崇韬坚决推辞,后唐帝于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庚辰(十七日),调李嗣源为成德节度使。 汉主闻帝灭梁而惧,遣宫苑使何词入贡,且觇中国强弱。 甲申,词至魏。 及还,言帝骄淫无政,不足畏也。 汉主大悦,自是不复通中国。 南汉主听到后唐帝消灭了后梁感到很害怕,于是派宫苑使何词来朝进贡,并偷偷地察看了一下中原的强弱。 甲申(二十一日),何词到了魏都。 他回去后对南汉主说,后唐帝骄傲荒淫,不管政事,不必害怕。 南汉主听了非常高兴,从此以后断绝了和中原的来往。 帝性刚好胜,不欲权在臣下,入洛之后,信伶宦之谗,颇疏忌宿将。 李嗣源家在太原,三月,丁酉,表卫州刺史李从珂为北京内牙马步都指挥使以便其家,帝怒曰:“嗣源握兵权,居大镇,军政在吾,安得为其子奏请!”乃黜从珂为突骑指挥使,帅数百人戍石门镇。 嗣源忧恐,上章申理,久之方解。 辛丑,嗣源乞至东京朝觐,不许。 郭崇韬以嗣源功高位重,亦忌之,私谓人曰:“总管令公非久为人下者,皇家子弟皆不及也。”密劝帝召之宿卫,罢其兵权,又劝帝除之,帝皆不从。 后唐帝性情刚愎好胜,不愿意权归臣下,到了洛阳之后,听信了伶人宦官的谗言,对过去那些老的将领颇疏远忌恨。 李嗣源家在太原,三月,丁酉(初五),他上表请求调卫州刺史李从珂为北京内牙马步都指挥使,这样对他照顾家里比较方便。 后唐帝看了之后很生气地说:“李嗣源掌握兵权,身居大镇,军政大权在我手中,他怎么能为他的儿子提出请求呢?”于是贬李从珂为突骑指挥使,让他率领几百人戍守在石门镇。 李嗣源对这件事又担忧又害怕,上书申辩,很长时间才缓解了和后唐帝的关系。 辛丑(初九),李嗣源请求到东京去朝见,后唐帝没有答应。 郭崇韬认为李嗣源功高位重,也很嫉妒他,私下对人说:“总管令公李嗣源并不是久为人下的人,皇家子弟都比不了他。”于是偷偷劝后唐帝把李嗣源召来,让他任警卫官,罢免了他的军权,以后又劝后唐帝把李嗣源除掉,后唐帝都没有听从他的意见。 己酉,帝发兴唐,自德胜济河,历杨村、戚城,观昔时战处,指示群臣以为乐。 己酉(十七日),皇帝从魏州出发,从德胜渡过黄河,经历杨村、戚城,去观看了一下过去打过仗的地方,并指示群臣们要以此为乐。 洛阳宫殿宏邃,宦者欲上增广嫔御,诈言宫中夜见鬼物,上欲使符咒者攘之,宦者曰:“臣昔逮事咸通、乾符天子,当是时,六宫贵贱不减万人。 今掖庭太半空虚,故鬼物游之耳。”上乃命宦者王允平、伶人景进采择民间女子,远至太原、幽、镇,以充后庭,不啻三千人,不问所从来。 上还自兴唐,载以牛车,累累盈路。 张宪奏:“诸营妇女亡逸者千余人,虑扈从诸军挟匿以行。”其实皆入宫矣。 洛阳的宫殿修建得宏伟深邃,宦官们打算让后唐帝增加扩充侍妾和宫女,于是就假装说宫中黑夜里发现鬼物。 后唐帝打算让巫觋们来驱逐这些鬼物,宦官说:“我过去侍奉懿宗、僖宗,在那个时候,六宫里的侍妾宫女无论贵贱,都不下万人。 现在妃嫔们居住的地方有一大半是空的,所以鬼物就来这里游玩了。”于是后唐帝命令宦官王允平、伶人景进去民间挑选女子,远的地方到了太原、幽州、镇州。 回来后把这些女子安排在妃嫔们住的地方,不只三千人,也不问她们从什么地方来的,后唐帝从兴唐回来时,用牛车拉着很多女子,满路上接连不断,到处都是。 张宪上奏说:“魏州各营妇女逃亡的有一千多人,可能是那些扈从的军队士卒们挟持着把她们藏起来,然后把她们带走了。”其实是都进入宫内了。 庚辰,帝至洛阳;辛酉,诏复以洛阳为东都,兴唐府为邺都。 庚辰(疑误),后唐帝到了洛阳。 辛酉(二十九日),下诏又把洛阳改为东都,兴唐府为邺都。 夏,四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夏季,四月,癸亥朔(初一),出现日食。 初,五台僧诚惠以妖妄惑人,自言能降伏天龙,命风召雨,帝尊信之,亲帅后妃及皇弟、皇子拜之,诚惠安坐不起,群臣莫敢不拜。 时大旱,帝自邺都迎诚惠至洛阳,使祈雨,士民朝夕瞻仰,数旬不雨。 或谓诚惠:“官以师祈雨无验,将焚之。”诚惠逃去,惭惧而卒。 当初,五台山的僧人诚惠用虚妄的邪术来迷惑人,他自己说能制服天上的龙,能呼风唤雨。 后唐帝尊敬相信他,并亲自带领皇后、皇妃以及皇弟、皇子们去拜见诚惠,诚惠安稳地坐在那里也不起来,跟随后唐帝去的大臣们没有敢不跪拜的。 当时天气正值大旱,后唐帝从邺都把诚惠迎接到洛阳,请他祈雨,士民们从早到晚都来看他祈雨,结果好几十天过去了也没下雨。 有人对诚惠说:“皇上请你来祈雨,结果没有应验,他将会烧死你。”诚惠听后就逃跑了,因感到惭愧害怕而死。 庚寅,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赵光胤卒。 庚寅(二十八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赵光胤去世。 太后自与太妃别,常忽忽不乐,虽娱玩盈前,未尝解颜;太妃既别太后,亦邑邑成疾。 太后遣中使医药相继于道,闻疾稍加,辄不食,又谓帝曰:“吾与太妃恩如兄弟,欲自往省之。”帝以天暑道远,苦谏,久之乃止,但遣皇弟存渥等往迎侍。 五月,丁酉,北都奏太妃薨。 太后悲哀不食者累日,帝宽譬不离左右。 太后自是得疾,又欲自往会太妃葬,帝力谏而止。 太后自从和太妃分别之后,经常恍恍忽忽不高兴,虽然娱乐玩耍的东西在她面前到处都是,但也不能使她开颜而笑。 太妃和太后分别之后,也闷闷不乐而生病。 太后派遣宫廷医生连续不断地去给她看病,后来听说太妃的病情加重,她愁得连饭也吃不下去。 于是她对后唐帝说:“我和太妃恩如姐妹,我想亲自去看望一下她。”后唐帝借口天气热,道路远,苦苦规劝她不要去,好长时间才阻止了太后,只是派遣皇弟李存渥等前去迎接侍奉。 五月,丁酉(初六),北都上奏说太妃去世。 太后听说后十分悲哀,连续几天吃不下饭,后唐帝守在太后身边安慰解释。 太后因此得病,又想亲自去给太妃送葬,后唐帝极力劝阻,她才没有去。 闽王审知寝疾,命其子节度副使延翰权知军府事。 闽王王审知得病卧床,命令他的儿子节度副使王延翰暂时代管军府事。 自春夏大旱,六月,壬申,始雨。 从春天到夏天一直天旱,六月,壬申(十一日),才开始下了雨。 帝苦溽暑,于禁中择高凉之所,皆不称旨。 宦者因言:“臣见长安全盛时,大明、兴庆宫楼观以百数。 今日宅家曾无避暑之所,宫殿之盛曾不及当时公卿第舍耳。”帝乃命宫苑使王允平别建一楼以清暑。 宦者曰:“郭崇韬常不伸眉,为孔谦论用度不足,恐陛下虽欲营缮,终不可得。”上曰:“吾自用内府钱,无关经费。”然犹虑崇韬谏,遣中使语之曰:“今岁盛暑异常,朕昔在河上,与梁人相拒,行营卑湿,被甲乘马,亲当矢石,犹无此暑。 今居深宫之中而暑不可度,奈何?”对曰:“陛下昔在河上,敌未灭,深念雠耻,虽有盛暑,不介圣怀。 今外患已除,海内宾服,故虽珍台闲馆犹觉郁蒸也。 陛下傥不忘艰难之时,则暑气自消矣。”帝默然。 宦者曰:“崇韬之第,无异皇居,宜其不知至尊之热也。”帝卒命允平营楼,日役万人,所费巨万。 崇韬谏曰:“今两河水旱,军食不充,愿且息役,以俟丰年。”帝不听。 后唐帝受不了盛夏湿热的气候,在皇宫里选择地高凉爽的地方避暑,都不满意。 宦官们因此对后唐帝说:“我记得长安在全盛时期,大明、兴庆等高大的建筑就有数百座。 如今圣上竟没有个避暑的地方,宫殿的华丽还不如当时公卿们的住宅。”后唐帝于是命令营苑使王允平另外修建一座楼,用来给后唐帝避暑。 宦官们说:“郭崇韬经常愁眉不展,是因为孔谦老议论费用不足,恐怕陛下虽然想修建一座楼来避暑,但最后怕建不成。”后唐帝说:“我自己用内府的钱来修建,和租庸使管的经费无关。”但后唐帝心里仍然忧虑郭崇韬来劝谏。 于是派宫中的使者邓郭崇韬转达他的话说:“今年的盛暑异常,朕过去在黄河边与梁军对垒,行军的军营低下潮湿,穿着铠甲骑着马,亲自抵挡箭石,也没感到这么热。 现在深居宫中而难以度过这个暑天,怎么办呢?”郭崇韬回答说:“陛下过去在黄河边时,强敌还没有消灭,深深思念的是洗除耻辱和杀敌报仇,那时虽然也有酷暑,但您也不在意。 现在外面的忧患已经消除,国内诸侯都臣服,所以虽然有珍贵的高台和空闲的馆所,仍然觉得很闷热。 陛下倘若没有忘记艰难的时候,那么暑热就会自然消除。”后唐帝听后没有说什么话。 宦官们说:“郭崇韬的宅第,和皇宫没有什么两样,因此他不了解圣上的暑热。”后唐帝最终还是命令王允平修筑楼阁。 每天参加修建楼阁的人有一万多,所耗费的钱财十分巨大。 郭崇韬劝后唐帝说:“今年两河干旱,军队的供给也不充足,希望能够停止修建,等到丰年时再开始动工。”后唐帝没有听从他的规劝。 帝将伐蜀,辛卯,诏天下括市战马。 后唐帝将讨伐前蜀国,辛卯(三十日),下诏天下,收买战马。 吴镇海节度判官、楚州团练使陈彦谦有疾,徐知诰恐其遗言及继嗣事,遗之医药金帛,相属于道。 彦谦临终,密留书遗徐温,请以所生子为嗣。 吴镇海节度判官、楚州团练使陈彦谦身体有病,徐知诰害怕他留下遗言谈及继嗣的事,于是送给他药品和金银丝帛,运送物品的车在路上接连不断。 陈彦谦临终时偷偷留下了一封遗书送给了徐温,请求能让他的亲生儿子继承他的爵位。 太后疾甚。 秋,七月,甲午,成德节度使李嗣源以边事稍弭,表求入朝省太后,帝不许。 壬寅,太后殂。 帝哀毁过甚,五日方食。 太后病得很厉害。 秋季,七月,甲午(初三),成德节度使李嗣源以边境战事逐渐停下来为理由,上表请求进朝廷看望一下太后。 但后唐帝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壬寅(十一日),太后去世。 后唐帝由于过份的悲痛,五天以后才开始吃饭。 八月,癸未,杖杀河南令罗贯。 初,贯为礼部员外郎,性强直,为郭韬所知,用为河南令。 为政不避权豪,伶宦请托,书积几案,一不报,皆以示崇韬,崇韬奏之,由是伶宦切齿。 河南尹张全义亦以贯高伉,恶之,遣婢诉于皇后,后与伶宦共毁之,帝含怒未发。 会帝自往寿安视坤陵役者,道路泥泞,桥多坏。 帝问主者为谁,宦官对属河南。 帝怒,下贯狱;狱吏榜掠,体无完肤,明日,传诏杀之。 崇韬谏曰:“贯坐桥道不修,法不至死。”帝怒曰:“太后灵驾将发,天子朝夕往来,桥道不修,卿言无罪,是党也!”崇韬曰:“陛下以万乘之尊,怒一悬令,使天下谓陛下用法不平,臣之罪也。”帝曰:“既公所爱,任公裁之。”拂衣起入宫,崇韬随之,论奏不已;帝自阖殿门,崇韬不得入。 贯竟死,暴尸府门,远近冤之。 八月,癸未(二十三日),河南县令罗贯被杖打而死。 起初,罗贯任礼部员外郎,性情刚直,被郭崇韬赏识,任用他去当河南县令。 他在任河南县令期间,处理政事从不回避那些有权有势之家,伶人宦官们请求托办事情的书信堆满了桌子,他一个也不给回答,把这些书信全部拿去让郭崇韬看,郭崇韬把这些事上奏给后唐帝,因此那些伶人宦官们对罗贯恨得咬牙切齿。 河南尹张全义也认为罗贯很高傲,十分讨厌罗贯,派奴婢告诉皇后,皇后和伶人宦官们一起诋毁罗贯,后唐帝听了虽然内心很生气,但还没有发作出来。 正好这时后唐帝自前往寿安察看修筑坤陵的人们,这里的道路泥泞,桥梁多数也毁坏。 后唐帝就问主管这里的是谁,宦官们回答后唐帝说是河南县令罗贯。 后唐帝听了十分生气,下令把罗贯抓入监狱。 监狱吏们用棍子打他,打得罗贯体无完肤。 第二天,后唐帝下诏要把罗贯杀死,郭崇韬劝后唐帝说:“罗贯犯了桥路不修的罪,但按照法律也不应该定死罪。”后唐帝很生气地说:“太后的灵驾很快就要出发,天子经常往来这段路间,这里的桥路不修治,你说他无罪,太袒护他了。”郭崇韬说:“陛下是国家最尊崇的人,为一个县令生气,让天下人说陛下用法不平,这是我的罪过。”后唐帝说:“既是你喜欢的人,那任凭你来裁决。”于是后唐帝拂袖而起,进入宫中,郭崇韬跟随着没完没了地向后唐帝论说奏请。 后唐帝亲自把殿门关了,郭崇韬没有进入宫中。 最后罗贯还是被处死,在府门前把他的尸体示众,远近人们都认为他死得冤枉。 丁亥,遣吏部侍郎李德休等赐吴越国王玉册、金印,红袍御衣。 丁亥(二十七日),后唐帝派遣吏部侍郎李德休等前去赏赐给吴越国王玉册、金印、红袍御衣。 九月,蜀主与太后、太妃游青城山,历丈人观、上清宫,遂至彭州阳平化、汉州三学山而还。 九月,前蜀主和太后、太妃到青城山游玩,经过丈人观、上清宫,又到了彭州阳平化、汉州三学山,后来才回去。 乙未,立皇子继岌为魏王。 乙未(初五),后唐立皇子李继岌为魏王。 丁酉,帝与宰相议伐蜀,威胜节度使李绍钦素谄事宣徽使李绍宏,绍宏荐“绍钦有盖世奇才,虽孙、吴不如,可以大任。”郭崇韬曰:“段凝亡国之将,奸谄绝伦,不可信也。”众举李嗣源,崇韬曰:“契丹方炽,总管不可离河朔。 魏王地当储副,未立殊功,请依故事,以为伐蜀都统,成其威名。”帝曰:“儿幼,岂能独往,当求其副。”既而曰:“无以易卿。”庚子,以魏王继岌充西川四面行营都统,崇韬充东北面行营都招讨制置等使,军事悉以委之。 又以荆南节度使高季兴充东南面行营都招讨使,凤翔节度使李继充都供军转运应接等使,同州节度使李令德充行营副招讨使,陕州节度使李绍琛充藩汉马步军都排陈斩斫使兼马步军都指挥使,西京留守张筠充西川管内安抚应接使,华州节义使毛璋充左厢马步都虞候,州节度使董璋充石厢马步都虞候,客省使李严充西川管内招抚使,将兵六万伐蜀,仍诏季兴自取夔、忠、万三州为巡属。 都统置中军,以供奉官李从袭充中军马步都指挥监押,高品李廷安、吕知柔充魏王府通谒。 辛丑,以工部尚书任圜、翰林学士李愚并参预都统军机。 丁酉(初七),后唐帝与宰相商议讨伐前蜀,威胜节度使李绍钦平时巴结讨好宣徽使李绍宏,李绍宏推荐说:“李绍钦有盖世奇才,孙子、吴起都不如他,可以委任他干大事。”郭崇韬说:“李绍钦是亡国之将,他奸诈献媚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不能相信他。”大家又推荐李嗣源,郭崇韬说:“契丹方面正打的激烈,总管李嗣源不能离开河朔。 魏王应当是君位的继承人,但他没有立过什么特殊功劳,请按照过去的惯例,任命他为讨伐蜀国的统帅,成全他的威名。”后唐帝说:“儿子还小,怎么能让他单独前去,应当给他寻找一个副统帅。”后来后唐帝又说:“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庚子(初十),任命魏王李继岌出任西川四面行营都统,郭崇韬担任东北面行营都招讨制置等使,军队的全部事务都委托给郭崇韬。 又任命荆南节度使高季兴担任东南面行营都招讨使,凤翔节度使李继担任都供军转运应接等使,同州节度使李令德担任行营副招讨使,陕州节度使李绍琛担任藩汉马步军都排阵斩斫使兼马步军都指挥使,西京留守张筠担任西川管内安抚应接使,华州节度使毛璋担任左厢马步都虞候,州节度使董璋担任右厢马步都虞候,客省使李严担任西川管内招抚使,率兵六万前往讨伐蜀国。 同时下诏让高季兴率兵夺取夔、忠、万三州作为荆南巡属。 都统设置中军,以供奉官李从袭担任中军马步都指挥监押,又让宦官李廷安、吕知柔担任魏王府的通谒。 辛丑(十一日),让工部尚书任圜、翰林学士李愚一并参与都统军中的机要事情。 自六月甲午雨,罕见日星,江河百川皆溢,凡七十五日乃霁。 自从六月甲午(疑误)下雨以来,很少能看见太阳和星星,江河百川到处溢流,雨下了七十五天才停下来。 郭崇韬以北都留守孟知祥有荐引旧恩,将行,言于上曰:“孟知祥信厚有谋,若得西川而求帅,无逾此人者。”又荐邺都副留守张宪谨重有识,可为相。 戊申,大军西行。 郭崇韬为了报答北都留守孟知祥过去引荐他的旧恩,临出发以前,对后唐帝说:“孟知祥忠厚诚实,又有谋略,如果能夺得西川而寻求统帅,那没有人能够超过他。”郭崇韬还推荐邺都副留守张宪稳重有见识,可以任他为相。 戊申(十八日),大军向西出发。 蜀安重霸劝王承休请蜀主东游秦州。 承休到官,即毁府署,作行宫,大兴力役,强取民间女子教歌舞,图形遗韩昭,使言于蜀主;又献花木图,盛称秦州山川土风之美。 蜀主将如秦州,群臣谏者甚众,皆不听;王宗弼上表谏,蜀主投其表于地;太后涕泣不食,止之,亦不能得。 前秦州节度判官蒲禹卿上表几二千言,其略曰:“先帝艰难创业,欲传之万世。 陛下少长富贵,荒色惑酒。 秦州人杂羌、胡,地多瘴疠,万众困于奔驰,郡县罢于供亿。 凤翔久为仇雠,必生衅隙;唐国方通欢好,恐怀疑贰。 先皇未尝无故盘游,陛下率意频离宫阙。 秦皇东狩,銮驾不还;炀帝南巡,龙舟不返。 蜀都强盛,雄视邻邦,边庭无烽火之虞,境内有腹心之疾,百姓失业,盗贼公行。 昔李势屈于桓温,刘禅降于邓艾,山河险固,不足凭恃。”韩昭谓禹卿曰:“吾收汝表,俟主上西归,当使狱吏字字问汝!”王承休妻严氏美,蜀主私焉,故锐意欲行。 前蜀国安重霸劝王承休请求前蜀主到东面的秦州去游玩。 王承休到任后,马上就拆除了府署的房子,修建行宫,大兴土木,让人们来服劳役。 他又强夺民女教她们唱歌跳舞,并画出这些歌舞的图像送给韩昭,请韩昭言于前蜀主。 王承休又将秦州产的好花木画成图画献上,盛夸秦州山川土风的美丽。 前蜀主将要去秦州游玩,大臣中有很多人劝说,前蜀主不听。 王宗弼上表进行观劝,前蜀主把他的表章扔在地上。 太后痛哭吃不下饭,劝他不要去,也没有听从。 原来的秦州节度判官蒲禹卿给前蜀主上表将近二千多字,大概意思是说:“先帝创业时十分艰难,打算流传万世。 陛下从小生长在富贵人家,迷恋于酒色。 秦州是羌、胡人杂居的地方,经常流行恶性疟疾等传染病,百姓困于力役,郡县为了供应官府所需,疲惫不堪。 凤翔长期以来与蜀有仇,一定会积嫌引成仇敌。 和唐国刚刚互通友好,因无事出兵,恐怕也会引起怀疑。 先帝从来没有无故去游玩过,陛下经常随意就离开宫殿。 秦始皇向东巡狩,车马未归;隋炀帝南巡,龙舟不返。 蜀都很强大,虎视邻邦,边境虽上没有烽火的忧患,境内却有腹心之疾,百姓失业,盗贼横行。 从前李势屈从于桓温,刘禅终于投降于邓艾,山河虽然险要牢固,但仍不能够依赖。”韩昭对蒲禹卿说:“我先收起你上的表章,等到主上回成都时,一定让狱吏一字一句来问你!”王承休的妻子严氏长得很美丽,前蜀主与她私通,所以他坚决想去。 冬,十月,排陈斩斫使李绍琛与李严将骁骑三千、步兵万人为前锋,招讨判官陈义至宝鸡,称疾乞留。 李愚厉声曰:“陈义见利则进,惧难则止。 今大军涉险,人心易摇,宜斩以徇!”由是军中无敢顾望者。 义,蓟州人也。 冬季,十月,排陈斩斫使李绍琛和李严率领勇敢善战的三千骑兵、一万步兵为前锋,招讨判官陈义到了宝鸡说身体有病,请求留在那里。 李严生气地说:“陈义见到利益就前进,害怕困难就停止。 现在大军爬山涉险,人心很容易动摇,应当把他杀掉示众!”因此,军中再没有敢踌躇不前进的。 陈义是蓟州人。 癸亥,蜀主引兵数万发成都,甲子,至汉州。 武兴节度使王承捷告唐兵西上,蜀主以为群臣同谋沮己,犹不信,大言曰:“吾方欲耀武。”遂东行。 在道与群臣赋诗,殊不为意。 癸亥(初四),前蜀主率领数万大军从成都出发。 甲子(初五),到达汉州。 武兴节度使王承捷报告说后唐兵从西面上来,前蜀主以为是大臣们合谋阻止他,对王承捷所讲的不大相信,于是他夸口说:“我正想炫耀一下武力,显示一下我的威风。”于是向东前进。 在路上还和大臣们吟诗赋歌,根本不在意。 丁丑,李绍琛攻蜀威武城,蜀指挥使唐景思将兵出降;城使周彦等知不能守,亦降。 景思,秦州人也。 得城中粮二十万斛。 绍琛纵其败兵万馀人逸去,因倍道趣凤州。 李严飞书以谕王承捷。 李继竭凤翔蓄积以馈军,不能充,人情忧恐。 郭崇韬入散关,指其山曰:“吾辈进无成功,不得复还此矣。 当尽力一决。 今馈运将竭,宜先取凤州,因其粮。”诸将皆言蜀地险固,未可长驱,宜按兵观衅。 崇韬以问李愚,愚曰:“蜀人苦其主荒淫,莫为之用。 宜乘其人心崩离,风驱霆击,彼皆破胆,虽有险阻,谁与守之!兵势不可缓也。”是日李绍琛告捷。 崇韬喜,谓李愚曰:“公料敌如此,吾复何忧!”乃倍道而进。 戊寅,王承捷以凤、兴、文、扶四州印节迎降,得兵八千,粮四十万斛。 崇韬曰:“平蜀必矣。”即以都统牒命承捷摄武兴节度使。 丁丑(十八日),李绍琛率军向前蜀威武城进攻,前蜀指挥使唐景思率兵投降。 城使周彦等知道难以坚守,也投降了。 唐景思是秦州人。 李绍琛夺得城中的粮食二十万斛。 李绍琛放走了前蜀军败兵一余人,然后兼程直奔凤州。 李严飞速向王承捷报信。 后唐凤翔节度使李继把凤翔积蓄的粮食全部馈送军士,但还不能满足,人心有点担忧和害怕。 郭崇韬进入散关后,指着这里的山说:“我们如果进攻不能成功,就不能再回到这里来。 应当尽力决一死战。 现在运来的粮食快要吃完了,应当首先夺取凤州,用那里的粮食。”各位将领都说蜀地险要坚固,不可长驱直入,应当按兵不动,观察一下蜀兵的动向。 郭崇韬以此询问李愚,李愚回答说:“蜀人对蜀主荒淫无度感到很苦恼,都不想为他效力。 应当乘蜀国人心涣散时迅速发起进攻,这样他们都会被吓破了胆,虽然有险阻,又有谁来为他坚守呢?战机不可迟缓。”当天李绍琛又传来捷报,郭崇韬听了之后十分高兴,对李愚说:“你料敌如此,我还有什么可忧患的。”因此率军兼程前进。 戊寅(十九日),王承捷持凤、兴、文、扶四州的印节来投降,得到八千多降兵,粮食四十万斛。 郭崇韬说:“平定蜀国是必定无疑了。”因此以都统的命令让王承捷代理武兴节度使。 己卯,蜀主至利州,威武败卒奔还,始信唐兵之来。 王宗弼、宋光嗣言于蜀主曰:“东川、山南兵力尚完,陛下但以大军扼利州,唐人安敢悬兵深入!”从之。 庚辰,以随驾清道指挥使王宗勋、王宗俨、兼侍中王宗昱为三招讨,将兵三万逆战。 从驾兵自绵、汉至深渡,千里相属,皆怨愤,曰:“龙武军粮赐倍于他军,他军安能御敌!” 己卯(二十日),前蜀主到达利州,威武城被打败的士卒逃了回来,他才相信后唐兵已经到来。 王宗弼、宋光嗣对前蜀主说:“东川、山南的军队还是很完整的,陛下只要用大军据守利州,唐人怎么敢孤军深入。”前蜀主听从了他们的意见。 庚辰(二十一日),任命随驾清道指挥使王宗勋、王宗俨、兼侍中王宗昱为三招讨,率兵三万迎战后唐军。 随驾的士卒从绵、汉出发到达深渡,相连千里,士卒们都很怨恨,说:“皇帝赏赐给龙武军的粮草有其他军的好几倍,其他军队怎么能来抵御敌军呢?” 李绍琛等过长举,兴州都指挥使程奉琏将所部兵五百来降,且请先治桥栈以俟唐军,由是军行无险阻之虞。 辛巳,兴州刺史王承鉴弃城走,绍琛等克兴州,郭崇韬以唐景思摄兴州刺史。 乙酉,成州刺史王承朴弃城走。 李绍琛等与蜀三招讨战于三泉,蜀兵大败,斩首五千级,余众溃走。 又得粮十五万斛于三泉,由是军食优足。 李绍琛等率军经过长举,兴州都指挥使程奉琏率领他的所属部队五百人前来投降,请求首先修治桥梁和栈道,等待后唐军的到来,这样后唐军行进就不用提心有什么险阴。 辛巳(二十二日),兴州刺史王承鉴弃城逃走,李绍琛等攻下了兴州,郭崇韬任命唐景思代理兴州刺史。 乙酉(二十六日),成州刺史王承朴弃城逃走。 李绍琛等和前蜀国三个招讨在三泉作战,前蜀军大败,五千余人被斩首,其余的士卒都溃逃。 李绍琛在三泉又夺得十五万斛粮食,军队的粮食又富足起来。 戊子,葬贞简太后于坤陵。 戊子(二十九日),在坤陵埋葬了贞简太后。 蜀主闻王宗勋等败,自利州倍道西走,断桔柏津浮梁;命中书令、判六军诸卫事王宗弼将大军守利州,且令斩王宗勋等三招讨。 前蜀主听说王宗勋等战败,从利州快速向西逃跑,沿途拆除了桔柏津的浮桥。 并令中书令、判六军诸卫事王宗弼率领大军坚守利州,又令将王宗勋等三个招讨斩杀。 李绍琛昼夜兼行趣利州。 蜀武德留后宋光葆遗郭崇韬书,“请唐兵不入境,当兴巡属内附;苟不如约,则背城决战以报本朝。”崇韬复书抚纳之。 乙丑,魏王继岌至兴州,光葆以梓、绵、剑、龙、普五州,武定节度使王承肇以洋、蓬、壁三州,山南节度使王宗威以梁、开、通、、渠、麟五州,阶州刺史王承岳以阶州,皆降。 承肇,宗侃之子也。 自余城镇 皆望风款附。 李绍琛昼夜兼程直奔利州。 前蜀国武德留后宋光葆送给郭崇韬一封信,信中说:“请求唐军不要进入境内,如果办到,我就将管辖范围内的地方全部归附于唐军。 如果不能按约定办,我就背城一战,以此来报答蜀主。”郭崇韬回信表示愿如约接纳他们。 乙丑(疑有误),魏王李继岌到达兴州,宋光葆率梓、绵、剑、龙、普五州,武定节度使王承肇率洋、蓬、壁三州,山南节度使王宗威率梁、开、通、渠、麟五州,阶州刺史王承岳率阶州,全部投降了后唐军。 王承肇是王宗侃的儿子。 其余城镇都望风归附后唐军。 天雄节度使王承休与副使安重霸谋掩击唐军,重霸曰:“击之不胜,则大事去矣。 蜀中精兵十万,天下险固,唐兵虽勇,安能直度剑门邪!然公受国恩,闻难不可不赴,愿与公俱西。”承休素亲信之,以为然。 重霸请赂羌人买文、扶州路以归;承休从之,使重霸将龙武军及所募兵万二千人以从。 将行,州人饯于城外。 承休上道,重霸拜于马前曰:“国家竭力以得秦、陇,若从开府还朝,谁当守之!开府行矣,重霸请为公留守。”承休业已上道,无如之何,遂与招讨副使王宗讷自扶、文而南;其地皆不毛,羌人抄之,且战且行,士卒冻馁,比至茂州,馀众二千而已。 重霸遂以秦、陇来降。 天雄节度使王承休和副使安重霸谋划伏击后唐军,安重霸说:“袭击如果不能取得胜利,那么大事就完了。 蜀国有十万精兵,地形险要牢固,唐军虽然勇敢,怎么能够顺利到达剑门呢?国家对你的恩情很大,听到国家有危难不可不赴难,我希望和你一起向西回朝。”王承休平素很信任安重霸,认为他讲得对。 安重霸请求贿赂一下羌族人,买通文、扶二州的道路以便回蜀时通过,王承休也听从了他的意见,并让安重霸率领龙武军以及招募来的一万二千多士卒跟随他一起回朝。 临行前,州人在城外为他饯行。 王承休上路后,安重霸在他的马前跪拜说:“国家用全部力量夺得秦、陇二州,如果我也跟随你回朝,谁来坚守这里呢?你走之后,我请求为你坚守在这里。”王承 休已经上路,对安重霸没有办法,于是与招讨副使王宗从扶、文二州向南前进。 这里都是不毛之地,羌族人从后面抄袭他们,王承休率军边战边走,士卒们又冻又饿,到茂州时只剩下二千人。 于是安重霸就率秦、陇二州投降了后唐军。 高季兴常欲取三峡,畏蜀峡路招讨使张武威名,不敢进。 至是,乘唐兵势,使其子行军司马从诲权军府事,自将水军上峡取施州。 张武以铁锁断江路,季兴遣勇士乘舟斫之。 会风大起,舟于锁,不能进退,矢石交下,坏其战舰,季兴轻舟遁去。 既而闻北路陷败,以夔、忠、万三州遣使诣魏王降。 高季兴经常想夺取三峡,只是害怕前蜀峡路招讨使张武的威名,不敢前进。 到这个时候,乘后唐军的优势,让其子司马高从诲暂管军府事务,他亲自率领水军进入三峡夺取施州。 张武用铁链子封锁了长江上的通路,高季兴派遣勇士乘船去砍断了铁锁链。 这时正好刮起大风,后唐军的船只挂在了铁链子上,不能进退,前蜀军用箭石一起攻击,打坏了后唐军的战船,高季兴乘坐轻便的小船逃离。 后来张武听说北路陷落战败,因此让夔、忠、万三州派使者到后唐魏王那里请求投降。 郭崇韬遗王宗弼等书,为陈利害;李绍琛未至利州,宗弼弃城引兵西归。 王宗勋等三招讨追及宗弼于白,宗弼怀中探诏书示之曰:“宋光嗣令我杀尔曹。”因相持而泣,遂合谋送款于唐。 郭崇韬给王宗弼等送去一封信,向他们说明利害关系。 此时李绍琛还没有到达利州,王宗弼就弃城率兵向西撤退。 王宗勋等三个招讨在白追上了王宗弼,王宗弼从怀中取出诏书给他们看,并对他们说:“宋光嗣命令我杀死你们。”三个招讨使和王宗弼一起哭了起来,最后他们合谋准备与唐军议和。